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翠小说 > 其他小说 > 流年(原名:当时间化成灰烬) > 第47章 与魔鬼做交易
    每一天,不管在“魔魅”还是“深蓝”,朱莎都会在结束的时候接收一首歌的点唱。从开始到昨天,朱莎已经不重复地唱了首英文歌了,今天将是第首。朱莎拿着点唱的小纸条,看着今天的这第首歌的名字,内心如雪地般宁静。这首歌是她曾经在“零度空间”唱过的所有英文歌曲的总和,按时间顺序,从第一天的wnn到最后一天的lntr。她知道,她已经猜中了这开头,现在,是时候由她自己把这结尾续下去了。

    也许再过不久,她也会和宿舍楼里有些女孩一样,在周末的晚间,一个人在宿舍里细细拾掇着,面对着椭圆形的镜子,将化妆水、精华液、粉底霜一层又一层地涂在脸上,从狭小逼仄的衣柜里左挑右选,精心搭配了漂亮精致的衣服和鞋,留下满桌零乱的化妆品,出门去赶赴一场与魔鬼的约会。

    今晚,也许就是她的最后一场演出了。朱莎站在台上边唱边想。乐队的几个小伙子也有点明显的心不在焉,管他呢,反正这里也没有几个知音,而她也快要功成身退了。唱完了最后一曲,朱莎到老板那里拿了钱走人。她的工资是日结的,唱一次拿一次的钱,概不赊欠。

    昨天接到朱虎的电话,父亲在美玉表姐的帮助下已经顺利地住进了医院,而且经过了一个多月的血液透析,他的病情也稳定了下来,但换肾还是势在必行。朱莎将钱随便地往兜里一揣,然后走进了夜色中。

    她边走边想,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现在应该有一辆车停在路边等她。走了没几步,朱莎果然远远地看见了一辆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色别克商务车,静静地停在路旁的便道上。虽然是月,但深夜的凉风还是让她感觉有点冷。她搓搓有点起鸡皮疙瘩的双臂,然后慢腾腾地往前走去。等她快走到的时候,黑色商务车右侧的车门忽然打开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对她说:“上车。”

    朱莎看了一眼,仍旧没有说话,默默地坐进了车里。商务车很快开动,朱莎沉默地看着车窗外流光溢彩的街景,不知在想什么。

    李正一边开车一边说:“怎么不说话你好像一点也不奇怪现在是不是想通了我说过,你迟早有一天是我的。你逃不掉的。”

    朱莎在心里冷笑,也不分辩,就让他这样认为吧。

    李正接着道:“你的那个小男朋友呢怎么这么快就分手了没想到他还有点来头,给我找了不少麻烦,让我不得不分出一些精力来专门应付他。可那又怎么样我还不是好好地出现在这里他还不是扔下你一个人出国走了”

    朱莎终于忍不住了,她对着李正冷冷地说:“你找我就是为了特意来羞辱我的吗”

    李正抿着嘴没有说话,他把车开到一个小区前放慢速度,门口的保安在向他敬礼,他侧过脸微微一点头,等栏杆升起,一踩油门滑进地下停车场。

    他率先下了车,然后拉开车门对朱莎说:“下车吧。我们到地方再说。”朱莎下了车随着他坐电梯一直升到顶层。他打开了门,然后对朱莎做了个请进的手势,等朱莎进去后,他随后关上了门,但并没有锁上,朱莎注意到这个细节,紧张的心理稍微有点放松,看来他不是一个急色的人,至少现在她还是安全的。

    她匆匆地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发现这套房子装修很不错,小小的二居室收拾得非常整洁舒适。李正给朱莎倒了一杯水过来说:“你唱了一整晚,先喝杯水吧。”他又注意到朱莎在看这房间的布局,随口说道:“这是我自己挣钱后买的第一套房子,虽然现在我不住在这里,但每周都会有人来打扫。你要是喜欢,我就过户到你的名下。”

    朱莎既没有惊喜也没有恐惧,她淡淡地说:“条件是”

    李正举着柠檬水的杯子递给她,她不肯接,李正只好无奈地说:“你知道的。我只有一个条件。”朱莎点点头,悲哀地说:“是啊,你只有一个条件。可是这一个条件要的是我所有的一切。”李正也不争辩,只说道:“只要你答应,在我厌倦你之前,我可以给你我能办到的一切。”

    朱莎嘴角浮起微笑,慢慢地又扫视了一眼整个房间,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摆设、精致的沙发和柔软的长毛地毯,说道:“那就是要把我自己卖给你啰即使要卖,我也要卖个好价钱,怎么办呢我要的远不止这一些。”她笑笑看着李正:“我要钱,而且是很多钱。这是你欠我的,不是吗”

    她那忧郁中带着微笑的样子突然之间变得分外动人,李正有点迷惑:“你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发生了什么事”

    朱莎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会不知道吗是你让我美梦破灭出不成国的,给系里寄检举信的不正是你吗你在我要展翅高飞的时候折断了我的翅膀,把我打入了尘埃里,你还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这一切不都是在你的算计中吗或者我还要感激你手下留情、没有对我赶尽杀绝你一向不都是喜欢把人逼得走投无路之后再任人宰割的吗我真幸运,值得你这样费尽心机”

    李正也不气恼,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中:“你到底还是猜到了。”

    朱莎悲愤地说:“我为什么猜不到这太像你的风格了别人不可能神通广大到知道我所有的细节,只有你才有办法做到。你处心积虑设计了这么久,把我害得这么惨,就是为了跟自己赌这一口气,让我做你的什么情妇二奶”

    李正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说过,只要你肯做我的女人,你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的,我都可以给你。”

    朱莎幽幽地说:“喜宝说过:我要很多很多的爱,如果没有爱,那就很多很多钱。我一直都很喜欢这句话。现在我要努力实现这句话了,很多很多的爱我已经失去了,那么就给我很多很多的钱吧。我同意做你的女人,但我要二十万。这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你什么时候给钱,我什么时候卖身。”李正根本不知道这个“喜宝“是何许人也,但他很介意朱莎这么说自己,他皱着眉头道:“不要把我们之间的关系说得那么难听。不管你怎么想,在我心里,你是第一个令我心动、让我念念不忘的女人,尤其你跟我又是那么的相似。从第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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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你,我就知道,如果我不能得到你,我这辈子会有多遗憾。你命中注定就该是我的女人。你恨我无非是因为我用了一点非常的手段而已。可是只有这样,我才能完完全全地得到你,我为什么不用”

    朱莎低头不语,这样的结果她早就猜到了,现在他亲口说出来,无非是让她更死心塌地而已。李正不在意这些,他很快说:“我明天就签支票给你,但你要记住,从此以后你整个人都是我的了,你所有的一切都属于我。”

    朱莎闭上眼睛点点头,然后转身说:“送我回学校,至少今天晚上我还是自由的。”

    李正依言和她一起下楼,开车把她送回了学校,然后说:“明天上午点我来接你。”朱莎下了车,摇摇晃晃地朝宿舍楼走去,将李正和他的商务车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她没有哭,早在失去罗昊,失去出国的机会,得知父亲重病的消息的时候,她就已经把所有的眼泪都哭干了,现在的她,只是一具包裹着重重钢铁外壳的血肉机器人而已,喜怒哀乐都隐藏在冰冷的外壳下。

    接下来的一切顺利得超乎想像。李正没有丝毫迟疑地就给了她二十万,还把那套小小的二居室过户到了她的名下。但李正在给她支票的同时,她也被律师要求签署了一份秘密的协议,上面可笑地给她规定了许多权利和义务,尽管用词谨慎隐晦,但朱莎一眼就看穿了它的本质,无非是一份“包养协议”而已,她鄙夷地看了李正一眼,然后律师赶紧解释说是为了更好地保证她的权利,朱莎没有理他,低头“刷刷”签了字然后拿了支票出去了。

    李正神色自若地也在协议上签了字交给了律师备份。不一会儿,他的助理肖扬敲门进来,律师趁势客气地告辞了。肖扬拿着一份东西朝李正挥挥手问:“老大,这二十万怎么入账”李正抬头道:“这个不走公司的帐,直接从我个人帐户里出。”

    肖扬奇怪地问:“老爷子要是问起来怎么办”

    李正不耐烦地说:“只要你不多嘴,老头子根本不会知道去把张超给我叫来”

    肖扬满腹牢骚地出去了,他是李正的远房表弟,但同时也是老爷子派来的嫡系心腹,名为助理实为监军,身份尴尬,虽然奉行着两边都不得罪的信条,但有时难免还是会两边都不讨好,老爷子认为他私下里帮李正隐瞒了不少事,李正又认为他经常背地里向老爷子告密,因此很多事情都不肯让他知道。可是张超就不一样了,他和他手下六七个人虽然职位不高,但都是李正当兵时期认识的人,他们眼里只有李正,只有他们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太子党”。肖扬满怀醋意地想。

    不一会儿,瘦削精干的张超进来了,李正递给他一张纸说:“去查一下,她用这笔钱干什么。”张超接过纸一言不发地走了。李正把身体往后靠到椅背上,陷入沉思。他有点好奇,朱莎要这二十万做什么呢

    李正兑现了自己的承诺,现在是时候由朱莎来实现自己的部分了。当第一个晚上,朱莎从小套房的床上爬起来去浴室的时候,床单上留下一抹殷红的印记,那是她的第一次。她把李正吃惊和审视的目光抛到了身后,然后面无表情地去了浴室。她打开淋浴的喷头,在温热的水流下机械地冲刷自己,她觉得自己很脏很脏,无论喷头开得多大,无论用掉多少水,始终也洗不掉身上这种耻辱和肮脏的气味,这气味一直深入到她的每个毛孔里,让她永远不能摆脱。这就是她要付出的代价。

    当她用身体做为交换条件换取了这看似光鲜的一切的时候,她就已经把自己掉进了悲哀的陷阱里。她知道她要为此付出代价。但李正的出现,就像荒漠里长出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她急于要抓住,特别是这根草还是她精心种出来的,不是李正,也会是别人,从她回北京起,一切就已经成了定局。现在,她终于把自己的身体出卖给了魔鬼。

    李正带她去买高档的场所消费,吃一些她从来没有见过精致的美食,给她买各种高档的衣服饰品,企图博得她的一个微笑。她知道,李正是为了补偿她,但她很想告诉李正,她并不是一个守身如玉的人,以前没有跟人上过床,只不过是因为诱惑还不够大。可是李正不这样想,他自从第一夜的震惊过后,就一直对朱莎小心翼翼,用尽心思哄她开心,因为他一直有着很浓重的处女情节,而朱莎满足了他全部的幻想。

    朱莎把李正给她买的各种衣物一排一排地放进了那套房子里,现在,那个宽大的衣帽间终于派上了用场。在她住进来之前,李正就已经找人重新装修了整套房子,完全是按照她的喜好来布置一切,甚至把旁边的书房和卧室打通,给她设计了一个专门的衣帽间。朱莎第一次站在那个空空荡荡的衣帽间里的时候,她在想,这是干什么用的呢

    很快,她就知道那是做什么用的了。在那些时髦的衣物一套又一套地接连送到这里的时候,她看都懒得看一眼,包装都没有拆开就把它们统统都塞进了卧室的橱柜里,是李正一件一件拿出来,帮她拆开包装,剪下标签,然后分门别类地挂在衣帽间里。

    朱莎没事的时候就打开衣帽间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衣服发呆。以前她曾经不止一次地幻想过,如果她有钱了,她要买多少新衣服和新鞋子,再搭配些什么样的包包和饰品,而且要一天一身不重复地换,现在,这一切成真了,她却失去了最初的动力。

    她不需要再违心地去讨好那些家长,教那些奇笨无比的孩子,也不需要再把生活费降到最低,吃那些南方人永远也不喜欢的大白馒头和没有油水的土豆块或者大白菜了,她也不需要再担惊受怕地去替人家考试来获取非法的收入了,从她出卖了自己的那一天起,她如愿以偿地获得了最大限度的金钱,但也从此失去了心灵上的快乐和自由。这也是她应该付出的代价。

    九月开学的时候,朱莎过上了双重的生活,周一到周五,她是平凡普通的大学女生,而到了周五的晚上一直到周末,她是李正见不得光的情人,她的存在就是个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好想停更休息一段时间,身体的疲乏已经到了极限。想想还是算了,坚持把它写完贴完,也好对这么多支持我的亲们有个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