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翠小说 > 其他小说 > 网王同人之桃生夏树 > 只用一天怀恋过去
    夜深之际,黑发女孩仍未能入睡。与失眠无关,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应该想些什么。过去也好,未来也好,伤心也罢,高兴也罢,反正还没有终局。终于亲口求证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猜想,反而觉得有些心安。至少知道了这个世界最终成了她的归属地。无论她愿不愿意。想念着许久未见的家人和朋友,却不怎么担心。妈妈身边还有弟弟小裕,朋友身边还有别的认识或不认识的朋友。那些从旁人处获得的安慰能使伤痛慢慢忘却。谁离开了谁,生活不是一样的继续只是想起之时,难免一阵伤心。

    不过,就算想起时会有些难过,夏树仍是希望自己能被偶尔记起。冰冷的大理石墓碑证明不了自己的存在,唯有别人心中的记忆才是她曾留下的痕迹。

    有谁会希望自己被忘记

    清晨,夏树起得比往常要早些。原以为自己经历了昨天的一切,黑暗中会感慨得一夜难眠。没想到,最终仍是在万千思绪中慢慢睡去。

    仰头看了看微微泛白的天空,晓星隐没留下了似有若无的痕迹。

    今天不愿去学校。

    生命里发生了如此重大的事情,似乎光是留在心中还不够。总觉得应该做些别的什么来留住这个特殊的日子。比方说,大哭一场,又或者旷课一天。前者好像更合情理。可惜她真的流不出什么眼泪了。后者看似没什么联系,倒也值得一试。

    先是去了附近树木葱郁的公园。只有几个瘦小的老人做着不同的晨练。坐在公园里的白色长椅上,夏树觉得心里有些空。仿佛再多的回忆也无法将它填满。

    人渐渐多起来时,她站起身走出了公园。既然是怀恋过去,总该找个适合想念的地点。

    穿过几条冷清的街道,不自觉又走到了那块熟悉的空地。

    好像只有这才是最适合她的地方。

    夏树低头看了看布满灰尘的地面,最后坐在了空地旁人行道的台阶上。这里鲜少有人经过,选这里坐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狭长小巷的另一侧,麻衣静静的站着。从家门口,公园,一路跟到现在。以往的试探,一半是好奇心作祟,一半是为了确定。不过如今,真的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反而不知该怎么靠近。

    麻衣低头瞟了眼左手手腕上深色的手表,刚好九点。离第一节课结束还剩十五分钟。

    她看夏树发呆一直看了足足有十五分钟。然后取出了手机。

    拨下电话的时候,麻衣心里暗想,上次小佑强迫自己记下了宍户亮的电话,果然还是有用

    宍户接到麻衣电话的时候,心里隐隐有些吃惊。大清早的,她怎么会打电话给自己

    不过听了麻衣说的话后,宍户亮立刻打消了心里的疑虑。

    事实上她也只说了三句话。大致意思就是,夏树今天不会来学校了,可她没有向老师请假。迹部是学生会会长,希望能帮着处理一下。我没有他的电话号码,所以只能打给你了。其实麻衣还省略了一句,麻烦你转告一下。不过她相信宍户应该明白她的用意。

    宍户亮当然知道她话里的重点。一个二年级的学生旷不旷课,能和学生会会长扯上什么关系无非就是找个借口告诉迹部这件事。

    不过也有让宍户亮猜不透的事情。那就是当他问麻衣夏树现在到底在哪里时,她只淡淡说了一句难道非要这样才找得到吗,然后不由分说的挂断了电话。

    其实麻衣也不能确定迹部到底能不能找到夏树。不过她知道,这个熟悉的路口,曾经她带着夏树经过时,刚好遇见了迹部。那个时候,相遇只是一个巧合。现在,她希望他可以制造一次同样的巧合。

    有些人始终相信冥冥之中,缘分自有天注定。还有些人,总希望通过一些事情证明相遇上天早已注定。

    麻衣就属于后一类人。她很想相信有些事情是早就注定好了的,可内心深处总是觉得全部都只能靠自己。如果他能找到她,就好像自己也可以相信,有些事情真的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了的。

    不再恐惧,不再抱怨。

    听了宍户亮转达的麻衣的原话,迹部果然离开了教室。

    看见部长头也不回的开车离开学校。宍户亮立刻按下了麻衣的号码。不知道具体地点,能不能找到是个很大的问题。

    可惜拨了四五次,电话那端的人就是不肯按下接听键。最后索性关掉了手机。

    虽然离开学校的时候很坚决,其实迹部心里有些不确定。他也猜不出她会去哪里。不去学校,也没请假,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迹部心里隐隐有些担心。平日里笑得那么开心,背过身的时候,是否脸上还是一样的表情。此刻他突然有些怀疑。

    因为没有一丝头绪,迹部直接开去了夏树家里。和他猜测的一样,果然不在。

    跑车车速慢慢减慢。一面开着车,余光一面不停扫视着人行道上来往的行人。开至上次ktv聚会的那条街,绿灯亮时,他摇下了车窗。对面商店门口有着夏树曾经坐过的台阶。其实透过深色透明玻璃,他一样能看清台阶上空无一人。可迹部还是放下了车窗玻璃。

    绿灯熄灭的时候,他开车离开了这条街。总觉得夏树不会出现在这里。

    十几分钟后,迹部将心爱的红色跑车停在了街头网球场附近。缓缓的走上台阶,场地上空荡荡的一片。朝场外的空地走去,无力的靠在树干上。他很担心,不知道她一个人的时候,脸上会摆出怎样的表情。

    几分钟后,他重新回到了车里。

    漫无目的的游荡在城市之中,他真的不知道在哪里才能找到她。

    开过了一些繁华热闹的街道,又拐过了几条冷清的小道,他看见了似曾相识的路口。

    其实迹部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突然想到开车去空地那儿。印象中他也只是去过一次而已。还是因为自己心情不好,所以心血来潮叫司机走了另一条从未走过的小路。然后经过路口的时候,他看见了夏树。现在想来,自己同她真正扯上关系,好像就是从那时开始。如果当初没有走那条小路,又或者之前在车上并没接到那个查出谣言散播者家地址的电话,他就不会叫司机停车。不叫司机停车,他就不会被迫帮她拍了那张照片。没拍那张照片,他也不会想到用相似的方式来修理她。以往那些让他觉得头痛的事情,现在通通变成了美好的回忆。包括那次晚餐后,他提出送她回去,夏树直接拒绝了他。

    虽然跑车离路口还有很远的距离,迹部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空地前台阶上坐着的人。他停下车,用握着方向盘的手取出了那张随身携带的照片。那是他有的她唯一的一张照片。迹部低头看了看照片上右边的女孩,又抬头望了望远处的人。恍惚间只觉又回到了从前。反手关上车门,慢慢朝空地的方向走去。第一次在空地的相遇,突然在印象里变得异常清晰。走过的仿佛不再是狭长的巷道,而是曾经两个人之间发生的种种。

    这是他第二次出来找她。第一次是六月夏季的一个夜晚。长长的街道上,他原本想着要放弃。后来还是在街的另一头找到了她。现在,他仍能清晰的记起,那时隔着一条街所看清的她的表情。空荡荡的,只剩下纯粹的寂寞。而现在,隔了一个路口,他依旧看清了她的脸。除了寂寞,还多了些其他说不上来的东西。

    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第三次。

    迹部一边想,一边朝前走。

    他们已经一起有了曾经。他还想一起拥有今后。

    几分钟后,迹部站到了夏树跟前,没有说话。

    感觉前方有阴影遮住了自己的脸,夏树仰起头。呆了几秒后,扁着嘴有些泄气的开口,“怎么每次都会遇见你”

    “才两次而已。”说完以后,迹部径直坐在了她身旁。

    夏树转头看了看他,又抬头看了看头顶阳光灿烂的天空。心里暗暗感叹,为什么老天连个回忆过去的机会都不给我

    迹部见她低下头一直不说话,想了想,开口问道,“为什么不去学校”

    “因为我无聊。”想也不想,夏树立刻给出了答案。刚才还浮现在脑海中的过去,现在瞬间变成了一连串意义不明的符号:x#

    侧头看了身旁的男孩一眼,夏树有些好奇的开口,“你不也没去学校”

    “刚好我也无聊。”迹部飞快的套用了身边人的借口。

    这句以后,两个人都没再说话了。只是静静的坐在台阶上。

    夏树也不知道两个人究竟坐了多久,只是突然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于是她站了起来。

    “既然我们都无聊,那就回学校好了。”

    “你现在不适合去学校。”迹部也站了起来,不过很明显,他并不打算带她回学校。

    夏树紧紧盯着他的脸,不解的眨了眨眼。回学校还要分适合不适合

    “那我现在适合去哪儿”她倒是有些好奇,既然说不应该回学校,那总该有个适合她去的地方吧。

    “跟我来。”说完,迹部径直朝跑车的方向走去。

    鲜红色跑车不疾不徐的行驶在路上。夏树透过深色的玻璃,默默看着窗外不断向后逝去的风景。以前看过一则心理测试分析,喜欢靠窗坐的人做事比较守时。可自己怎么还是老爱迟到余光偷偷瞄了瞄身旁男孩开车的侧影。心里隐隐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和他在一起时,自己就总喜欢想些不着边际的事情

    大约过了半小时,或许更久,车仍没有到达目的地。看着跑车经过了自己熟悉或不怎么熟悉的街道,夏树还是猜不到,究竟他要带自己去哪里。

    不过当看见近在眼前的那座有着日本十大名景之称的宏伟建筑物之时,她情不自禁的在心里小小的感叹了一下。原来是去彩虹桥啊听说那里景致非常迷人,尤其是夜景可是

    夏树转头看了迹部一眼。

    可大白天的,去彩虹桥到底要做什么啊还有,为什么彩虹桥就是适合自己的地方呢而且居然还是白天的彩虹桥

    很快,她便知道自己完全猜错了。

    因为迹部毫不犹豫的开车上了东京湾跨海通道,一路向前,直接驶出了东京。

    回头看了看被抛在身后的东京最著名的桥梁建筑,夏树不由得抽了抽嘴角。侧头看了看身边仍然专心开车的人,颤抖着开口,“我说,你究竟要开去哪里”

    该不会是迷路了吧她突然有些怀疑。虽然迹部小时候住在英国,不过再怎么说,住在东京的日子少说也有个五年了吧。他的方向感难道比自己的还差

    迹部余光看了看她脸上不解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很快就到了。”

    “你车上应该有导航系统吧。”夏树见他微微笑了笑,出于好心的提醒。

    “什么”迹部一听,心里顿时觉得有些莫明其妙。她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夏树转过头,不说话了。

    算了。再等等好了。万一他真的是迷路了,只是碍于面子不好意思承认,到时候再由我来开口好了。

    怎么突然提到导航系统迹部仍是有些不明白。余光瞄到女孩不停的向后回望,顿时想通了她话里的意思。该不会是以为我找不到路,所以才提醒我使用导航系统想到这里,迹部不由自主的抽搐了嘴角。好歹自己在东京也住了五年有余。怎么可能会在这种交通要道迷路

    几分钟后,迹部将车开到了平台二楼的停车场。海上平台共有四层,建在桥隧结合的部位。一、二层是停车场,剩下的便是餐厅。下车后,迹部带着夏树直接去了顶层。那里有迹部认为勉强还过得去的寿司店。

    两个人走进门。料理店内,一份份精致的寿司正在竹排上呈椭圆线性缓缓移动。

    夏树看了看店内寿司的价格,感觉比银座商店街里的还要贵一些。

    选好地方坐下。迹部随手从流过的竹排上取下了一些色泽鲜艳的寿司,然后将盘子放在了夏树眼前。

    看了看盘子里整齐排列但叫不出名字的寿司,夏树拿起一个放进了嘴里。边吃边点了点头,味道真的不错

    可惜吃了四个以后,她再也吃不下了。

    迹部看了看她面前原封不动放着的另一个盘子,觉得有些奇怪。开口关切的问道,“你不喜欢”

    “不是。”夏树摇了摇头,说,“我喜欢。”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只是我的胃不太喜欢。”

    其实到现在,她都还不太能适应日本的食物。寿司虽可口,不过每次也只能吃一点。量稍微多了一些,身体便会觉得不舒服。

    估计身旁的男孩理解不了自己的意思,夏树又开口解释,“其实寿司不错,只是我吃不下了。”

    迹部有些惊讶的看了看她。觉得她一定是不太喜欢,只是不好意思明说。哪会有人午餐只吃四个小小的寿司就够了

    “那你想吃什么”想了想,他觉得还是直接开口问的好。

    诶

    夏树有些不明白的看了看他。我明明说了是吃不下了啊难道他以为我是不喜欢,所以不好意思明说

    “我没什么想吃的。”夏树看了看他,眨了眨眼睛,“刚才那些已经够了。”

    迹部听了,没再说话,只是一直盯着她看。

    夏树见对方一直不开口,觉得他肯定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只好再一次开口解释,“其实这店里的寿司真的不错。”

    听她这么一说,迹部轻轻点了点头,也没再多问什么。看她脸上的表情,的确是觉得寿司不错。不过就算是这样,她吃得也未免太少了吧。

    想到这里,迹部突然开口,“吃这么少可不行”

    “因为今天没什么胃口。”夏树老实的回答道。心里却觉得有些奇怪。刚才那句话,听上去感觉怎么不太对啊可一时之间又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没什么胃口

    迹部心里暗想,果然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这刚好是个机会,可以问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虽然她未必会说。就在他准备切入正题,开口问她你到底怎么了的时候,夏树开口了。

    “待会儿吃完饭要去哪儿”还没等他回答,她又添了一句,“如果没什么地方可去,不如送我去理发店吧。”

    “可以。就去理发店好了。”

    其实本来是打算吃过饭后带她去海边的。不过难得她有想去的地方,那海边以后再去好了。

    下午时分,迹部开车带夏树去了自己常去的那家理发店。虽然从外观一看便知道里面的价格绝对不菲,夏树进门的时候倒没怎么犹豫。现在已经没什么精力去想别的问题了。

    店员看着迹部家的少爷带了个女生来,心里隐隐有些惊讶。觉得两人的关系一定非比寻常,因此招待夏树的时候格外的热情。

    坐在客人专用的黑色椅子上,端详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夏树突然觉得心里有些难受。不知道是难过的事太多还是太少,总之想了半天,也没理出个头绪来。只是单纯的感觉很累,好像精力就快被抽空了似的。

    理发店内客人并不算多,大概是因为价钱的原因。一些过往的行人也只是在门口朝里张望几眼,或者小声议论几下,但都没走进。

    “お客様お客様”见女孩出神的盯着镜子,没有理会自己,理发师不由得轻声唤了几下。

    “什么”猛地回过神来,夏树有些抱歉的看了看右侧站着的人,“不好意思,刚才你说什么”

    “请问您有想换的发

    漂亮朋友

    型吗”理发师脸上摆出了更胜以往的灿烂笑容。

    “发型啊”夏树伸手捋了捋越过肩膀、长长垂落的直发,歪着头想了想,开口道,“换个颜色吧。”

    “这是发色样本。您看看想要哪种”

    夏树接过理发师递过来的封面颇为精致的册子,拿在手里,迟迟没有翻开。过了半响,她才开口,“就用樱花的颜色吧。”

    “好的。请稍等。”理发师转过身,叫过助理嘱咐她去调好颜色。然后侧过身,继续询问面前重要的客人,“那发型呢要换成卷发吗”想了想,又添上了一句,“今年比较流行卷发。很多客人都选了这个发型的。”说着,理发师翻开发型图册,直接递到了夏树眼前。夏树低头瞟了一眼,轻轻摇了摇头。想了想,开口说,帮我剪短一些就行了。

    有些人去理发店,只是纯粹为了换个发型。另外一些人去理发店,却是为了换个心情。不过夏树属于第三类。去理发店既不单单是为了换发型,也不是为了整理心情。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已经换好了心情,应该做些特别的事来留个纪念。再或者是想提醒自己,是时候换别的心情了。

    到底是已经换好了心情,还是想要重新开始。她自己也不太清楚。只是真的想改变一下,所以才来了理发店。不过即便如此,心底有些东西仍是放不下。就好像越过肩膀直直垂落的头发。她也知道自己更适合卷发,但想要的始终还是它。

    重新开始也不代表要彻底抛掉过去。

    静静等候在一旁的迹部,看理发师拿着剪刀的手娴熟的左右移动。耳边仿佛真听到了头发断掉时咔嚓喀嚓的声响。

    一面注视着她黑色的长发不断下落,心里一面猜测着她脸上的表情。是不是剪掉头发的同时,就可以将往昔一并剪去

    离开理发店的时候,红色的天空渐渐变成了铅灰色。挂在头顶的残阳隐约带了丝血的颜色。

    走出门时,夏树侧头问身边的男孩,“你觉得好看吗”

    “很好看。”迹部认真的看了看她粉红色的头发,轻轻点了点头。理发师将她的长发剪短了一些,修了修前面的刘海。听上去似乎不会有太大的改变。不过在迹部看来,变化却不少。尤其还换了个颜色。

    想了想,夏树突然开口问他,“对了。刚才用了多少钱”午饭是他请的,这个总不能再让他付钱了吧。

    “不用了”听她这么一问,迹部心里顿时有些不高兴。能不能不要分得这么清楚

    夏树看他眉头微蹙,知道他肯定是不会要自己的钱了,便也没再多说。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白白浪费了人家一天的时间,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最后才开口,“我请你吃晚饭吧,怎么样”

    迹部看了她半天,点头的时候在心里叹了口气。

    两个人随便找了家看上去还算不错的料理店。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夏树看着服务员一碟一碟的将菜整齐的摆上桌,突然笑了。

    迹部觉得有些不解,好奇的问她,“你笑什么”

    “我以为那之后,”夏树眨了眨眼,感慨道,“我们决不可能象今天这样,再有机会一起吃饭。”

    迹部听了,想起往事,也觉得有些好笑,轻声道,“那个时候,我还以为你会求着我放过你。”

    “那怎么可能”夏树微微有些吃惊,暗想难道我看上去有那么软弱

    “结果你却想着要狠狠敲诈我一次。”

    迹部的下一句话立马让对面的人抽搐了嘴角。

    “你记得还真是清楚”

    看她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迹部不自觉的勾起唇角。心想,其实每件事我都记得很清楚。

    迹部想了想,最后迟疑着开口,“那个时候,你一定很讨厌我吧”

    “没有啊。”夏树立刻摇了摇头以示否定,“我从来没讨厌过你。”不过,那时不太喜欢倒是真的。

    “其实,”迹部想了想,语气有些诚恳的开口,“那时我也不是真的想要修理你。我只是很好奇,怎么会有女生敢做那样的事”

    那样的事

    夏树歪着头盯着餐桌对面的人。他说的是在论坛上放帖子的事

    那些照片。一想到迹部与忍足那些摆着各种暧昧pose的照片,她再也忍不住了。很没形象的捂着嘴别过了脸。肩膀不停的抖动。

    不能笑啊千万不能笑当事人就坐在对面可这个始作俑者最后还是笑出了声。

    “夏树”迹部一看她的表情,便肯定她不知又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不、不好意思”边回忆着往事,一边不停的偷笑,“我、我不是、故意要笑的”

    “”

    迹部看她笑得这样开心,自己也不自觉的露出了微笑。

    那些照片大部分都是她ps的,临时下的软件,所以技术不太好,ps痕迹也比较重。没想到放在论坛上居然有如此惊人的效果

    不过再想想,迹部还真不亏是迹部,居然还想出了同样的方法

    “我说,”好不容易止住笑,夏树扶了扶心口,吸了口气,缓缓开口,“你还真不是一般的聪明后来居然重复了我的招数”

    “那是上次帮你和别人合影时想到的。”虽然不太想提到那张她忘了要回去的照片,迹部还是说出了实话。

    其实他并不想她要回那张照片。

    想来也奇怪,那时他对她还只是好奇,甚至觉得有些莫明其妙。尤其是那张和不知道是谁的小男孩的合影。可是后来回到迹部宅,他并没有丢掉照片,反而把它放在了书房抽屉里。

    “什么”夏树听了,显然吃惊不小,“搞了半天,原来是我自己提醒的你”

    要是没让你帮我合影,你也不会想到用同样的方法来对付我原来后来的事,被女王团的人叫去问话,被别人议论什么的,全是我自找的

    想到这些,夏树再次笑了起来。而且比刚才笑得更加开心。肩膀剧烈的抖动了几下,头微微低垂,新染的粉红色头发顺着耳朵两侧自然垂落,几乎遮住了半张脸。

    有这么好笑迹部觉得很奇怪。皱眉看了看对面迟迟不肯抬头的人。

    个人比较这首歌

    “真是可惜本来可以去自营养吃免费寿司的”红发男孩双手枕着头,走进料理店时,眨了眨一双可爱的大眼睛。

    “真是不好意思,”身后紧紧跟着的是一脸歉意的青学三年级河村隆,“因为突然装饰店面,害得大家只能换别的地方聚餐”

    “不要紧的。河村。”棕色发男孩说话时依然是一脸的温柔。

    迹部抬头看见青学网球部的人一个接一个的走进店内。心里不禁有些吃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自己熟悉的对手。

    因为裕树的关系,桃城大大咧咧的走了过去,看了迹部一眼后,视线对准了面前低着头的女生。

    “好久不见。桃生”

    夏树点了点头,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

    “奇怪。她怎么了”桃城武心里觉得不太对,小声嘟囔着回到了自己的队伍里。

    “夏树。”迹部轻轻叫出她的名字。他几乎可以肯定,她一直低着头绝不是因为笑的原因。

    十几秒后,夏树缓缓抬起头,脸上不带一丝表情的盯着对面男孩的脸,说,“我没事。”

    迹部点了点头,注视着她略显苍白的脸。

    “诶她怎么了”不远处的菊丸英二突然好奇的开口。

    青学部长手塚国光顺着自家队员的视线望去。迹部对面那个头发是樱花颜色的女孩。平静的面庞,眼泪悄无声息的滑落。

    夏树见迹部一直盯着自己又不说话,很快移开了视线。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是回不去了,还是想到了别的什么。连自己也搞不清楚原因,只是觉得心里很难受。

    对面街道来往行人的头顶,是雨快要飘落的灰色天空。

    迹部看她别过了脸,眼泪一直不停的流。心里只觉一阵痛。

    很快,街上的行人开始四处奔走。雨点不断下坠,那是天空的眼泪,带了些淡淡的灰尘泥土味。不象夏树的眼泪,流进嘴角,只有咸味。

    男孩平静的站了起来,坐到她身旁。取出手帕,替她擦了擦侧脸上隐约显出的泪痕。几滴泪缓缓落到迹部的手指上,虽然天气闷热,他却觉得有些凉。

    迹部始终觉得哭应该有哭的表情。象夏树这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眸只一眨不眨的盯着玻璃窗外。实在不适合流泪。

    犹豫了一下,迹部小心的开口,

    “不要哭。”

    “我没哭。”夏树平静的回答,还是没有回头。

    “是啊。”迹部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你没哭。”

    继续替她轻柔抹掉不停下落的眼泪。

    半响后,夏树转过头,慢慢伸手拉住身旁男孩握着手帕的右手。

    “没事了。”

    然后腾出另一只手取出纸巾,抹掉脸上最后一滴泪。

    “吃饭吧。菜凉了。”

    夏树感觉迹部不太想坐回原来的位置,便伸手把餐桌对面的食器拿了过来,摆在男孩面前。

    迹部看她若无其事的舀起盘子里的汤送入嘴里,什么话也没说。

    两个人多多少少有些沉默。

    只偶尔听见汤勺触碰盘底的铛铛响声,有些清脆。与店外的昏暗相反,头顶银白色的玻璃灯洒下了强烈的光线,有一瞬间,如银的食器反光晃花了迹部的眼。

    隔了几桌,不远处坐着的是青学正选。与他们不同,餐桌上的气氛很是热闹。店员开始上菜了,菊丸手里还捧着菜单,低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桃城一边和学弟越前讨论着今天的练习,余光一边偷瞄着另一边餐桌上坐在同一侧的两个人。

    “谢谢你陪了我一天。”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夏树突然开口。

    “没什么。”迹部摇了摇头,转头看了一眼她。脸上还是看不出任何情绪,要真说有点什么,好像还带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仿佛刚才她哭只是他看花了眼。

    虽然两个人都只说了这么一句,可还是引起了不远处坐着的人的注意。

    不光是桃城,此刻就连越前也有些好奇。上次遇见这两个好像是在地铁站。现在想来,还真不是一般的奇怪。猴子山大王居然也会去挤地铁象他那样把华丽当成口头禅的人,提到地铁的时候,不是应该轻挑眉尖,表情不屑的说一句真不华丽吗

    越前对面的乾,扭头看了看不远处两个有些安静的人,心里记录下数据的同时顺便还划下了一个小小的问号。其实不光是乾,连部长手塚的心里也有些好奇。毕竟是一直以来的竞争对手。粉红色头发的女孩哭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迹部甩了对面的女生。不过在看见迹部接下来的动作后,他便肯定自己完全猜错了。有谁见过冰帝的部长拿出手帕亲自替女生擦掉脸上眼泪的痕迹

    手塚好奇的同时,身旁的队友不二也在心里小小的疑惑了一下。不过与手塚不一样,不二好奇的不是那两人的关系,只是单纯好奇夏树的表情。上次街头网球场一遇,生活小常识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什么桃杏、切杏、神杏,害他在心里偷笑了半天。那样个性的女孩,哭起来时,脸上居然不带一丝表情

    不久后,两个人吃完了盘子里的食物。不过都没起身,只是一直安静的坐着。

    夏树抬头发现不远处弟弟的网球老师正在看她,便轻轻点了点头,以示问候。随后又移开视线,看了身边的人一眼,说:“你能送我回去吗我走不动了。”

    她觉得若是自己走回家,或者是走去地铁站,都会花很久的时间。因为真的没什么力气了。

    迹部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又问,“你要现在回去”

    “再坐会儿好了。”夏树侧过头,看了看窗外。天空依旧是灰暗。

    几分钟后,两个人站起了身。因为跑车并没停在附近,外面又淅淅沥沥下着雨,迹部破天荒的向老板借了把伞。

    看见迹部接过老板递给的透明塑料伞,不远处餐桌上原本高声喧闹着的人一瞬间停住了口,全都诧异的盯着他看。

    迹部抬头看了看青学众人脸上惊异的表情,什么也没说,转过身走出了店外。

    坐在里面的乾贞治突然站了起来,神色好奇的跟了上去。

    “乾”菊丸大叫出声,连忙追上去阻止他,“等等我”

    “乾学长这样不太好吧”桃城回过神来,也站起身跟了出去。

    不过乾快步走出店外便停下了脚步。只是转过身,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右边街尽头的转角处。因为街的另一端,那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了下来。

    “你看,石蒜开花了。”夏树用手指了指斜下方。路口拐角处,几簇石蒜正开得如火如荼。颜色是触目惊心的红。与整个天空郁闷的色调形成鲜明的对比,印入眼帘时,鲜艳得有些刺目。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明眸对上刺眼的颜色,觉得有些痛。

    看了看墙角肆无忌惮盛开的花朵,迹部没有说话。

    “其实红色石蒜还有别的名字。曼珠沙华,彼岸花。”尽管肯定身旁撑伞的男孩知道这些别名,她还是说出了口,“听上去似乎感觉很遥远。”

    这样的花开在这里,有违世界的逻辑。

    夏树蹲下,身体微微前倾,仔细看了看面前如血般鲜红的花瓣。

    身后,迹部为她撑着那把淡色的塑料伞,神情专注的看她看着面前红色的花。眼睛里有太多情绪,最终只化为了一阵叹息,若有似无的漂荡在空气里。

    “走吧。我送你回去。”半响后,迹部微微俯下身,拉起蹲在路口的少女。

    夏树看了一眼他,点了点头。

    拐过路口的时候,乾伸手扶了扶眼镜,然后转身回了店里。惹得身后的桃城、菊丸心里一阵好奇。按他一贯的作风,不是应该立马跟上记录刚才两人在看的东西

    慢慢走过一条街。暮色中,雨点开始变小。夏树摊开手接了接空中落下的白色细雨。就象分开的烂掉的软糖,两端黏着牵扯不清的丝线。

    红色彼岸花。

    她猛地想起曼珠沙华还有另一种叫法。

    死人花。

    传说是开在死者的坟头,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

    想起自己好歹也死过一次,树木葱郁的宫殿,却寻不到石蒜的踪影。想来这花大概只开在逝者的墓边。河的这端盛开了鲜艳的红花,可惜彼岸的人看不见。只有活着的人才能记住颜色的绚烂。

    记得夏树提醒过自己开车要小心,雨天里,迹部特意放慢了车速。

    下车的时候,迹部把伞递给了她。

    夏树接过伞,转过头抿嘴轻轻笑了笑。说,谢谢。

    她想,其实迹部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在球场上,看着觉得有些冷酷,私底下对人却很好。

    可惜她不知道,他的好,也只对她一个。

    凉夜,躺在柔软的床垫上,脸上终于有了些表情。伤心,留恋,疑惑,还多了些,是对无法预测的未来的向往。

    夏树觉得,时间真的是个很不错的东西。虽然哭了,却再也不想去找什么理由。

    午夜十二点前,决心把自己的过去再细想一遍。

    闭上眼时,就觉得自己真的可以微笑面对生活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