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翠小说 > 其他小说 > 媚奴儿(穿越) > 第廿四章 谜夜救繁华
    秦官宝枕着两本诗集,不时探头望望船外光景,点点渔火浮在水上微微闪烁,远处片片白杨隐在幽幽夜色中,沙沙声伴着郊外古寺的夜半钟声,一点点在河面上荡开。“夜半钟声到客船”他不禁吟出这一句来,想到他无意在玄黯案头翻到他自己的诗集,这句诗旁一行娟秀小楷朱批道:“寂寥入骨,是为一噫。众人皆睡我独醒,乃心内郁结;人不听钟声反让钟声到客船,深思之,竟嚼出颓然之心,出世之意。”他当时愕然了许久,这区区几笔朱批,便道尽他当时心中纠缠情绪,现在想来,该是他医过的那个侍婢写的,玄黯的手迹,绝不是这般。品诗能品到这般程度,他便也有些激赏。于是自作主张,送了件好礼物给她,拆开绷带,见到那个红色的圆痣,她该惊喜的罢。没有破相,反而更增其艳。他却丝毫没想起,这个手批他诗句的女子,是他在白璧灯会上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因为陈繁华送到他那里的时候,已经面目全非了。借着幽微烛火,他蘸了蘸朱砂,翻到那一页,写下:“愚此句得人精批:寂寥入骨,颓然出世,然愚以为诗味万千,每嚼每异,万不可断然。”摸到袋子里,准备掏出碧玺送他的琉璃小印,却遍摸不着,这才着急起来,四处寻摸,仍旧无果。“啊呀”他捶了自己额头一下:“莫不是忘在玄黯府里了”虽说只是一个小小印章,怎么也是碧玺一番心意。“船家,”也罢,不济再在玄黯府里叨扰几日:“往回走吧。”华姒儿看着自己的手,又扭头看看繁华胁下汨汨流出的鲜血,和一小截露在外间的剑,瘫坐到了地上,她恨陈繁华,她老早就和她不对盘,她觉得让她和一介奴婢道歉,简直是天方夜谭,夫君却着恼她,怎么也不肯多看她一眼,让她气闷不已,这才在雨中独立低泣。那把剑在她眼前晃了一下,刚抵到陈繁华的胸前,她的手就鬼使神差地推了上去。看着雨里疾奔而来浑身带血的夫君满面的惊怒愧悔交加,她越加浑然不知所措,脑里浑浑噩噩,只呆望着自己白嫩的双手,她做了什么做了什么呢啊,对了,她推了陈繁华一把,让她撞上剑尖。夫君在吼些什么呢脸好疼啊,是夫君打的吗她好像有话要对他说的,是的,有话要说,但是这个时候,她还能说吗她捂着脸,清泪和着雨水,一滴滴地汇进沾了血的衣衫。她没有用很大力,真的没有很大力对胁下的痛已然麻木了,繁华无力地眯着眼睛,视线被雨水模糊,却也依稀能分辨受了伤赶来的玄黯、左寒昭,被甩了一个耳光扑倒在地上的华姒儿,趴在她身上大声哭喊的玄黝,早在刺伤她之后便离开的那个黑衣人,还有一个,谁,谁在扯她的衣裳虽然觉得体内的活力和生命都在一点一点地流失,她还是用尽全力笑了起来,这个华姒儿,想黑她她早便看到玄黯左寒昭二人负伤奔往这里来了,被推的那一电光火石间,她就做了决定,华姒儿想害她好就被她害一回,让她的丑相被大皇子和她的夫君亲眼看看,饶是辛飞云在一旁也护不得了,打人是一码事,意图杀人就是另一码事了。华姒儿的确没有大力推她,她一半都是自己撞上去的应该,不会死吧她是挑着位子撞的不过,死了又如何呢也好“不要怕,不要怕。”悦耳的男中音在耳边想起,内心深处的记忆被这个男音勾地蠢蠢欲动,终于扑向了她。她不怕,死,她也不怕。陆弦,是他吗她拼了全身微末的力气,想要睁开眼看是不是她想起来的那个人,可是,怨这雨太缠绵,糊住了她的眼,她也没力气再做什么了,笑容渐渐僵在了脸上。只是,应该,不会死的罢。望着她脸上那个凝固的笑容,秦官宝撕衣裳的手顿了一顿。如斯绝艳惊世的笑,在雨水冲刷下又无比荏弱,他无意识地用身体挡住了这个笑。他匆匆赶来玄黯府上的时候,已经乱成一团了,几步之外,只看到那个浑身浴血的女子在笑。他医过很多人,知道这样重伤之下还笑得出的病人,一般大约都是不抱求生欲望的,于是他便自己先和她说话:“不要怕,不要怕。”那三个字,本来是他救治重症患者常说的,如今这样说来,还是一贯的温和平实,却不知,正是这几字,让繁华牢牢地记住了他。玄黯和左寒昭也都受了伤,却也不顾伤口情状,一并望着着繁华和秦官宝。玄黯两道剑眉紧拧,眼内透出骇人的杀意,看着繁华伤口血止也止不住,语气森寒,对蜷缩在角落颤抖的华姒儿道:“想趁乱借刀杀人就是给辛飞云十个胆他也不敢动我府里的人,你算哪个我一只手捏死你们全家几十口人都可以,回去和你爹说,国子监祭酒不想做就流放到青蛉的毛地去”左寒昭也是双拳紧握,面色惨白,一动不动地望着繁华,半晌才断断续续道:“她会不会我她会好的罢”秦官宝衣衫湿透一大半,额头也不断滴出汗来,血不断从繁华的伤口涌出来,那柄剑,实在锋利无比,好在没有刺入心脏,但是锋利的剑尖正好硌住肋骨,大力推撞之下,竟然使肋骨断裂了。“她的肋骨断了血还止不住,你行不行”左寒昭已经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了,低低吼了起来。秦官宝一手隔开他,淡道:“左公子安稳些,我定报她无事。”师傅曾传他一剂天道者中流传甚广的古方,他从未试过,如今用来接骨,却是最好不过。折伤接骨者,以开通元宝钱烧而醋淬,研为末,以酒服下。届时断骨处将有一圈铜粉圈住;出血不止者,三七煎服,连服五六剂。不够,还不够,秦官宝道:“向暮,你来,点住要穴,运功催药效,功力务必柔和不可太急。”唯一的幸事是没有伤到肝脏。向暮点头,喂她喝下几剂药,点住她全身要穴,坐下为繁华运功催出药力。半个时辰后,秦官宝再次按住繁华手腕,长舒一口气,对守在一旁的玄黯左寒昭两人道:“两位不必再担心了,没有性命之忧了,好好养几日。”看来师傅给他的那个古方是管用的,如若不管用,他也无论如何要将她救回来,就算为着她的朱批也好,寂寥入骨,颓然出世的,不止是他。否则她的求生意愿不会如此薄弱。心下一点怜惜淡淡流淌,他竟也没发觉。给玄黯左寒昭两人开了方子处理了伤口,用袖子拭了拭汗,这才有空道:“到底所为何事府内一片大乱。”玄黯一声冷哼:“捡到的剑鞘之什么都是青蛉国出产的,想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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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往青蛉国刺客那边想吗可惜她错了,想对我和幼儿下手的,第一个就是柳如嬗。”好个柳如嬗,这般狠毒,既然她不仁,也就休怪他不义。他满心计划的那件大事,也是时候该进行了。柳如嬗,等着罢。总有一天,要叫她拱手相让,连欠了他母亲的都给他一并还来。“什么你是吃干饭的吗”柳如嬗柳眉倒竖,鲜有的怒气外露。玄十七以首扣地,地板竟生生被叩出一道裂纹来:“衣主只说不伤她性命,若不是因为这个人,属下早就得手了。”柳如嬗只负着手打转,这帮没用的东西,任务完不成不说,竟还将陈繁华伤成了那样,玄衣使真他妈哎,师傅不在,她也比较容易暴躁。轻抚额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招手让站在一旁的斗篷人过来:“玄黯府里现在如何了”他恭谨作答:“一切都在依着您的想法走,玄黯怀疑的是您,想必不久之后他就会有所动作。至于您担心的陈繁华,玄黯府上有个白璧神人秦官宝在,大抵是不成问题的。”柳如嬗点头,那就行了,让他们两个一起退下:“刘宝贵,过来拟旨,拟完送过去给玄黔,大概意思就是江南是富庶之地,为了表示兄友弟恭,封玄黯做个江南王,给他封号,给他封地,要什么给什么。”刘宝贵边听边动笔,等柳如嬗说完,也搁下了笔,将纸递给了柳如嬗。柳如嬗看了一眼,赞道:“有理有据,有经有典,刘宝贵你是屈才了。”刘宝贵也是憨厚笑笑,不发一言,自誊写去了。陈繁华,可是不能出事。柳如嬗边这样想,边示意刘宝贵在圣旨上盖了她的印玺,再送去让玄黔加盖一道他的帝玺便成。繁华此时却陷在沉沉的昏睡里,梦着她的过去。她脚步轻快,提着裙裾优雅转了几个圈,开心地宛若一个小女孩,管家也只看着她抿嘴笑。今日是个不一样的日子,养父终于答应她和陆弦的婚事,这对养父来说,是个不小的让步呢。幼儿时代就美名其曰她是他家的童养媳,一直想把她和哥哥凑到一起,哥哥也的确是个不错的人,可惜啊,她叹气,她是搞不来乱伦的,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一样。如今他终于答应了,那也第一个要告诉的,就是苦闷多时的陆弦了。“陆”刚开口想大声唤他名字,想来还是搞些情调给个所谓惊喜的好,便悄没声地潜了进去,却听到男人和女人激情的喘息声交缠在一起。谁陆弦的确把房子借给朋友过,但是这个声音是陆弦陆弦的声音,向来都是不慌不忙,低沉柔和,带着些微诱人的磁性,在床上也还是这般,只是那磁性更诱人,更引人犯罪。她突地脚软了,脑袋里嗡嗡的一片片全是密密麻麻的苍蝇在爬,在飞,在哈哈大笑:蠢女人,真是个蠢女人啊攥在手里那枚戒指突然也又重又烫,又仿佛长满了啮人的利齿,她柔嫩的掌心一时承受不来,啪地一声任它掉落。这枚戒指,是他读书的时候兼了五六份工,白天念书,晚上接case单做,周末做兼职,攒了很久的钱,甚至把小时候积存的压岁钱都掏出来,才只够买下这么一个带着小钻石的铂金戒指,她本来是不要他这么辛苦买一个戒指的,她对首饰什么并不在意,只是他坚持。他屏住呼吸给她套上那个戒指的时候,姿势笨拙,怎么也套不进去,抓着她手的指头都在微微颤抖,一点点米白的阳光洒在他脸上,嘴角边是初生的细软绒毛,她福至心灵,捉着他的手便抬头吻上了他温暖熨帖的唇,那个吻的滋味,到现在还清晰刻在她心上。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背叛她宁愿天真痴傻地以为,自己也能有一个家了。深吸一口气,处理掉所有酸软和悲哀,她连繁华的自尊还是有的,手段么她也自然不少。要不然,她能以一介养女的身份,排挤掉养父的亲女进入远大集团么陆弦既然敢做,就不要怕她区区小手段了。取下微型摄像发卡,她轻声走进房间,强睁双眼,也不回避,对着他俩的纠缠丑状拍了个痛快,走出公寓,她暗了一下耳垂,接通了哥哥的电话:“最近方小于不是有个电视访谈吗你安排一下,我想亲自见她。”连琛沐勾了嘴角,爸爸的计策成功了:“小妹,怎么了”鲸吞也好,蚕食也罢,他总要让她心甘情愿,全心全意投到他怀里来。“没什么,想会会那个陆弦十分崇拜的女总统罢了,最好让他的偶像亲自否定他,他才会痛苦。”连繁华声音透着一丝疲累,仍然极淡极平静。连琛沐应允之后,又按了一个电话号码:“小于吗有件事拜托你”那一头方小于懒洋洋的声音传来:“说吧,连大少居然也会拜托人了,难得。”连琛沐望望摆在桌边的电子悬浮相册,里面是连繁华晒在暖阳里的笑脸,这一次,他终于能把这张笑脸纳入怀中,好好珍藏了。胸口涌出温热的满足,繁华儿,哥哥捉住你不容易啊哥哥繁华辗转反侧,陆弦的事,是哥哥一手安排的她猛然惊醒,眨着眼睛,那个因为阳光照射而显得毛茸茸的背影,瘦削挺拔。以前只要一生病,她隔天便能如现在这样一醒来便看到这样的背影。忘记了自己其实早就穿越了,也忘记了这里不是连家,她轻轻叫了声:“哥”却发觉嗓音早就嘶哑不堪。那人回过头来,是秦官宝。她这才恍若大梦初醒,愣了几秒钟。秦官宝脸唰一下就红了,她全身只剩抱住伤口的绷带,和一条小小的肚兜,赶忙转过身去。繁华也意识过来,心内好笑。她记忆恢复,本就做派不一样了,也只是低头看看,起身取了外裳披上,故意袅袅娜娜走到秦官宝身边,见他全身绷了一下,勾了一个笑在脸上:“我昏迷这几天,多亏秦大夫拨冗照顾了,繁华感激不尽。”说着盈盈便要拜倒下去,秦官宝本是伸手要扶她起来,但她衣衫单薄,一拜下去,大半晶莹白皙的藕臂露了出来,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这个陈繁华想不到这样大胆,俊脸涨红了一大半,仍努力维持着沉稳的声调:“有个方子忘记改,我去去就来。”陈繁华闷笑,只是伤口疼痛,才生生压下了。哎,这是她的恶习,捉弄老实人陆弦之前也因为太正经让她老是不自觉地想捉弄他,哥哥也是。原来是穿越,可笑的是,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穿越了,那些前尘往事,也只能算作脚下的泥泞,甩掉罢了。重新来过,也好。第一步,就是脱开这奴籍。明顺元年,帝嘉其兄玄黯勤勉仁义,赐封号黯王,封地江南歌桥,并赐良田数百亩,锦缎丝绸万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