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翠小说 > 其他小说 > 重生之众人皆醉我独醒 > 消失—出现
    “库卓,今晚的彩排已经结束了,你怎么还呆在这里啊快回家吧。”酒吧里的服务员有点讶异地看着独自坐在阴暗处的男人,男人低垂着头,线条刚硬的侧脸微微侧着,带了点些微的沉重感。

    听到服务员的话,被唤作库卓的男人战栗了下,用手扒了扒因为晚上的排练而有些凌乱的卷发,将脸深深地埋进了吧台上的柔软皮毛内。他的手指轻轻颤抖着,露出来的眼尾痛苦地皱起来,像是内心深处深埋着什么,直到今天仍让他感到不堪重负。

    女服务员看着他,觉得更加奇怪了:“库卓,你怎么了喂,我要关灯了。”

    桑巴库卓却没有理会女服务员的话,继续揪着手上的皮毛不停颤抖着。

    “你好好好,你自己呆在这里吧”见这位出了名大牌的歌手不听她的话,女服务员一瞪眼,咬了咬牙,“啪”地一声便将酒吧的电源全部切断。脚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跑到了酒吧的门口。只听“叮铃”几下金属摩擦的声音,竟是毫不犹豫地将酒吧的链条锁上了。

    而留在酒吧内的桑巴库卓仿佛没有听到这些响动,只是不停地抽搐着身体,低语着。

    “叛徒叛徒我是叛徒他们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我的怎么办才好该怎么办才好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大叫一声,身体无力地滑到了地上。

    城市另一头的沙漠腹地内。

    “于是,老羊们牺牲了自己,让剩余年轻强壮的羊儿们越过了悬崖,继续它们一族的繁衍”

    扎西德勒大叔的故事说到尾声,大部分孩子已经趴在床上甜甜地睡着了。唯有苏莹几个人仍然坚持着,眼泪汪汪地听着这个有关藏羚羊生存的伟大故事,潸然欲泣。我打了个呵欠,半阖着眼躺在床单上看苏寒衣几个一脸凝重地思考着故事结局的意义,头脑沉沉的,像是快要睡着了。

    “啊怎么这样那老羊他们就都死掉了嘛好可怜啊”苏莹紧紧地扯着扎西德勒大叔的袖子,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直打转。她一向是所有人中心思最细腻的一个,被这故事触动得也最深。反观苏寒衣、苏行之、苏打、苏络音几个,虽然也被震撼,却不会如此伤心。而我的话,就更不会为这样的故事所动摇了。

    生老病死,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生物都必须遵循的法则。有所差别的,大概也只是生的时间长短而已罢了。正是因为所有事物的生命都如此短暂,所以人类才会更加珍惜地度过每一天。否则,便会虚度光阴,浑浑噩噩。

    只是即使是上辈子,我好像,也是一直在浪费时间呢

    苦笑了一声,听着苏莹他们几人的管家哄着几个孩子洗刷入睡。身体两侧各贴上来两个带着清凉水汽的小小身躯,一个有点犹豫地靠着我,一个果决地将我的腰圈在臂弯里。没有多注意苏行之和苏寒衣两人的行为,我带着一种微妙的遗憾感觉进入了梦乡。

    梦中,是一片冰冷的空白。没有任何事物存在的梦境,传来遥远的歌声。

    “马里阿普赛了”

    什么声音是什么声音在我耳边吟唱

    “娜姆加比赛勒思为,阿尔克特里拉耶路默撒巴开吴昏”

    带着奇特韵味的诵唱旋律加快,用从未听过的语言演绎着。一字一句都显得那么深奥难懂,但是又带了点熟悉感

    “乌拉乌拉乌拉奥斯威”

    突然,吟唱的歌词反复开始念诵一个古怪的名词,咬字时坚定而狠厉。

    “奥斯威奥斯威奥斯威方朗特得纳米兹娃

    执子之手,将子拖走.下载

    伊塞空”

    反复被念诵的名词,配合着骤然加快的旋律,在最后一记沉重的鼓声中,轰然奏响

    “呜哇”被最后一声惊醒,我冷汗涔涔地从床上猛然坐起。夜色迷蒙,所有人都睡得正香。似乎和上次船舱里的情况一样,没有一个人发现我醒了过来。可是有点不太对劲

    我看了看四周,姑且不论几个陌生的大人,苏打这只猴子可是出来了名的睡相差,半夜喜欢翻来覆去不说还会磨牙,为什么今晚会这么安静我刚才醒来,应该闹出了很大的动静,为什么一向警觉的苏行之都没有发现还有脸贴着我的脸睡的苏寒衣,先前我翻身坐起时不小心撞到了他,为什么他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事情好像不太妙啊

    我慢慢地攥紧了拳头,一根针落地都清晰可闻的帐内,兀自绷紧了身体。

    穿上放在床底的鞋,背上放在角落的双肩背包,我最后看了一遍四周睡得正酣的众人,轻轻揭开了一点帐篷的帘幕。无孔不入的风呼啸着钻进来,我眯起险些被沙砾迷了的眼,看着几步外那堆熄灭的篝火理应坐在篝火旁守夜的两个导游不见了,只有两个深深的臀部印子留在沙地上,证实了他们之前曾坐在那里安静地守候。却在之后的一瞬间,消失无影

    心脏快速地跳动着。运动鞋踩着柔软的沙面来到了篝火前。我蹲下身,捻起一抹灰烬试了试温度,顿时血液冻结到了冰点。

    冰冷的篝火。完全失却了温度的火堆,证实了本该守夜的两个人在前半夜扎西德勒说故事时便已离开。但奇怪的是,明明我们入睡前,我还听到扎大叔笑着招呼那两人天亮换班,而那两人也笑着应了声。那两个声线我绝对不会听错,就是一开始自告奋勇出去守夜的导游们。

    为什么自从来到西藏起,我的梦里就常有那奇特的吟唱

    为什么理应一直守在这里的值夜人,却离奇消失了踪影

    为什么消失了之后,守夜人的声音还能留在原地,待到了扎西德勒大叔的呼唤,便愉快地应声

    黑暗的暮色下,荒漠寂静无声。只有沙砾飘过的梭梭声,枯冷而孤寂。我忽然觉得有点冷了。我抱紧了双臂,从背包里掏出一件稍厚点的棉衣披在身上,蹲在了守夜人留下的两个盘腿印子旁细细地研究起来。理智告诉我现在最好的选择是回到帐篷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入睡,行动上我却忍不住想要沿着目前找到的线索继续探索下去,哪怕只有一个人

    也许,是重生以来习惯了这样在动荡中颠沛流离的生活。也许,我只是想找到一点可以做的事而已。

    趴地仔细看了地上的印子很久,我终于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离得远了或许不觉得,但是一旦将鼻子凑近了这两人的座印去闻,会有一种很奇特的腥味飘进来。像一条细细的真相的线,牵引着我跟随前进。我皱眉嗅着这股让人不舒服的淡淡气味,一直走了将近一千米,才在沙堆的掩埋下发现了两个导游。

    他们都死了。

    眼睛还维持着生前圆睁的模样,整张脸却被不知道什么东西蛰得血肉模糊。干凝的血液结成了褐色,挂在脸上。他们的四肢扭曲着,大腿处都少了一大块肌肉。缩在他们引以为豪的民族服饰里,像一截腐朽了很多年的尸骨。长长的、伸出一截的手臂上青筋暴突,看得出死前一定经受了巨大的痛苦,才能有如此可怖的惨状。

    “真是可怕呵”

    我捂住嘴,无声地后退了两步,对着这两人的尸体静默了几秒。

    冷风割在脸上,刺骨的疼。正在我准备再走近看看这两具尸体的具体情况时,那股细细的腥味出现在了我的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