陈哲自从打死帖家的猪,心里就一直疙疙瘩瘩,自觉无颜面对帖凤,不知不觉间拉开了距离∶在身体已经复员,能够和大家在一起干活,尚有一丝安慰。
其实,帖嫂心里并没有想得太多。虽然,猪刚的时候,一家人还都恨过陈哲,毕竟那是全年的指望。可是后来队长把死猪给卖了150元钱。大大出乎所料。帖嫂算了一下,就算那头猪不死,要养到过年才能杀,不但要多费三个来月的工夫,多多少少还要喂些粮食。到了那时,或许还卖不到这个价钱。也就对此事不放在心上。当然对陈哲也没过多地想些什么。
帖凤是个年轻人,当然思想也比较进步,对于妈妈的做法,早就看不上眼,因此对陈哲的所为,也只是一时的冲动,过后想想,他不那样做,也不行。上挤下压,没办法的事。她也知道陈哲好面子,一定再也不会找自己。想想他对自己家的好处,还有出了那么些苦力,心里还真有点过意不去。想去找他,说一下自己的想法,但他又带搭不理。也就只好暂时作罢。她想有了机会再说。
花春生上公社夜考的时候,陈哲曾去相了一次亲。
是她二姨介绍的。
见了面,那个有些妖艳的姑少娘只看了陈哲一眼,睫毛就垂了下去,接着扭身就走了。陈哲明白,人家是没看中,暗暗扫兴,连饭也没吃,贪黑赶了回来。到家吃了半个大饼子,躺下后半天也没有睡意。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帖凤对自己有点意思。如果过段时间,猪的事淡忘一些,再去试试。
可陈哲哪里想得到,在山上的时候,帖凤就把自己交给了花春生过了年,他屡屡暗自想去接近帖凤,但心里老是没有勇气,虽然有时候看出帖凤也想和自己近乎,可自己就是没办法忘掉猪的事。
直到褚世格把帖凤了,陈哲也没敢主动接近她。
可是,在褚世格把帖凤以后,帖凤却主动离陈哲近了。
心理上厌恶褚世格,在情感上对花春生也有了不一样的想法。帖凤知道,花春生对自己永远不可能产生感情。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更不可能有。因为,现在,张莹在小学里教书,除了睡觉回集体房,剩余的时间都在春生家里一家人差不多。
所以,帖凤故意接近陈哲。当然她不是对陈哲有了什么新的想法,而是气气两个爱也入骨恨也入骨的男人。
种完地,就开始铲地。中间没有多少时间。
帖凤经常挨着陈哲。
知道怀孕了,帖凤的内心很复杂。女人对自己第一次怀孕,都很看重。不管是怎么样怀的孕都一样。因为,她们知道,身体已要证明,自己是一个合格的女人。会让自己的生命得到延续。心理上很宽慰。亦或还有些自豪。其实,帖凤也想把孩子生下来。她很想知道,自己肚子里长出的孩子是什么样但是,她知道,这是万万不能的。因为,她还没结婚。她也不喜欢褚世格。怎么会把他的孩子生下来呢甚至连让他知道都不行的。
妈妈去找小姨联系流产的事了。帖凤在家里更没有意思。在帖嫂走后第三天的晚上,帖凤吃了饭,没有立即回屋里睡觉,信步来到街路上,从她们住的西头往东头遛达。
路过队部,帖凤看见陈哲左手拿着一件蓝上衣,右手托着肥皂,从家里出来向南走。帖凤知道,他是想去河边洗衣服。便停住脚步,看着他迈着大步走来。
“陈哲,洗衣服啊陈大娘呢”
陈哲看见帖凤,本不打算说话,见她先打了招呼,只好站住叹了口气说“我妈她这两天不舒服。”
帖凤说正好想去洗把脸,便跟在陈哲后面,两个不即不离地往河边走。
谁也不说话。
到了河边,帖凤伸手跟陈哲要他手里的东西。陈哲心里诧异,便抬起头看她。
那天收工早一点。吃过晚饭,天还不太黑。
陈哲没有给她,紧紧地抓在手里,看着帖凤说“帖凤儿,我真不该打死你家的猪。”帖凤笑了。她看见陈哲的样子觉得很可笑。像做错事的孩子。于是,她硬从陈哲手里夺过衣服,坐在石头上,把衣服抻进水里泡着,然后抑起脸看着陈哲说“哎呀你还记着呢我早都忘了。过去的事,还老记着干啥”
陈哲只好把肥皂递到帖凤的手上,跟着蹲下,小声说“帖凤儿,你知道,我心里一直对你”
帖凤把衣服搓得哗哗的响,河水荡起阵阵水花。她回头看了眼陈哲,说我当然知道,可有些事,并不那么简单。
陈哲问为什么,还问是不是我配不你啊声音很低沉。
帖凤又摇头。她说不要想那到多了,可能我们天生没有缘份吧。
是反对吗陈哲又问。
帖凤不语。她突然对陈哲充满了深深的歉意。想到现在的处境,陈哲如果知道,可能不会再搭理自己。突然有了些悔意。觉得如果跟了这个老实厚道的小伙子,后半辈子或许不能错。
衣服很快洗完了。两人的谈话却没有继续。
帖凤站起来,看样子准备要走了。可她却没动地方。她甩甩了手。水珠珠落到河面上,激起细微的涟漪水在平静地流。
就在陈哲站起来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句让自己震惊的话。
“陈哲,想亲我一下吗”
陈哲以为听错了,便疑惑地看着帖凤。
帖凤的脸色很平静。她突然决定要尽量偿还欠下的债。
“真的你说的是真的”陈哲问。
“当然。”帖凤微笑着。
陈哲还有犹豫。帖凤却说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
陈哲便拥住了帖凤幸福。但没有想像中的那样幸福。
“凤儿,嫁给我好吗”陈哲并没有察觉到帖凤的异常的平静,以为帖凤是在向他示爱。
“好啦”帖凤忽然一把推开陈哲,急急地走了。
陈哲一愣,老半天也没醒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