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飘渺渺的山雾终年萦绕在葱葱郁郁的山林里,一片迷茫之中是若隐若现的深绿色,如绿色的汪洋浩瀚无边,山风夹带着芳草古木的香味,隐隐约约。
透过雾气,隐约能看见从蹊径中走出的高大男子,手上一柄银剑,正斩断两旁的荆棘,纷纷落叶,没有一片沾上他的衣衫。
男子另一手握着少年白皙纤细的手腕,回头看向少年的目光中,温柔而魅惑,紧握着少年的手稳稳地不愿松开。
少年脸上染着淡淡的粉红,略有嗔意地看向男子,视线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有些不自在。
只听少年淡淡地说,“这个样子让母妃见到该怎么办”
男子挑眉不屑地说,“大概会觉得我们,父子情深。”
“你从前牵过别的儿子的手么”少年追问。
男子想了想,微蹙的眉头倏尔展开,耸了耸肩,“没有。”
只是,男子稍一用力,将少年带入自己的怀中,沉声低笑,“小七不用担心,就是让她知道我们的关系也没什么。”
执废抬起头瞪了男子一眼,下一刻便被男子攫住了双唇,轻柔地吻了起来。
两人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了山中一处普通的猎户人家。
竹条的围篱,院子里悠闲地啄着石子的几只鸡,简单的木制的房子,后院还种了些菜。
推开柴扉,院子里的鸡警惕地看了一下两个不速之客,往靠近房屋的地方走了几步,再停下来,转头看向他们。
见两人也朝房子走去,有一两只鸡叫了几声,尖锐的声音过后是屋里响起的逐渐清晰的脚步声。
“吵什么啊要是打扰到小小姐睡觉怎么办”还没见人,先闻其声,这般有活力的声音,不是绿芳又是谁
绿芳一推开门,见到笑得如温玉一般的少年和面无表情的男子,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
良久,才听见她惊喜交加而变得断断续续的话语,“小主子、小少爷,不,殿下呃,你、你们陛下”
执废笑了笑,上前握住绿芳的微微发抖的手,“现在又不是在宫里,叫我执废就好,母妃母亲在里面吗”
绿芳高兴地哭了出来,忙点点头,“在屋里休息呢,刚把小小姐哄睡着了。”
正说着话,一名高大黑瘦却有着一身结实筋肉的男子掀开里屋的帘子走了出来,手上端着装了湿帕的木盆,视线与执废两人相接触,虽然眼神中的惊色没有绿芳那么明显,但也能看出他的手在颤动。
“陛、陛下”男子两瓣嘴唇微微颤着,放下木盆就要朝执废身边的男人跪下。
殷无遥摆摆手,神色还是一如往常般的高深莫测,“朕已不是皇帝了,不必多礼。”
男子的样子还很挣扎,执废连忙问道,“宋师傅,母亲还好吗,现在方便进去看她吗”
宋景满愣了下,随即点点头,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神色,“在屋里呢,我带你们进去。”
掀开帘子,是一间阳光充沛的房间,一张能容纳两个人的床,床上干干净净地铺着手织的毯子,躺在床上的女子因生产不久而显得虚弱,但脸上的笑意却如往日一般温暖。
执废微红了双眼,轻轻地叫了下,“母妃”
沐妃睁开眼,见到站在门边的执废也是红了眼眶,急忙想下床,可还没坐起身来,执废已经在她身边的床沿坐下,握住了她的手。
靠近床榻,才发现沐妃身边有一个小小的肉团,原本睡着的小家伙睁着一双黑色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两人。
母妃笑了笑,将小家伙抱起来,凑近执废,“废儿小时候也是这么小的呢,妹妹随哥哥,一点都不爱哭。”
说着将小家伙递给执废,执废手忙脚乱地抱住小孩,可能是因为姿势不太对,让小家伙软软糯糯的脸渐渐皱了起来。
看小家伙没多久就把脸憋红了,执废赶紧调整手势,可无论怎么抱,小家伙都觉得别扭,差点就哭了出来。
还不等沐妃教他,一直站在执废身边的殷无遥从背后握住了执废的两手,头枕在执废的肩膀上,眼神专注地看着执废怀中的小肉团,帮执废调整了下手势,小家伙的脸色终于好转了。
可执废还僵在原地,毕竟母妃就在面前,殷无遥这个姿势也太
“陛下。”沐妃温和地朝殷无遥笑了下。
殷无遥点点头,然后看着执废怀里的小家伙,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盈盈,虽然臣妾觉得不忘更好听些,可是宋兄还是坚持取名叫盈盈。”沐妃脸上微有怨色,似乎是一向尊重自己意愿的宋景满竟然在这个问题上始终不肯让步,让她觉得奇怪。
殷无遥还是点点头,不管叫什么都跟他没关系。
执废在一旁听了冷汗黑线齐下。
都改嫁做别人的妻子了还没改掉自称“臣妾”的习惯,而且如果不是宋师傅坚持,恐怕妹妹真的一辈子要冠上“宋不忘”这个名字。
为什么他觉得他的父母都没有取名字的天赋
山风阵阵,袅袅炊烟,树林深处的猎户一家今天格外热闹,欢声笑语不断。
回客栈的路上,两人共骑一匹马。
骏马飞驰,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两旁的景色快速倒退。
男人小心地将少年护在怀中,让少年的头靠着自己有力的臂膀,轻松地抓住缰绳。
少年从男人的怀中慢慢抬起头来,用好奇的语气问他:“为什么你懂得怎么抱小孩”
男人促狭地笑了一下,“小时候朕也这么抱过你”
少年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猛地将身子一转,离开了男人的怀抱,自己抱着马脖子,男人只听见一个充满怒意的词,“骗子。”
眼里闪过慌乱的神色,男人连忙低身将少年重新抱了起来,“对不起,是父皇不好”
少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只这一眼,刚才男人所有玩笑的念头都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男人苦笑了下,“朕刚登基不久的时候,得了第一个皇子,按宫里的规矩要设宴群臣,还要抱着孩子参加。”
“哦”少年淡淡地应了声,重新靠在男人的胸膛上。
殷无遥等了好久,忐忑不安地等着执废的下一句话,可是等了好久都没听见任何声响,低头一看,才发现少年已经睡着了。
低头轻轻地吻了吻少年的头发,殷无遥轻声地说,“以后,朕就只抱你。”
他们来到了周国南边的边陲小城,县城里的人都很热情,虽然不如皇都那么富饶,却别有一番美景,人们也热情好客。
据说,原本这个小县城土地贫瘠资源稀缺,自从神仙一般的县太爷来了以后一切就变了。
修了运河,种了别的作物,还发展了贸易,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了。
他们的县太爷,姓闻。
执废他们是午时左右抵达偏县的,在茶肆里边吃饭边听说书的人讲得天花乱坠神乎其神,刚捧起一杯茶,嘴唇贴在杯沿上。
下面听书的百姓问了,“县太爷足不出户,你知道他长什么样”
少年边喝着茶,边好奇地往楼下人群热闹聚集的地方看了看。
说书人得意洋洋,“那可是神通广大的人物有两双眼,三只手,四条腿,五个脑袋”
噗
胡乱擦了擦残留在身上的水,少年一脸憋笑。
男人面有讽色地瞥了眼楼下的说书人,“真能吹。”
执废也点点头,“不过,能把江左七策灵活运用,闻涵也算得上一代良臣了。”
殷无遥不置可否地看了眼执废,抬手想用袖子擦擦少年嘴角的水迹,随即放下了手,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倾身过去,用舌头舔净了。
少年忙用双手挡住男人更进一步的动作,有些恼怒,“会有人看见”
男人悻悻地坐回原位,只是嘴角的弧度不减,反而更加的危险。
茶肆酒盏人声鼎沸,只要身边有一个能令自己安心的存在,无论置身何处,都一样。
高大的年轻男子头戴一顶斗笠,随身一柄青铜剑,手边放着两三碟小菜,一壶酒,客栈里人来人往,鲜少有人注意到坐在角落里的剑客。
缓缓举起杯盏,双眼却看向对面茶肆二楼亲密不断的两个男人,入喉的苦涩已经没了滋味。
他已经跟了他们三天。从官道转小路,又从水路到陆路。
斗笠下是黯然失色的漂亮眸子,和略显消瘦的一张俊脸。
借酒消愁,愁更愁。
留几枚钱币在桌子上,盘子里的小菜只匆匆吃了几口,提起剑便往店外走,身后的小二隐隐的声音,似乎在说钱给的有点多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望一眼茶
天才魔妃太难追吧
肆二楼靠窗边的那个座位,少年很适合白衣,虽然他从来没注意过少年喜欢什么颜色的衣衫。
只一眼,只一眼就好,让我再好好看看你。
似乎感受到楼下热切的视线,少年低头朝窗外往下看,可是只见来来往往专注于各自的人群,那道视线也不见了。
“怎么了,小七”少年对面的男人夹了一筷子青椒肉丝往少年的碗里塞。
少年漫不经心地回过头,微蹙的眉头仿佛还沉浸在刚刚对那道视线的疑惑中。
“没什么”少年低头一看,碗里已经被塞满了菜,都堆得跟一座小山似的了,“怎么给我夹这么多菜,我吃不完的。”
男子低声笑了笑,“吃不完也多吃点,最好多长几两肉。”
少年慢慢嚼着一根肉丝,一面疑惑地看着男人,“为什么”
“这样抱起来比较舒服”
用完餐,两人徐徐下楼,在附近找了间客栈,陪执废淘了几本古书,回来时天色已晚。
执废沐浴过后,见殷无遥只是在桌旁喝着酒,觉得有些奇怪,衣裳尚且松松垮垮地就走到他面前,正想问他,便被抱了个满怀。
只是单纯的拥抱,男人贪婪地嗅着沐浴后少年身上淡淡的清香。
没有问为什么,少年大方地任男人抱着,甚至伸手环上了男人的腰。
温热的气息吐在耳边,渐渐的,少年脸上染了淡淡的红。
男人笑了笑,慢慢松开了他。
走的时候,顺便将剩下的酒都喂给了少年,当然,是用嘴。
执废看着殷无遥走出去的背影,注意到他身上配着剑。
是什么样的人,会让殷无遥动用到剑呢
夜色如银,从窗户斑驳洒落在地,睡得并不沉的少年在听见响动之后揉了揉眼,缓缓爬了起来。
男人已经翻身上床,从侧面揽住他的腰,将执废收纳在怀中。
只听见男人略微弱急促的呼吸声。
执废想转过头,可是男人的力道不容违抗,从那呼吸声中,少年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就没有问出来。
仅仅被他抱在怀中,从背脊爬上的温暖,令人贪恋,令人安心。
然后,沉沉睡去。
第二天,他们造访了偏县传说中有两双眼三只手四条腿五个脑袋的县令。
闻涵在听说了自己的民间形象之后,一边苦笑一边得意洋洋着。
县衙的后院开辟了一片田,种了许多瓜果蔬菜,和别的县衙有些不同,没有风雅的花草盆栽。
闻涵笑着说,因为从小习惯了种菜,索性就用这些菜来装饰院子了。
豆角,西红柿,茄子全是他们小时候种过的菜。
还有一些执废不认识的药材。
殷无遥看着其中一颗草药看得出了神,然后缓缓抬起眼,目光深沉地看向闻涵,“此药,从何得来”
这句话里绝对的威严和震慑力就如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一般,让人听了不禁心颤,紧张得手脚发凉。
闻涵顿了顿,道:“在,在附近的灵山。”
殷无遥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们继续,而他自己则继续研究那株草药。
执废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可殷无遥的表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让他更多了几分好奇心,于是询问闻涵,那种药到底有什么用。
闻涵也只摇头,说他也是第一次种,还不知道有何疗效。
正当他们在研究一株茶花时,门口稀稀疏疏的声响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接着风风火火地走进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女子。
女子身宽体胖,一头珠光宝气的发钗首饰,走路一晃一晃,身上的绫罗绸缎更是鲜红亮丽。
一脸浓妆,更添了几分脂粉气。
女子一扭一扭地走进闻涵,谄媚地笑了笑,露出一口黄牙,然后用娇滴滴的声音说,“县太爷~~奴家来给您说亲了”
执废眨了眨眼睛,看了看标准的媒婆造型的女子,又看了看闻涵。
闻涵一脸的无奈和苦笑,不着痕迹地离开女子半步远,朝她拱了拱手,“多谢张媒抬爱,闻某还不想成婚。”
张媒婆满脸堆笑,“哎哟,县太爷大人不计小人过,上次的刘员外家的姑娘,因为长得太好看了才被歹人蒙骗了,刘姑娘可是偏县数一数二的才女呢不过,刘姑娘也不算偏县最好的姑娘,最贤惠的是城西柳员外家的小姐”
哦,执废听出些门道来了,原来是帮闻涵说媒,结果女方出了问题的,如今又想再另说一家。
闻涵依旧是风度偏偏的样子,嘴角一抹略带讽刺的笑,静静地听完了媒婆的话以后,再拿出十足的书生气质,朝她抱歉地笑了笑。
“闻某实在不能娶柳家小姐”
张媒婆一听就急了,这么好的有为青年到哪里找去连忙追问是礼金不够还是嫌姑娘没有好学识,闻涵皆一一摇头。
“闻某身为一方父母官,就应该以百姓为重,现在还不想考虑娶亲问题。”他温柔地笑了笑,张媒婆顿时如沐春风,连怎么被闻涵送出门的都不记得了。
回头,只见男人拉住白衣的少年匆匆说了句什么,少年的眉头轻轻蹙着,表情仍是淡淡的,从容的,闻涵一笑,将心里隐约的苦涩埋在心底。
没过多久,县太爷的名声比以前更响亮了,百姓们将他传得比神还神。
他们来到灵山,具体这座山叫什么名字他们也不知道,只知道那是有灵气的山,于是附近的百姓们也称作了灵山。
灵山终年云雾环绕,满是参天古木,山峰相连,巍峨壮观。
其中还有一峰的峭壁是飞流直泻的瀑布,从十几丈高的地方倾泻而下,在地上激起了一层层的水雾,冰冰凉凉的触感蔓上皮肤,沁人心脾。
殷无遥志在必得地笑着,说,瀑布后面有个很深的山洞。
他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执废的手,将少年带进怀里,足尖轻点,运起轻功就朝水幕越去,两人穿过水做的帘子,也只是略沾了一点水。
殷无遥用袖子擦了擦执废濡湿的头发,放在嘴边吻了吻。
洞里虽然阴暗幽深,却能看得出有人住过的痕迹。
粗制的木碗和石床,还有一些类似草根之类的东西。
殷无遥笑着解释,他从闻涵的院子里见过这种草药,而这种草药,早在十几年前他便接触过。
说着,歉意而深情款款的眼神看向了执废,殷无遥也不打算隐瞒,这种草药,正是当年用于养血蛊的药材。
本着放手一试的心态看看能不能遇上当初与移魂转命术有关的道士,如今还真的找到了那邋遢道士曾经住过的地方。
执废伸手摸着已经快和泥土融合在一起的草药,心里涌上了不知名的滋味。
殷无遥心疼地握住了他的手,然后在低头准备吻他的时候看见了石壁上已经快要脱落的字迹。
点燃火把照亮了石壁,殷无遥细细读者上面的字,然后低声笑了。
笑声里,是欣慰,也是自信,更是一种释然。
他说,“小七,找到方法了。”
后来他们就留在山洞里研究石壁上记载的物事,白天进山收集药材,晚上殷无遥教执废练功。
因为有一点底子,执废学的速度不慢,只是进度却和他自己想象的不太相符。
比方说,他在挥剑的时候,殷无遥从身后握住了他的手腕,指导他应该如何运气,如何用力,从哪个方向挥向哪个方向杀伤力更大。
然后练着练着,男人便低头啃着少年白皙的脖颈,酥麻瘙痒的感觉让执废松开手,剑掉落在地,却没有人注意到。
男人熟稔地挑逗着少年全身的敏感点,将手伸进少年的内襟,游走在泛着淡淡粉色的上,松开的衣袍露出少年诱人的锁骨,然后深深地吻住少年的双唇。
听着他破碎的呻吟。
吻着吻着,在少年已经陷入半昏半醒的状态时,两人已经来到了床上,轻轻挑开少年松得差不多了的衣裳,整个人压上去。
火热的地方抵住少年的大腿,执废的脸红得似要滴血。
紧紧咬着的下唇和微蹙的眉头更让人添了几分施虐心,可男人还是不忍心将他弄痛。
只低头吻着两瓣已经红肿的唇,“别紧张,夜还很长”
执废无法忍耐般地揪住了床单,在殷无遥的手中释放了一次。
潮红的脸上是未退的媚态,平日里淡漠温和的表情如今也沾染了一丝惑人心智的美丽。
殷无遥就着手上的黏液,为少年仔仔细细地扩张着后面的甬道。
进入少年身体的一瞬间,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已经崩溃,余下的,只有满腔的爱意。
快要溢出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