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翠小说 > 其他小说 > 抢劫,是要遭雷劈滴! > 地底遗宫2
    越是深入细看,越要感慨这地宫的奢华,大到桌案柜台,小到毫毛摆件都可以看出是精心制作,更难能可贵的是整个地宫没有令人气闷的感觉,应该是通风良好,却奇异地没有蛇虫鼠蚁出没,却不知使用了何种手段。如果之前这些只是令吉盛天惊叹,那么当他发现一间巨大的书房的时候简直就是惊喜万分了,而根据书籍的记载他也知道了这个地宫的来历它竟是前朝的宣武帝所建。

    宣朝武帝虽不是开国之君,对宣朝来说却有着与开国君相等、甚至更高的地位,吉盛天早年曾看过关于他的史书记载:宣武帝萧于,字耀泽,安泰27年历宏41年,是宣朝的第9位皇帝,性喜征战,27岁登基,之后在位的41年间将疆土扩至北部冰原及西部草原之外的整个巨泊大陆,是史上最伟大的帝王之一。

    合上上宣武帝留给后代的手书,吉盛天巡视着一列列整齐的书架,心底冷笑:只可惜宣武帝之后的两代君王都不成器,诺大一个国家竟然在百年不到便衰败下来,以至于被天宇、孟运和吉禅取代。这隐藏如此之深的地宫居然是宣武帝留给他子孙的退路,但以这地宫似未曾被人打扰过的状况来说,这伟大帝王的败家子孙恐怕是没留下性命到达这里,倒是给他们误打误撞着进了来,捡了个大便宜。地宫中财宝之多,任何人得到都可以富足几十辈子,也足够他复国雪恨宇文笙,孟文庆,你们等着吉盛天小朋友的志向是很伟大,只是其实施过程肯定会很艰难,几乎是立即的,他就受到了第一波打击。

    “什么”吉盛天的难得失态地瞪大眼睛,“没找到吃的”以宣武帝的才智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给后代准备了藏身之地却不给准备食物,难道他以为他那些不孝子孙吞金咽银就行了

    “也不是没找到,”大牛被他凶巴巴的样子吓得直缩脖子,“只是那些东西好像放了很久,都变坏了,不能吃了。”

    差不多三百年,当然很久了。吉盛天噎住,想想也知道,宣朝还在的时候统治者自然能派人定期更换食物,但现在距离其亡国已经两百多年了,再怎么保存得好那些东西也不可能还能吃,敢情犯了低级错误的人是他自己

    见小孩儿面色铁青,大牛顿时觉得自己没用极了,还说要照顾小天,却连点食物也找不到,怎么养儿子“俺,俺,俺再去找”丢下一句话,大牛转身就走了。

    看着他匆匆的背影,吉盛天却不抱任何期望,与其指望一个皇帝能找到吃的,还不如自己到处查看一下,看能不能找到别的出口,宣武帝总会给他自己的子孙留下出路的吧只是照之前那些机关秘道的水平来看,能不能找到却很难说了。

    将整个地宫仔细又探查了数次,吉盛天仍然没有找到出口,但是找到了出口的线索,只是这所谓的线索却气得他想骂娘。还是宣武帝的留书,藏在那张纯金的龙椅中,上面写得明明白白,这地宫只有入口有机关可进,出口有。这重达千金的龙椅下有一个洞口,不过想进去的话得击穿上面那块三尺厚的青石板。没那力气人家宣武帝都给考虑好了,宣朝皇室的至阳决练至五层就可以做到,人家还怕后世失传,特意将至阳决留了副本在手书后面,算是准备充分了吧只可惜吉盛天看也没看那号称“天下第一武学”的秘籍就将他一把摔在了地上,恨声骂道:“去他至阳决,老子还没练成就先饿死化成一堆枯骨了”骂完不解气,又扑上去狠踩,等到他散了胸中郁积的那口气跌坐在地上时,原本明皇色的手书也变成咸菜干一样了,只是书纸也不知是什么材质,放了两百多年又被这样折腾竟然丝毫也没有破损。

    当大牛举着一朵黑乎乎的东西兴冲冲地找到儿子的时候,却见到他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通红着一双眼瞪着地上,顿时惊得什么都忘了,急匆匆地跑过去,一把揽住他,慌道:“小天,怎么了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一连串的问句弄得吉盛天烦不胜烦,一掌推开他,否认道:“谁哭了”

    大牛他推得跌在地上,也顾不得手肘的痛楚,指着他的脸实话实说道:“眼睛都红了。”

    吉盛天怔了怔,猛地站身,恼羞成怒:“你他才哭了”他那是气红的气的

    “小天”大牛委屈,“你骂人”

    “你”吉盛天气呼呼地看着他,却拿他毫无办法,只能在心里郁闷地想:一个大男人做出这么副样子,真,真他

    两人相顾无言,大牛委屈了一阵,肚子突然传来“咕咕”的声音,顿时想起之前的发现,举起手中那团黑呼呼的东西,乐颠颠地叫道:“小天,你看这个”

    吉盛天本待不理的,但耐不住他一直在那里叫着“看嘛看嘛”,为着耳根子清静只好勉强看了过去,却见他手中扭着一个形似耳朵的黑色物什,心里顿时恶心无比,嫌恶道:“这什么东西”该不是找着了那宣武帝的棺材,把他的耳朵抠下来了吧不过死人耳朵是这样的么

    “这个可是个好东西”大牛笑眯眯地站起身,举着那个疑似死人耳朵的东西凑到他面前,道,“这个叫做木耳,可以吃的喔”

    “吃”吉盛天脸上的表情已经嫌恶得不加以掩饰了,“这个”

    “嗯。”大牛用力地点了几下头,道,“俺们那里都喜欢吃木耳的,可香了”

    见他如此肯定,吉盛天倒有些犹豫了,但他仍有些不放心,偏偏头,问道:“那这个,呃,木耳,是从哪里来的”

    “木头上啊”大牛笑道,“俺本来想下水看看有没有鱼的,结果水下除了不能吃的水草什么都没有,俺正要上岸就看到水面上漂着一块木头,就扒拉过来看,上面居然生了好多木耳。”想到这里就觉得很好运气,两只眼睛笑得弯弯的,衬上那么一张清俊偏冷的脸,怎么看怎么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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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木头上长出来的吉盛天这才明白自己想岔了,但是看这个东西一副丑恶的样子,一想到要把它吃下去胃里的酸水就直往上冒,把嘴一撇,道:“我才不要吃这个”

    “小天”大牛的笑容垮了下来,“你别闹脾气好不好,俺只能找到这个。”见他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忙又哄道,“你先将就着吃木耳先,等我再泡几块木头到水里,说不定就有蘑菇吃了。”

    吉盛天疑惑:“蘑菇”

    “是啊蘑菇也是木头上长的,也很好吃的”说到熟悉的东西大牛又高兴起来,手舞足蹈地道,“以前俺最喜欢去山里了,就常采木耳和蘑菇回去吃的,不过有些蘑菇是有毒的,吃了会肚子痛,还有人吃了死掉的,不能乱吃。不过俺娘教过俺认哪些有毒哪些没毒,所以小天不用怕”

    吉盛天听了他的话却勃然色变,一把抓住他的前襟,厉声道:“什么山里你什么时候去过山里,你用得着去采什么木耳和蘑菇吗什么娘你应该叫她母后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俺,俺,俺”大牛被吓到了,惊恐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安什么安”之前一直听他说着“安安安”的,只以为那是他新创的什么自称,所以一直没怎么留意,似乎这时才发现了不妥。吉盛天五指倏然收紧,将他拉得弯下腰贴到面前,恼怒道,“你应该自称朕”虽然他表面上很强势,可心里却隐隐有什么破壳而出,与这个人相处的一幕幕在脑中闪现出来,五岁那年的初次见面,亡国之后的再见,之后的一切一切。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什么感觉却不相同难道说

    “什么正”大牛被他铁青的脸吓坏了,忙解释道,“俺没有胡说八道,俺说真的,俺一直住在山里的,俺要采蘑菇,俺,俺,俺娘”想到总是温柔地看着他叫他“大牛”,教他很多东西的娘亲,突然就说不下去了,心里酸酸的,也不知道娘的病怎么样了这么久没有见到他,娘,娘肯定急死了呜

    本在震怒中的少年突然感觉到手背上一片温热,鄂然抬头看去,却见恨了近十年的男人正一脸软弱地哭得唏哩哗啦的,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你”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沉默地松了手,倒退了好几步。

    “呜”失去了力量的牵制,大牛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这一哭就哭了很久,很久,久到吉盛天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喝道:“不许哭了”

    “咯”大牛被他这么一吓,最后一声哭声便哽在了喉咙里,当真不哭了,只是他那双肿得像桃子一样的眼睛就那么含着水光地看着小孩儿,委委屈屈地看着。

    吉盛天毕竟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年,在某些方面还稚嫩得很,居然就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咳了一声掩饰过去,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说给我听听。”

    “什么事”大牛莫名地反问。得了,这都哭傻了

    吉盛天只觉得额上的青筋冒了冒,咬牙道:“俺的事,山里的事,木耳和蘑菇的事,你娘的事”小孩儿已经被气得处于崩溃的边缘,他敢发誓,如果这个男人再这么一副傻子的样子,他一定让这事变成他娘的事打得他娘都认不出他

    “娘啊”别的什么大牛都不敏感,但一说到“娘”这个字他心里又变得酸酸的,眼泪又想往下流了,“娘病得好重”这句话已经带着哭腔了。

    吉盛天一个头两个大,忙阻止道:“不许哭”

    那隐隐的哭意果真给吓得又缩了回去,大牛瞟了自家儿子一眼,那眼神衬着一双桃子眼,分外有些幽怨,看得吉盛天心里一抖,正要发怒,男人却已经开始讲起来,于是只得忍了,而接下来所听到的话也将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了过去。

    事情交代完毕,两人沉默了许久,吉盛天从他那很长又很混乱的讲述当中抓住了重点:“你从山里来”

    “嗯。”大牛赶紧点头。

    “你不是他”吉盛天再问道。

    “嗯,嗯。”大牛连连点头,可不是他骗他,之前他有说过的,只是小天不信嘛

    吉盛天的脸色突然变得很苍白,呆愣了地看着他许久才继续问道:“你是借尸还魂”这四个字之前还听面前的这人说过,那时只觉得好笑,而这时,竟然觉得很揪心。

    “嗯”大牛轻点了一下头,看着小孩儿的样子,心底不免一酸。

    “那么,”吉盛天思索了许久,终于用一个字代替了应该的称呼,“他,死了”

    “呃,是”大牛小心翼翼地看着小孩儿,小小声地为自己辩解,“这个,不关俺的事的”声音越到后面越小,直到完全消失在唇间。明明说的是事实,却总有一种推卸责任的感觉,以致于很是心虚,但是再心虚也要说,他不想小天因为这事而怪他。

    吉盛天却一直垂着头沉默着,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似的。

    过了许久,大牛有些不安了:知道父亲死了,小天肯定很伤心的,可是他都没有哭,会不会憋坏了犹豫了一会,大牛挪、挪、挪,挪到小孩儿身边,将手搭在他的肩上,期期艾艾地唤道:“小天”可是唤出声之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该叫他不哭,还是哭出来好

    就在他举棋不定的时候,一直沉默着的吉盛天却开口了:“我饿了。”

    “啊”大牛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饿了。”吉盛天重复了一遍,语气平静。

    “啊”大牛猛地跳了起来,“俺,俺,俺去煮木耳”然后跌跌撞撞地跑了。

    吉盛天在他离去之后又静坐了许久,许久,尔后放软身子仰躺在地上,右手捂上眼睛。那个人,他恨了这么久,怎么就死了那这笔恨,他该向谁去讨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