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蔡老师请假回家养病去了,她高高隆起的腹部行走不便,讲课好停顿,没以前有精神;换言之,她无法给我们上课了,她的姿势逗得同学们好笑。《 手#机阅#读 》蔡老师回家了,谭老师担任全部课程,可谭老师也有病,有时孙超华代几节课,他是教务主人,孙超华身材魁梧、高大,但他严肃认真,不爱多说话,也不爱笑,板着面孔讲课,特别是他冷静深邃的目光,我的一举一动都牵引着他的注意力。在他面前,我不敢耍赖,和他逗趣······谢天谢地,谭老师憔悴的面容不见了。在大队卫生室医生治疗后,谭老师的病渐渐康复。她领着我闲游漫步在田间沟上,欣赏大自然接近庄稼成熟的风光,瞅着片片黄叶坠落,采集着秋天仍盛开的野花,半学习半嬉笑度过属于自我支配的娱乐时间。
谭老师坐在河边,周围的野草已退去绿装,换上浅红或棕色。我站在谭老师的身后,似乎发现她好像在欣赏自已的面容。哇!我也看见水里自已模糊的脸了,真难看。我习惯地趴在谭老师背后,用双手搂住她的脖子向后仰。谭老师拽住我的腿,搔我的肉皮发痒,我老实了。
“谭老师,娘子肚里的硬块块管拿出来吗?”我问。
“管。”她干脆地答。
“是用小刀一划吗?”我用手在肚上比试。
“不是,比你用小刀还快哪。”
“这么快?”
“你不懂。”
谭老师满脸堆笑,伸出大手,把我猝然揽在腿上,紧紧地搂在怀里,给了我一个长长的亲昵······“谭老师,那从嘴里吐出来吗?”我困惑地问。
“你不懂,长大就知道了。”
“我懂,俺庄老太爷的大肚,里面都是屎。”
“再胡扯。”谭老师举起巴掌,我却把头埋进她怀里,不肯抬起头。
良久,我仰下脸,偷观谭老师,她脸上的怒气消失了,静静地审视着水底,像是冥想什么?我匆忙转过脸去搜寻:缓缓的流水,在风吹拂下,有着浪浪推移的波纹,仿佛是固定的。突然,我想起了彩虹,给谭老师说一阵子,谭老师爱理不理,却限人了沉思······
“谭老师,给我讲下词吧?”我要求道。
“好呀!你可管学会?”谭老师怀疑地问。
“学不会,我再停。”
“是嘛,调皮鬼。”谭老师笑笑讲起:“词,原是配乐歌唱的一种诗体,就是和诗差不多,句的长短随调而改变,所以又称长短句。词牌是词调的名称,它规定了词的句数、字数、声韵以及平仄格式。词有小令、中调和长调。曲,也是一种配乐的歌词,文字不避俚俗,多用口语,句法灵活,句中可加衬字,用韵也较接近口语。曲有曲牌,又叫牌调,规定了曲的句数、字数、平仄和押韵的格式,还有宫调,标明调式。曲有南曲和北曲,又有散曲和戏曲之分;散曲不入戏剧,分小令和套曲两种。听明白没有,以后再深入给你讲········”
“谭老师知我心也,你还是给我讲写诗的方法吧?”
谭老师开始教我写诗格式:“押韵的格式,有句句押韵的,势如飞泉瀑布直流而下,这是一种流水韵;也有隔句押韵的,一、三、五或二、四、六,更有隔几句押韵的,这时错落有致的交错韵。在一首诗里,可以一韵到底,也可以中间换韵。旧体诗押韵比较严格,还要讲究平仄;一般的通例是隔句押韵,即偶句用平声押韵,奇句用仄声收尾,不押韵,唯首句可以入韵。新诗押韵,没有旧体诗那么严格,只要韵母的主要部分相同或相近,就算押韵。押韵要自然,朗读起来才流畅动听。”
“谭老师,能举个例子吗?说下你教的《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的押韵在哪?”我问。
“在最后一个字呀,像,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楼、州、流,都近似“欧”的音·······”谭老师话音没说完,走来一个人问道:“他这么小,可能听懂?”
“小林吗,来这儿干吗?”谭老师反问。
“找梁支书的,有点事。”小林说。
“这孩子聪明,先教着他。这里没见梁支书,你再找找”谭老师说着小林走了。
夕阳快落山了,我们踏着一轮黄金道,晚霞映红半边天,我手拿野花迈进谭老师的办公室,那余辉渐渐消失了。
“小杉子,找个吊针瓶灌满水,花插在吊针瓶内放在办公桌上,我端砂锅子熬药吃。”谭老师吩咐道。
“谭老师,我给你熬,你休息去吧。”我说。
“行。我可不休息,给你们改作业,准备明天的课。”
“谭老师真好。”
“你这孩子,油腔滑调。”她略带笑意:“熬好,叫我。”
“是,笔直知道了。”我学电影里的动作。
谭老师甜甜地笑着,坐在破椅子里,燃着灯掀开一本本作业。我把砂锅坐在屋外三个成“鏊子角”形薫黑的砖头棱上,用小枝清理着以前的灰烬。火焰重新燃起,一根根短小的干柴陆续粉身碎骨,一会砂锅的药水冒出了热气。
一缕缕青烟上升着,弥漫着四周,呛得我有时也咳嗽······“小杉子,好了吧,熬一碗水就可以啦。”谭老师催促道。
“我知道,水还多着哪。”
“烧干柴,湿的别填,烟多。”
“好。”我舔了舔嘴唇。
我跟着谭老师,不但学会了做家务,而且我的作文进步得快,还是没达到我的理想,因为没有翟寿岭的作文棒,我的乖乖,翟寿岭满有学习法,但他不会写什么都不像的诗,我写吧,让谭老师看,谭老师当面夸我写得好,她给我保存着。谭老师把不满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倒好,她双手捧在手里,我转过身去,摸着保温瓶又倒了半碗热水,让她漱口,谭老师让我第一批加入少先队员,还有宋剑宾、翟寿岭······当晚谭老师不想烧饭,劝我回家,天又黑了,我也不想回去,就去了薛姨家,临走之时,我叫谭老师给我留着学校大门,因为学校老师都走完了,谭老师也答应了。我在薛姨家吃吧晚饭,薛姨叫我拿点饭菜,叫我和燕子先去,薛姨端在稀饭随后跟。我看下半空中的月亮好明快,今夜的月光真美丽,我和燕子拿着馒头先跑了,刚进办公室门我看见谭老师趴在办公桌上写写画画,我和燕子趴在谭老师身旁,呀!这是我的作品,完全变了样········家访老师来做客,我想偷偷溜走呀!
无奈,没逃掉,爸爸声声询问,老师——解答。
——赞扬、夸奖,都高兴,成绩当然是老师的啦。
——批评、训斥,我忍受,严重于挨打的惩罚。
恼怒,憋了满肚子气,心里似团团乌云压。
送走老师后,我战战克克回到家。
爸爸脸色阴沉,让我双膝跪下。
——交待全部事实,一阵脚踢拳打。
暴风雨的威,制约,保证后释放,我近期的成绩告别最差。
谭老师放下笔,长出一口气笑笑,我急忙问:“谭老师,你咋改我的作品啦。”
“我还是以你的口吻写的,中心思想没变,你看看,是我的能说明问题,说你的能。”谭老师望着我。
“我是小孩吗?”我耍赖。
“能写成这样就不赖了,继续加油。”谭老师鼓励我。
“你见着我爸爸妈妈说我的时候,我就想跑走,最害怕你告我的状,你走后,爸爸妈妈该打我啦。”我下意识地说。
“打你也值得,成绩上去啦。”谭老师干脆地说。
“哪可得疼。”我支呲着牙。
“燕子就得挨打,成绩下降。”薛姨端着碗进来了,她和谭老师说着燕子,我赶紧叫谭老师吃饭,给燕子解围。
( 乡村娃的梦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