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引首先出声。他震撼的问：“师洛，你竟有这么大的私生子”真的那名幼童，面孔俊美韶秀，乌黑眼眸里，那探询中带点戒备的神情更是与幼年时的师洛一般无二。看着他，我深觉震荡，仿佛又回到了与师洛初次见面的那一天。这孩子，跟那个时候的师洛，真是极之相似师洛温柔的浅笑，望着那幼童时，眼中透出骄傲与宠爱之意：“嗯，也算是我的孩子吧。”岳引马上一把拉过我：“你既已成婚生子，却还缠着琉璃作甚琉璃，咱们走，我带你天涯海角逍遥去”我问师洛：“克隆人”师洛回答我：“改造人。”岳引望望我，又望望师洛：“你们什么意思”我问师洛：“为什么”声音中，透出失望与不认同的语气。我确是失望。我并不赞成肆意制造生命的试验。纵使，这个试验看起来很成功。可是就仿佛那天在接天的文明库中，看到一排一排先进武器时心中涌出的不舒服感觉，此刻又在胸中泛起。生命，并非是谁手中的玩具。我们自身已受足天意的播弄，又怎么能将别的生命拿来当作自身手中的试验品纵然，制造这个玩具的人是师洛，我仍是难以认可。此刻他于我眼中，突然显得陌生。师洛伸出一只手，想拉我的手：“琉璃，你听我解释。”我退开一步，避开他的碰触：“你说，我听。”“妈妈”师洛身后的幼童却扑上来：“你是妈妈，对不对爹说过的，娘的名字叫琉璃。”他的眼睛，又黑又亮，拉住我的一边衣袖，殷切的看着我，天真的对我露出童稚的笑颜，漂亮可爱得象个天使。岳引在旁边大惊失色：“琉璃，你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孩子”真是混乱。我先对付这小小孩童：“呃小朋友，对不起，我不是你妈妈。”他的小脸可怜的垮下来，非常无助的样子：“可是，爹说，你会喜欢我会让我当你的孩子”我怒瞪了一眼师洛。他解释：“琉璃，是这样”手边的幼童又再争取我的注意力：“可是，想儿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第一眼，就觉得非常非常的喜欢。娘，你认下我好不好我会很乖很乖的”比师洛幼时还可爱一万倍师洛小的时候性子孤僻，哪有这孩子般有这么讨人喜欢的一张嘴。实在不忍心让小朋友失望哪，可是“小朋友，你先让师洛跟我解释清楚状况好不好”便宜的妈咪哪有那么好当的。“想儿，你先跟这位叔叔到旁边玩一会。”师洛柔声对那幼童说，“这位叔叔很厉害哦，会飞得很高很高的。”“叔叔”岳引在旁边大受打击。那孩子犹豫：“可是，想儿想跟妈妈在一起”亮晶晶的大眼睛，渴望的看着我。我晕啊，我很象母爱泛滥的大婶吗师洛放软了声音哄他：“想儿乖，爹要跟妈妈说明了情况，妈妈才会认你。所以，你要乖乖的合作哦，先跟叔叔一边玩，一会爹会叫你。”岳引悲愤的说：“我才不担任保姆角色。”师洛望着他，唇边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小岳，你去测测他的灵血有几品”“他他身怀灵血”岳引吃惊之下，马上把那孩子拉到了一边去。看着小朋友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唇边一直勉强维持的笑容终于消失。“解释吧，师洛。”我静静的看着他。“为什么，要制造这么一个生命”“你不是说，这个大陆，不需要再一个神明么可是为什么，你却要去到神的领域里，去制造出一个无辜的生命”师洛搔搔头，笑了：“琉璃，我的行为在你眼中有那么邪恶吗你怎么不比照一下烈风当时制造改造人拯救生命一号的情形”“你制造这个孩子出来，是为了拯救吗”我冷冷的问。他无比肯定的点了点头。我惊疑的望向他：“你要拯救谁”他踏前一步，紧紧的握住我的手：“嗯，这个解释起来，比较麻烦。”“我有时间，亦有耐心，你有话只管说。”他想一想，开口：“琉璃，我记得，管家死前，曾用青魈的毒指环威胁你，对不对”“对。”这，跟他制造生命有什么关系师洛唇边，是温柔的浅笑：“他威胁你的有几句话，我觉得很有意思。他说中毒的人，心里还有知觉时，却已经没法出声和呼吸，身子一寸寸的失去知觉”我的心中，猝然一酸。“说重点。”我轻声说。他神色一整：“这段时间里，我找秋思泾要来管家的毒经，与那有着青魈之毒的指环，分析了这毒药的成份，研究了它的致命机理。通过动物试验我发现，中了青魈之毒之后，有一个假死的过程那个假死的过程约有一个小时以上，在此期间呼吸停止、心跳停止、一切生理机能停止，但其实，只是人的身体被高强度麻痹，与将细胞冷冻的过程，并未步入脑死亡阶段，只要施救得宜，便大有起死回生的可能。”我不作声，只是紧紧的将手握紧。斯人已逝，现在纵然将青魈的机理研究得再透彻亦复何益可是师洛仿佛全然没有注意到我阴晴不定的神情，还在喋喋不休的说下去：“琉璃，你听过逃情酒没有”我敷衍他：“仿佛以前看过的武侠小说中有提。”师洛柔声说：“据我研究，青魈的功能，便与逃情酒颇为类似。我在恢复了生命一号中的医典之后发现，青魈一开始，是作为人工冬眠术中的冷冻剂使用，只是后来配方被加以变化，才成了让人闻风丧胆的杀人剧毒。”我终于忍不住掩起了耳朵：“够了，师洛，我不想再听下去。”师洛拉下我的手：“琉璃，我现在说的一切，都非常重要，你必须听下去。”他的脸色，颇为严肃。这样的师洛，我不太熟悉。所以，居然一时让他唬住了，呐呐的出不了声。“琉璃，对不起，我一直向你隐瞒了一件事。”师洛严肃的说，“其实，蔚沐风被宣布死亡，你晕倒过去之后，还发生了一件异事。只不过，为了怕你伤心难过，我让西门他们别对你提起。”“在你晕去之后，仿佛突然有股无形的力量，令到每一个人都神智恍惚，晕迷过去。大家清醒过来以后，蔚帅的身体早已不翼而飞，可是遍查周遭，一点可疑的痕迹也没有”我悲恸的说：“这么说来，他真是尸骨无存这个墓”师洛凝望着身前小小的土堆，轻声道：“那是他的部属遵照他的遗言，为他立的衣冠冢。那里面，是他的飞翼枪。”我无声的落下泪来。难怪姬艳那样恨我欲死。蔚沐风，他竟然真的尸骨无存师洛搂紧我：“别哭别哭，且听我分析。”分析有什么好分析的师洛轻声说：“让我们来假设：若有人驾驶时空机，突破空间，来到那一刻的阿里绿洲上方，用次声波力场将在场人员都弄晕之后，将蔚沐风的身体摄入时空舱里”我霍的睁大眼，连眼泪亦忘记流下，紧紧的盯着师洛。他的神情，很是正经：“我们再假设：若这个时空机里，有解去青魈的解药与相关设施，并且驾驶时空机的人，熟悉这一施救过程”我突然，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师洛，你是说”师洛望着我，轻轻的点了点头：“琉璃，靠着云酃文明库中的新能源，我已经成功的修复时空机，并把动力系统改装，使之可以应用那个新能源。”我屏息的说：“而且，你现在也弄明白了青魈的致命机理，你可以解去青魈之毒了，是不是”师洛含笑点头。我应该笑的。我也确实笑了，唇角欢欣的向上扬起，可是眼泪，却猝然从眼眶中滴落。不敢相信耳朵中收到的讯息。不敢相信我可以有这样的机会，将这人生中至大的遗憾加以弥补。“师洛”我怯怯的喊。他凝视我：“怎么”“告诉我，这是真的，这不是做梦”他温柔的笑了，怜惜的将我拥入怀中：“可怜的琉璃。是真的。”狂喜，突然从心间迸出。那种连身心都为之战栗的快乐，毫无预期的，涌进身体中每一个细胞中“走，我们现在就去救蔚沐风”师洛轻轻的摇了摇头：“别急，琉璃，尚有技术障碍有待解决。”我仿佛兜头一瓢冷水，一下子自狂喜的巅峰跌落。“什么障碍”师洛微笑着拍拍我的手：“琉璃，别急，蔚沐风已经定格在那个时空，对他来说，我们现在去，或是一年后去，都是一样的。”我咬咬下唇：“可是”“你先听我把技术方面的问题交待清楚。”师洛有的时候，说话的语气中透出不经意的霸气，令人不得不服从。我强自按捺，深呼吸再深呼吸，然后听他说。师洛的唇边，一丝温柔的笑意：“现在，说另一个话题。琉璃，你有没有奇怪过，我的身世”哇我一下子瞪大眼睛。“原来你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世你是哪位天才科学家的私生子还是某国流落民间的王子”他哭笑不得：“琉璃，我很欣赏你的幽默。”“说啊”其实不是我幽默，以上身份均是我曾经的猜测。他遗憾的摊摊手：“不知道。关于我的身世，这是我人生的遗憾之一。”我同情的拍拍他：“小洛，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并不妨碍你成为如此出色的人。”他轻轻的笑了，看向我的眼神似水般温柔：“琉璃，你难道不奇怪，我在现代时，既制成了时空机，为什么没有回溯过往，去一探我的身世”“你没有来得及”我猜测。师洛的眼神，带着一丝凄酸：“不是。研制时空机，固然是因你一句玩笑之语，可是，却也真提醒了我，若有时空机，我或者可以回到我被抛弃在孤儿院的那一刻，看一看我的父母是谁，甚至，亲口问一问他们抛弃我的原因。”我同情的自身后环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背上。他的手，覆上我的手，转头对我安抚的笑笑，才往下说。“时空机一制成，我便马上设定时间，要回溯十七年以前，回到我被抛到孤儿院那天。”“可是，我失败了。”他的声音，平静，没有起伏的平静。可是我怎么会听不出来，那是极力压抑的平静。“喂，有肩膀可以出借哦。”我在他背后，闷闷的说。他的背微微震动了一下，拍拍我的手，轻声说：“不必，我早已接受事实。拨回主题，琉璃，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会失败”“不知道。”我此刻心情，简直纷乱到极处，哪有精力思考这样深奥的技术性问题。“可是，我把时间往后拨，时空机又能准确运行。这样试多几次，我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在特定的一个时空段里，一个人，以实体的形态，只能出现一个。”“呃”这个论述，仿佛有点复杂，我不明白。“亦是说，我驾着时空机回到我一岁的时候，可是在那个时空，一岁的我是以实体的状态存在的，所以，同一个时空段，怎么可能既有一个一岁的我，又有一个十八岁的我所以，那段时空排斥了我的切入。”“还是不明白让我这样告诉你：我往后飞，飞到十年以后，成功。为什么会成功因为在那个时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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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的我，已经身死，所以十年后的时空里，没有我这个人，所以我驾时空机到达那个时空，并不造成什么冲突。可是若是当时我带上你一起访问我们的十年以后，多半那次空间旅行也会失败，因为你有另一个实体在那个时空虽然，已经跳了楼。”我犹豫的说：“师洛，我大概有点懂了，你是说，当时我晕倒在碧月泉边，所以不可能同时出现在时空机里，对不对”心里，松了一口气。若这便是师洛所说的技术障碍，好办，我不跟着进时空机便行。师洛说：“你理解得不错，只不过，细节上略有偏差。我与你，甚至小岳、还有子翼雷钊他们，都在其时存在于这个时空，虽然其时我们不在绿洲，可是理论上，都无法驾驶时空机作这样小跨度的时空旅行。”我失望已极：“那，有了时空机又有什么用”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所以你制造了改造人”师洛轻声说：“我早说了，我的琉璃是最聪明的。”我松开手，怔怔的呆立在师洛面前，隔了很久，才轻声说：“对不起，师洛，我错怪了你。”他温柔的说：“琉璃，我也知道擅自制造生命，对于被制造的生命来说，并不公平。可是，我真的太想在婚前替你解开这个心结。时空机已修复，青魈的解毒血清亦已经制出，所有的条件，只欠缺一个而克隆人与改造人的技术资料，又被我复原了大部分。这是一个绝大的诱惑”“况且，蔚帅对我，实有大恩。若非是他，你也许早已没命我不知有多想亲口同他说一声谢谢。”“那几天，我天天都在想这个问题，终于，我还是以我的细胞，克隆了一个生命并且，对之进行了基因改造与重组，好让他可以获得强大的体能与智能，以确保我计划的万无一失”“我知道，我很卑鄙，我将这个生命制造出来，竟是为了利用他可是，我又安慰自己，只要我们能善待他，让他的生命中，也享受温情和快乐，也许也许他不会恨我擅自将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我对他用了思想注射。他有自己的思想，有灵魂。可是我没有想到，他一苏醒，一睁开眼睛看到我，便叫我爹那一刻，我深觉震荡，我真的觉得，我跟你有这样一个孩子，也很好。琉璃，你怪我吗是我的任性我带他来见你，就是想，若是让他做我们的孩子，或可稍稍补偿他一二”我伸手掩住师洛的唇，死命的摇头，又想哭，又想笑：“小洛，我很开心，真的，好开心”回头，看着与岳引在林间嘻戏笑闹的小小身影，我屏息的问：“师洛，他叫什么名字”师洛在我身后轻声说：“我叫他想儿。想念的想”我的心中，柔软的牵动。我摇头：“想儿这名字好女孩子气。想儿思想小洛，不如改叫响亮的响。这个孩子，我们要把他培养成一个响当当的男子汉，好不好”师洛的声音中，是明显的快乐与骄傲：“他一定会是个响当当的男子汉，琉璃，我已教会他驾驶时空机，而且，他其它方面的能力也非常强，身手的爆发力、灵活性与柔韧性我保证连岳引都要吃惊”话音未落，岳引果然冲了过来：“师洛，你家孩子怎么会有这般纯的灵血我我竟测不出他的灵血究竟有几品这孩子我要了，他一定得当我九幽谷的传人”我提醒他：“你又忘了你巫王的身份”他呼出一长口气：“天哪天哪我岳引将要有一个巫术与武功都那么有天份的弟子了琉璃，咱们是不是死党是死党就赶快让他拜我为师”“这个关我们是不是死党什么事啊”我疑惑的问。闻言，岳引沮丧：“我跟他说什么，他都不答应，口口声声说要问过妈妈才可以。”我转头。响儿站在师洛身后三步远的地方，怯怯的望着我，眼中全是渴望期盼的神色。真怀疑师洛在制造他的时候，是否将对我根生蒂固的喜爱之情也一并注入了这个幼小的生命之中。我笑了，对他张开双臂。精灵的小孩马上懂得了我的接纳，飞奔上前：“妈妈”下一秒，我置身草地之上，眼前是乱飞的星星。师洛一边把我扶起来，一边抱歉的说：“琉璃，他才从培育舱中出来，还不懂得控制力道”响儿扶着我的另一只手臂，怯怯的说：“娘，我下次会注意，你不要生气。”我轻轻将他搂在怀里，感觉他小小的身子在轻轻的颤抖，非常让人怜惜。骨子里的母性仿佛被激发，莫名的感动，轻轻的回应：“妈妈不生响儿的气。”身后，是岳引忍耐的声音：“琉璃，母子也相认了，还不让他快拜我为师”我们回程。响儿一路上都拉着我说个不停。他说：“妈妈，天好蓝，云好白。我真喜欢这里，特别是跟爹爹和妈妈在一起。”这样的童言稚语我听着居然也不觉得闷，轻轻的搂着他，耐心的应和：“嗯，响儿以前都没看过蓝天白云吗”他委屈的扁扁嘴：“响儿以前一直躺在培育箱里，只有爹来看响儿，妈妈，你为什么以前都不来看响儿”师洛一边驾机，一边摞下威胁：“响儿，你再缠着妈妈，我便把你送回培育箱去。”响儿马上噤若寒蝉。我心痛，薄责师洛：“喂，你这样会给孩子蒙上心灵阴影。”师洛含笑回望我们：“真没想到他对你这般亲热，我都几乎要吃醋了。早知道，该制造一个小女儿，女儿亲爹地。”回璃堡。响儿毫无疑问的吓掉了绝大部分人的下巴，也受到了所有人的热烈欢迎。看到响儿在人群中受宠的样子，看到他发出孩童特有的欢快笑声，我的心中十分安慰。跟师洛讨论用时空机接蔚沐风过来的问题。“理论上，一切条件已具备，随时可以出发。”师洛说。我看一眼正被卫昱抛在空中又接着的响儿，他高兴得咯咯笑，那种毫不掩饰的欢乐异常感染人。“让响儿再多玩一会吧。”我无限怜惜。师洛轻声问我：“琉璃，你对挽回蔚帅的生命，决不犹豫”“当然。”我问师洛，“为什么要犹豫”他的唇边，一朵虚缈笑意：“琉璃，他归来以后，你将如何取舍”我怔住。很久，都没有出声。师洛也不出声，静静的坐在我身侧。我眼角的余光观察到，他的手，在慢慢，一点一点，攥紧。心痛了。我立刻说：“师洛，你忘了我对你说过的话吗他，是过去，你，是现在。”轻轻的伸手过去，将他攥紧的手，轻轻捧在掌心里。他身子放松下来，神色仍然严肃：“琉璃，不要因为怜悯”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对我那样深情迁就的师洛，也有他的骄傲与坚持。“我当然要怜惜你。”我截住他的话，看他的神色倏的转为黯然，才得意的一笑：“我最爱的人，我怎么可能不怜惜。”“你这小坏蛋”他哭笑不得的轻轻捣我一拳，然后，神情又再度沉重：“可是我知道蔚帅对你，同样情根深种。你经历了一年，才从悲痛中走出。而他若归来，对他来说，你与他的事，一如昨日。看到你如今跟我我想，他定会十分痛苦。”“痛苦”我惘然的重复。痛苦当然会痛苦连我，就只是想一想，都觉得这样的抉择，那样痛苦。救回他，却又要辜负他，一想到这里，仿佛呼吸也没法自如，那种沉重的愧疚感，连他即将生还的喜悦都压过。可是，有的人，有的事，也许就象两条线，相交过，碰触过，却也只得这么浅浅的一点缘份，交汇之后，也只能各行各路。若不能取怜眼前人，只会让三方都加倍痛苦。在这一刻，心中已想得通透。若我此刻还不知道当前真正爱的是谁，那我也实在太糊涂。蔚沐风固然对我情深意重，我也不否认他自始自终，都在我心中占据重要地位可是那种疯狂的迷恋与倾慕，已于时光与泪印中，一点一点埋葬在记忆深处。原来，就算最真挚最热烈的爱，也经不起时间的磨蚀，会消失，去溜走。象流水，一滴滴，自掌心中渗去流走，无法追回。而岁月更替中，枯槁一片的心又再因为新的爱意而绽出生机，再度进驻新的身影。此刻，伴在身边，牵着我手的人，是师洛。一直对我不离不弃的师洛。从前曾因为我的无情，伤了他那么多次心。如何可以在爱上后，再伤多他一次我抬眼凝视他始终坚定的站在我身后，努力为我遮风挡雨的爱人。师洛悲悯的望着我。他的声音，非常温柔：“我怕你看到他痛苦，你亦会痛苦”“痛苦”我轻轻的笑了。做人谁会没痛苦有痛苦，亦须克服。心中，对蔚沐风的歉疚与自责交织。可是这一刻，我的声音却坚定无比：“纵然他生还，会痛苦，我仍是会选择让他归来。”“师洛，你知道他一年前的这天，他闭上眼睛前，曾跟我说了些什么吗”我望着师洛，一字一句，清晰的说：“他要我好好的活下去，纵然痛苦，也要好好活下去。他说，时光会淡化一切。”“若他生还，我会告诉他：他当日要求我的，我全数做到。现在，换我来要求他克服痛苦，好好生活。时光，确是可以淡化一切，而痛苦，只是一时。”“生命生命总会在下一个路口，或再下一个路口，赐给我们惊喜。有生命，就有希望，有一切。”“所以，但凡还有一线机会，我都一定要让他活回来。还有什么，能如同生命般宝贵”“师洛，我们让他回来吧。”“纵然做不了情人，我和他，依然可以做朋友。你与他，也许亦可以做朋友。我与他，错过了，或是遗憾，可是这样的遗憾，比之看着他为我而死的遗憾来说，我简直太乐意接受。”咬一咬下唇，我倔强的说：“我才不信，没有终此一生的缘份，莫非便连朋友都做不成我会尽力帮他调整好心情。大家依然可以是朋友”师洛突的一笑：“这个我倒相信。”我扬起眉，探询的望向他。他的笑容有点古怪，又象赞赏，又象得意：“你是天生的说客。就象小岳，我至今仍未弄明白，你是如何将他由追求者变成死党”我含笑的睨他：“有什么不明白的，在现代时，你不是也被我说服教育多次只不过啊这个世上，或者只有你，是我唯一洗脑不成功的人。”他轻轻的笑：“没办法，我死脑筋。”反手握住我的手，他凝望我，声音轻柔得象一声叹息：“琉璃，每一刻，我看着你，心中都想感谢上天，让我遇上你，让我爱上你，让我找回你，并且，没被你打入朋友或亲人类别中。你是我一生中最宝贵的珍宝，谢谢你选择了我。”我的心于这一秒，柔软得一塌糊涂。凝望着师洛，我温柔的说：“我记得有书上说过，爱的世界中，谁也不必对谁说谢谢。”心间，是满满当当，快要满溢的幸福。我轻声补充：“不过，我也不介意跟你说声谢谢。小洛，谢谢你，谢谢你一直如此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