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魏国的一把手,虽说经历了一场战乱,但是大婚的规制还是要多气派有多气派。

    我一路上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东张西望,生怕错过什么精彩的东西。

    鎏金的珐琅花瓶,整块白玉雕成的如意常青松石雕,成堆成堆的来自汝窑的、官窑的、哥窑的、钧窑的、定窑的瓷器小山似的码在运车上。一边随意放了一箱敞开了盖的嵌金错银的黄花梨木箱子,里面鸽子蛋一般大的叫不上名来的宝石熠熠生辉,差点闪瞎了我的一双招子。

    “你别这么丢人了行不”李安文作为我的礼仪顾问兼职秘书,走在我身侧半米后不满的嘀嘀咕咕,一边还唠唠叨叨道:“你看看别人,看看那个陈国的太子,走得多潇洒气派。再看看你,啊,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我瞪了一眼回去:“我就是没见过世面。以前我是个乡下人,什么都没见过行吧丢人就丢人,

    反正丢的是燕国的人,管劳资什么事。”说罢继续扯着夏辞秋左蹦右窜,不时摸摸这个,瞅瞅那个,只恨这些东西不能尽数纳入囊中。

    “诶诶诶,这个是什么长得好奇怪”我在一堆玉器中眼尖发现了一个形状古怪的玩意儿,不由得咂舌叫奇。这东西通体由白玉打造,两样造型奇特的物体相互串在一起,有点像我以前在小摊子上见过的儿童智力玩具。

    “这个啊。”夏辞秋拿过我手中的东西看了一眼,随后两手相错,又轻轻将两个物体磕了一磕,两者居然分开了。

    没错,就是这种智力玩具我如同老乡见老乡,两眼不由得泪汪汪。

    “这个很常见么”我激动过后,才发觉夏辞秋又把两样东西依原样套了回去,任我再怎么倒腾,依然无法将两个物体分开。

    夏辞秋笑道:“这个在民间多得很,只是广为流传于魏楚一带,你在燕国自然瞧着新鲜。”

    我点点头,在方才那堆玉器里翻翻捡捡了半天,才发现这一堆玉器竟然都是这样的奇巧玩意儿。

    只是所有皆用名贵玉石打造,其精巧比之民间不知道要高出多少。

    面前的东西越来越熟悉,我越发兴奋,在玉器堆里埋头苦刨了一阵。

    “你在做什么”夏辞秋觉得好笑,凑近了在我耳畔吹着气道:“若是喜欢,回头我带你去楚国那一带,保管你挑个够。”

    “一言为定”我扬扬眉毛:“说好了你买单。”

    夏辞秋一双细眼弯弯:“亲爱的,咱俩谁跟谁都老夫老妻了,还计较这些个作甚么”

    我浑身立即打了一百个哆嗦。往后看去站在我们一米开外的李安文,他正使劲抖着一身绯红色的袍子,地上一堆鸡皮疙瘩。

    自从有一次我对夏辞秋说漏嘴之后,这厮自此就对打头那三个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逮着机会就要拿我开刀,好好试练一番。再加上说话时的表情语气,那模样,那姿态,挠得我心里头痒痒的,果真狗改不了吃shit,妖孽到了哪里都是妖孽。

    “没,没什么,我就是这么一问,呵呵呵呵呵。”我的笑声自己听起来也觉得渗得慌。

    正不停在玉石堆里刨着的双手忽然摸到了一个熟悉形状的东西,我心里大笑一声,连忙将东西取了出来。

    那物体是用黑曜石一般质地的石头打磨,在主杆上一环套一环,连着传了九个小环。

    “这个”这不是九连环么小时候物资稀缺,就靠着琢磨这个九连环打发时间了。我不由得两眼发光,直勾勾地盯着这个东西看。

    “这个”夏辞秋仔细琢磨了一会九连环,才拧着长眉道:“这个估计又是什么新鲜弄出来的东

    西,我也没见过。”

    “那你能解开它么”我突然找到了一种莫名的心理优越感,没错,我穿越,我自豪,我就是会解九连环

    “好了,这个以后再说,我们得快些走了。方才我看见楚国的丞相还有陈国的太子一同进去了。就算燕国再强势,也不好在这件事上被人落了轻慢的口实。”

    我突然发现我的夏三儿和李安文本质上有的一拼,唠唠叨叨起来跟我们家那个老太太不相上下。

    被夏辞秋和李安文两人一边拽着一只胳膊,也顾不上风度不风度优雅不优雅了,一路拖着我快步而行。可怜我一边看着价值连城的宝贝们与我一样样擦肩而过,一边还得维持步伐,只恨脖

    不容青史尽成灰明清卷:寻找那些不为人知的人与事

    子不能跟棉花糖似的一扭三百六十度。

    “注意了,不管你看到什么,一定要稳住”李安文颇为同情地看着我,拍拍肩对我语重心长道。

    “放心,有我在你身边,你就安心的去吧。”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在告别遗体。

    嘿,大爷我今儿个就做一只打不死的小强,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婚礼。

    我龇牙一笑,一手搭上了夏辞秋的小蛮腰道:“甚好甚好,今天我就长长眼界,看看这一国之君

    的大婚到底有多热闹。”

    进了正厅,才发觉这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联合国。各国的与会代表尚未纷纷就座,还在厅中互相寒暄。见我进来,不知怎地,大厅里忽然安静了三四秒,气氛一下子陷入古怪。

    “咳咳。”我习惯性想去摸鼻子,但一想自己的身份场合,赶紧装腔作势地挺直了腰板,微扬起下巴扫视一圈众人,笑道:“看来今日来的各位都是熟人,周某来迟,惭愧惭愧。”一边环着夏辞秋的手臂收紧了些。

    “啊,原来是元帅大人”陈国的太子首先反应过来,连忙上前笑道:“不晚不晚,我也是刚到。这会子不是看新郎官还没出来,大伙就先热闹热闹。”

    其余人也一下子就着台阶下了,和红妆姑娘以前打过交道的几位也纷纷围了上来嘘寒问暖,另外一些不认识也不打算认识的,依然是形成了几个大大小小的圈子,眉飞色舞的说着什么国事家事。

    这个陈国太子我穿越以后并不认得,只是在周红妆的记忆里了解到,向来不平易近人的红妆姑娘对这长得有几分清秀的小太子居然有过恩,还是大恩。

    我对着陈国的小太子左看右看,不错不错,这孩子越看越耐看。属于清秀而不失英挺型的帅小

    伙。既然有恩的话嘿嘿嘿嘿。没办法,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么。

    “诶,知道么,这小子别看一副斯文模样,其实在五年前就娶了太子妃。据说府里养的妻妾、青楼楚馆里认的红颜,两只手加上两只脚都数不过来类”李安文恰到好处的飘到我的身边,神秘兮兮地和我耳语了一番。

    我忿忿看着面前的陈国太子,长叹一声也上前问了句好。心里恨不得把李安文五花大绑咯送到青楼里当小倌儿。

    “方才和你一同进来的那位”我冲陈国小太子低声道。

    自打我进了门,刚刚和陈国太子一同进来的老家伙就一直满脸不爽的盯着我。那表情,比我欠了他钱还要臭上几分。似乎我不仅仅欠了他钱,还欠了他天大的人情。

    我满头问号。扪心自问,我和这位胡子长长的老大爷素昧平生,莫不是老大爷天生斜视,我不幸中弹是以赶紧寻人问上一问。

    “哦,你说的是韦丞相啊。”陈国太子笑道:“恰巧在半道上遇着了,正好一起过来。”

    我觉得头顶顿时雷声滚滚,一声响似一声。

    韦丞相楚国一共二位丞相,一位姓韦,一位姓张。今儿个真是大大的热闹,不仅仅我的前夫

    要结婚,就连我这前任公公老丈人也很给面子的不远千里而来,参加这一场空前绝后的婚礼。

    亲戚多了就是不好,连点隐私都没有。

    我正准备狠狠一眼朝我的前任公公老丈人瞪回去,就听得门外忽然锣鼓喧天,乐声大奏,奏得还是小学时候音乐课上用竖笛吹的金蛇狂舞。

    事实证明,男性体内潜伏的八卦因子一点都不比女性来的少。下一秒,一群人就呼啦啦地围在了门前,个个都伸长了脖子跟待宰的鸭子一般,目光直直投向前方。

    我本来就站在门边,一下子被人潮挤到了最前面。

    大红的轿子,大红的衣服,大红的地毯,目之所及,皆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最扎眼的还要数殷元笙胸前那一朵大红的花,斜戴在胸前比我穿越那天的造型还要傻不愣登。

    人啊,一旦戴了这一朵红艳艳傻得冒油的大花儿,甭管是武林盟主还是丐帮长老,这辈子的英明神武就算交待了。这是劳资血淋淋的教训。

    红彤彤的轿子在长长的红毯子上停了下来,身后尾随着一队一眼望不到尾的送亲队伍齐刷刷立正,端的训练有素。

    穿了一身大红喜庆的喜婆撩了帘子,凤冠霞披,盖着绣有鸳鸯连理图样的大红盖头看得人眼睛发疼。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各种乱入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