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翠小说 > 都市小说 > 不良班对 > 第五章
    历经了几个寒流,庭园里的樱花开了又落,杜鹃花开始绽出五彩缤纷的花朵,让整条杜鹃花道生意盎然,美不胜收。

    罗浔歌清晨即起,她披着毛衣站在庭园里,呼吸新鲜空气,观赏薄雾中的春景。

    “夫人,早。”路过的佣人,恭恭敬敬地跟她行礼。

    罗浔歌回以浅笑,她说过不要这么叫她,但是个家族太庞大,豪门的规矩避不得,她只得接受这样的尊称。

    算一算,嫁给至尊,已经两个多月了。

    呼罗浔歌叹了一口气,形成一阵白烟,与薄雾融为一体。她怎么也算不到,去年学期被的转学,会让自己在半年内成为新嫁娘,而且成为一个有丈夫的女孩。

    再三个月她才满十八耶,现在已经是梁太太了。

    嘴角掩不住轻笑,粉颊藏不住酡红,她现在的生活,是幸福到无法想象的。

    豪门深似海,这句话虽不错,但是她却还能应付得游刃有余,至在少梁夫人或是其他亲戚前,她知所进退;至尊对她更是好得没话说,他们就像两玩扮家家酒的孩子,现在玩的是扮演夫妻。

    奶奶总说,他们两个都跟小孩一样在玩,一点都没有夫妻的模样。

    至尊总是笑着说,他们本来就是小孩子,但是她是他货真价实的妻子

    她喜欢至尊的拥抱,他强而有力的手臂总是能搂着她,给她扎实的温暖。

    才想着,一双长臂由后环至,将她紧箍了住。

    “这么早就跑来吹冷风干嘛”梁至尊睡眼惺忪地抱着她,还把力量压在她身上。

    “早晨的庭院很美耶喂,你好重,不要把力量都放在我身上啦”她拍了拍他,重死了

    “美哪里美不是雾茫茫一片”梁至尊皱着眉环顾四周,根本冷得要死,“今天星期天不必上课,你这么早起就为了看这堆白蒙蒙的东西喔”

    罗浔歌轻笑,至尊一向不喜欢太不切实际的东西。

    “你想睡就回去睡啦而且连件毛衣都没搭就跑出来,会着凉的。”她挣脱他的怀抱,转而面向他。

    “我的抱枕不见了,我睡不着。”他再度把她拥入怀中,浔歌就是他的抱枕。

    “干嘛这样庭园里都是佣人”她娇羞地轻嚷着,要他快放手。

    “他们会视而不见的。”这说得理所当然,双手搂得更紧,“我们今天出去玩好不好”

    “不好,你功课没写,我出给你的题也还没写。”正经事没做完,其他都不得通融,“下午叔父跟伯父都要来,我们不能走开。”

    “干嘛理他们他们每次看到你都冷嘲热讽,嫌你不是名门之后,,我听了就一肚子火。”一下嫌家教差、一下说气质不佳,不然就暗讽年纪轻轻就很会勾引人,每次他都很想冲上前骂人。

    “因为我真的不是嘛”罗浔歌倒是笑吟吟的,“我不在意,你少讲两句话,就是帮我了。”

    梁至尊不甘愿自己的宝贝受辱,但是也不能否认,浔歌总是能话里藏针地暗讽回去,又不失礼貌;在这个家族里,她真的一个人也能生活得很好,真厉害。

    “我去梳洗,再叫人把早餐端到凉亭那边去吃。”梁至尊终于愿意松手,“你喜欢这里,我们就在这里吃早餐。”

    语毕,他大爷利落旋身就赚罗浔歌总是为他那淡淡的体贴打动芳心,漾出甜甜的笑容。

    是的,至尊不喜欢这种不切实际的东西,他也不认为一早醒来吹冷风看白雾是什么明智的举动。但是因为她喜欢,所以他会极尽所能地让她拥抱所喜爱的东西。

    这样被捧着、宠爱着,那是种无以言喻的满足。

    “夫人。”后头传来佣人的声音,“您的父亲来了。”

    罗浔歌霎时僵直了身子,倒抽一口气,“父亲”两个字,是她现在最不愿意听见的。

    回首,陈大祥站在佣人身后,提着一锅鸡汤,满脸笑容地看着她。

    罗浔歌的笑容有些僵硬,带着他前往凉亭,屏退了佣人,她并不是嫁入豪门就忘记父亲,而是这个父亲现在却是她的压力来源。

    他的存在仿佛在提醒她,当初她是如何有目的、有计划地接近至尊,现在的一切全是计谋的一部分,这是她心里挥不掉的疙瘩。

    多少次想开口跟至尊说清楚,但是她总会畏惧,怕真说出事实,她会失去现在的一切。

    “我炖了鸡汤给你补身子。”陈大祥笑吟吟地把鸡汤搁在桌上。“我昨天熬夜炖的喔,想一早拿来给你吃。”

    “谢谢爸爸。”她看着镍鸡汤,这数去的她求之不得的父爱,但是现下她知道父亲这样做一定有目的。

    “浔歌,最近过得还好吗梁家人有没有欺负你”陈大祥满脸胡碴,进出梁家的衣着依旧不修边幅,要是给梁夫人看见了,她一定会被念叨。

    “没有,大家都对我很好。”她的声音微颤,因为她在等父亲说到正题。

    “是啊,你真是不知道几辈子修来的福,大家都对你不错”陈大祥神色有异,终于露出诡异的神情,“浔歌啊,你能不能给爸爸一些钱”

    “钱爸,我回来后不是先给了您五十万吗”加上聘金有一百万,才两个月,怎么会不够用

    “哎呀,那一点钱哪能塞牙缝”陈大祥皱起眉,有些心急,“你一定有零用钱或什么的吧多少拿一点给爸吧”

    “到底怎么回事爸,钱呢”罗浔歌拧起双眉,这情况根本有问题“那一百五十万到哪去了你花到哪里了”

    “你问那么多干嘛有没有钱说一声”陈大祥恼羞成怒地骂起人来,“你现在是出嫁了,就不屑你老爸了吗”

    “不是这样的你不告诉我钱花到哪里去,这样我要怎么给你钱我这里又不是印钞机”

    一百五十万她可以用多久啊罗浔歌越想越忐忑不安,除了赌博外,她真的想不到其他让父亲花钱如水的原因。

    “你的婚戒呢不是有两克拉的戒指”陈大祥的眼搜巡到她光裸的双手上,发现她竟没戴着婚戒,“把戒指拿给爸”

    “婚戒那是我的婚戒耶”她突然庆幸把婚戒放在房里。“您想拿去变卖吗会不会太过份了”

    “爸哪有那么笨我只是换一下上面的石头而已。你不知道玻璃切割的也可以跟真钻一样,换一下就好了,反正那个傻小子又不会发现。”

    罗浔歌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从逼她转学开始,就是为了钱;敦促她结婚也是为了钱,让她嫁入豪门,她就变成现成的提款机了

    至今,连她的婚戒都不放过

    “不可能”罗浔歌斩钉截铁地拒绝了父亲,“爸,那是象征我跟至尊婚约誓言的戒指,我不可能让你拿去换什么玻璃。”

    陈大祥怒目瞪视着女儿,他现在在外头欠了一屁股债,结果这个住在豪门的女儿竟然连一毛都不肯给

    “什么狗屁婚约,你少在装清高了你不要忘记,当初是我叫你去勾引梁至尊的”陈大祥气得上前抓起她的手腕,“是你厉害,直接把他勾上了床,还顺理成章地嫁进梁家,现在跟我谈承诺,笑话”

    七年改变了什么呢她走出客厅,跟了她好久的佣人张妈已经为她准备好简单的早餐,并且到后头洗衣服了。

    经过七年,她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了虽然才刚满二十五岁,但是她的早熟程度,远远超过许多同年纪的人。

    经历那个锥心刺骨的早晨之后,她在梁夫人的辱骂声中迅速收拾,离开了梁家,也办了转学。看着跟在身边呼天抢地的父亲,她内心有无尽的矛盾,她为了得到父亲的爱,做出了等同欺骗的行为。

    但她不后悔,因为若不是父亲,她根本无法认识至尊,也无法得到那种永难忘怀的爱,即使下场如此不堪,她从未后悔走过那一遭。

    离开梁家后,她也彻底离开了父亲,她转去私立学校,以助学贷款完成高中最后一个学期的学业,接着以优异的成绩顺利地考取了第一学府。

    而她与至尊的最后一面,就是那冰冷的背影,那天他就飞去了美国,再也没有回来过。

    与父亲断绝关系后,父亲很快就搬离了他谬去的家,听邻居说,他欠赌债千万,地下钱庄追讨得凶,现在也不知道哪里去了。那笔钱梁家出面帮父亲付掉,因为父亲当初对外拿着梁家的亲家这面旗子到处挥舞,高利贷自然找上有钱的地方。

    梁家很注意“名誉与声望”,所以甘愿付出大笔金额,消弭纠纷。

    正因为他们很注重名声,因此在她上大学后没多久,小杂志披露“梁至尊夫人”在外打工赚学费,名门夫人凄惨落魄的八卦,逼得梁夫人飞快派人要她搬去一栋公寓,并且外派佣人给她。

    她原本是拒绝的,但是碍于情势,她以必须给予租金的方式,接受了梁夫人的安排,自此之后,她跟梁家再也脱不了关系。

    “。”张妈突然出现在她身爆有些忧心忡忡地报告,“昨天我又收到了这些信件。”

    张妈递上一迭以橡皮筋捆束的信件,上头全是以计算器打印或是报纸剪贴的字样。

    “又都是威胁信吗”她懒懒地看着。

    “嗯,我拆了几封,里面都是威胁性的字眼。”张妈担心地看着她,“,他们连地址都知道,这会不会”

    “放心,光要进楼下,保安那儿就不是那么容易。”罗浔歌轻松自在地挑起一抹笑,“别忘了,这是我的大楼。”

    “说的也是。”张妈跟了罗浔歌几年,早已把她当女儿般疼爱。“喔,这些我都带着手套拆,是不是要交给律师”

    “我会的,你放心。”她微笑以对,优雅地起身,“我换件衣服,等一会儿就要出门克威来了吗”

    “还没,应该快到了。”张妈必恭必敬地回应着,程克威是罗浔歌的贴身秘书,总是会一早来接她。

    当初跟在这个有名无实的梁夫人身边时,她还有点怨怼,莫名其妙从大宅被派到学区的小公寓照顾一个大学生,而且还是个被梁家驱逐出去的人要不是她打死不签离婚协议书,夫人也不必对她那么好。

    等开始接触之后,她才发现罗浔歌是个相当聪明冷静的女孩,她内敛的性格让她为之鼻酸,多少次半夜听见她闷在被窝里哭泣,隔天又故作坚强,仿佛没事般地生活,就不禁为这孩子心疼。

    然后碍于她依旧是梁家人,夫人没有办法让她到外头去自由发展,她还没毕业就找了间子公司的闲住子给她做,月薪五万元,就是要她待在梁氏的相关企业中,只要别生事就阿弥陀佛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罗浔歌早看出翱翔企业这小小子公司依然有她发挥的余地,一年之内创造出惊人的成长,三年内跨足新领域,五年之内这间子公司已经成为占比百分之二十的大股东了。

    她这个陪伴的佣人,走路也有风呢

    但由于罗浔歌走的是并购,因此仇家也不少,身为重要人物之一,危险性居高不下。

    “张妈,没什么事您就休息吧,去做做运动或输逛街都好。”罗浔歌换上一袭黑白套装,绾起头发,以利落的姿态出来。“想买什么就买,刷我的副卡。”

    “哎呀,我哪有什么要买的东西啦”张妈呵呵地笑着,“等会儿我去买样菜,回来给你做些红烧狮子头。”

    “好啊,您做的红烧狮子头最好吃了”罗浔歌绽开笑颜,七年的光阴只将她磨练得更加美丽而已。“不过出门记得带保镳,好吗”

    “是。”买菜保镳还得跟,实在很累人,但安全还是最重要的。“啊,对了,还有件事”

    一见张妈支支吾吾,罗浔歌立即回过头,这种语调,肯定有事。

    “少爷又寄离婚协议书来了。”张妈咽了口口水,尴尬地把藏了三天的信烚拿出来。

    罗浔歌看着那封国际信件,这两个月寄了十封离婚协议书来,次数频繁得有点夸张。

    “你今天下午回大宅去看奶奶,买一盒燕窝回去,顺便探探消息。”她沉静地拿过信封,“依我看,他也该回来了。”

    “他啊少爷他”张妈非常错愕,十七岁突然出国留学的少爷要回来了吗

    “也差不多了吧”七年了,他想躲在美国一辈子吗

    罗浔歌勾起一抹笑,至今想起梁至尊,她的心依然会隐隐作痛。

    即使她事业有成,即使她在梁氏企业里一席之地,即使她与梁夫人的关系如同儿孙一般亲切,但是她跟她的丈夫,依然形同陌路。

    她不会依赖“时间会解决一切”这句话,当初那件事,伤至尊太深,也伤她太深。

    她不签离婚协调议书,是希望至尊能与她面对面,至少要让他知道她的心意。

    只数了七年,她的心意是什么

    罗浔歌发现眼角有些湿润,赶紧以指腹扫过,年纪一大就变得很爱哭,每次想起他,都会涌上莫名其妙的酸楚。

    她一直以为对于梁至尊,应该已经没有那种感觉了才是。

    “夫人,早。”出了门,程克威已经在外头等她。

    他是她的贴身秘书,两个人从几年前就一起搭挡,于公于私,克威都对她非常好而最近,她打算试着跟他发展看看。

    按照惯例,程克威都会在车内跟她报告今天的要事,两个人偶尔聊聊天。只是抵达企业大楼时,发现重要干部竟在一楼等她。

    “怎么回事一大早就来公司”她皱眉,这绝对没好事。

    罗浔歌婀娜地离开车子,她穿着黑色衬衫,深灰裙子,罩着白色套装,显得既利落又能衬托出她高雅的气质。

    远远地,有个人正看着她。

    “达观企业的老板率领员工躺在他们的大楼前面,不让动工拆房子”部门经理慌慌张张地低声报告着。

    “哦”罗浔歌只是一顿,然后竟扬起笑容,“他们只是想要更多钱而已就让他们躺着,今天中午时我们再过去一趟。”

    “啊等到中午”部门经理一早接到消息就睡不着觉,总经理竟想拖到中午再处理

    “等气温升到三十七度时,我们再去跟他们谈。”罗浔歌嫣然一笑,神态自若,“记得先准备几箱冰凉的饮料。”

    “呃是。”

    她迈开步伐往办公大楼里走去,岁月未曾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她比过去长得更脯更加美丽,唯一改变的是由女孩转变为女人的姿态,以及那成熟的风范。

    对街的奔驰车里,男人凝望着她的身影,直到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