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饶宁王宫
“聂臻,寡人要重重地赏赐你”宁王单胤珩大笑着,脸上是难掩的愉悦,刚从御都连日兼程赶回上饶的疲惫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好心情,挫败了岐王试图逼皇帝退位的企图,更使他得到了一些坚持帝统的诸侯国的支持,无论是实力还是威望都得到了飞跃的提升。
聂臻跪伏在地上,并不因为宁王的褒奖而显示出任何得意的姿态,他的神情依然恭敬和谦虚:“都是托陛下的鸿福,微臣不过是做了一些自己该做的事情”
聂臻谦虚的回答令宁王非常满意:“聂臻,不骄不躁,你真是越来越有大将的风范了”
“陛下谬赞了”聂臻微微一笑,心底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陛下似乎越来越令人难以亲近了,就连他这个自小跟随他的人都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只怕一个不小心惹来天威震怒。
宁王挥挥手示意他起身,让左右赐了坐,道:“没想到安排在晖蓟的暗桩竟然会有奸细,内庭未免失职,险些酿成大祸。”冷笑一声,宁王下令道:“内廷令许延寿治下不严,着其降为内廷舍人,罚俸一年,副令杨辉擢升为内庭令,着其即刻对内廷进行密查,好生整治一番。若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严惩不怠”
殿内伺候的内侍一声应诺,忙将宁王的命令传了下去。
宁王神色稍敛,转而看向聂臻,微笑道:“聂臻,寡人该如何赏赐你呢说吧,你想要什么”
聂臻慌忙起身跪拜道:“自是臣分内之事,哪里敢要什么赏赐,陛下真是折杀微臣了。”
宁王哈哈大笑:“你小子,好,好聂臻,寡人知道你喜爱宝马,这样,寡人赏赐你到寡人的马厩中任意挑选一匹良驹,如果你喜欢,寡人的御马,你也可以挑走”
“谢陛下”聂臻大喜,连忙上前谢恩。
“宋国上次送来一张弯弓,说是前朝名师所制,寡人索性也一并赏给你。”宁王又道。
“多谢陛下“聂臻裂开嘴笑了起来,征战沙场的武将所好的就是良驹神兵,宁王这两样赏赐正合他意。
“聂臻,”看着这个打小跟着自己的少年,宁王微笑道:“今日留在宫中随寡人一起用膳吧。”
君王用膳的时间和地点没个准数,全凭他的喜好,内侍听宁王发了话,忙着吩咐御膳房传膳,不多一会,便在书房中布上了一桌精美的膳食。
内侍斟上酒,宁王与聂臻喝了几杯,突然感慨道:“聂臻,还记得从前我们一起狩猎的时候吗那时还时常在野外烤着野味,喝着你偷出来的酒。”
聂臻道:“陛下,要让父亲知道我护卫您的时候还带着酒,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宁王大笑一声:“谁让寡人就喜好你们老聂家自己的酿的酒呢”
聂臻笑了笑道:“不过,现在可就不酿了,现在都是买官酒了。”自宁王执政以来,盐、铁、酒、粮都收归国家,由官府统一供销,民间不得私自酿制贩卖。此政策使宁国赋税收入大增,国库殷实,大大的提高了宁国的国力,也宁王多了与歧国抗衡的底气。
“是啊,”宁王感叹道:“现在想喝你们聂家的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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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不上了。”
聂臻接了他的话,恳切道:“陛下,推行官酒策令虽有一两家的埋怨,却令我宁国国库充实,国力大增,纵使臣不喝酒又有何妨陛下行此国策,既不增加百姓赋税,又能使国库丰裕。如此雄才大略,唯陛下一人耳。”当初宁王提出此策时曾朝满朝的反对和质疑,宁王独排众议,坚持施行,两年多来,果然成绩斐然,令满朝信服。
“雄才大略”宁王听了聂臻一席肺腑之言,不喜不怒,神情平淡,有谁知道这个策略是当年她在囚牢中写给他的,正是看了她所写的东西,他让她留在了自己身边,直到她满满浸入到他的心魂之中,甚至冒天下之大不韪,娶了险些成为自己母后的她为妃。
“陛下”聂臻小心看着宁王阴晴不定的神情,不知道方才自己说错了什么
“聂臻,”宁王轻声道:“还记得当初你们一同前往渭国吗”
聂臻愣了一下,点头道:“记得,当然记得,正是当时陛下毅然前往芷阳劝降渭相张士诚,才能使我军兵不费一兵一卒就攻陷芷阳。”至于当时前去迎接瑶公主一事,他却没有提起,因为那是一个谁也不敢在宁王面前提起的禁忌。可是,陛下为什么突然提起此事
宁王注视着杯中酒,烛光下反射着盈盈波光像极了那日他们相遇的溪水,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他还记得她即兴念的诗,还记得她同样是在这个书房之中向他献上写在锦衣上的国策,记得她在崇华殿上血色飞扬的仇恨以及她跳下悬崖时的决绝。而那一刻,他才真正的感觉一阵痛切心扉的痛苦,那样的痛,让他从此以后的所有都带上了一抹憾色。
“她”宁王凝视这远处,轻轻说道:“她真的死了吗”
宁王的语气虽低,听在聂臻耳中却如晴天霹雳一般,顿时惊得他浑身一紧,失声道:“陛下”难道公主活着的事情,陛下已经知道了吗
“聂臻,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好像仍然活着一样。”宁王神情迷离:“像她这样的女子,怎么能那么轻易就会死去。”他已经命人长驻芷阳,看守她母亲的陵墓,如果她还活着就一定会去祭祀自己的母亲吧,可是她一直都没有出现
聂臻慢慢放下心来,却没来由的一阵心酸:“陛下”
宁王看着聂臻脸上的悲伤,微微苦笑道:“你一直和她交好,你心里也埋怨寡人逼死了她。”
“臣不敢”聂臻一怔,忙跪地道:“臣绝无次想法。”
宁王疲惫地挥挥:“寡人不怪你,她本就是因寡人而死”
“陛下。”聂臻压住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话,控制住自己的激动,晖蓟的那次相见,已经让他明白他的陛下已经永远失去了那个女子,若是强行带回她,只会毁掉他们两个人,如同三年前一样。
“夜了,下去吧”收敛心神情,宁王又回复他一如往常般的威严。
聂臻在心底默默叹息,也许这样对他们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对于那位他眷慕的女子,他只希望她能得到真正的平静。但他却没有想到,一年后从歧王宫中送到上饶的一道密函再一次激起了惊天巨浪,让他不得不再次站到了她的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