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海风微拂而过,源源不断的海水从炸破的大洞里倒灌进来。整艘船上的雇佣兵急得宛如热锅上的蚂蚁,在陈一诺的指挥下紧急撤离,只留下少部分呆在船舱里,为所有人争取更多的逃离时间。被关在舱内的孩子们不解地望着窗外来去匆匆的绑架犯们,仍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大祸临头。直到舱门被推开,苏行之、苏寒衣、苏络音、苏莹、苏打无人气喘吁吁地冲进来,才意识到事情或许进入了他们无法预料的方向。

    “大家,这艘船就快沉了,全部都跟我们一起走”苏寒衣制止了众人不解的提问,雷厉风行地一挥手,三十几个惊慌失措的孩子便乖乖地跟在他们后面走了出去。走廊内尽是大叫奔跑着的佣兵,对于这么一大群孩子的出逃竟然毫无反应。几十人浩浩荡荡地来到救生室,旋即惊喜地发现里面的救生衣还被好好地放在原地。

    苏行之走上前,打开铁门,当看到那叠得整整齐齐的救生衣时,不由也送了口气。他转身,淡淡地说道:“现在的情况下那些佣兵团的人也自顾不暇了,不可能管我们的死活。苏佑安是最大的筹码,他们一定会照顾好。而我们却只能自救我们现在会分配给大家救生衣,请大家先排好队,拿到救生衣后,参照苏寒衣的方法将他穿好,然后立刻跟在苏寒衣身后离开后拿到的孩子也可以跟着前面的人的脚步离开记住,绝对不能跟丢,否则就有可能会死我们所选择的路线是最方便的”

    “那么我们要到哪里去”下面有个孩子好奇地问了一句。苏络音冷冷一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跳海否则,就让海来吞噬我们”所有孩子头一缩,吓得不敢再说一句话。苏行之似是没有看见苏络音的威胁,只是从铁箱里搬出了那一堆堆救生衣,准备分配给所有孩子。

    “拿好。”第一件救生衣是给苏寒衣的。躲在房间里的所有人在听到楼上sewu的那几声枪响后,就明白船上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那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躲在里面绝不出声。所以后来,在船发生爆炸即将沉没后,亲耳听到远处陈一诺和eric对话的众人是最先知道船只有问题的见证者,为了逃出生天,苏行之以不可拒绝的权威拟定了一系列计划,在他的计划里,苏寒衣是带领所有人逃出去的最关键主力,而他则在后方支援。因为真正发生危机时,没有任何人还会记得他们这群“肉票”,所以,想要活下去,就只有靠自己

    苏寒衣沉默地接过苏行之递过来的救生衣穿戴整齐,向苏行之微微一颔首后,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他的身后,跟着几个刚穿好救生衣脚步踉跄的孩子。虽然害怕,但此刻苏行之五个人就是他们的主心骨,他们说什么话都会去照办。六个人跟随苏寒衣离开后,轮到苏莹穿戴救生衣,再次带出去一批人。之后,是苏打,苏络音只有断后的苏行之,是最晚的那个人。

    “那么,我先走了。”紧抿着嘴穿好救生衣,苏络音担忧地看了苏行之一眼,不舍地转身离去。苏行之看着她带走了最后一批人,玻璃镜片下的眼睛中闪过一道微光,意味不明。

    他转过身,定定地坐在了救生室的椅子上,看着那空空如也的铁箱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一件事,那就是,铁箱中的救生衣原本就是不够的。无论怎么数,都正正好好,差一件

    只是一件而已,却是生与死的,巨大差别。

    甲板上

    苏寒衣带着几个孩子走到甲板上的时候,轮船已经面临分崩离析的局面。船体微微向一边倾斜了下去,没有站稳的孩子都不由自主地摔倒在地。苏莹、苏打、苏络音都分别带领着自己的一群孩子跟了上来,苏寒衣转头看过去,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惊慌焦急的神情。将自己身后的男孩推到栏杆前,苏寒衣命令道:“爬上去,然后,跳到海中。”

    “我,我怕”那个男孩吓得牙齿大战,语音也结巴了起来。看着周围同样害怕的一群孩子,苏寒衣缓缓皱起了眉,语气中带了些冷然:“怕,就不跳,留在船上送死吗如果你们再一起犹犹豫豫的话,我们就不会再管你们,任由你们呆在这船上自生自灭我言尽于此,跳不跳,是你们自己的选择”话音刚落,便攀上了栏杆,毫不犹豫地跳了下

    赌仙名妓

    去。苏莹、苏打、苏络音回头看了看这群孩子,齐齐叹了口气,也先后跳了下去。

    海水冰冷的温度冻得众人瑟瑟发抖。几个失去主见的孩子也终于逐一跳了下来。就在所有人似乎都准备完毕,将要一起游泳离开时,苏络音突然大叫一声:“不对行之呢”

    众人一惊,纷纷转头寻找苏行之的身影,却发现那个戴着厚厚啤酒瓶底眼镜的男孩根本不在他们的队伍里,仿佛凭空消失,竟是音讯全无。只有最为了解他的苏络音抱着头大叫起来:“不对行之一开始就在骗我们他故意落在最后,难道就是为了留在船上吗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要在海上漂流的话没有他怎么可能办得到或者说救生衣其实根本不够”

    苏络音慢慢抬起头,看着苏寒衣四人瞬间苍白的脸色,没有血色的嘴唇颤抖起来,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我不和你们一起走了我要去救他行之行之怎么能死不不”她失去地攀住船舷企图爬上去,但光滑的舷壁令她一次又一次地跌落到水下,咸涩的海水呛入喉咙,混合着汩汩流下的泪水淌过舌尖,让苏络音的心刺得抽痛:“行之行之苏樵已经死了,你也要死吗我不要我不”

    剩余的嘶吼没有叫喊出来,便被苏寒衣一记手刀结束。“我们当前的最大任务,就是活下去,这也是苏行之希望的。”看着身边慢慢沉没的轮船,苏寒衣的眼中闪过一阵悲哀。他们现在没有资格去救任何人,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救自己。从救生衣上解下腰带,他将腰带的另一端牢牢地拴在苏络音的衣扣上,转头向众多孩子示意了一下,片刻间,会游泳的孩子都解下腰带扣在了不会游泳的孩子身上,用一种极其难看的姿势像一个方向前进着。

    船舱内

    “苏寒衣他们大概已经走了吧”救生室内,苏行之皱着眉头沉思起来:“苏络音一定会发现我不见,不过,没有关系,苏寒衣都会帮我解决掉。苏打、苏莹都是很识事理的人,肯定能发现我的意图。也只有和我感情比较深厚的苏络音会失去理智现在,我也该走了。”

    苏行之不慌不忙地站起来,从救生室隔间抽出一块非常大的泡沫塑料板抱在手中,慢慢地拖到了门口。海水已然蔓过了脚下,他的脚步却没有任何改变。就这样,他一步步地走到了甲板上,将泡沫塑料板放在已有他及腰深的海水上,自己躺了上去。确定已在自己的腰腹处扣上固定在泡沫塑料板上的带子后,他闭上眼,喃喃了一句:“就听天由命吧”

    大浪袭来,将他身下的泡沫塑料板瞬间推到了几米之外。

    苏行之决定使用泡沫塑料板逃出生天,另一边,苏寒衣他们的情况却已是危险至极。sewu早晨洒下的血饵终于起了作用,甫下船不久,和苏寒衣一行人很近的佣兵团成员便被大批的鲨鱼群袭击,是几个佣兵都被鲨鱼绝对性的力量拖入了海中,分块食之。四散在海中的温暖血液引来了更多的鲨鱼,虎视眈眈地包围了众人,将前一刻还势不两立的绑匪与肉票团结在了一起。拼命奔逃的众人,却是将鲨鱼群引得离轮船更远,导致最后下船的苏行之获得了暂时的安全。

    “啊”一个在水中与鲨鱼搏斗的佣兵被鲨鱼一口咬住了胳膊,剧痛之下激烈地惨叫起来,另一只手却毫不停歇地将匕首刺入鲨鱼光滑的皮下。鲨鱼吃痛,咬得更狠,摆摆尾将佣兵拖入了水中。之间水上冒了几个气泡,大股的鲜血蔓延上来,看得陈一诺、苏寒衣触目惊心。“快逃”转头,看到一个小女孩身后神出鬼没地潜伏的鲨鱼,苏寒衣失色大叫。女孩在他的警告下不解地回头看去,随即被跃起的鲨鱼咬去了半边的脑袋

    这是一场人与自然的斗争,能够活下来的所依仗的只有他们的“命运”而已。在命运面前,没有任何人能够反抗,没有任何人能够不满鲜血染红了海水,可是活下来的人也被鲜血染红了记忆,这一次的经历后,佣兵团的成员和苏寒衣他们都得了惧水的毛病,即使很多年后,也无法被心理医师治愈。

    那唯二没有得惧水症,并且凭借一己之力成功逃脱的人,只有苏樵和eric两个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