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木兰面寒如水﹐缓缓拔出了舱壁上的弧形刀﹐刷的还刀入鞘﹐双脣中迸出
两个字﹕“点灯﹗”
十多支火把很快燃烧了起来﹐火光熊熊﹐照耀的四周亮如白昼。
刘大全和周小年的尸体就躺在甲板上﹐相距不过尺许远﹐面上都带着惊惶和
愤怒的表情﹐仿彿至死也不相信自己会就这样被杀害。
铁木兰默默的望着这两具尸体﹐鼻子一酸﹐险些又掉下泪来。虽然她和这两
个捕快共事还不到一个月﹐平常也没少斥责过他们的笨手笨脚﹐但毕竟已建立起
一份同僚的情谊。
任东杰明白她的感受﹐无言的轻拍了两下她的肩膀﹐示意安慰。
铁木兰忽然一震﹐瞪大了眼睛低呼道﹕“你瞧他们的伤口﹗”
她的语气中充满惊骇﹐任东杰却似并不意外﹐只是淡淡的道﹕“我早已看见
了。”
两具尸体的致命伤都在咽喉处﹐和上一批的八具尸体并无不同。但奇怪的是﹐
这次一个伤痕是从左划到右的﹐另一个却是从右划到左的﹗
任东杰压低嗓音道﹕“凶手并不是左撇子。最起码﹐他的左右两只手一样的
灵活﹐是同时把刘周二位杀死的﹗”
铁木兰哽咽道﹕“是的﹐我以前的推断全错了﹐连累他们两位遭了毒手。”
任东杰柔声道﹕“别傻了。这跟檷有什么关系﹖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出凶
手﹐替死者讨回公道。”
铁木兰点了点头﹐用力的拭干了脸蛋上的泪痕﹐昂首挺起了胸脯。
这一瞬间﹐她显然已恢复了斗志﹐美丽的大眼睛射出灼灼亮光﹐那样子既让
人觉得不可逼视﹐又让人觉得充满了吸引力。
赵黑虎忽然“咦”了一声道﹕“怎么不见狼牙棒和神龙鞭﹖两位捕快老兄都
没带兵器在手边吗﹖”
铁木兰跺脚道﹕“这两人真是粗心大意﹐明知船上潜伏着一个残忍的凶手﹐
这么晚出来却不带兵器防身。枉我交代了那么多次﹐他们还是连半点警觉心都没
有﹗”
林逸秋静静的听着﹐插言道﹕“这也许是因为﹐他们万万想不到这个人会突
然下毒手﹐凶手是个根本出乎他们意料的人物﹗”
玄灵子手捋长鬚﹐颔首道﹕“不错﹐这两位捕快武功不弱﹐若非是绝对信任
的熟人骤然偷袭﹐他们怎可能一招就被人取了性命﹖”
铁木兰双眼寒芒闪动﹐逐一审视着在场所有人的神色﹐冷冷道﹕“我亲眼看
见凶手逃进了主舱﹐他一定就在我们当中﹗”
她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又道﹕“眼下除了任公子外﹐诸位暂时都有嫌疑。”
赵黑虎闻言瞪着任东杰﹐不服气的道﹕“为什么就他没嫌疑﹖”
铁木兰冷静的道﹕“任公子是最先跑出舱来撞到我的﹐在时间上来不及更换
掉夜行衣。而我和他说了好几句话后﹐诸位才分别赶到﹐因此从理论上来说﹐越
迟出舱的人嫌疑就越大。”
最后一个出舱的人是彭泰﹐众人的目光立刻都聚集到了他身上。
彭泰面色微变﹐叫屈道﹕“冤枉呀﹗我不像你们那样内功深厚﹐晚上又这么
冷﹐自然要多穿几件衣服才出来﹐这才耽误了出舱的时间啊。”
此刻他身上披着的是一袭名贵的貂裘袍子﹐从上到下都包裹的严严实实﹐打
扮成这样确实是件挺费工夫的事。
众人都没话说了。
赵黑虎忽然踊跃的道﹕“有了﹐我们可以到每个人的卧舱里去搜一搜﹐从谁
那里搜出了那套夜行衣﹐谁就是凶手无疑”
谢宗廷打断了他﹐哑然失笑道﹕“凶手换下夜行衣后﹐必然随手就抛到了海
里去﹐不会留下这样明显的证物的。”
就在这时﹐自出舱后就一直站在远处﹐对杀人现场连看都不敢看的柳如枫﹐
突然发出一声惊叫﹐俏脸变得像雪一样白﹐两眼露出恐惧的神色。
任东杰和林逸秋不约而同的冲了过去﹐齐声问道﹕“怎么了﹖”
柳如枫全身发颤﹐无比惊惶的指了指头顶。众人抬眼一望﹐全都倒抽了一口
冷气。
火光照耀下看的分明﹐只见在数丈高的桅杆上﹐原本飘扬的那面“谢”字大
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面血红色的旗帜﹐上面赫然绣着两个狰狞的骷髅﹗
一阵冷风吹来﹐这两个骷髅随风晃动﹐空洞的眼眶充满阴森森的恐怖感﹐仿
佛随时都可能从旗帜里扑下来似的﹐令人不寒而栗﹗
谢宗廷气的面色铁青﹐低沉着嗓子道﹕“谁﹖这是谁干的﹖”
没有人回答。
良久﹐崔护花冷冷道﹕“只有驶向地狱的船﹐才会挂上骷髅旗。这也许暗示
着我们谁也无法活着回来﹗”
任东杰笑了笑﹐道﹕“不会的。我敢说﹐至少这几位姑娘都能活着返回陆地。”
彭泰动容道﹕“你怎么知道﹖”
任东杰正色道﹕“因为我可以看出﹐旗上的两个骷髅都是男的﹐女子的骨盆
哪里会那么窄小呢﹖”
赵黑虎等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玄灵子也不禁莞尔﹐在场的女子却都不同程
度的俏脸微红﹐柳如枫更是啐了一口﹐偷偷的给了他个白眼﹐小声骂道﹕“不正
经的坏蛋﹗”
铁木兰一挥手﹐神色十分严肃﹐用冰一般坚硬镇定的语气道﹕“诸位请先回
去休息吧﹐等天亮后我会逐个对你们进行询问﹐希望大家能予以配合。”
赵黑虎冷笑道﹕“好大的口气﹗檷只是个衙门里的小小捕头﹐凭什么命令我
们配合﹖”
铁木兰俏脸一沉﹐双眼射出明亮的目光逼视过去﹐凛然生威。
谢宗廷沉声道﹕“船上的命案总得有人调查﹐让铁捕头全权负责此案是理所
当然的事﹐我谢某人第一个赞成﹗诸位若肯给老夫几分薄面的话﹐还请不要反对﹗”
搭乘着别人的航船﹐没有人会不给船主几分面子的﹐所以大家全都同意了这
项提议。赵黑虎虽然心中不乐意﹐但也无法反对﹐只好默不作声了。
众人各自返回自己的卧舱﹐偌大的甲板上很快走的人影不见了﹐只有任东杰
还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铁木兰在人前一直是面罩寒霜的﹐这时才放松了些﹐清澈的明眸直视着他的
脸孔﹐低声道﹕“你有话要对我说吗﹖”
任东杰缓缓点头﹐道﹕“若我所料不错的话﹐刘周二位本来就跟凶手有勾结。”
铁木兰怒叱道﹕“胡说﹗我不许你侮辱他们死后的名声﹗”
任东杰叹了口气﹐道﹕“此处显而易见是谋杀的第一现场﹐两位捕快为什么
会深更半夜跑到这里﹖这自然是因为有个他们相当放心的熟人﹐把两人约到这里
来的。”
铁木兰紧绷着脸道﹕“是又如何﹖”
任东杰道﹕“船上有八人被杀﹐凶手还未查出﹐人人都有嫌疑。在这种时候﹐
刘周二位理应对每个人都怀着戒心才对﹐为什么会对这约会之人如此放心﹐以至
连兵器都不带呢﹖”
他顿了顿﹐又道﹕“因为他们早已知道﹐这个约见之人就是凶手﹐而他们则
是帮凶。帮凶没想到自己竟会被杀人灭口﹐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铁木兰双手掩耳﹐不住跺脚﹐俏脸激动的绯红﹐连声道﹕“胡说﹐胡说﹗我
不相信﹐绝对不相信这都是你乱猜的”
任东杰心平气和的道﹕“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以檷的判断力﹐应该很快会
明白我说的是否在理。”
他转过身﹐慢慢的离开了现场﹐只剩下铁木兰一个人窈窕的身影映在甲板上﹐
承受着越来越大的凉风。
任东杰走回卧舱的时候﹐过道上已是漆黑一片了﹐大家都已关门熄灯﹐重新
躺了下去睡觉。
只不过﹐船上发生了这样的惨案﹐今晚不知还有几人能睡的着。
长夜漫漫﹐离天亮还有好一段光阴。如果睡不着的话﹐一个人仰望着头顶的
壁板﹐听着浪涛风声﹐就会很容易感到寂寞。
──要是能有个女孩子陪着该多好呀﹐不必发生肉体上的关系﹐只要能感受
到对方的存在﹐都好过一个人冷冷清清的面对孤独。
任东杰无声的叹息着﹐推开卧舱的房门走进去﹐然后他就怔住了。
竟然真的有个女子在里面等着他﹗
“玉小姐﹗”任东杰张大了嘴﹐惊讶的道﹐“檷檷怎么会在这里﹖”
这女子风姿优雅的坐在床边﹐闻声抬起头来﹐果然是艳名远播的名妓玉玲珑。
卧舱里点起了蜡烛﹐烛光映照着她那张极具古典美的鹅蛋脸﹐婀娜多姿的身
段﹐长长的睫毛下﹐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珠仿彿会说话似的﹐一股清雅灵秀之气扑
面而来。
她眨了眨眼﹐轻轻的道﹕“上船快两天了﹐既然任公子特意回避﹐不愿单独
来见我﹐就只好小女子主动来找你了。”
任东杰关上舱门﹐皱眉道﹕“但现在可是深更半夜呀﹐玉小姐跑来找我这样
一个大色狼﹐就不怕闲言碎语吗﹖”
玉玲珑“扑哧”一笑﹐就像是听到最滑稽的事情似的﹐俏脸上绽放出一个清
甜的笑容﹐那略带点嘲讽﹐又带点嗔怪的迷人模样﹐足以令任何男人看的魂不守
舍。
任东杰竭力控制着自己不被她吸引﹐面无表情的道﹕“有什么好笑﹖”
玉玲珑敛起笑容﹐若无其事的道﹕“闲言碎语是肯定免不了啦﹐小女子今夜
都没打算走﹐还准备在你这里留宿呢。”
任东杰失声道﹕“什么﹖”
玉玲珑眼波流动﹐瞟着他道﹕“很吃惊吗﹖人家可是说正经的。从今夜起小
女子就要搬来跟你同住﹐以后都同睡一间卧房﹐你不欢喜吗﹖”
任东杰怔了半晌﹐道﹕“眼高于顶﹑千金难买一笑的玉小姐﹐为什么突然对
我任某人青眼有加起来了﹖”
玉玲珑幽幽的道﹕“如果换了别人﹐我会说是因为喜欢了你。但在任公子面
前﹐我却不想撒谎欺骗你﹐那样子会令人家很内疚的。”
任东杰不动声色的看着她﹐等着她说下去。
玉玲珑咬了下嘴脣﹐脸色突然变的有些发白﹐低声道﹕“任公子﹐我我
很害怕。才两天的工夫﹐船上就死了十个人﹐也许下一个就会是小女子了。”
任东杰道﹕“玉小姐多虑了吧﹖檷天姿国色﹐凶手怎么会忍心杀害这样一个
美人儿呢﹖”
玉玲珑执拗的道﹕“不﹐我有种感觉﹐凶手是要把我们所有人通通杀掉﹗我
刚才在卧舱里越想越怕﹐怎么也不敢一个人睡了﹐想来想去﹐只有你这里才是最
安全的地方。”
任东杰故意做出一副凶相道﹕“谁说我这里安全的﹖如果我就是凶手﹐你岂
非自己送死来了﹖”
玉玲珑嫣然一笑﹐横了他风情万种的一眼﹐道﹕“别吓唬人了﹗这船上谁都
有可能是凶手﹐只有你是可以让人家完全放心的。别问我为什么﹐这只是女儿家
的一种直觉罢了。”
任东杰又好气又好笑的道﹕“原来玉小姐是把我这里当作临时避难所来了。
但檷为什么不去找崔护花呢﹖作保镖他可比我驾轻就熟的多。“
玉玲珑美眸闪动﹐冷哼道﹕“他﹖我最不信任的就是他了﹗要不是为了摆脱
他的贴身监视﹐我何必费心去设计那样一个骗局呢﹖害我不得不连失信于你﹐心
里不知多么难受呢。”
任东杰讥诮的道﹕“听檷的语气﹐似乎还觉得很内疚吗﹖”
玉玲珑神情认真的道﹕“当然呀。我本来是不希望把你卷进这件事中。想不
到你会这样的锲而不舍﹐最终还是摸到了这条船上来。既然已经成为无可挽回的
事实了﹐那就还是选择跟你合作好些。”
任东杰淡淡道﹕“如果玉小姐真的想要合作﹐就应该主动的把诚意拿出来。”
玉玲珑点了点头﹐柔声道﹕“我明白。任公子想要知道什么就尽管问吧﹐小
女子一定知无不言。”
她忽然变的这样配合﹐任东杰倒有些意外了﹐想了一下才道﹕“就从吕温侯
的被杀说起﹐你们究竟是为了什么去找他的﹖”
玉玲珑平静的道﹕“想必你已经调查过了﹐为的就是三年前逍遥山庄的失火
事件。”
任东杰道﹕“这件事背后有什么隐情吗﹖”
玉玲珑清了清嗓子﹐用她那比天籁还悦耳动听的声音道﹕“三年前﹐逍遥山
庄的庄主萧天雄办五十岁寿筵时﹐在酒席上喝的大醉﹐忽然对在座的来宾说﹐他
无意中得到了几套久已失传的武功心法秘笈﹐包括控喉术修罗神功天
残地损掌法等都在其中。”
任东杰动容道﹕“这几项都是有名的邪派武功呀﹐尤其是修罗神功﹐据
说一旦练成就可无敌于天下﹐萧庄主怎可能全部得到手﹖不是在说醉话吧﹖”
玉玲珑道﹕“是呀﹐当时众来宾都半信半疑。第二天萧庄主酒醒以后﹐也连
声道歉着说这不过是个玩笑﹐接着就恭送客人们离开了。可是当天晚上﹐逍遥山
庄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焚燬﹐萧庄主一家二十余口全部遇难。”
任东杰缓缓道﹕“据我所知﹐萧天雄以拳剑和暗器名震天下﹐武功几乎可与
七大掌门并驾齐驱﹐老管家乾坤一棍张彪也是威震七省的超卓高手﹐山庄里
的人大多武功不弱﹐就算突然遇到一场大火﹐也绝不可能一个都跑不出来的。”
玉玲珑道﹕“可是﹐事后官府和武林中人都进行了详尽的调查﹐还请来了
追风神捕江松林﹐可是尸体全部烧成了灰烬﹐最后依然是一无所获。也就是说﹐
对这件事的怀疑无法得到任何证据的支持﹐只能就此结案。”
任东杰道﹕“既如此﹐三年后的今天﹐为什么又要旧事重提呢﹖”
玉玲珑略带诧异的道﹕“你难道没听说过吗﹖近几个月来﹐江湖上突然传出
有人会使控喉术和枯心掌的消息。”
“枯心掌”就是“天残地损掌法”中的一掌﹐上个月在金陵城里﹐神凤帮就
有好几个帮众死在这种毒辣武功之下﹐连任东杰本人也差点遭到暗算。
他淡淡道﹕“我不但听说过﹐还亲眼见过。你们奇乐宫的少主人﹐就已经学
会了这两种武功。”
玉玲珑垂下粉颈道﹕“原来你已经知道我是奇乐宫的人了嗯﹐奇乐少主
虽然弄到了这两种武功的心法﹐但他最想要的修罗神功却一直得不到。”
任东杰道﹕“所以﹐奇乐少主就想自己去弄到手。而三年前逍遥山庄的失火
案﹐就成了目前唯一的线索。”
玉玲珑道﹕“不错。而三年前负责此案的正是吕温侯﹐因此我们才会找上门
去﹐软硬兼施的逼迫他说出真相。”
任东杰冷冷道﹕“逼供完毕以后﹐亲手杀掉吕温侯的想必就是奇乐少主本人
吧﹖另外两个人又是谁呢﹖”
玉玲珑道﹕“我不知道而且那两个人不过是他的下属﹐那晚过后就再也
没看到﹐十有八九是被灭口了﹐你又问来作什么呢﹖”
任东杰一言不发﹐目光就似冷电般凌厉。而玉玲珑也毫不退缩的迎视着﹐清
丽的玉容平静如水﹐一点都不心虚。
良久﹐任东杰才道﹕“那么失火案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玉玲珑道﹕“吕温侯亲口承认了﹐这中间确实有极大的隐情﹐具体都记录在
府衙的档案里。这之后我们立刻赶去取﹐但却发现被人捷足先登了。正在一筹莫
展时﹐我却突然接到了那张奇怪的请帖。”
任东杰哼了一声道﹕“谁知第二天我这个好色鬼胆大包天﹐竟敢跑去敲诈玉
小姐就范﹐所以檷就设计逃跑了。”
玉玲珑咯咯娇笑﹐用手背掩着口﹐模样儿更加的娇俏迷人了﹐妩媚的道﹕
“啊呦﹐别生气﹐小女子向你道歉。但我当真是不想看着你卷入是非呀。”
任东杰盯着她﹐淡淡道﹕“可是对奇乐宫来说﹐檷这种行为已经算的上是背
叛了吧﹖”
玉玲珑沉默着﹐清澈的明眸里射出坚定无比的光芒﹐咬着嘴脣道﹕“是﹐我
早已打算脱离奇乐宫﹗”
任东杰道﹕“哦﹖”
玉玲珑鄙夷的道﹕“我不想一辈子做她们的摇钱树﹐或者像其他女人那样﹐
沦为奇乐少主恣意蹂躏的玩物﹗我我讨厌这个二世祖”
她说到这里﹐俏脸上突然露出深恶痛绝的神色﹐但又夹杂着明显的恐惧﹐仿
佛在害怕着什么。
任东杰心中一软﹐道﹕“既然这样﹐玉小姐索性远走高飞躲起来不好吗﹐何
必还到这条船上来呢﹖”
玉玲珑道﹕“奇乐宫眼线遍布天下﹐躲是躲不掉的﹐我只有碰碰运气﹐若能
先一步拿到宫主最想要的修罗神功﹐说不定就可以要挟他们还我自由。”
任东杰皱眉道﹕“但这运气岂是这么好碰的﹖先不说这发出请帖之人是否居
心叵测﹐单就眼下船上潜伏的杀人凶手﹐就已经是生命安全的极大威胁。”
玉玲珑俏脸生晕﹐美目流盼的瞟着他道﹕“所以小女子才来找你呀﹐只要每
晚都跟你同室而寝﹐想来凶手也找不到机会下手。”
任东杰板起脸道﹕“奇怪﹐檷凭什么如此肯定我会帮檷﹖玉小姐该知道﹐我
这人并非急人所难的大侠﹐吃力不讨好的事是一向不做的。”
玉玲珑静静的望着他﹐口脣边露出了略带讽刺的笑意﹐随之笑容慢慢的在清
甜的俏脸上漾开﹐终于化成了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声。
“任公子﹐小女子几时把你看成大侠了﹖”她笑的犹如花枝乱颤﹐耸挺的酥
胸不住的起伏﹐“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你绝不是什么大侠﹐而是个又聪明﹑
又可恶的小色鬼﹗”
任东杰被她搞的啼笑皆非﹐一时无言以对。
半晌﹐玉玲珑才止住了笑声﹐似嗔似喜的横了他一眼﹐娇声道﹐“要别人花
费力气做事﹐就应该付出酬劳﹐这点道理小女子还是懂的。”
任东杰恢复了常态﹐玩世不恭的道﹕“那这次的酬劳是什么呢﹖还是五十万
两白银加上玉小姐的千金之躯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眼光放肆的逡巡着她起伏有致的曼妙身段。那薄啊的轻纱
下﹐丰满高耸的胸脯胀鼓鼓的撩人遐思﹐腰肢却纤细的不堪一握。
玉玲珑像是抵受不住这无礼的目光似的﹐霞烧玉颊﹐垂下头用细如蚊蝇的声
音道﹕“现在我已拿不出五十万两白银了﹐唯一可付出的﹐也就是小女子的身体
了﹐不知任公子还有兴趣要吗﹖”
这句话刚说完﹐她的双颊上已泛起了一股红意来。那种自她腴白柔嫩的肌肤
之中直透出来的绯红﹐使她看来更加的清丽脱俗﹐也更加的年轻﹐她本来大约是
二十二三岁﹐但这时看来﹐至少又年轻了四五年。
任东杰看的怦然心动﹐由衷的道﹕“当然。五十万两银子算什么﹖玉小姐本
身才是这世上最值得珍贵的无价之宝哩。”
玉玲珑目露喜色﹐眉梢眼角间隐含着春意﹐俏脸却越发的绯红了。单是这种
半是羞涩﹐半是挑逗的风情﹐就能令人兴起将她按倒在床上的强烈冲动。
任东杰忍不住走上两步﹐探手握住她的玉手﹐就想把她拉到怀里接个热吻再
说。
不料他的手刚碰到滑腻的肌肤﹐玉玲珑突然一个旋身闪开﹐向后缩到了床里。
他不禁一呆。
“哎呦﹐你不要那么猴急嘛﹗”玉玲珑白了他一眼﹐嗔道﹐“报酬肯定会给
你的﹐但不是现在。”
任东杰面色不愉﹐道﹕“那么玉小姐打算等到什么时候呢﹖”
玉玲珑“扑哧”娇笑道﹕“当然是等到你完成任务﹐把我安全送回陆地之后
呀。”
任东杰沉着脸道﹕“若是这样的话﹐我就对玉小姐的诚意抱有怀疑了﹐说不
定檷只是在利用我﹐一旦达到目的就准备过河拆桥。”
玉玲珑娇嗔不依道﹕“在你眼里人家就这么无耻吗﹖究竟要怎样你才肯相信
呢﹖”
任东杰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除非我预先得到这份报酬﹐才能吃下定心丸。”
玉玲珑咬着嘴脣﹐似乎在犹豫着﹐忽然轻轻的叹了口气﹐道﹕“若任公子坚
持如此﹐小女子没法子抗拒﹐也只有屈从了。但是﹐我真的很为任公子可惜”
任东杰奇道﹕“可惜什么﹖”
玉玲珑淡淡道﹕“你现在要占有我﹐小女子并不情愿﹐也不甘心﹐所以你得
到的﹐只不过是个没有生命力的美丽躯壳而已﹐不可能令我主动的配合。”
她用那双勾人魂魄的美眸望着他﹐轻启朱脣道﹕“你知道的﹐做这种事情是
一门艺术﹐必须双方都你情我愿的全心投入﹐才能达到最完美的境界。”
任东杰微笑着坐到她身边﹐眨眨眼道﹕“玉小姐试过就知道了﹐我自然会有
办法令你在不知不觉中完全投入。”
玉玲珑微哂道﹕“男人总是过于自信﹐以为自己动辄就能征服一个女人。但
任公子也许不知道吧﹐我曾接受过奇乐宫的特别训练﹐在某方面的技巧远远胜过
你从前的那些女人。”
她的声音忽然又变的很轻﹐很慢﹐带着种说不出的诱惑﹕“只要我真的愿意﹐
只要我肯完全合作﹐我能令任何一个男人欲仙欲死﹐享受到他做梦都想不到的绝
顶快乐。”
任东杰的双眼陡然亮了起来﹐男性的本能告诉他﹐眼前这个美女说的是真话。
她是否主动的全情配合﹐给予自己的销魂感觉将会是完全不同的。
玉玲珑轻轻道﹕“这几个月来﹐不知有多少男人﹐包括成名的枭雄豪杰﹐不
惜奉献出一切﹐不惜跪着来求我﹐都是为了能攀登上仙境﹐可是我却从未答应过
”
她风情无限的一笑﹐道﹕“现在﹐我就用这珍贵的身体﹐和全部的技巧来当
作报酬。我保证你是绝对不会后悔的﹐但条件是必须在事成以后。”
任东杰听的呆住了。他见过不少贞妇﹐也见过不少淫娃﹐但却从没一个像玉
玲珑这样﹐嘴里说的是淫荡的话﹐偏偏风姿却给人一种很圣洁的感觉。
这样的女人﹐也许根本是圣女和淫娃的结合体﹐往往是最容易使男人热血冲
动的。
任东杰的下身已经硬了起来﹐口中却道﹕“我怎么知道你是否在吹牛﹖”
玉玲珑平静的道﹕“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她把娇躯挪向前少许﹐凑到任东杰身前﹐伸手解开了他的裤带。
任东杰连呼吸都顿住了﹐完全没有办法动弹﹐任凭她的一双縴手缓缓拉掉自
己的外裤和内裤﹐胯下的昂扬雄伟之物立刻直挺挺的露了出来。
玉玲珑美眸泛起一丝异彩﹐但很快就敛去了﹐若无其事的道﹕“任公子﹐假
若小女子说我只凭这双手的慰藉﹐就可以令你在一刻钟之内缴械投降﹐你相信吗﹖”
任东杰差点笑了出来﹐想都不想就道﹕“不信﹗”
印象中﹐近十年来他还从未在半个时辰之内爆发过﹐无论是在女人的手上﹑
嘴里﹑还是在中。一刻钟也实在太小看人了﹗
玉玲珑道﹕“好﹐我们不妨来打个赌﹗若是任公子赢了﹐小女子就心甘情愿
的预付报酬﹐但若任公子不幸落败了呢﹐那”
任东杰自信满满的道﹕“那我就悉随尊便﹐玉小姐什么时候愿意偿付都行﹗”
玉玲珑绽放出一个清甜迷人的笑容﹐嫣然道﹕“一言为定﹗”
话音刚落﹐她突然快若闪电的出手﹐纤指在那傲然挺立的龟头上一弹﹐力道
拿捏的恰到好处。
任东杰痛叫一声﹐本来兴致勃勃的阳具立刻软了下来﹐气道﹕“檷干什么﹖”
“让你从最原始的状态开始﹐这样子才公平呀﹐省得说我占了便宜。”玉玲
珑忍俊不禁﹐满脸笑意盈盈﹐指着桌上道﹐“看那个微型小沙漏﹐装满就是一刻
钟了﹐现在正式开始。”
任东杰闻言暗吃一惊﹐心想她连计时沙漏都带来了﹐似乎是算准了自己会跟
她打赌﹐明显是有备而来的﹐就等着自己钻进圈套。
虽然自己有信心不会输﹐但是这种跌进别人布好的陷阱里的感觉﹐还是令人
相当的不舒服。
思绪未定﹐这位艳名远播的名妓已经付诸行动了。
任东杰只感胯下一凉﹐阳物被一只滑腻温暖的玉手给捉住﹐仅仅是这无与伦
比的美妙触感﹐就令他在一瞬间恢复了“生机”。
玉玲珑巧笑倩兮﹐似乎非常满意他的反应﹐春葱般的玉指灵敏的活动了起来。
只一上手﹐任东杰就知道﹐玉玲珑果然没有吹牛﹐的确经过“很专业”的训
练。
任东杰陡然吸了口气﹐敏感部位受到刺激﹐一股强烈的快感直冲脑门。
他暗叫不妙﹐忙盘膝坐好﹐摆出了一个和尚打坐的姿势﹐强迫自己想些其他
事情来转移注意力。
但玉玲珑的手法实在太要命﹐她的縴手就像是火种﹐足以把任何一个男人的
欲望熊熊点燃。
任东杰竭尽全力的忍受着﹐靠着坚忍不拔的毅力﹐拼命的抵挡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