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翠小说 > 其他小说 > 流年(原名:当时间化成灰烬) > 31校园不是象牙塔
    朱莎跟着“sixteeneyes”合练了一个月之后,张蕊就宣布她功成身退了。小丁笑着拍拍她的肩膀说:“小蕊,你早就该走了你跟着我们混在这里,主唱不是主唱,乐手不是乐手,却又时常跳出来指手画脚地提意见,让我们很为难呢。”张蕊怒目而视,小丁视而不见。

    朱莎现在比以前更加忙碌,因为乐队占用了晚上学习的时间,她只好白天把时间都利用上,家教是不敢不做的,因为还没有正式去酒吧驻唱,所以演出费一直还是纸上谈兵没有落实到实际中来。迫于生计,朱莎也只能给自己的家教工作添加些水分了,她也出了几张练习篇子,讲课的时候让学生练习一下,不过她不敢把练习的时间拉得过长,以免家长有意见。

    系学生会干部改选前,辅导员找了朱莎谈话,询问她前一阵是不是替别人做枪手考试去了。朱莎由于事先有了老卞的警告,一点口风也不露,只说根本没有这事,只听说过别人有做过这事的,自己可不敢尝试。辅导员和蔼可亲地问了半天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挥手让朱莎回去。

    朱莎出了系办公室的门恨得咬牙切齿,不知道谁这么恨她,紧盯着她不放,幸亏老卞做事老到,事先就叮嘱朱莎嘴要紧点,不要大肆宣扬,否则这件事很可能就是她过不去的一个坎儿。不过,她也在心里反复猜测,这件事她自问做得很机密,辅导员那里怎么会听到风声她再一次为这不可知的复杂人心感到不寒而栗。

    这次谈话之后张蕊就在宿舍里有意无意地说:“宿舍那帮人最近小动作多得很,咱们可得团结点,别耗子扛枪窝里横了,否则将来系里没咱们的人,想干点什么可不方便了”

    唐宁懒洋洋地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想入党,又不想拿奖学金,系里有人没有一个样”

    郝静说:“话不能这么说,有人总比没人强,就算拿不着奖学金,将来补助什么的也可以多分点啊将来有事也可以互相通气啊”

    唐宁不置可否,石金雅一边换衣服一边说:“我随大流。”孟欣欣跟石金雅一个意见。张蕊气得不行,在无人处对朱莎说:“怎么就碰到这样一群自以为是的人呢一盘散沙一样,让人心凉得很。”

    朱莎说:“老大,算了,强扭的瓜不甜,我也想开了,凭自己的真本事干,看谁还能挤兑我。”“你真天真,就算有真本事也还要有人缘才行,你一味埋头拉车也不抬头看路,将来难免要吃亏。现在才大二,大家就这样各自打各自的主意,将来到了大四还不是被人踩在脚底下郝静还算说了句人话,但终归指望不上,唐宁这缺心眼子,你白和她好了,关键时刻连手都不伸一把”

    朱莎不让张蕊再往下说了,说她心意已决,决不会去讨好辅导员也不会再拉拢宿舍同学。张蕊看着她的眼神充满悲壮的同情,朱莎不领情,说自己农村丫头一个,就像野地里长出来的野菊花一样,春风吹又生,根本没那么容易死,她让张蕊收起她滥用的同情心。张蕊看她已经从恶劣情绪中走出也就不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听天由命吧。

    果然过了不久改选系干部,朱莎被选下去了,接替她的正是预谋已久的潘颖,看着她在台上侃侃而谈发表自己的就职演说,朱莎竟然产生了一个荒谬的想法:就算她不被选下来她也未必能说得像潘颖那样好,两人之间的差别太大了,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她出身优渥,原本就该在这个舞台上占有一席之地,而自己只不过是蓬门碧玉,侥幸登了大雅之堂而已。朱莎边看着她演说边心酸地承认这个事实。好在辅导员念在朱莎以前任劳任怨的面子上没有赶尽杀绝。虽然她被以民主的名义免去了团支书的职务,但还是被任命为系宣传委员,将原来的宣委调去负责文艺,而将唐宁真正彻底地免除了职务。唐宁虽然嘴上说不在乎,但还是在投票当天在教室和宿舍都大哭了一场。她这一次是真正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而且无人安慰她。朱莎看着她哭,心里一点也不同情她,只默默看了一眼就自己走开了。她在努力想讨好每个人的同时失去了多少自我有谁知道呢从今以后,她也不会再无条件地对每一个人好了。

    唐宁的失意自然有老黑来安慰,朱莎的挫败就只有自己咬着牙硬扛了。系宣委隶属团组织,一直由团支书领导。朱莎之前做团支书统揽全局,系里有了任务布置下去,自己从旁督导追踪进度就可以,不必事事亲历亲为,何况先前还有张蕊做搭档,明里暗里都帮着她,她这团支书的工作干得既无功也无过。现在当了宣委就不一样了,首先就要在潘颖的手底下工作,她能不能先忍下这口气都得再说。

    潘颖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一向颐指气使惯了,平时在班里遇到大事小事就好出风头,现在有了跟她脾气相符的身份,她更是有了指手画脚的理由,不但宣传的事扔给朱莎,而且连组织委员要做的事也推给朱莎,她自己则把系刊青春之歌从辅导员那里要过来,让辅导员做了挂名总编,自己牢牢把着系刊这一块的工作不放,编辑组稿都是她一人说了算,人员安排也是她说了算,连开会走个过场都不走,把她们宿舍的一干人都安插进了系刊编辑部,真正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朱莎做了工作人员,名字都不出现在刊物上。潘颖安排她负责送小样到印厂,然后再抱着刊物在学校挨个办公室送,重要领导的办公室都是潘颖亲自去送。举凡出黑板报、做宣传展板,写标语甚至布置联欢会场地都是朱莎的事,而出头露脸的工作跟朱莎一点关系都没有。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所有人都以为朱莎会愤而辞职不干,就连张蕊都有这种想法,有几次想让朱莎辞职算了,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潘颖她们是想合起伙来把朱莎挤走,好让谷琳顺理成章地上去。朱莎一声不吭地做着这些琐碎的事,让辅导员都在暗中惊讶朱莎的意图。潘颖更是对朱莎如临大敌,客气的同时也提高警惕,既怕朱莎卷土重来又怕朱莎暗中使坏,连安排工作也透着一股鲜有的谨慎劲儿。朱莎则继续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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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素,有工作就干,没工作就走人,开会该发言就发言,该表态就表态,就是不提辞职的事,让潘颖暗暗咬牙又无计可施。

    国庆节大假后不久,系里就开始筹办圣诞晚会,因为是英语系,圣诞节对师生意义都比较重大,于是系里决定把今年的新年晚会移到平安夜召开,并准备邀请院系领导来观看,自然这次活动比较隆重,系里决定由学生会和团支部联合负责这次的筹办工作。表演是轮不上朱莎的,脏活累活倒是少不了她,工作安排一下来,她被派去打扫和布置排演大厅。

    潘颖她们正当红,一伙人热热闹闹地安排了好几个节目,还排演了英语短剧灰姑娘和睡美人,潘颖、谷琳出演其中的灰姑娘和睡美人,其他人演灰姑娘的姐妹和王后,连大一的新生都有份参加演出其中的巫婆或后妈什么的,就是没有宿舍的人什么事。

    这时唐宁等人才意识到,系里有人和没人绝对不一样。这样大型的活动都没她们的份,原来大家在不知不觉中就被边缘化了。唐宁原来是文艺委员,去年就是圣诞晚会的筹备成员,现在尝到的被冷落滋味比别人更强烈。人一失落难免会有怨气,唐宁就是这样。三番五次翘首期盼潘颖她们会来邀请她参加,结果跳草群舞没她,环保时装表演没她,演短剧也没她,宿舍连身材不好的人都参加演出了,还是没唐宁什么事。唐宁受不了冷落,在宿舍里酸溜溜的话说了不少,却都是针对朱莎的。

    朱莎每天忙得早出晚归的,根本没有多少时间在宿舍,自然不知道唐宁背地里说的这些话,张蕊俗事缠身,也没机会听到,其他人自然不会去多嘴告诉朱莎。朱莎匆忙而来,匆忙而去,过了一周才发现宿舍里气氛怪异。她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其他人都还好,只有唐宁脸色愠怒,冰雪聪明的她马上就意识到了船弯在何处。过了两天,她当众正式向唐宁讨教关于布置排演厅的问题,邀请唐宁做她的帮手,唐宁才表现得勉为其难地接收了朱莎的“请求”。宿舍里的低气压危机才总算过去。

    学习紧张,打工也紧张,合练更紧张,系里还有一堆杂务等着她,朱莎忙得几乎没有时间休息,不过她不后悔自己还担任那个费力不讨好的宣委,哪怕就为了跟潘颖置气她也要咬牙坚持到底,看看到底是她的韧劲厉害,还是系里的潜规则厉害。毕竟她的工作能力和学习成绩是有目共睹的,谁也不会轻易就把她闲置到底。所以每次开会看到潘颖虚伪客气的微笑,朱莎都会回以更虚伪的微笑和滴水不漏的工作态度。

    十月底的时候,天气已经很冷了,大家早就穿上了毛衣和厚外套。朱莎和乐队的排练也渐入佳境,现在的排练全部是围绕元旦时候的大学生艺术节而展开,大家合练了不少拿手的英文歌,包括朱莎的最爱wnn。

    wnn开头部分的节奏很快,而朱莎不太适应唱快歌,罗昊就为了她将曲谱改动了一下,重新编绎成一首适合朱莎演唱风格的歌,大家合练了几次,朱莎和他们已经有了默契。

    小丁乐观地说再过一阵子就可以恢复去酒吧驻唱了。朱莎不自信,用眼睛去问罗昊和天恩,直到他们俩都点了头才放心,开始喜形于色。

    从第二次见面的吵架开始,朱莎每次见到罗昊都有一点不自然,既渴望见到他又怕见到他,因为他的极端挑剔,有时候偶然得到他的一点肯定时,朱莎会觉得比什么都高兴。听到张蕊、小丁或天恩说起罗昊的事的时候,她会不自觉地支起耳朵却又装作漫不经心。

    每次排练完了休息的时候,大家都在聊天,只有朱莎忍不住暗地里观察罗昊。乐队的三个大男生都是身材在米以上,只有留着大胡子的天恩略有点胖,其他两人都是高高的,瘦瘦的。小丁的眼睛有点小,笑的时候就眯起来变成一条缝。罗昊的脸型很好看,眉毛很英气,鼻子很挺,嘴巴薄薄的,像唐宁借的漫画书里的男主角,下巴尖尖的,头发又黑又顺,理得很有型。罗昊的声音有点沙,很有特色,这使得朱莎远远听到他的讲话声,就会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行为举止也变得有点拘束不安。好在大家都比较粗心,没人发现她的异常。

    罗昊其实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上次把朱莎骂哭之后不久他就专门抽时间单独给朱莎补课,讲了些乐理知识和发声换气的演唱技巧,总算让朱莎在演唱时基本跟上了大家的节奏,不会再出现忽快忽慢,长音唱不完整或短音不够短促的问题。

    张蕊跟小白正式分手后不久又干出一件大事来,让所有人都惊呼实在有够彪悍,因为她和小白同宿舍的徐轶好了。不少人亲眼见到他们花前月下海誓山盟的身影,别的情侣常干的那些个肉麻事他们也都干了,比如在食堂互相喂饭,在楼门前依依不舍地吻别什么的。

    朱莎从乐队合练回来听到这个消息也很惊讶。大家关了门放狗,预备夜审张蕊,逼她交代这彪悍的恋爱经过,大家想破了脑袋也猜不出来,为何老大经过这么短暂的疗伤期之后能这么迅速地坠入情网。这中间的过程简直太曲折了,太值得一说了

    张蕊把头从毛绒玩具狗堆里抬起来遮遮掩掩地开始叙述,大意是徐轶早在张蕊倒追小白的时候,就看上张蕊了。中间看着张蕊苦追小白的种种痛苦,简直感同身受,尤其张蕊还请徐轶帮忙分析小白的喜好,更让徐轶内心暗自郁闷不已。后来张蕊和小白玩完,徐轶就终于追到了。她的叙述前戏太多,过程又短,简直是敷衍了事。

    大家从她欲说还羞的表达中嗅出一丝阴谋的气息。石金雅闲闲地问:“老大,你老实交代,到底是谁追的谁说出来我们就饶了你,说不出来,哼哼是要放狗还是要挨揍,你自己看着办”

    最后张蕊给出的版本是这样的:在一个校园深处的小树林里,徐轶看着张蕊青春妩媚的脸庞,意乱情迷之下如何按捺得住满腔的激情,顿时就亲了下去,而张蕊在初吻的羞怯之后,接受了徐轶,然后就说,刚才你亲了我,现在可轮到我了还没等她说完,大家纷纷狂吐,宿舍里“哇”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