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翠小说 > 其他小说 > 殇宠 > 图覃论
    廉宠坐着张经阖特意安排的马车回宫,一路上赶去投胎似的。她蜷在舒适大椅中昏昏欲睡,忽而马车一停,身体惯性前倾,神智清醒,掀开车帘扫过一旁,这才刚过了宫门。

    “怎么不走了”她怪道。

    话音落,马车门帘被人掀开,一张阴鸷恐怖的冰脸出现在面前。

    宇文殇

    错愕间,已被他拧着衣襟拽了出去,一个飞身,抗米袋一样被甩到马背上。

    廉宠慌忙抓住他衣衫下摆低呼:“我不要骑马”

    宇文殇闻言,又反手一抄将她夹在腋下,扔进马车,随后登车。原本尚算宽敞的马车因他的进入骤显狭窄。他背光弯腰,凤目凌厉,竟令她不自觉往角落瑟缩过去。待发现自己这下意识的动作后,廉宠心里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光是被这家伙一身“气焰”就吓得屁滚尿流,难道是之前被压迫出奴性了

    这是过了子时,他真的亲自来抓人了

    廉宠压下惊慌,端直身躯,想到这家伙连续两天蛮横无礼的暴君行为,立刻沉下脸。

    宇文殇伸手抱她,被她格肘顶开,他顿了顿,竟使出大擒拿手,推拿间千变万化,眨眼间过上十来招后,她就被单臂捆入怀抱。

    “你干嘛”她横眉倒竖,不安分挣扎。

    声若霜冻,他冷冷道:“外面多少刺客,你还乱跑”

    “真有刺客呆哪儿都不安全啊。”她自知理亏,却继续嘴硬道,下巴突被宇文殇一把拧住,迎上深沉魔瞳。

    “你喝了多少酒”

    廉宠冲他鼻子哈了口气,得意洋洋地看着他剑眉团蹙。

    宇文殇脸色更加难看,抓紧她腰带便扯。

    wk,这人打她屁股还打上瘾了刚被翻转身,廉宠立刻腿向后一记又快又猛的扫劈,宇文殇偏头躲开,再度使出大擒拿手,顺她扫势卸下,正要捉她,却听砰一声。两人同时停手,看着被廉宠一脚踹飞出去的车板,紧接着嘎吱嘎吱,两人立刻从破洞跳了出去,扭头一看,马车已经坍塌。

    一众太监侍卫目瞪口呆,低首装傻。

    “嘿嘿”廉宠尴尬地笑了笑,转身迈腿往雍凰宫方向走去,宇文殇紧随其后,一众宫仆亦步亦趋跟上帝王。

    刚走出不到两步,她停了停,撑腰护腿转头盯着背后森冷修罗。而阎王背后的小鬼们一起立正,继续埋头佯装镇定。

    宇文殇对上她眸子,嘴角不着痕迹扬了扬,便探手牵马,刚抱起她,她却在怀里闪了闪:

    “我说过不要骑马”

    宇文殇收住手臂,就着这姿势继续往雍凰宫走去。

    张经阖偷偷擦了擦额头的汗。好在这是子夜,宫里都夜禁了,不会被什么人看见

    这一折腾,廉宠火气也消了不少,略微有些不爽地蜷在他怀里,远处雍凰宫已入眼帘,他忽而开口:

    “朕知道这两天过分了”

    她冷哼一声,半晌后拽拽道:“认错就好,姐姐我大人不记小人过。”

    宇文殇冷飕飕一眼,吓得她立刻噤口,心底狂泪。

    我本来就是你姐姐

    唉,她果然是上辈子欠了他,所以此生生命不息,还债不止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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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寝宫,廉宠一眼就看到几上新送来的锦盒,装着她再熟悉不过的烟草。

    偷眼看了看身旁的酷男,哎哟哎哟,一犯错就送烟,宝贝你还真是闷骚呢。

    她大摇大摆拿起烟枪正要填烟,忽地想起什么,犹豫不决半天,眼珠乱转,把烟草拿起放下,又捧到鼻下狠狠闻了两口,方万般恋恋不舍放回,目光还在依依惜别,离了不到两步,又扑回去抱着烟盒,泪眼迷茫,比跟情人生离死别还痛苦似的,满脸挣扎之色。

    宇文殇冷眼旁观,面色微微抽搐,终于忍无可忍:“你干什么”

    廉宠闻言万般哀怨地睨了他一眼,突然冲到床上,摆出大字形,用被子掩头:“拿走拿走,以后不要让它再出现在我面前趁我没有后悔,快拿走”

    宇文殇不解,仍是朝一旁宫女挥了挥,宫女急忙将烟草收走,他则走到床前一把扯开被子,冷声道:“怎么了”

    廉宠一副苦瓜脸,有气无力瞥了她一眼,朝里一滚,面朝下做死人状。

    “到底怎么了”早习惯掌控一切的帝王,每每对上这女人,总是忐忑难安,更遑论她此刻不合常理的模样。

    被他一把提抱入怀里,廉宠一边蹬掉鞋子,一边郁闷道:“我是不是一年后就可以怀宝宝了”

    宇文殇错愕。

    “问你啊”见他发呆,廉宠伸拳捶了捶男人胸口。

    这女人的拳头可不是一般的挠痒痒,宇文殇微微吃痛,“嗯”了一声,低眼盯着她:“怎么突然问这个”

    廉宠纠结地叹了口气,望着天花板要死不活道:“不是马上要大婚了吗”

    “然后呢”一代帝王难得脑子短路,被个女人牵着鼻子傻傻问道。

    “什么然后”廉宠暴躁坐起身子,嘴巴打机关枪一样:“大婚后我就要把你那后宫一锅端掉可是把后宫端了那些朝臣肯定会逼你催你让你赶快给帝国生个接班人那么我就有传承香火的伟大使命就必须尽快生出孩子来否则你在朝堂上就会很难办成天还耳朵不清静我也压力很大所以这个孩子必须赶快生出来好堵住悠悠众口。”

    她一口气说完,不曾发觉那霜色弥漫的千年寒冰正一寸寸剥落瓦解,幽幽凤睐目不转睛盯着她。

    “你不是说我一两年后就要可以怀宝宝吗,那我现在就得开始戒烟了,戒个一两年然后怀了宝宝就有一年不能喝酒了天啊不过,我今天看见靖王的儿子了,好可爱要是我们的宝宝不如字字可爱,我就不养它你自己养”说起小孩,廉宠彻底陷入自己的yy中:“一般儿子像妈妈女儿像爸爸,要是生个儿子像我,长不高怎么办要是生个女儿像你,又太高了,在这里不大好嫁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苦恼”

    廉宠抱头狂搔,又想到自己要戒烟且不久的将来要戒酒,顿时从美妙亲子幻想的兴奋中跌落入万丈深渊,长吁短叹半晌,那抱着他的男人突而微微一动,下一秒她被拧正了身子,迎上那风月无边,浩瀚波澜的深瞳。

    “你你想怀朕的孩子”宇文殇颤抖着,不敢置信开口,深深凝视怀中娇人,胸膛起伏,似乎压抑着某种剧烈的情感。

    廉宠莫名其妙睨了他一眼,兀自沉浸在戒烟戒酒的悲惨未来中,没好气道:“废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死了要死了”

    “宠儿”他一把抱起她,面上渲染狂喜,哪里还有半分冷酷帝王的影子,双目炯炯,再次确定:“你真的这么想”

    廉宠总算察觉他的不对劲,有些奇怪,这要给他生孩子的事情又不是头一次说,有必要这么激动么。

    “啊,怎么了”她抬眼,却见男人眉间银钩飞花,面若画堂芙蓉,乱如红雨,两颊春酒沉香,妖桃破苞,真正是倾世绝美,天下无双。

    连这已经审美疲劳的麻木女人,也一瞬看失了神。

    凤目流盼,变化五彩波澜,绚烂漫天菱花。他铁臂拦得更紧,长睫扑扑,专注地凝视她,似要从她脸上读出誓言。

    感觉屁股底下一团灼热抵起,廉宠回过神来,面色变幻,愤愤道:“都要大婚了,不给你生孩子给谁生啊莫名其妙放开放开,我昨晚就擦伤了,绝对不要,绝对不要不要不要”

    宇文殇就她推势往后仰了仰,可一脸灿烂丝毫不减,接过她话,连声附和:“好好,朕不碰你,你不许朕绝对不碰你。”又一把将她拖入怀里,竟然有些坐立不安,兀自自喃:

    “以后在皇宫中,除了这里与朕寝宫,其他地方不要乱跑。”顿了顿,他突然起身:“不行你立刻搬到炤阳宫去。”言罢就大声唤入张经阖吩咐,孰料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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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阖进来后,他又抚额低语,一派慌乱:“不行张经阖,朕要翻新后宫,朕要翻新后宫”

    廉宠与张经阖一起傻眼。

    “还不去”帝王恢复冷酷,厉声道。

    张经阖忐忑不安退下,难以摸清旨意,焦虑难解。可屋内的铁血帝君又高声将他唤入,吩咐御医院立刻排下一年的养气补血调养圣品,按时端给贵妃服用,不仅如此,还自己罗了叭叽说出一连串极其珍贵的药名,令他立刻派人全世界搜刮。张经阖退下后,不禁感慨万千要命阿

    廉宠缓步走到宇文殇身边,听着他语无伦次的吩咐,满脸黑线大哥,你也忒夸张了吧

    正要出口讥讽,她突地想到什么,水眸漾漾,馨然一笑。

    是啊,什么誓言保证,都抵不过与他生个孩子,在此世界真真正正拥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血缘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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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不用说,宇文殇心情好到不行。洗澡时,他竟真的老老实实洗澡,也不似平日里苦大愁深欲壑难填模样,目光游离,神游海外,时不时嘴角上扬,眉若新月;灭烛入寝后,他像打了兴奋剂似地,翻来覆去不肯睡,时不时来上一两句“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或者突然发出一声低笑,然后搂着她一阵乱啃;她好不容易要睡着了,他又猛地在耳边爆出一声“宠儿,宠儿”她问他有何贵干,他不说,只不停在耳边咬她名字。廉宠被骚扰得想一记直勾拳送他归西,正要发飙,他完全神经麻木般冲她笑得百花盛开,啄着嘴不住道:“朕真的好高兴”

    额滴神哪这孩子都还没影呢,他就激动成这样

    到了寅时,宇文殇才终于消停下去,呼吸渐匀,廉宠窃喜以为可以好好睡觉了,他却突然睁眼起身,侧到她上方,一改刚才满脸喜色,凤目复寒,沉声斥问:“烟草有毒”

    翻脸比翻书还快

    瞌睡虫集体撤离,廉宠生生打了个激灵,继续装死。

    宇文殇一把将她拧直了掐住肩膀,愠怒道:“朕问你话。烟草是不是有毒,所以你才说提前一两年戒”

    什么叫做自掘坟墓,说的就是她。廉宠面上继续昏昏欲睡实则心底打颤瓦凉瓦凉开口扯道:“对人本身是无害的就是可能会影响到宝宝,所以我才提前戒嘛有点类似于红花的效果”

    宇文殇冷哼一声,将她放下:“朕不管是个什么东西,以后你都别想再抽烟了。”

    ohno廉宠险些惨叫出声,可她知道自己表现得越在乎他越不会给她。

    宇文殇说完这话才彻底安静,片刻后沉沉入梦,廉宠却再也睡不着了。

    脑海中回旋着凄厉的歌声

    人生苦短

    隔日凌晨,宇文殇蹑手蹑脚起身,廉宠如常醒来,却没有继续入睡,反而拉住他的手睁着无比清澈的琉璃大眼。

    “怎么了”他一边整理龙袍,伫立床头柔声问道。

    廉宠打了个呵欠,半坐起身,替他系着腰带,开口道:“今天早朝,靖王和楒旻会给你上份奏折。”

    “嗯”他微眯眼。平时他可以不再监视她,可她大摇大摆去了右相府,就算没有驱影,也自会有人来禀报他们的一言一行,但他没想到廉宠会主动提起。

    “他们会请你对晚晋等人从宽处理。”廉宠抬头,认真道。

    宇文殇沉吟,目光专注,探手抚了抚她的长发,薄唇微启:“你知道的只要是你开口,朕什么都会答应。”他顿了顿,“可是,关系到你的安危朕绝对不会妥协。”

    是的,既然有人掳劫过她,那么很快天下人都会知道,他的弱点是什么。那所有针对他的仇恨杀戮,都会转到她身上,所以,他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廉宠像是早料到他的回答,轻轻一笑,松下肩膀靠回床上:“我要说的,不是让你开恩。”

    “嗯”他回以一笑,若梅花衬雪。是的,他的宠儿又怎会不在乎他的安危。

    廉宠一手拉住他冰冷大掌,缓缓道:“你还记得当初被追杀时,你曾经说,只要你出现,月坞的人会不顾一切,不惜代价,只为取你性命。”

    宇文殇点头。

    廉宠另一手抬起,慢慢指向自己左胸,继续道:“月坞,是人心,你杀得光吗”

    凤目猛沉,妖颜肃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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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巍峨乾泰殿,俯瞰泰阳都。

    殿下武士伫立,蜿蜒至正和门外。蟠龙藻井金碧辉煌,低下各列文武重臣,伏惟恭敬。殿央两人匍匐跪地,一为身着紫蓝色仙鹤日月朝服的右相南宫樇,一为身着紫色四足龙纹朝服的靖王宇文敕。

    楠木大柱尽头玉台金座之上的帝王,自身旁太监总管张经阖手中接过奏折,眸结寒冰,威严冷漠。

    空旷大殿鸦雀无声,寂静肃穆,压抑低沉。

    帝王不动声色阅览奏折,看得很细,很慢。近半个时辰后,他将奏折递于张经阖。太监总管受意,高举奏折,立于金陛之上,郎声宣读:

    臣敕,臣樇言:伏惟圣朝以世家行禅,历万载。讳宇文皇族,乃帝炤血脉,龙神之后,为君百年。昔熙元大君,整诸侯,为武功,至太祖曜彰帝,称国号,傲雄四国,行霸业。今帝奋余烈,据炤瀚之固,拥南炤之地,席卷天下,包括宇内,囊括四海,并吞八荒,覃人战战兢兢东面称臣。是乃宇文帝受命于天。

    前,帝蒙故业,北收要害之郡,进举溟、沧膏腴之地,追亡逐北,伏尸百万,虎威震于殊俗。然战事持久,北民流离,徒有良土广沃千里,而至杂草生于田埂,野狼踞于村舍。

    昔世家,范氏、商尘氏嫡系没落,晚氏通敌叛国,陷国于危难中,其心可诛,罄竹难书然今朝廷受此巨变,人心纷乱,士寒相仇,非国之幸。

    西覃大国,偏安一隅,据炤山天险,拥肥饶之地。今覃帝珏,明智而忠信,宽厚而爱人,尊贤而重士,有田钧、萧肃、杜云之属为之谋,楼音、姜邑、苏尚之徒通其意,兀子飞、召景、宁并、尚起之伦制其兵。国富民强,上下齐心。

    晚晋狼子野心,罪不容恕,当凌迟,秋后刑,然旁然旁者,或有祸心,亦不乏博学之儒,善战之将。

    炤律言,大罪之人,或可发配流离,臣窃以为,为今之计,不若杀罚并举。确罪者杀之,以儆效尤,余者或可迁之溟沧,繁衍拓荒。君立法度,令其务耕织,修守战,振兴北荒之地。外友邻国,缔交善与,修养生息,以致天下之士。

    二十年后,溟沧既富,可为粮草之仓,可征百万之兵。民生已定,心不叛异。

    而后图覃。

    张经阖宣毕,恭敬退开。帝王凤目幽转,轻然一声,殿前激荡,回旋不止。

    “准奏。”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圣旨的内容:

    第一段:拍马屁,说你们宇文家就是天命所归,什么四家,根本就是屁,老天爷就是要你们宇文家主宰天下

    第二段:说宇文殇把北方打得支离破碎,人没了、地荒了、城衰了,国土浪费了分析内部政治情况

    第三段:说那三家是该死,但是朝廷经历这场浩劫,人心动荡了,士族寒族敌对了,那国家要倒霉了分析内部官员情况

    第四段:说西覃nb阿,言下之意就是西覃是个大威胁阿分析外患

    第五段:说晚晋该死,但是士族还是有很多有用的人才阿内忧外患阿,所以求情是为了国家阿

    第六段:饶了他们,让他们去开荒,与此同时先和敌国友善,这对国家是有用阿的呀

    第七段:十年后,北方富有了,全国都富有了,人也有了,内部安定了才能放心搞掉西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