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愈似乎已经将一切准备妥当,他只需要好好跟在青年后面就万事大吉了,出了皇宫,天空一下子都高远了透彻了不少,让他一直沉压着的背脊也弹正了。
从马车小窗往后看去,只看到迅速后退的林间景物,阳光透下树荫斑驳,一切都万分愉快美好。
美好的都让他这个干瘪的老豆芽快重新冒芽了。
他头还支在窗外看着风景,山路不平,一个颠簸就让他失了平衡,一头磕在了窗边的木头上,砰的一声响惊动了正在赶车的容愈,青年急忙拉开帘子,“怎么了陛下”
他捂着额头,忍着痛,“没事,没事,你忙你的,寡人没事”
青年停下马车钻了进来,万分小心的掏出手帕,小声说道:“怎么了陛下给微臣看看”
楚桑只好讪讪放开手,露出磕青肿的额头,眼睛痛的要发潮了,含糊着:“撞到了”
容愈啊了声,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找出一支小瓶子,倒了些药膏在手帕间。
“这里抖,陛下您要坐稳点。”
被额间冰冰凉的药膏刺得说不出话,他倒吸一口冷气,头却越发晕眩起来,只好扯了扯青年衣袖,很是痛苦眨眨眼:“寡人难受”
青年忧急:“哪里难受是头痛吗”
“寡人哪里知道都痛。”
半晌,容愈才找到原因,松了口气:“陛下是受凉了,刚才一直在吹山风就会着凉。”
“”
青年沉思一阵,将马车赶到路边上停着,看着正开始打喷嚏的楚桑,温声道:“陛下,这条路很安全,吃点东西先。”
连打好几个喷嚏鼻头红红的人摇摇头,“寡人不饿”
他是真的不饿啊。
容愈摆出提前准备好的干粮,这种地方肯定没什么热食,也只能先用大饼馒头充饥了。
他看了眼体型庞大富态的大白馒头,颓丧道:“寡人真不饿”
“可微臣听到陛下肚子在叫了。”
“”
在刑部待久了的人,说话真的要这么一刀见血吗楚桑老脸瞬红,吸吸正堵着的鼻子,他是真没饿,可在宫里那么多年,从午膳到晚膳都是定时定量的,这肚子被养惯了,一到时辰就自动自觉的来提醒他
陛下,要用膳了。
他只好接过青年撕成小条的馒头,用水润润喉咙,看着四周的秀丽风光,状似随意问:“刚才,寡人肚子真饿响了”
容愈咳了声,削瘦的脸有点红晕,“嗯,响了,肯定是饿了。”
两人说完,都有那么点不好意思,气氛的为妙让两人都避开视线接触,只顾着埋头解决手里的食物。
青年一身布衣装束,简单朴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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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风华,就算埋头苦吃,一口馒头一口水的样子也很美好,大口吞咽的声音他听得清晰,只是这种真实的艰辛让他忽然觉得心酸起来。
“宁渊,你已经是右相了,庆建国至今,你是最年轻的一个。”
青年停止嚼咽,略带不安的抬眼看他,嗯了声,“好像是。”
他瞪着青年,什么叫好像是,那绝对就是
“如果你以后后悔了,寡人是没东西补偿给你的。”
青年嗯了声,闷头闷脑的样子跟那副冷峻带艳的脸实在不搭,三五下子就把手里剩余的馒头吃完,容愈道:“我不用补偿的。”
“”
“陛下给微臣的,已经够多了,再要就是贪心了。”青年有些灰头土脸,这是拜连夜赶路所赐。
楚桑良心不安了,他栽培容愈,多为国家,私心也有,不过比起来,那真是太小了,实在不足一提。
况且他当年顺手救下容愈,也是因为这孩子让他想起自己的挚友,是不是也曾经面临过这种糟糕痛苦的境遇,是不是也被人当街毒打过,被人这么欺负过,当年容愈眼里的狠绝火气,跟挚友竟然有几分相似,美玉蒙尘是憾,宁为玉碎,则为痛。
但他无心的点滴之恩,容愈当真来涌泉相报了。
“微臣好不容易留在陛下身边,想一直呆下去。”青年直接用手背一抹嘴角边,没了朝堂上刻意划出来的距离,难得的有几分轻松随意。
容愈捡了根树枝,在地上画好草图,一点。
“陛下,接下来您想去哪里微臣觉得去”
“两人在外,你就别这么叫寡人咳,我,这样吧。”他展颜道:“我们就以兄弟相称。”
“”青年手间的孱弱小树枝卡擦一声,筋骨俱碎。
“宁渊,你就是寡人的表弟了,叫声大哥听听吧。”
青年看着眼前因为微烧开始脸泛红并开始笑的分外柔软无忧的人,嘴唇微动,死命摇了摇头,“微臣不敢。”
楚桑沉醉在这奇妙的称呼中,嘴角翘翘,笑得都不想合嘴了,“没事,你都敢把寡人带出来了,还有什么不敢,来,叫一声给寡人听听。”
青年艰难的保持着惜字如金的态度:“陛下您病的厉害。”
“寡人没病,好得很,龙体大好啊。”他用软软沙沙的嗓音反驳道。
要对付一个已经烧的有些糊涂的任性病人,最好的方法就是顺着病人的心意,千万不要违背病人的旨意,万万不能跟病人说,您病了。
于是有了经验得到教训的容愈清清喉咙,一板一眼喊了声:“大哥”
楚桑乐的打了个哈欠,笑得爽朗愉悦,眼睛眯成一条线,虽是病的有几分迷糊了,还亲昵地摸了摸青年的头发:“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