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翠小说 > 其他小说 > 与你成说(女尊) > 第 4 章
    顾木子的爹娘住在青木镇东边的顾家村,来回一趟大概两个时辰。

    一大早,杨明宣便驾着牛车拖着夫君带着礼物去顾家村看望她没什么印象的岳父母了。

    虽然这些日子断断续续总在下雪,但因地处南方,也不见得多大,地上也没什么积雪,去顾家村的路正好是在官道上,路倒还好走。

    杨明宣戴着顾木子做的手套,扬着皮鞭慢赶牛,他们也不急,夫妻二人就这样说说笑笑走走,连租来的老牛也时不时跟着“哞”一声起个哄。

    杨明宣哈着白气回头对顾木子道:“木子啊,我唱个曲儿给你听吧”

    顾木子眯着眼睛猛点头,“好,你唱一遍,我再跟你和。”

    杨明宣将围脖往下扒拉了一下,露出下巴张嘴唱道: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

    绿水青山带笑颜。

    随手摘下花一朵,

    我与夫君带发间。

    从今不再受那奴役苦,

    夫妻双双把家还。

    你耕田来我织布,

    我挑水来你浇园。

    寒窑虽破能避风雨,

    夫妻恩爱苦也甜。

    你我好比鸳鸯鸟,

    比翼双飞在人间。”天仙配

    杨明宣声音开阔,又带着黄梅唱腔,一曲唱完已是惊起冬鸟无数,都比翼双飞去了。

    “木子可记住了我再唱一遍”

    顾木子沉吟了一会儿,道:“不用,你起头,我们一起”

    杨明宣笑道:“第一句可是该夫君唱的,我起头,你重复一遍,我唱下句。”

    于是,二人又将天仙配一起唱了一遍。

    杨明宣惊讶地回头:“木子好记性啊,为妻唱一遍你居然记得一字不差”

    顾木子在车后笑得十分得瑟。

    突然,杨明宣整个身子转过来,与顾木子面对面,她探出手伸到顾木子脑后,唱道:“随手摘下花一朵~”说着像变戏法一样手中多了根银制花簪,在顾木子眼前一晃,而后咧着嘴接着唱道:“我与夫君带发间~”一边唱一边就着手将簪花插在顾木子发丝间。

    杨明宣笑嘻嘻地看着愣了神的顾木子打趣道:“夫君这眼睛莫不是又被风吹了”

    顾木子抬手摸了摸头上的簪子,带着凉凉的触感,又见她笑嘻嘻地摸样心中感动不已,面上却是一恼,轻轻推了一把,“好好赶你的车”

    杨明宣转过身扬起鞭子轻抽了一记,“驾”

    不到巳时,夫妻二人已是到了顾家村村口。杨明宣下了车,抱下顾木子,一手牵着夫君,一手牵着牛车,往顾家走去。

    因是腊月,各家都在忙过年的的事,倒没什么闲人在村里荡悠,不一会儿,二人就到了顾家门口。

    顾木子自嫁给杨明宣后,除了三天回门回来看过爹娘外,那时还是他自己一个人回的,惹得邻里看了不少笑话。这两年多来,既没回过一次,眼下,却有点近乡情怯。

    杨明宣也不催促,静静地陪他站在门口。顾木子平复心情后,抱歉地看了一眼妻主,抬手敲了敲门。

    “谁啊”应声的是顾母的声音。

    紧接着便听到哐当一声,有什么被绊倒了。

    “快快是不是瑾儿回来了”顾父地声音越来越近。

    只听里面叹息一声,顾母道:“也不知道木子那孩子怎么样了”

    顾木子眼泪直掉,又拍了拍门,提了提声,道:“娘,爹,是我”

    “快快是木子,木子回来了”伴着激动的声音,顾父顾母一起把门打开了。

    顾父见果然是自己的宝贝儿子,一把抱在怀里哽咽得不能言语。倒是顾母要持重些,但杨明宣却发现顾母脚下的鞋子落了一只,这会儿只穿了布袜却毫无所觉。

    杨明宣深深一揖:“不孝媳拜见岳母、岳父”

    顾父这才发现儿媳也一起回来了,眼中便带了点埋怨。顾母脸色也不是很好,冷冷道:“进来吧,杵在门口做什么”

    杨明宣又牵起绳子,将车赶往后院,心中满是丑媳妇见公婆的不安。

    待她将车上的东西都卸进屋里,才发现夫君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大哭过,不过岳父母的眼神比刚才好了不少,她便知道,定是木子讲了许多好话。

    顾木子看了妻主一眼就被顾父拉进了房里,父子二人讲贴心话去了。

    “坐吧”顾母板着张脸坐在桌边,桌上是杨明宣买来的文房四宝和一些补品,菜肉都搬进了厨房。

    杨明宣战战兢兢,只敢用小半个屁股坐在椅上,低眉顺目,比顾木子还小夫君的模样。

    顾母端起茶碗喝了口茶,见媳妇一动不动,道:“喝茶”命令的语气十足。

    杨明宣又忙端起茶碗也喝了一口,再小心翼翼放回桌上。

    “回来就好,买这些东西做什么”顾母并不知她曾虐待过自己儿子,还是个吃喝嫖赌的全能,只是怪她这两年多来不曾带儿子回来看过他们二老,心中实在有气。不然若是知道从前种种,怕是难得让她进顾家大门。

    杨明宣的心一刻也没敢松,她从来不怕任何场合,唯独对家人存有天生的怯懦,尤其是对着长辈的时候,何况曾经的杨明宣着实不是个东西,她怕岳父母一并发作到她头上,是以唯唯诺诺让人再怒也没个脾气。

    她这边心惊胆战地回了几句话,终于熬到吃午饭的时候,顾父大发慈悲地从房里走出来,嗔怪地瞄了一眼顾母:“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这脸是做个谁看,还不去打水烧火做饭”

    杨明宣忙从椅子上跳起来:“木子才回来,就让他多陪陪娘和爹,我去做饭,我去做饭”

    杨明宣自觉归自觉,可顾父顾母也不能真让媳妇去做饭,只是开始给她点颜色让她知道木子也是他们的心头肉,不要亏待了自己儿子,又不敢做过了,毕竟儿子已经嫁过去了,他们这会儿脾气发顺了,回头吃苦的还是自己儿子。所以最后还是让木子陪着杨明宣在自家菜园里转转,顺便摘点菜回。

    至此,杨明宣的一颗心才算跳正常了。

    顾木子带着妻主在自家后院的菜园子里摘了几把青菜便进了屋,毕竟还是屋子里暖和,杨明宣进了厨房忙帮着添柴烧火,烧旺一些就拉着顾木子一起烤火。看得在灶上忙活的顾父十分欣慰,乡村僻壤的,没那么些个女子远疱厨的规矩,相反,做什么事一大家子人在一起别有一番温馨。

    顾父见他们烤得差不得,又把他们哄出去了,毕竟厨房不大,三个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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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围在灶台那儿着实拥挤了些。

    顾木子刚进堂屋,便听着有人大声敲门。

    “娘、爹,快开门,我回来啦”一个少女的声音。

    顾木子一惊,顾不得杨明宣还牵着他的手,急忙拉着便跑过去开门。

    顾怀瑾以为是爹,抬头一看,居然是已经嫁人的哥哥,险些没认出来,再看看旁边的女子,有点眼熟,不过没想起是谁,再看到他们二人相执的手,心下便了然了。

    顾木子是激动得不能言语,倒是不到十四岁的顾怀瑾冷静,不着痕迹地拂开杨明宣牵着的手,“哥哥,你也回来了回来就好,外面冷,我们进去吧”说着理也不理自己嫂嫂,自己拉着哥哥往屋子里走去。

    顾木子为难地回头看了一眼还愣在门口的妻主,只见杨明宣朝自己笑笑,关上门也跟了进来,这才由得妹妹拉着自己往里走去。

    顾父顾母见两个孩子加媳妇都回来了,又是一阵感怀。

    吃饭的时候,顾父直往几个晚辈碗里夹菜,惹得顾怀瑾极郁闷,拍下筷子道:“爹爹,瑾儿自己会拈,你看哥哥那么瘦,多给哥哥夹些才是,不相干的人你管她做甚”说着还极为挑衅地瞥了眼杨明宣。

    顾母也不做声,只闷闷地扒着自己碗里的饭菜。顾父朝杨明宣笑笑:“你也吃,多吃点”

    杨明宣不以为意地笑笑,从善如流地夹了筷肉给身边的顾木子:“你也是瘦了些,多吃点。”她觉得他们真不愧是一家人,那瞥人的眼神真是如出一辙,倒也不让人生厌,相反别有一番情趣,当然,某些其他情趣仅限自己小夫君一人。

    顾木子一张脸恨不能埋进堆满菜的碗中,在自己家人面前,多少还是回到往日儿郎的时光,脸上有些臊红。

    杨明宣不懂,明明连顾父、顾母都放下了对自己的成见,怎的这个小姑子却还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她自然是不懂,顾父顾母的想法便是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过得再不好他们干操心也没用,儿子已经是别人家的人了,做多了怕儿子吃苦更多,况且他们原先住的南平镇离顾家村也远,听不到什么消息,这会儿见儿子好好的回来的,只当那些不愉快都过去了。倒是顾怀瑾,她上学的远安镇离平南镇不远,正好她有同窗也是南平镇的人,隔两日会回趟家,她便托同窗打听一下已经嫁人的哥哥的近况。原来杨家虽然子嗣单薄,但在南平也算大户人家,打听起来也容易得很,于是,杨明宣做过的那些恶事更是被人添油加醋传了个遍,根本无需刻意打听。当时顾怀瑾听说以后,显些没抄起夫子家的菜刀杀过来。于是越发用心读书,只盼以后考个功名救哥哥于水火。

    正是由此,所以才跟杨明宣如此不对盘。好在,一顿饭也平安吃下来了。中间也就问了问杨明宣搬去青木镇,以后作何打算。杨明宣将欲年后找份工的事说了说,顾母抬眼瞥了她一眼,也没多说什么。

    收拾了饭桌后,三个女人坐在堂屋喝茶聊天。杨明宣行止温文有礼,说话不急不缓,极对顾家母女的眼,原本不大待见她的顾怀瑾也同她聊得火热。

    顾父又拉起顾木子到房里,不知说些什么去了。

    顾父也是为人夫,虽然顾母对他也是不错,但看多了男人的不幸,所以十分心疼自己这个儿子,直拉着顾木子的手说:“儿,你受苦了”

    顾木子靠在父亲怀里道:“爹,孩儿那些苦都过去了,如今妻主待我也是极好的,您和娘就不要担心了,倒是妹妹,一个人去那么远读书,家中境况又不好,少不得在外面看人脸色吃苦受累的”正说到这儿,突然起什么从顾父怀里坐起,由怀里掏出张银票塞在顾父怀里,道:“爹,这里有五十两银子,马上过年了,家里也得置办些东西,正好年后妹妹也该交束修了,都交齐了吧,省得她在外面一边读书还一边做工,没得分了心,对她也不好,也少不得看其他同学脸子”

    顾父摊开银票一看,真是五十两,大惊道:“儿啊,你哪里来这么多钱快快放好,要是让你妻主知道还不打死你你这傻孩子,家里有你娘和我,我们还没老呢,不会让瑾儿在外面吃苦的,你快把银票放好,千万不要让你妻主知道了,这五十两可不是一笔小数”说着便将银票塞回顾木子手里。

    这五十两对大户人家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是像顾家这样的小门小户,五十两是能粗茶淡饭过一年的银子啊,顾父明白儿子的孝心,可哪里敢要这么大笔银子,男子出嫁从妻,哪里能随便这样倒贴娘家的万一顾父真是不能想象万一女人要是知道了,自己儿子该受多少苦啊

    顾木子一愣,才将银票推回到父亲手中,笑道:“爹爹莫惊,这银子便是妻主让我带回来的,您只管收好,她本来还让多带些,是儿子存了小心思才没答应,爹爹莫怪儿嫁了人胳膊肘朝外拐才好”说着自己便笑起来。

    顾父一再确认,才安心将银票收下。确实,年后瑾儿该交束修了,虽然夫子看瑾儿天资聪颖,免了许多,但瑾儿一人在外,吃穿用度无一不需银子,瑾儿又懂事,瞒着他们在学堂里给其他同学做些活赚些度日的钱,肯定也不好过,重要的是瑾儿无法专心学习,这也是他们夫妻的心病。如今,这心病也能去了,于是心中对儿媳的印象更是好了不少。

    聊得差不多,杨明宣便带着顾木子回家了。顾父顾母也没多留,毕竟马上就是小年,他们的小家要准备的事也多,没得耽误功夫,来日方长,何况也住得近了,只嘱咐以后多回来看看他们二老,然后便让顾怀瑾将他们送到村口。

    顾怀瑾心中拐扭得很,刚开门的时候便是想到同窗带回的那些话,对这嫂嫂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可是人活生生的在眼前,又跟传言大不一样,让她想了半天也没搞清楚。当然,有一点她是不愿承认的,房里那些上好的笔墨纸砚可是送到她心里去了。她在学堂的时候因为银子不够,这些东西用得极节省,所以即便她再用功努力,那一手字却是不大好看,她根本没多余的纸来练习,只得糟那些成绩不好的同学嘲笑自己,自己虽恼,却也无法,毛笔醮水也可以写,可是看不出形,也没个感觉,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如今这大摞的纸砚摆在面前,哪能不教她心花怒放的。

    杨明宣也只同她谈些孔孟之说,这世虽然有其他人取代了孔孟,但学问之说却是相差无几,是以顾怀瑾对这嫂嫂的学问也越加钦佩,惹得杨明宣汗颜不已,她前世不过是个语文教师,后来嫁人,又随着丈夫下海经商,没两年便出了意外来了这里。所以现要说起这些来也是轻车熟路,不防小姑竟当是她说的,她又不好解释,好在村口也到了,她将顾木子抱上车,裹好围巾朝小姑摆摆手便跳上牛车往家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