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翠小说 > 其他小说 > 帝后耕耘记(康熙与孝惠) > 第二十六章 皇后的秘密
    二月里来好风光。

    虽然宁芳出不得宫,却并不妨碍这么好的天气在宫里晒太阳。

    素心在照主子给的样子绣件,见皇后午睡醒了,忙起了身想去给主子端银耳红枣盅,不想脚一顿,有些不知所措。

    宁芳见素心以奇怪的姿态半依在凳上:“素心怎么了不舒服”

    半晌儿素心才起了身,双颊绯红,低垂着头,只吱唔着去给主子取盅,便以奇怪的姿势离开。

    宁芳何曾见过素心如此,故而不放心,问着另一凳上先前也在绣件的佳儿:“素心怎么了你知道吗”

    “嗯”佳儿也是十分羞涩,见主子更急了,才喏喏闪到宁芳身边耳语。

    “什么”

    “”

    “什么那个来了”

    “”

    “佳儿你能不能好好说”

    “主子,”佳儿半撒着娇儿,“素心姐姐是癸水来了。”

    宁芳嘴成o形:“原来。用的着这么不好意思说嘛。”宁芳点了点小丫头的额头,“去吩咐小厨房煮些嗯红糖水什么的生热的东西给素心喝,再去问问素心肚子有没有不舒服,要是不舒服再传了太医去。”

    “哎主子。”

    见佳儿一蹦三跳的去了,宁芳侧躺了下来。

    姑娘大了,呵呵。素心跟了自己快一年了,今年该是对了,还没问过她多大呢,自己真够粗心的想想自己刚来月事那会,幸好是在大学的宿舍里,有着一帮子同寝的女生,不然真可能为这事去挂医院的心脏科,到时还不知出什么洋相。

    宁芳自乐了一把,见素心已端着盅回来了,走起来还是有些奇怪,于是笑了出来,到把素心弄得更不好意思。

    “主子”

    “呵呵,好好,我不笑了。这有什么的,是女人还不都的如此,有什么不好意思。”宁芳接了素心分好了碗碟,吃了几口:“素心,你多大了”

    “回主子,周岁十六。”

    “哦,那很正常,我那时可比你还”宁芳住了口,把那“晚”字缩了回去,再喝了几口把碟子递回去,重新歪回榻上。

    一束阳光透了那不知明的树叶间正好射在宁芳的右眼上,她用右手遮了遮,眯了眯眼,想起什么来。

    皇后按说已经19了。我到这身体里已一年多,怎么就从来没来过月事营养不良发育晚也是有的,只是这皇后锦衣玉食的养着,就算先前有什么营养不良这一年也给自己养过来了,怎么还没来例假呢我那时候虽也比同龄人晚却是因为身体先天有碍,但最后还是在十七岁正常的来了这皇后,一年没来月事,太医也没见因这来看过一次不对呀,按说,太后不是应该急着让这皇后来了月事才能为帝王家开枝散叶吗皇后已经十九了

    宁芳想了半天,也没个结果,于是掎了鞋子:“素心,你去传太医。”

    素心顿了顿,窘道:“主子,奴婢没什么的,怎么能”

    “是给我传太医。”

    素心一听再一观察:“主子不舒服”

    “嗯,很久没看太医了,传了来给我做个全身检查,看有什么好加强的。”

    素心还在怀疑,只是不能抚了主子的意:“是。”

    当天稍晚,三阿哥来给太后请安。

    室内只祖孙二人,一坐一立。

    “听说皇上给三阿哥选了几位师傅。”

    “回皇玛嬷,皇阿嬷日前选了陈廷敬、熊赐履两位十五年的进士并神父汤若望为太子太傅。”

    太后听了,招手引了玄烨近前。

    “三阿哥觉得,两位汉人师傅可有才学”

    “回皇玛嬷,孙儿觉得两位师傅于学识上都是精学之士,确可为师。”

    太后听了三阿哥的话,点了点头。

    “汉人坐拥天下千年,自有他的道理。只是,为上尊者,并非那死理儿的饱学之士,重在为帝为王之术。那些汉人于理学、孔孟之道固然有可取之外,然于为上为尊之术却是狗屁不通。玄烨只要学了该学的常识经骨就好,不必太过认真。”

    “是,孙儿明白。”

    太后再指了指面前几上的奶窝窝。

    “今儿下学晚来也没吃吧,尝尝,是苏麻的手艺,皇玛嬷可就好这口。”

    玄烨谢了,依着太后的腿儿吃起。

    太后见玄烨一个年下长了不少。

    “好好吃饭,快快长大,才能帮你皇阿玛分担一两。”

    “孙儿知道。”

    太后亲拿了杯子给三阿哥,玄烨高兴地接过。

    见他连吃了五个饱了,太后才开了口。

    “知道你皇阿玛为何要选了那洋人给你当师傅”

    “孙儿浅薄,不知。”

    “知道你皇祖当年是怎么去的吗”

    跟了太后些时日,玄烨在人前再不会下意识拧眉纠额,此时听太后提起皇玛法的事,却也小小的黯了黯神色。

    太后也不需要他说,只看着他:“毛子的红夷大炮还是伤了他的身子,自此就留有病根儿才那么个年岁就丢下我们孤儿寡母”

    玄烨也不知声,只用小手攥着太后的手背儿,却也止了太后的伤感。

    “那汤若望虽不会制那红夷大炮,却也是洋人。听说善长历法验算。常言三人行必有我师,你皇阿玛的意思也是让你们与洋人有些接触,也好以为后谋。我虽没见过那汤若望,你皇阿玛既选了他为太子太傅,想其果是有所学识的。只是”太后直直地盯着玄烨,“三阿哥,那分寸,你可知晓”

    玄烨聪惠,却也不能领会太后的意思。

    “孙儿会谨慎的。”

    “嗯。”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祖孙俩又说了些话,苏茉儿从外进了来,看了眼太后。

    “有什么就说吧。”

    苏茉儿得了她的意,回道:“皇后刚刚宣了太医。”

    玄烨低了头,眉间皱了皱。

    “哦”

    “太医已诊了脉,一切安好。”

    太后看向三阿哥,见她望着自己,无悲无喜,笑了一笑:“你下去吧。”

    苏茉儿退下。室内安静。

    “皇额娘有什么不适吗”

    太后满意一笑。

    若是玄烨刚刚当着苏茉儿的面问了这话,太后对三阿哥的用心也就只到今天为止。

    可三阿哥却是只余祖孙两人时问出之话,又是另一番考量。如果他一句不问,这么个一直来做的至善的娃儿就当真只是个没有心肝的狼崽子。可他偏偏问了,可见对皇后是真的存了孝道。

    太后心里一番考量之下,自是更加满意。虽说帝王不应有情过,却怎可无敬孝这么小的孩子要是连此心都没有,太后哪里还敢指望这么个小子。

    “你不必担心,太医不是说了无事。”

    太后见三阿哥低首,虽看不清他的眸色,心下却雪亮。

    “玄烨”

    “皇玛嬷。”

    “三阿哥皇后的事,你别管。”

    玄烨心下一颤,抬了头跪在榻前,正要去反驳。

    “三阿哥有句话你说的是对的。”太后理了理长甲,“我博尔济济氏再不能失去一位皇后”她看了看跪在近前的孙子,“怎么,三阿哥还信不过哀家”

    玄烨迎了迎太后的目光,低首而下拜了一拜:“孙儿不敢。”

    “嗯记住了,宫里有些秘密是要永远尘封的,说破了,哀家也保不全她。三阿哥跪安吧。”

    “是。”玄烨常态般的起身,出了慈宁宫正殿,回了乾西五所的院子。

    贴身太监春公公立在书房凭风侧已经半个时辰,就见主子如那热锅上的蚂蚁般满屋子转悠。他随了主子也有二、三年了,除了见识了小主子的可怕、沉稳,别的啥也没见过。可今日主子从慈宁宫回了就如此焦虑可是从没有过的。难道是太后要对小主子不利了

    玄烨一遍遍的想着这事,几次想传了替皇后枕脉的太医来寻问却忆起太后的眼神而按下。

    皇玛嬷是个什么样的人,玄烨与她处了越久越是心神敬畏,如此的心机与手

    候补未婚妻帖吧

    段,才能捧了皇阿玛上位并稳固皇权。与她相比,自己要有的路还太长。

    可是她这么个人,若真是对皇额娘动了什么手脚,凭自己现在的本事又怎么可能保得了皇额娘

    玄烨越想越急,已是六神无主,心脏跳动过速。再也止不住担忧,出了门往永寿宫里奔去。

    永寿宫里刚刚长了灯,宁芳倚在外榻看着一本杂书,就听见外面依次传了宫人称呼“三阿哥”的声音,正抬头间,玄烨就入了门,站在门内直直地打量她。半晌也没动。

    “怎么了近来呀。”宁芳收了书,起了身,见那小子不动,趋身迎了去,“怎么弄的跟个大姑娘似的,进来。”

    宁芳牵了玄烨的小手到了榻前,一把把他抱在榻上,脱了他的鞋子:“怎么都湿了”宁芳拧着眉,“快打水来,再给三阿哥拿双袜子来。”立马把湿袜子脱下,冲着门前的小春子公公投去了不满,“怎么侍侯三阿哥的”

    皇后难得拿冷眼瞪着自己,小春子当下不好意思起来。素心从里间取了三阿哥的袜子,把小春子赶了出去。

    打水的也回来了,宁芳试了试水温,正好,佳儿也取了接凳儿放在盆下,高度正好适合三阿哥把脚放于盆内。

    玄烨把脚下放入水中,身上才缓回了暖气儿:“你们都下去吧。”

    永寿宫里里外外的奴婢自觉地退了出去。

    宁芳见玄烨在洗了,也搬了个小凳退鞋脱袜,下了脚盆就着水泡着。

    脚盆里大小两双脚,开始时那双大的侧放在两边,而后见那双小的不动一下,渐渐踏上小的,不重不轻地踩着,还时不时撩了水冲抹下小脚露于外的脚脖子。水稍有凉意,再指了小脚提出来让开,加点热水先自个儿试过了温度,再使了小脚下放。

    玄烨也不吱声,只认真看侧边的人忙活,心内渐渐踏实,面部也缓了下来。

    “好点了吗”宁芳侧抬着头问。

    “嗯。”

    “下次小心点。这才刚打春,受不得寒气的。寒从脚升,春捂秋冻。你身子虽好,可感冒了总不好调理,吃那中药怎么也得吃一个月才见好,岂不是苦了自己。”

    玄烨听着她唠叨,也不觉烦,细细再打量她一番:“皇额娘不舒服”

    “嗯”宁芳想了一想,明白他是听说自己请了太医。“没事,只是想请太医看看,太医来查过来,我好的很。”

    “真的好”

    宁芳勾着身子在撩水,听他问的深沉,重新侧抬首,见他满脸关切,心内一暖,冲他一笑:“真的没事,我保证。”宁芳直起身子,甩了甩手,用帕子擦了,见玄烨还是皱着眉不放心却不再开口,于是用右手握着他的左手:“我的身子我知道,真的没什么,只是”

    玄烨眯了眼睛注视着宁芳。

    宁芳见这孩子如此待自己,身心都是暖的,更柔了脸儿冲他展颜,拍了拍他的头:“别担心了,我真的很好,没有一点儿不舒服,叫太医来,只是有些女人的问题,你小孩子,不方便知道这些的,真的不是生病。总之你长大也就明白了,放心吧。”

    玄烨听他如此说,心事轻了三分,却仍有疑云,确不便对宁芳再说些什么。

    见玄烨泡的额上出了汗,宁芳替他擦了脚换上袜,再自己抹干了脚,进内殿找出一双三阿哥的鞋子替他穿上。

    “今晚还走吗”

    “嗯,还有两篇太傅嘱的文章没写。”

    把玄烨打理好了,宁芳拿过榻几上自己喝了一半的杯子递给他。

    玄烨打开来一看,正是皇玛嬷赏给他的两量普耳,现全由素心收着。

    “这东西喝的如何”

    “还不错。比我过去喝的好多了,是暖胃的东西,你今天正好多喝点,让素心取了些你拿回去。”

    玄烨就口喝干了:“不用,我那还有,回去泡上就是。”起了身,门从外面被素心打开。

    “晚上别喝绿茶,容易睡不着。小春子,听到没”

    “是,奴才醒的,请主子放心。”

    玄烨见宁芳要跨出门,忙回了身:“佳儿你扶皇额娘进里间休息。皇额娘进去吧,刚洗了脚,别出来了。”

    宁芳见他意志坚定,也不反他,拿了刚才看的那本书入了内殿。

    素心听三阿哥没让自己侍侯皇后,便知三阿哥有话要问自己,便随着三阿哥走到外廊下。果见三阿哥使开所有人。

    “皇额娘真的没有什么不舒服”

    “回三阿哥,没有,主子只是说要做个全身检查。奴婢也问了太医,看太医面样也不像是有什么病头。”

    一月底二月初的天气,晚间还是有些寒的,冷风吹在过道的廊里劲儿更大点。

    素心见三阿哥低首沉思,半边脸儿在远光里幽暗,也不禁更清醒了三分。

    “以后尽量别上皇额娘吃御膳房的东西,什么东西还是永寿宫小厨房出的好。一率吃食最好你亲自全程看着,明白吗”

    素心对上三阿哥深深的目光,心里抖了抖:“是,奴婢照着三阿哥说的办。”

    玄烨并没有收回目光:“你虽入宫不久,也是个明白人。跟了皇额娘这么久,她对你如何你可要在心里掂量好了。这永寿宫要是好了,你自然是永寿宫里的一等人物,若是这永寿宫出了事,你也不用本阿哥讲了。”

    素心当下跪了下去:“奴婢明白,绝不负皇后娘娘与三阿哥所托。”

    “嗯那个佳儿可信的过”

    “奴婢观着,是个单纯的。”

    “就是单纯才留她到现在。不过,这等人,要是有了异心绝不可留。你看着她,若是果然能用的,用点心提协三四也助你一二,若是有了一点异动,现在就果了她。皇额娘是个善心的人,可不能伤了她的心。”

    “奴婢明白。”

    三阿哥不再多言,提了步走开。素心还跪在廊下,半天都没想起来。

    等她终于起身扶了廊柱子,心里也已澄明。

    皇后就是自己终生的主子了。至于三阿哥,一辈子也得罪不得。

    玄烨没出永寿宫,叫来春子嘱咐了两句,见春子走开了,才领着其他人出了永寿宫。

    是夜,三阿哥依着内榻看书。小春子公公小心着近了前。

    “如何”

    “当年枕脉的刘太医三日内因着为太后开药出了错,被斩了,太后仁慈,念他是一人之过,免了刘太医一家之过,发放关外。”

    “可问清楚了”

    “是。奴才问明了的,容嬷嬷说她的记忆绝不会有错。”

    小春子很快退了出去。

    玄烨丢了手书,闭目躺在榻上。

    看来,皇额娘那里当年是真的被人做了手脚,而太后必定是知道什么如今皇玛嬷不让自己管,自己就绝不能有动作没有了自己,皇额娘可怎么办我明明知道有问题却不能动

    玄烨觉得全身无力,一种错败之感漫遍身心。

    内殿之门被扣了二扣。

    “什么事”

    小春子在外间回道:“皇后主子那里使了人来传话。”

    玄烨一蹬子坐起:“快传。”

    得得弓了身入到内殿,就见三阿哥迎了自己在近门,只穿着寝衣缇着鞋。

    “皇额娘有什么不舒服吗”

    得得忙跪下:“皇后主子一切安好,只睡下了突然想到有话没说才使了奴才来给三阿哥传个话。”

    “说。”

    “皇后主子说了,叫三阿哥别担心,她保证自己能活到半百。她虽然没能天天给三阿哥煮那鱼汤却也不是不守信的人,三阿哥随时想喝了皇后主子就立马亲自下厨,绝不会言而无信,这句总是真的,保准能让三阿哥喝到成了年绝不想再喝这时。”

    室内安静了下来,只余玄烨一个人立着。

    面前的烛光似乎很刺眼,使的玄烨眼瞳发红,泪水儿在眼眶里打转儿。

    三阿哥牵着嘴笑了笑,那眼水儿还是没能出来。

    玄烨躺进床里,从枕后面取出了绸帕,打开来,正是个红色的香包。他嗅了嗅,味道还浓,于是再包紧了,搁在自己的心口,裹了被子,闭上了眼。

    再等等,再等等,不会多久的,总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