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东杰缓缓道﹕“我从她身上﹐看到了十多年前刚出道江湖的自己。那时我
也是这样的﹐胸怀壮志而又干劲十足﹐可惜”
他喝了口茶﹐伤感的道﹕“人在江湖﹐也许理想总有一天会破灭的﹐只希望
她能永远保持住这种热情吧。所以我才会一直帮着她﹐这么有志气的女孩子现在
已不多了”
玉玲珑似乎也被感动了﹐眸子变的有些朦胧﹐柔声道﹕“何况她还有一双那
么修长﹐那么漂亮的美腿﹐这么动人的美腿现在更是少之又少了。”
任东杰情不自禁的点点头﹐无意识的咽了口唾沫道﹕“现在﹐檷总该知道我
并不是檷想的那种人了吧﹖”
玉玲珑的声音更温柔﹐轻轻道﹕“我自然知道﹐你是个口是心非的好色鬼﹐
所以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相信﹗”
她忽然伸出手﹐一把掀开任东杰的上衣﹐只见胯下的一点已经把裤子凸起老
高。
“如何呢﹖”玉玲珑嘲讽的道﹐“我一提到这小姑娘的美腿﹐你的反应就这
么强烈﹐还敢骗我说没打她的主意﹖”
任东杰老脸一红﹐叫屈道﹕“冤枉﹐我这是为檷而反应的啊﹗谁叫檷靠的我
这么近呢﹖害的我心猿意马。”
玉玲珑啐了一口﹐俏脸生晕﹐眼波流动﹐那似嗔似喜的神态别提多动人了。
任东杰看的心中一荡﹐伸臂就想搂住她。玉玲珑咯咯娇笑﹐纤腰一闪灵活的
避了开去﹐轻飘飘的飞到了床上﹐娇嗔道﹕“别动手动脚好不好﹐我要睡觉啦。”
她轻舒玉臂脱下外衫﹐娇躯上只穿着贴身内衣﹐胸部胀的鼓鼓的﹐完美浮凸
的曲线呼之欲出﹐但却只是惊鸿一瞥﹐随即盖上了被子。
任东杰咳嗽一声﹐厚着脸皮走了过去﹐在床沿坐了下来。
玉玲珑俏脸一沉﹐美目中露出戒备之色道﹕“你过来干什么﹖说好了不可以
侵犯我的﹐除非我自己愿意。”
任东杰乾笑道﹕“在下并没有非份之想﹐只是这里只有一张床﹐我也要睡觉
呀。”
玉玲珑道﹕“床是我的﹐你可以打地铺﹐我都已经帮你准备好了。”
任东杰这才发现﹐卧舱另一头的角落里铺着一张凉蓆﹐还有枕头和薄盎﹐忍
不住叫了起来﹕”这样冷的天气﹐檷竟然给我这种非人的待遇﹖“
玉玲珑淡淡道﹕“不然你想怎样﹐总不能跟我一起睡吧﹖以你的自制力能让
人放心吗﹖”
她说这话时不苟言笑﹐刚才那种风情万种的样子都不见了﹐神色冷冰冰的﹐
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
任东杰搔搔脑袋﹐嘟哝道﹕“地铺就地铺吧。可我怎么感觉好像是我到了檷
的卧舱里﹐在请求檷保护一样。”
玉玲珑扑哧一笑﹐脸色又缓和了下来道﹕“好啦﹐别像个委屈的小孩子似的。
人家以后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放心吧。”
她撑起身子﹐柔软的香脣在任东杰脸上亲了一口﹐轻笑道﹕“乖乖去睡吧﹐
晚安。”然后就拥着被子侧过身去﹐静静的阖上了眼皮。
任东杰被她一时娇媚﹐一时冷漠﹐一时又柔情无限的样子搞的不知所措﹐只
能悻悻的走开了。
这一夜﹐他就在睡着冰冷的凉蓆﹑拥着薄啊的被单﹑想念着近在咫尺的美女
中﹐度过了一个悽凉的不眠之夜
第二天中午﹐在航船一层最大的会客舱里﹐摆下了一桌丰盛之极的宴席。桌
子是椭圆形的﹐上面堆满了珍馐佳餚﹐香气扑鼻。
船上的十八名客人团团围坐在桌边﹐一个都不少。就连平日不出舱门一步的
静慧师太也来了﹐并带着女徒弟妙音静坐其间。
她原本是不想来的﹐但谢宗廷却委婉坚持说﹐这是名捕江松林的意思﹐要在
这顿酒席上﹐当众揭露凶手的真面目。
所以每个人都来了。今天这会客舱里可说是前所未有的热闹﹐不但客人到齐
了﹐连仆役都来了不少﹐必恭必敬的服侍他们吃喝。
任东杰目光发亮的扫视着四周。他老早就数过﹐船上一共有七个美女﹐今天
还是头一次见到她们一起出现。
只见有的清纯﹐有的娇媚﹐有的冷艳﹐有的灵秀﹐真是争奇斗艳﹑各擅胜场﹐
这么多的美女聚在一起﹐简直令人目不暇接。
几个男人都忍不住露出色魂与授的表情﹐色迷迷的视线在这些美女的脸庞娇
躯上转来转去﹐饱餐秀色。
而这些美女的反应却各自不同。胡仙儿依旧媚眼乱抛﹐和每个男人都眉来眼
去几下。女尼妙音却宝相庄严﹐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远离了俗世红尘的模样。
柳如枫和往常一样﹐人多的时候总是很害羞的﹐别人一看她就腆的垂下头。
欧阳青虹正好相反﹐眼睛里带着挑舋的神色﹐毫不退让的回瞪着一众男人。
铁木兰最是落落大方的﹐昂首挺胸﹐对他人的目光毫不在乎﹐洋溢着火一般
的活力热情。银鹭夫人却是冷冰冰的﹐俏脸就似罩着寒霜般﹐令人不敢去亲近。
但最引人注目的无疑是玉玲珑。她风姿优雅的坐在那里﹐无论是衣着还是气
质都完美的无可挑剔﹐除了那修长匀称的身段﹐仪态万千的举止外﹐更动人的是
她那对能勾魂摄魄的剪水双瞳﹐带着浅浅的笑意瞟过来的时候﹐仿彿能看进内心
深处去﹐确是没有任何男人能抵挡得住的。
酒过三巡﹐谢宗廷呵呵微笑﹐拍了两下手掌。一名厨师应声出现在舱门口﹐
推着辆小车走了过来。车上不知放着什么﹐热气腾腾的散发出香味。
谢宗廷展颜道﹕“这是老夫特意准备的名菜﹐京城全聚德的烤鸭。烤好
之后要现割现吃才有味道﹐诸位可以多尝尝。”
众人忙齐声称谢﹐礼貌的客气了几句。厨师熟练的割下了几碟油光发亮的片
皮鸭﹐盛在银质的餐具里﹐由仆役分送到每个人的面前。
谢宗廷又对静慧师太举起酒杯﹐抱歉的道﹕“师太见谅。您是出家人﹐荤腥
是不能入口的﹐不过老夫已经吩咐下去﹐会另行准备精美素席来代替。”
静慧师太冷着脸道﹕“将军大人言重了。本座并不看重口腹之欲﹐只是觉得
有些奇怪﹐今天真是来聚餐的吗﹖怎么到现在还不进入正题﹖”
谢宗廷哈哈大笑﹐状甚豪迈﹐洒然道﹕“好﹗师太虽然身在空门﹐但却是个
说话痛快的人。老实说吧﹐这一餐虽然是老夫召集的﹐但真正有话想说的却是江
神捕﹐就看他愿意什么时候开始了。”
静慧师太转向江松林﹐淡淡道﹕“昨夜江施主曾当众许诺﹐说是今天之内就
能破案﹐现在可是准备告诉大家凶手是谁了吗﹖”
江松林缓慢的点了点头﹐低沉的嗓音送出两个字﹕“不错﹗”
会客舱内顿时静了下来﹐每个人都把目光投向这位威名远震的名捕﹐一时间
鸦雀无声。
江松林却在望着任东杰﹐开口道﹕“其实除了我之外﹐任公子也已猜出真相
了﹐不如代替小弟说给大家听如何﹖”
任东杰打了个哈哈﹐调侃道﹕“在你这位大名捕面前﹐我怎么敢班门弄斧呢﹖”
江松林道﹕“不必过谦。我若没有上船﹐此刻揭露真相的也将会是任兄你。
这样吧﹐就由我们俩一起说好了。”
任东杰抚掌道﹕“妙极。有搭档总比单口说的好听得多。”
江松林一笑﹐随即正容道﹕“就从最早说起﹐刚开始那八人被杀时﹐我就感
到奇怪﹐为什么要杀害这八个根本无足轻重的人呢﹖”
任东杰接口道﹕“其中四个是胡夫人的面首﹐四个是欧阳寨主的属下﹐这些
人不过是随从而已﹐凶手为什么要杀他们呢﹖这是第一个疑点。”
江松林道﹕“看到刘周二人陈尸甲板上时﹐我又想﹐凶手为什么要把他们约
到甲板上来杀害呢﹖这不符合情理呀。”
任东杰道﹕“凶手明知我和铁捕头前一晚有巡夜的﹐照理说不该这样大胆的﹐
在卧舱内下手不是安全的多吗﹖这是第二个疑点。”
江松林道﹕“凶手偷袭胡夫人失手后﹐竟能在转瞬间逃逸无踪﹐胡夫人在他
身上抓出来的指甲痕﹐居然跑到了刘大全的尸身上﹐简直是匪夷所思。”
“这是第三个疑点。”任东杰说着停顿了一下﹐环视着众人道﹐“我苦苦思
索了很久﹐却一直想不出答案﹐直到昨夜我去货舱里等待江兄现身时﹐无意中又
碰到了一件怪事。”
众人听的入神﹐纷纷询问道﹕“什么事﹖”
任东杰平静的道﹕“有个年轻女子事先躲在货舱里﹐看情形她是约好跟凶手
在那里碰面的﹐却因为黑暗而将我错认为是她等待的人。”
赵黑虎勃然大怒﹐咆哮道﹕“竟有这种事﹖这个跟凶手共谋的无耻婆娘是谁﹖”
任东杰摇头道﹕“我也认不出她是谁。不过我相信她并非是共犯﹐只是不知
出于什么原因包庇着凶手﹐谁知道呢﹖也许凶手是她喜欢的男人﹐因此才约他出
来私会吧。”
江松林道﹕“这就带来了第四个疑点﹕男女私会﹐选什么地方不好﹐为什么
要到放置尸体的货舱里去﹖应该是去男方或者女方的卧舱才正常呀。”
铁木兰忽然两眼发光﹐兴奋的叫道﹕“我知道为什么不去女方的卧舱﹗因为
她是跟别人共处一室的﹐不方便偷情私会﹗”
任东杰和江松林都笑了﹐赞许的冲她翘起了拇指。
其余人的眼光却都刷的落到了三个女子的身上──妙音女尼﹐玉玲珑和银鹭
夫人﹗只有她们三个是跟别人共处一室的。
三个人的脸色都很平静﹐至少表面上看不出半点端倪。
静慧师太霍然立起﹐铁青着脸道﹕“本座敢指着先师的法名发誓﹐我恆山派
数百年来最重清誉﹐贫尼的这个小弟子又一向戒律严谨﹐绝不会做出那种伤风败
俗的恶行﹗”
金鹰先生额头青筋暴起﹐拍桌吼道﹕“你们看着我老婆干什么﹖我和她一向
恩爱的形影不离﹐绝不可能是她﹗而且我们昨夜还睡在一个被窝里”
话还没说完﹐银鹭夫人已夹起一个肉丸﹐眼明手快的塞到了他的嘴里﹐沉下
俏脸嗔道﹕“口没遮拦的多说什么﹖只要你相信我就行了﹐何必要对他人辨白﹖”
金鹰先生胀红着脖子﹐果真不再说话了﹐咬牙切齿的咀嚼着肉丸。
众人的眼光于是望向玉玲珑。她还是那副若无其事﹐闲适恬淡的样子﹐美眸
瞟着任东杰道﹕“你出去的时候我还在卧舱里呆着﹐怎么可能赶在你的前面﹐到
货舱去等你呢﹖”
铁木兰哼了一声﹐瞪大眼睛道﹕“怎么不可能﹖他先到我卧舱里商量了一阵﹐
我们才一起出发的。那段时间足够檷赶到卧舱了。”
任东杰挥手道﹕“不用再争辩了﹐其实这个女人是谁并不很重要﹐重要的是
为什么不去男方的卧舱呢﹖除了谢大人﹐江兄和我之外﹐其余男子都是单间呀﹐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他顿了顿﹐淡然道﹕“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等我想明白这一点之后﹐终于
恍然大悟﹐连前面的三个疑点都迎刃而解了。”
大家又都七嘴八舌的追问开了﹕“快说﹐这是为什么﹖”
任东杰沉声道﹕“很简单﹐因为约见的这个男子──也就是凶手﹐根本没有
自己的卧舱﹗”
众人都是一惊﹐铁木兰失声道﹕“怎么可能呢﹖在船上的每个客人都有自己
的卧舱呀﹐除非是这些下人”
她的声音忽然止住了﹐惊疑不定的瞧着江松林。后者微微颔首﹐面寒如水道﹕
“不错﹐这其实是个相当简单的案子﹐凶手并不在我们这些客人里﹐而是潜伏在
水手仆役之中﹗”
此言一出﹐众人全都错愕异常。
谢宗廷不能置信的道﹕“不会吧﹖这条船上的人都是老夫僱下的﹐曾经过核
实﹐都是安分守己的良民。”
林逸秋微笑道﹕“在下倒是觉得两位说的很有道理﹐良民是可以伪装的。而
血案发生之后﹐最先被怀疑的自然而然是我们这些武林高手﹐水手仆役反而容易
漏过。”
江松林道﹕“只有这个结论才能解释那三个疑点。首先那八人之所以被害﹐
是由于他们住在底舱﹐和水手们睡在同一层。凶手要想向我们下手﹐就必须先除
去这八个人﹗”
众人面面相觑﹐都是一脸茫然。
江松林只好继续说明﹕“凶手考虑到行凶若不顺利﹐必然会惊动别人﹐那就
要匆忙逃回底舱。进出之间想要瞒过一般的水手简单﹐但要瞒过那八个身负武功
的随从就难了﹐至少风险会比较大些。”
任东杰接着道﹕“因为这八人若听到外头有响动﹐第一时间就会惊醒出来查
看动静﹐很大机会会撞到逃回来的凶手﹐而一般人则不会那么快从梦乡中醒过来。”
江松林道﹕“把刘周二位骗到甲板上杀害﹐和女子约到货舱里相会﹐都是因
为没有更好的地方可供选择。试想凶杀现场若在底舱﹐我们势必会询问多个水手
了解情况﹐搞不好就会被留意到他的破绽。”
任东杰又道﹕“凶手在行刺胡夫人不遂后﹐只好逃进其中一间卧舱里藏身﹐
这才避过闻声赶去的人群。而那间卧舱就是那位女子的﹐当时她并不在舱中﹐是
直接进入胡夫人卧舱的。凶手在大家都进去之后才悄悄出来﹐原以为神不知鬼不
觉﹐却还是被那位女子发现了﹐但她却没有声张。整个经过大致就是这样”
众人听的如梦初醒﹐纷纷点头称是。赵黑虎一拍桌子﹐不满道﹕“你们既然
知道凶手是下人中的一个﹐为什么还不去捉拿啊﹖还在这里跟我们废话什么﹖”
江松林胸有成竹的道﹕“何必性急呢﹖召集大家来说这番话﹐一来是为了解
释清楚前因后果﹐二来也正是为了将凶手瓮中捉鳖。”
赵黑虎愕然道﹕“你的意思是”
江松林沉下脸来﹐一字字道﹕“没错。那个伪装成下人的凶手﹐此刻就在这
间舱里﹗”
大家的视线不由得投向站在周围服侍的仆役们﹐只见他们一个个面色煞白﹐
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江松林双眼精光暴射﹐冷电般扫向其中一个人﹐喝道﹕“你以为还能瞒的下
去吗﹖”
“哗啦啦”一声﹐那辆放着烤鸭的车子倏地掀起﹐上面的鸭肉﹐汤汁﹐作料
四散飞射﹐众人惊呼声中﹐一条人影凌空向舱外扑去。
但几乎就在同时﹐任东杰身形一晃﹐后发先至的掠到了舱门前拦住去路﹐伸
掌按到对方肩上轻轻一推。
这人影抵挡不住﹐踉踉跄跄的退后数步﹐又倒退回了舱内。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这个人──竟是那分割烤鸭的厨师﹗
他目露凶光﹐恶狠狠的咧着嘴﹐平凡的脸上罩满了煞气﹐掌中紧紧的握着一
柄尖刀。
江松林望着他﹐淡淡道﹕“杨分堂主别来无恙。”
厨师全身一震﹐嘶声道﹕“你你认得我﹖”
江松林道﹕“快意堂的江北分堂主﹐绰号赤发人屠的杨崎﹐这样大名鼎
鼎的人物﹐我怎么会不认得﹖”
厨师目瞪口呆﹐过了半晌才颓然道﹕“好﹐原来你早就识破了我的身份﹗”
他挥袖抹去了面上的易容药物﹐还原出了一张乾枯阴狠的黄脸﹐果然是快意
堂的杨崎。
江松林讥诮的道﹕“你把最显眼的红色头发染黑﹐又混到膳房里当一个普通
的厨师﹐以为这样就可以瞒天过海了吗﹖”
杨崎咬牙道﹕“你是怎样认出来的﹖我自信伪装的不差﹐究竟有什么破绽被
你看穿﹖”
江松林道﹕“破绽倒没有。只是我很早就知道﹐快意堂有意将船上的客人尽
可能除去﹐这不过是泰和楼那场屠戮的延续而已。”
他叹了口气﹐又道﹕“我原本以为﹐快意堂派出的杀手是客人中的一位﹐到
昨晚才确信搞错了。而那十具尸体咽喉处的划痕﹐明显是用轻薄锋利的短刀割出
来的﹐于是我一下子就想到了你。”
杨崎恍然道﹕“而我是屠户出身﹐要混进这艘船里﹐最好的工作自然是去厨
房操刀干回老本行”
江松林打断了他道﹕“这一点不是我想到的﹐是任公子。”
任东杰耸耸肩﹐对大家鞠了个躬﹐微笑道﹕“我想杨分堂主若知道有机会聆
听案情﹐必定是不会错过的﹐所以就点了这道烤鸭的大菜﹐不知道诸位还吃的满
意吗﹖”
当然满意。看舱内每个人的表情﹐就可以知道这餐的确吃出了惊喜。
也许唯一不这样想﹐就是此刻呆呆站着﹐面如死灰的杨崎了。
江松林喝道﹕“你恶贯满盈﹐还不抛下武器束手就擒。”
杨崎脸容扭曲﹐忽然探手入怀﹐厉声狂笑道﹕“好﹐我认裁了。不过你们想
捉拿我﹐却也没那么容易﹐今天就来拼个鱼死网破”
但这笑声才到一半就嘎然而止﹐手伸进怀里后再也缩不回来。
任东杰哈哈一笑﹐悠然道﹕“你是在找这两枚霹雳弹吗﹖不好意思﹐刚才在
下顺手取了来。”平平摊开手掌﹐上面果然有两枚鸡蛋大小的圆球﹐散发出浓重
的火药味。
杨崎又惊又怒﹐想不到这花花公子模样的人竟如此厉害﹐刚才只不过在自己
肩部一推﹐就妙手空空从怀里摸走了东西。
他全身发颤﹐大吼一声﹐猛地朝众女坐的地方冲去。
静慧师太长身而起﹐面带冷笑﹐拂尘挟着凌厉劲风刷的扫出﹐准备给他当头
一记痛击﹗
不料杨崎冲到离她仅有数尺距离时﹐突然倒转身子﹐竟以背部向她猛撞过来﹐
同时将尖刀劈面掷向旁边的妙音女尼。
静慧师太反应神速﹐拂尘中途变招卷住尖刀﹐左掌毫不留情的印上了对方的
背部。
杨崎“哇”的喷出一口鲜血﹐呈环状四散飞溅﹐众女下意识的惊呼躲闪﹐现
场一片混乱。
静慧师太厉声道﹕“大家让开﹗”正要抢步上前﹐动作却忽然停顿。
只见杨崎已经制住了不远处的彭泰﹐右手扣住他的脉门﹐左袖中又滑出了一
柄尖刀﹐抵在他的咽喉处。
众人都是一呆﹐想不到这人居然如此了得﹐不惜用苦肉计受伤吐血﹐硬是制
造出了一个反扑的机会。
江松林怒喝道﹕“放下他﹐你以为你跑得了吗﹖”
杨崎冷笑道﹕“这里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我几时想跑了﹖咳咳”
他咳嗽着﹐呕出两口鲜血﹐洒在彭泰的衣服上﹐后者脸如土色﹐惊恐万状的
道﹕“别别杀我求求你”
杨崎仰首向天﹐祷告般悲声道﹕“堂主﹐杨某无用﹐不能完成你交代下来的
任务﹐唯有一死谢罪﹗”
他深深吸了口气﹐本来乾瘦的肚子突然胀了起来﹐很快就变成了一个滚圆的
皮球。
任东杰猛然醒悟﹐惊呼道﹕“血爆灰飞大法﹗”
众人骇然变色﹐想不到他还会这种威力刚猛绝伦的邪派武功。
杨崎狞笑着﹐手臂扬起﹐一刀就向自己胀到极限的肚子刺落﹗
──只要刀尖捅破肚子﹐他就会立刻“炸开”﹐在这几乎没有躲闪空间的船
舱里﹐只怕会有一半人伤在这人为的“炸药”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杨崎觉得右掌一松﹐抓紧的人质突然游鱼般的挣脱了
自己的掌握﹐跟着天灵盖上重重的挨了一掌﹐耳边同时听到骨头碎裂的可怖声音﹗
鲜血立刻从口鼻眼眶中狂涌而出﹐全身的力气也在刹那间消散﹐颓然倒地后﹐
望出去的世界全是红矇矇的一片﹗
“是是谁杀了我﹖是谁﹖”杨崎无法置信的转过头来﹐正好迎上了彭泰
的视线。他正冷冷的望着自己﹐眸子里射出两道摄人的寒芒﹗
这时候在他身上﹐再也看不出平常的那种猥琐惹厌相了﹐整个人像是发生了
脱胎换骨的变化﹐就像是一柄出了鞘的利剑﹗
杨崎陡然睁大了眼睛﹐似乎到死也不敢相信这种转变﹐然后他目中的神采一
下子黯淡了﹐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船舱内陷入一片死寂﹐良久都没有人出声。
最后还是静慧师太打破了沉默﹐沉声道﹕“彭施主﹐你这招掌法可俊的很哪﹐
不知是什么功夫这般厉害﹖”
彭泰笑了笑﹐若无其事的道﹕“哪有什么功夫﹐在下不过是情急拼命﹐用的
力道大了些罢了﹐根本不值一提。”
静慧师太瞪着彭泰﹐不知怎地﹐就像是看到最可怕的恶魔似的﹐眼里竟闪过
一丝惧意﹐随即移开目光﹐口中无声的念起了佛号。
舱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谢宗廷忙呵呵一笑﹐打圆场道﹕“凶手已伏诛﹐
总算是件可喜可贺的事。老夫这就吩咐重整杯盘﹐好好的喝上几杯庆祝。”
他说的虽然好听﹐可是谁还会有胃口呢﹖众人勉强应酬了片刻﹐各自找藉口
离开了﹐只剩下任东杰﹐铁木兰和江松林三人留在舱内。
铁木兰呼的吐出一口长气﹐心有余悸的道﹕“刚才真是好险哪﹐还好那彭老
板的武功高明﹐及时解决了这场危机。”
江松林点点头﹐仍不免诧异的道﹕“这次连我都走了眼﹐看不出彭老板竟是
如此深藏不露的角色﹐任兄你怎么看﹖”
任东杰凝重的道﹕“我虽然很早就怀疑﹐他那副猥琐市侩的样子是故意伪装
出来的﹐但也没想到他的武功可怕到这种程度。”
铁木兰睁大眼睛道﹕“不过是一掌打爆脑袋吧﹐很多人都能做到的﹐有那么
可怕吗﹖”
任东杰不答﹐迈步走到杨崎的尸身边﹐轻轻的踢了两脚。
刚开始时﹐尸体还毫无异状﹐但渐渐的就蜷缩了起来﹐仿彿有种无形的力量﹐
把尸体挤压变形﹐成了软绵绵的一堆死肉。
铁木兰惊骇不已﹐脱口而出道﹕“怎么会这样﹖”
但她马上明白过来﹐原来击在天灵盖上的那一掌﹐竟已把杨崎全身的骨骼震
得粉碎﹐稍微遇到外力﹐尸体就像溃堤似的整个“塌陷”了﹗
这一掌要是击在自己身上﹐还能保的住命吗﹖
铁木兰的心霎时抽紧了﹐冷汗也沁出了皮肤﹐粉脸煞白道﹕“这这是什
么邪门武功﹖会练这种功夫的﹐一定不是好人﹗”
江松林没有回答﹐默然半晌﹐忽然道﹕“任兄﹐你在货舱里碰到的那个女人
是谁﹐你其实是清楚的﹐是不是﹖”
任东杰叹了口气﹐意兴萧索的道﹕“那又如何呢﹖凶手既死﹐这个案子总算
结束了。虽然还有些疑点没能解决﹐但死者已矣﹐一切都该暂时告一段落了﹐何
必再揪着一些细节不放呢﹖”
江松林想了想﹐同意道﹕“确实﹐血已经流得太多了﹐希望今后几天能一切
太平吧。”
谢宗廷接口道﹕“不用几天了。最迟明天傍晚﹐我们就会到达目的地。”
他打开舱里的窗户﹐让万道阳光照射进来﹐照得人周身暖洋洋的﹐驱走了因
死亡而带来的悽凉气息。
阳光不仅照在船舱里﹐也照在碧波荡漾的海面上。呼啸的风吹拂着这一望无
际的大海﹐航船就在浪花翻腾中快速的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