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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那片沙石地,还是那群神秘的石屋,如今已是遍地一片绿油油的青萝蔓,迎着春风招展,散发着无限的生机,而在那一片绿色中,放养着成群的牛羊。

    青萝蔓,这是一种多么神奇的草啊,长在沙石里,不用浇水,不用施肥,四季常青,牛可吃,羊可食,若是人饿了,也可以拿来做野菜,放在锅里,散发着阵阵清香。

    费增极其满意地望着这一切,四年的光阴,这里早已不复当日的模样。

    如今,科菲族已在西土大地很有名气了,甚至连几个颇有实力,堪与束屠相抗衡的大族,也派了使者来到这里,恭敬地求取青萝蔓的种子。

    这散发着清香的青萝蔓,或许已经开遍了西土大地了吧。

    而就在那石屋里,一个据传天下无双的阵法,一直在悄悄地演练着。

    费增是一个很精明的人,不然他不可能掌管下弦月十年之久,但面对阿九,他却时常觉得自己的脑子实在不够用。

    上弦月谋国,下弦月掌家,难道这就是她与他的不同吗

    费增慢慢地走在碧草间,终于看到那一片绿色中,有一个淡蓝的身影。

    他笑道:“部众大人怎地躲在这里,莫非又在想什么主意啊”

    阿九听到他的声音,一回头,揶揄道:“费增大人又怎地有空跑到这里来”

    费增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她:“二十四天的来信。”

    阿九接过打开一看,面色郑重。

    费增见状,忙问:“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阿九摇头:“没事,就是大长老要我回去一趟而已。”

    “哦,部众大人来到科菲四年,大长老从未要你过去,如今忽然来信,想是有什么事吧。”费增沉思道。

    阿九轻点头:“我今日便启程,前去二十四天。”

    二十四天,帝释天。

    大长老睁开双目,慈祥地望着眼前的阿九。

    “四年了,阿九又变了很多。”

    “是。”阿九恭敬答道。

    “你知道自己哪里变了吗”

    阿九抬起头,轻道:“阿九的心,并不是冷的。”

    大长老蕴满智慧的双目写着满意:“阿九,你如今已懂得了爱,懂得了责任,是爱和责任温暖了你的心。”

    阿九心中默念,爱和责任。

    是的,她心中有对族人的爱,因了这些爱,她懂得了自己应负的责任。

    而她自己,因有了慢慢的爱和满足,她的心,才不再孤单,不再冰冷。

    大长老轻轻抚着阿九的发,慈祥而柔和地道:“当年,二十四天培养出的阿九,是最出色,也是最冰冷孤独的。但是,我并不满意。二十四天有史以来最出色的一位天龙,应是心怀天下,博爱万物的。”

    阿九望着大长老那慈爱温和的目光,心里泛起深深的孺慕之情,眼睛闪闪发着碎光:“大长老,我从不知,你对我是这等的用心良苦”

    大长老和蔼地笑了:“阿九,我如今很满意,可以没有任何遗憾了”

    他抬起长满皱纹的手,轻轻地替阿九擦拭了流过脸颊的一滴泪,缓缓地道:“如今战事将起,乱世欲来,我相信阿九,一定能保护好自己想要保护的。”

    说完,他轻轻挥了挥手道:“你出去吧。我累了。”

    阿九心中纵有千言,但她是不会轻易违背大长老命令的,便转身就要离去。

    刚走出几步,她忽觉不对,忙扭头一看,只见大长老盘腿而坐,唇边带着一抹安详的笑容。

    她忙走上去,轻唤道:“大长老”

    可是,大长老并没有回答。

    大长老已经坐化了。

    战事将起,乱世欲来,这是大长老临终前说过的话。

    大长老早已知道战事将起,才将自己派到科菲族吗

    无所不知的大长老,又怎会不知那神龙九回天门阵一事呢

    阿九想着心事,呆呆地立在那里,任凭身边的人来来往往。

    “小九儿,大长老去了,你不会变傻了吧”紫衣男子第五梦轻轻拍着她的脸颊。

    阿九扭过脸去,不理他。

    第五梦邪邪一笑:“小九儿还没有变傻,很好很好。”

    阿九白他一眼,真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

    第五梦却轻轻敲了她的脑门,叹道:“傻瓜,别在这里伤心了。大长老早已应该去了的,还不是为了等着见你最后一面,才拖到今日。你既见到了大长老,应该知足了。”

    阿九睁眼怒道:“原来你们早知大长老将要离世,都瞒着不告诉我”

    第五梦眨巴着眼,无辜地道:“哦,哦,你这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阿九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第五梦在她身后故作叹息:“女人啊,真是不知足”

    一旁天飞燕走过来,娇笑道:“阿九是有些太不知足了,大长老那么宠她,什么都给她最好的,她却毫无自觉。”

    第五梦微微勾起唇角笑道:“我怎么不知,什么时候大长老都给她最好的了难道大长老对你不好吗”

    天飞燕凉凉地道:“科菲,这么有名堂的一个部族,就分给阿九了。费增,那么神童广大的一个人物,也给了阿九,难道这还不算偏心”

    第五梦唇边依然挂着那抹邪笑,讽刺地道:“不要忘了,当初四个部族,你是第一个挑的。那个科菲,却是我们挑剩下的噢”

    天飞燕娇娇柔柔地睨了她一眼,轻轻道:“好吧,那么费增呢,又如何解释难道也是挑剩下的吗”

    还没等第五梦说话,一直默不作声旁观的左秋秋哈哈一笑:“这个我倒略知一二。费增自然不是挑剩下的,却也不是大长老偏心送给阿九的。”

    天飞燕柳眉一挑,问道:“那又是怎么回事”

    左秋秋神秘地,轻轻地道:“这个费增,当初虽有过错,却因回到二十四天后,主动认错,大长老也没有打算重罚的。但他却自愿卸了下弦月之主的位子,前去辅佐阿九。”

    天飞燕闻此,陷入了沉思,再不说话。

    第五梦凉凉地看了左秋秋一眼,转身离去了。

    左秋秋看着微皱柳眉沉思的天飞燕,轻轻地笑了。

    阿九并没有在二十四天久待,便回到了科菲。

    因了大长老的归西,有太多人都回到了二十四天,有些人,阿九实在并不想见到的。她觉得自己还是回到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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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菲的好。

    谁知回到科菲获知的第一个消息,就令她很是震惊。

    南昭和北狄,就要开战了。

    战事将起,乱世欲来,果然如此吗

    “南昭大将彭世雄彭将军镇守天门关,如今大战在即,他的几个师弟,也都来到了天门镇。”费增望着阿九,告诉她目前的境况。

    彭世雄的几个师弟也有谢劲吗阿九心里这么想着。

    费增见状,微微一笑。他知道当日在那子午岭上,陪着阿九的,是一个叫谢劲的少年,也知道,后来那个谢劲,就是阿九的驸马。

    纵使他如何负你,你心中终究是忘不掉的吗

    费增纵有通天本领,恐怕也无法探知当日那晚阿九和谢劲最后的那番话,是以他一直以为是谢劲负了阿九。却不知是阿九自知两人实无任何可能,才转而放弃的。

    阿九想起南昭朝堂上萧青山和大莫先生一直以来的战和之争,问费增:“为何两国忽要开战”

    “部众大人可是觉得,为何两国对峙多年,忽地今儿就要开战又为何南昭的那位大莫先生如今派了弟子,积极应战”

    阿九轻轻踱步:“不错,正是有此疑问。”

    费增一笑:“部众大人,你我这四年来虽处于三国之交处,却一心治理科菲,两日不闻窗外事,自然是不知,如今这局势已与四年前大不相同了”

    阿九轻轻挑眉:“既然如此,费增大人,你又何必卖这官司,赶紧道来吧”

    费增呵呵笑着点头道:“那我就从头说来。”

    原来,那萧青山一直对北伐之事念念不忘,奈何多年来南北两国虽相持不下,却也没有什么大的冲突,若是冒然北伐,恐怕是师出无名,便想出了一个极古老但也极为有效的招数美人计。

    萧青山找了一位女子,请皇上认作义女,封为常善公主,送到了北狄皇宫。

    而北狄皇帝年已过六旬,人老昏庸,贪图美色,竟被这位常善公主迷得晕天转地,封为明贵妃,每日再也不理朝政,只知陪了明贵妃彻夜嬉戏,饮酒作乐。

    本来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但常善公主肩负着祸害北狄的使命,怎敢如此善了,又想出几个狠招,陷害了北狄的几个忠良,又吹枕头风使得皇上宠信了几个奸邪妄狞之辈。

    于是北狄整个忠良入狱,奸臣当道。那奸臣又听从明贵妃懿旨,祭出各种苛捐杂税,还要兴修宫殿,使得百姓苦不堪言,怨声载道。

    而北狄皇帝年纪虽老,自有了这明贵妃,却是再也不服老了,总以为明贵妃能为他生出一个太子,因此竟是寻了一个过错,废了太子贬至北寒之地。

    那太子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没等到了贬地就连病带气一命呜呼了。其余北狄皇宫的几位殿下,也是贬得贬,死的死,没一个好的下场。只留下一位六殿下,为人心思比较单纯,皇帝又是极为宠爱,明贵妃一直奈何不得他。

    如此一来,不过四年而已,北狄天下,已是岌岌可危了。

    此时萧青山趁机提议北伐,那大莫先生见此情景,长叹一声,也就没有反对。

    阿九听得这番话,不禁目瞪口呆,好一个常善公主,好一个明贵妃,竟使得萧青山多年来的夙愿,一举得逞,真真是手段非凡

    费增笑望着阿九道:“部众大人,那位明贵妃,是你的一位故人,想来你倒并不陌生的。”

    阿九一听这话,略一沉思,不禁一惊:“莫非这位常善公主,竟是红衣”

    费增哈哈大笑:“没错,正是”

    阿九至此无语。

    红衣此人,当日明与她交好,实暗藏祸心;明为大莫先生之师侄,却暗为萧青山所用,创下红衣教。后又设计带了萧行前来西土,害了萧行。

    但她万万没想到,原来红衣如今竟入了北狄皇宫,去做一代妖姬,祸害北狄朝廷。

    她想起那红衣似火的女子,明艳动人的脸庞,不禁轻叹一声,卿本佳人,奈何如此

    费增见阿九面色有丝黯然,便安慰道:“部众大人可是感叹红衣之事这倒不必,被封为公主送入北狄,她若不愿,也没人能强迫了她。想来也是自愿的,我等又何必为她暗自伤神呢”

    阿九抬头见费增面上倒颇有几分兴灾惹祸,不禁揶揄道:“我记起当日,费增大人还曾与红衣教联手劫持公主的啊,怎地今日竟丝毫没有半分故人情谊”

    费增向来嘻嘻哈哈的脸上,竟有了点窘意:“部众大人,当时费增不知大人神威,才一时做下错事,请莫要再提莫要再提”

    阿九睨他一眼,便也不提此事,只继续问道:“那如今这两国局势,依你来看,哪国占了上风”

    费增正色道:“不相上下。”

    “哦”阿九微微挑眉:“愿闻其详。”

    “南昭的情形,部众大人应也知道。大莫先生和萧青山二人,声名赫赫,计谋出众,绝不容小觑。更有大莫先生之弟子,彭世雄,戎守边疆近二十年,威名远扬,战功赫赫。有这几个人物在,南昭北伐,本是指日可待的。”

    阿九轻轻点头,南昭的这几个人物,她也是领教过的,个个深谋远虑,奇智多段。

    “再加上北狄如今朝廷一片混乱,确实有那亡国之相但是,若说南诏北伐,却绝不是一朝之事”

    费增语气一顿,郑重地道:“这只因,北狄还有一个人在,只要那一个人在,北狄就不会亡”

    阿九轻轻闭上眼,在北狄,确实有一个人,那个人,是风一样的传奇。

    明贵妃纵使狐媚惑主,陷害忠良,却怎么也陷害不到那个人的。

    而北狄只要有那个人在,便绝不会亡。

    阿九缓缓睁开眼,轻轻吐出一个名字:“孟远侯。”

    费增点头:“不错,孟远侯,当今皇帝的堂弟,先帝御封的千岁侯爷。”

    “听说,在很多年前,他早已隐退。”阿九沉思道。

    “不错,正因了孟远侯早已隐退多年,明贵妃才能祸乱朝廷。”

    “孟远侯早已多年不见踪迹,若他早已不在人世呢”阿九又问。

    费增笑望着阿九,唇边是一抹叹息:“孟远侯还在人世,因为”

    阿九紧追一问:“因为什么”

    “因为,他已经重回北狄朝廷了。”费增轻描淡写地说。

    但这样一句话,却让阿九心中又是一惊

    孟远侯重回朝廷,这说明什么

    说明北狄朝廷果真已是岌岌可危,说明两国交战已是迫在眉睫了

    阿九不禁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