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非人的军训生活

    接下来的日子顺理成章地就是既紧张又劳累的军训生活。报到后的第二天,大家连宿舍的床还没有睡热就被集体拉到了昌平的一个军训基地去参加为期一个月的军训。朱莎连班上同学的脸都还没认全就跟着大队伍开拔到了昌平,穿上老土的草绿色军训服后,大家都变得面目模糊,搞不清谁跟谁是同班同学。不过,万幸的是,她们宿舍的六个人分在同一个班。

    军训第一天,朱莎就闹了个大笑话,正步走的时候她跟所有人都不合拍,原来她走了个一顺边,摆臂和抬脚居然是同手同脚,教官指出的时候,大家的眼光都聚焦在朱莎身上,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接下来的训练简直是种折磨,朱莎屡教不改,越是纠正越是出错,到最后,教官一喊口令,她摆臂之后不知该出哪只脚,一着急两脚同出差点仰面跌倒,幸好旁边的张蕊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才没有当场出丑,但大家还是看得哄堂大笑,连旁边的别班同学看到了,也大笑不止,有一个男生甚至还夸张地捧着肚子笑,朱莎偷眼看了一眼教官,他紧绷着脸,眼光像杀人的飞刀。

    朱莎接收到教官的飞刀,心里又气又愧,一边暗暗地骂自己不争气,埋怨上高中时学校的军训偷工减料,只让大家拔了三天草,做了一天广播操,其余的什么也没教,以致她到了大学就像白痴一样,样样都得从头学起。

    朱莎一边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一边硬着头皮继续练。教官是个才16岁的小伙子,看样子也是从农村出来的,脸上还带着农村兵特有的纯朴和执拗。教官虽然年纪比大家都小,态度却格外认真,板着个脸,脾气又很暴躁,谁出错就骂谁,朱莎连出几次错被骂得体无完肤之后又被罚下场单练,一天下来,朱莎在别人同情的眼光中机械地练习,简直生不如死。

    好不容易熬到吃完晚饭,没过多久又要开会学习。学了一个钟头,洗漱之后才九点半就要熄灯睡觉,大家平时都是十一点过后才睡觉,这么早哪里睡得着又不能说话,只好瞪着两眼望着天花板发呆。

    朱莎躺在床上,连被子都没打开,小教官示范叠被子的时候用的就是她的被子,叠好以后她生怕自己第二天早上照原样叠不了,就干脆不打开被子了,自己和衣而睡。其他五个人笑她本末倒置,朱莎也不理,她们都是有过正规军训经历的人,而朱莎的军训只拔过草,怎么能一样呢

    唐宁练了一天,大小姐脾气就发作了,第二天早上出操就托词病了赖在床上不起来,朱莎拽也拽不动,眼看出操号响了三遍,只好随她去,心知小教官知道了又不知该怎样大发雷霆。

    果然到了操场一集合,教官马上发现少了一个人,脸色阴云密布,马上让朱莎到宿舍把唐宁叫起来,气冲冲地训了大家一顿,骂大家没有团队精神,罚和她同宿舍的人出完操之后集体扫厕所三天。

    出操本来就累得半死,完了还要去洗厕所,不但耽误吃早饭,而且还连洗衣服的时间都没有了,大家听了怨气冲天,又敢怒不敢言,下了操就把一腔怨气全发在唐宁身上,埋怨她只顾自己痛快影响了大家。唐宁知道自己闯了祸连累了大家,小声辩解几句之后就任人数落,一声也不敢吭。

    朱莎看不过去仗义执言:“算了,算了,她也不是故意的。怪只怪我们这个教官太变态。大家也别抱怨了,还是想想怎么干才能快点吃上饭吧。”

    这样一说,张蕊、孟欣欣和郝静马上都闭了嘴,手里加快了速度。唐宁感激地看了朱莎一眼,石金雅可不乐意了:“她犯的错凭什么惩罚我呀要干你们干我可不干我还要回去洗衣服。”说完,她一转身就走了,剩下的五个人面面相觑。

    刚平息的怒火马上又被石金雅点燃,大家都不说话了,张蕊这三人手里都摔摔打打地,有点示威的意思。唐宁更是不敢多说,怕引发众怒。五个人憋着一肚子气干完活,到了食堂,只看见她们这一桌孤零零地立着四个人,拉长着脸在等她们,别的桌早就吃完了。

    军训的饭是十个人一桌的,一个人不来,大家都不许先吃,扫厕所的五个人都来了,还差一个石金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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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估计回宿舍生闷气去了。朱莎是班长,本想去叫她,其他几个人都是一副“要叫你去叫,我们可要开吃了”的表情,只好也随大流了。九个人匆匆忙忙把饭吃了,按值班表应该是唐宁收拾桌子,她本来动作就慢,这下子更是雪上加霜。朱莎叹了口气,留下来帮她。

    这样一来,唐宁就把朱莎当成了救命的稻草,到哪里都拉着她,俨然把她当作最好的朋友。朱莎也有点无奈,像唐宁这样的大小姐脾气的人本来不是她这一路人,阴差阳错两人就成了亲密的好友。不过,唐宁跟朱莎亲近,明显地石金雅就跟朱莎疏远了,客气中带着点冷淡。朱莎本来想在大学里广结善缘,结果事与愿违,只好也听天由命了。

    张蕊和郝静虽然都是北京的,但她们原来各自都有自己的朋友圈子,因此到了大学也没有发展成密友,只是比别人略近些。反倒是石金雅,和郝静好像很合得来,军训还没过半就形影不离了。孟欣欣大概是秉承家训,在宿舍里跟谁都是不远不近,干什么都是独来独往,看样子是要独善其身了。朱莎本来想做一个孟欣欣这样的人,结果她生就一副侠义心肠,看不得有人落难,老有仗义执言之举出现,难免要得罪人。一来二去,直爽的张蕊跟她也很对脾气,很快也成了好友,晚饭后还帮她练习正步走、军体拳什么的,以便能逃过小教官的魔音穿脑。

    朱莎的同手同脚在小教官的魔鬼训练下总算改过来了,小教官脸上总算有了些微笑意,不过这笑意来得太突然又结束得太快,导致大家后来纷纷以为自己眼花。有了唐宁的教训,大家谁也不敢找借口睡懒觉、逃避训练了,小教官的执教生涯刚进入平稳顺利期,非人的军训生活就要结束了。离开的时候,大家跟教官居然也是洒泪而别。

    军训的最大成果不是大家整齐划一的汇报演出,而是通过这短短一个月的同吃同住同劳动,大家迅速而全面地了解了彼此,发展了友谊,确定了以后交往的底线。

    回到学校,大家领了行李背着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别人的眼光看她们的眼光都怪怪的。石金雅率先醒悟过来,几步奔回宿舍一照镜子才知道脖子和脸不是一个颜色,脖子以下的皮肤依旧白皙,脸上全都呈现健康黑红的颜色。六个人都一样。石金雅扔了镜子,大家嬉笑一团。

    军训之后学校放假一周才正式上课。张蕊和郝静都是北京的,一放假就迫不及待地回家了,剩下的四个人无处可去,正计划着是不是一起去逛逛故宫和颐和园的时候,辅导员已经找上门来通知大家晚上参加外地新生联欢会。

    这还是开学以来大家的第一次集体亮相,尽管来参加的都是外地新生,但北京的本来就比较少,外地新生占了八成以上,所以人还是比较多的。四个人以为这是认识男生、发展友谊的大好机会,马上兴高采烈地打扮了一番去了,结果到了现场备受打击。英语系的传统向来是女多男少,朱莎这一届三个班虽然有60多人,但总数只有7个男生,平均到每个班连3个都不到。

    看着那些男生,个个拘谨严肃,人人其貌不扬。有的个头不高,有的脸上还有青春痘,都还处于青蛙状态,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变成王子。大家失望透顶,都不肯下场跳舞,包完饺子之后就怏怏离去。

    回到宿舍,唐宁第一个就开始发牢骚:“这是什么破系连个像样的男生都没有”石金雅一边拿出自己的那堆瓶瓶罐罐开始依次在脸上开工,一边慢条斯理地说:“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你看看咱们高中学文的男生都是些什么人帅哥都去学理了,只有些老弱病残才被分配到文科班。”大家一回想,果然是这样,不禁佩服石金雅的远见卓识。

    唐宁不服气地说:“那你怎么不早说辅导员一通知还不是也一样高高兴兴地去了事后诸葛亮”

    石金雅白了她一眼说:“我也是心存侥幸啊,以为会有例外呢,谁知天下文男一般丑。再说,你们那么兴头十足地要去看帅哥,我怎么好泼冷水”

    四个人在宿舍说了一阵话,没过多久宿舍的广播就响了,像约好了一样,四个人依次被呼叫有人找。朱莎一头雾水地下了楼,不知道会是谁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