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我们如在世外桃源般幸福着自己的幸福,快乐着彼此的快乐。

    十三阿哥府里随处可见我的“创意家居”。其实也不是我的创意,只不过添加了一些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元素罢了。在现代的时候,我跟卉卉有事没事地就会去一家图书大厦逛逛,大厦里面有一层专门是各种新奇又好玩的家装饰品,搞得我和卉卉每次都爱不释手,恨不得把整间饰品店都搬回家去。

    开始的时候,因为外面风声紧,我们在里面闹归闹,但毕竟是圈禁,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总得做做样子给别人看。别以为被圈禁了就没人搭理你了,不乏有些图谋不轨的人仍是死盯着你不放,直到找准机会将你彻底置于死地。

    是谁说“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还真不假,每天换着花样儿地玩,在这桃花源里竟忘却了世间的流年。但十三阿哥仍是不辍研习,每日除了跟我们一起玩闹的时间,几乎都在书房里看书、写字、研究历史、分析局势。看得出来,他是在积蓄能量,待重获自由那天再一展拳脚。

    中间四阿哥来过几次,每次都是外面有了重大事件发生或者即将有什么变故,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便会在书房里呆上一整天,商讨对策。因此可以说,十三阿哥虽然人在府中圈禁,但对当下的局势和事态的发展都了如指掌。

    另外,有初凝的“独门秘方”和悉心照料,每天亲自熬药、送药,盯着十三阿哥的作息,十三阿哥膝盖上的病倒像是好了许多。再加上暮烟每天跟十三阿哥比划比划拳脚,十三阿哥的身子骨反倒比先前更硬朗了些。纾蓉把家里打点得井井有条,虽然总因我试图搞些新花样而又变得乌烟瘴气。

    后来的几年,渐渐地,朝中似乎平静了许多,很多事也就得过且过了。四阿哥来探十三阿哥或者叫人送东西进来也不用特意遮遮掩掩了。这直接导致了我可以愈发肆无忌惮地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了。

    比如冬天里,若是盼着过年盼得太着急,我就会提议我们先来过个西方圣诞节。刚到12月初,我就跟大家说每个人都要准备圣诞礼物,到时候放在圣诞树下。大家问圣诞树是什么样的,我拍拍胸脯说布置圣诞树的任务就交给我好了。可是我在府里前前后后地走了好几圈,愣是没找到一棵长得像圣诞树的树,因为府里的树都长了好多年,多半都是又高又粗的,就算能用,我也不舍得砍啊

    不过没关系,有咱们的四爷呐于是我就让人带信给四阿哥,描述了圣诞树应该长什么样子,还附了个图。第二天树就送到了,果然是我要的样子。我把树放到院井正中央,开始布置起来。于是,全府的人就看着我在我的房间和院子之间来来回回地折腾,自己忙活得热火朝天,别人却在旁边看得云里雾里的。

    圣诞树上的铃铛、彩带和其他小饰物都挂好了,可是有一个问题,人家圣诞树上都会缠绕上一串彩色的小灯泡,而且还会一闪一闪的,在黑色的夜幕下看着格外招人喜欢。可是这年头,让我上哪找小灯泡去啊别说彩色了,更别说一闪一闪了,根本是连灯泡都没有啊

    算了,在我还没学会怎么样发电之前,我还是找些小蜡烛来代替吧。不过可以给每截蜡烛罩上不同颜色的彩纸,这样当小蜡烛燃起的时候,映出来的不就是不同颜色的光了吗至于一闪一闪,可以通过控制风的大小,使蜡烛上的火苗忽明忽暗,那就近似等于闪烁了。嗯,就这么办

    打定主意,圣诞平安夜那天晚上,我将大家事先准备好的礼物都放在圣诞树下,并通知好大家几时到院井当中来集合,开我们的圣诞party。我则提前半个时辰到场准备。把蒙着圣诞树的盖头揭开,将所有的小蜡烛都点燃。在彩色纸罩的映衬下,果然发出不同颜色的光,我自己看着都欣喜极了。

    我见大家从远处走来,就开始制造闪烁的效果了。没有开关,没有自动化设备,当然得手动了。我躲在圣诞树后面,拿了把灶房的大蒲扇对着蜡烛有节奏地扇风,蜡烛的火苗就忽大忽小、忽明忽暗起来,煞有介事。别说,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儿,达到了我想要的效果,不过我怎么觉得自己像个烤羊肉串的呢这活儿还真是个体力活儿,大冬天的,我的手冻得很凉,可是脑门上却直冒汗。

    大家渐渐走近,围着圣诞树惊叹不已。我听见有人赞叹这烛光如何如何新奇、如何如何曼妙时,我心里简直乐开花了,于是更加卖力地在后面扇风。可是架不住这些人一个劲儿地赞叹,直到我的手臂酸得实在扇不动了,我索性扔了扇子,从圣诞树后钻出来,抹了一把汗,喘着粗气道:“哥儿几个,我说行了吧,看够了没啊”

    大家先是一愣,后来明白过来,都笑得前仰后合。

    随后我在事先码好成一个金字塔形的高脚杯簇里,从最上面的那一个杯子开始倒酒。看着酒一层一层地流下,直到最下面的一层杯子都盛满了香醇,大家惊呼连连。我于是更加得意,摇头晃脑地请大家来拿酒杯。

    纾蓉、暮烟、初凝几个围着圣诞树和酒杯金字塔欢呼雀跃,带着府里上上下下又唱又跳的,好不高兴。看着她们兴奋的样子,我大为满足。

    十三阿哥则自己拿了一杯酒,浅尝一口,又端了一杯来递给我。他背对着圣诞树,在摇曳的霓虹烛影下,嘴角勾起一抹迷人的微笑,而后俯下身在我耳边道:“若若,谢谢你让我这么幸福。”

    那一晚,我还没喝就醉了。

    每年一到开春,我自然闲不住,最多的时候是在庭院里摆弄花花草草。看惯了春兰秋菊,我总是希望自己能种出些新奇的东西来。只是它们总不随我愿,每每失败,打击得我心里直想,是不是改种杂交水稻会好一些

    开玩笑了,其实还是有一些成果的。比如那年我叫上府里的小工们一起,帮我在后院搭了一个葡萄架长廊,廊子上刷了纯净的白色油漆。一年后的夏天,长廊里就爬满了郁郁葱葱的葡萄藤。藤下的木架子上,我叫人装了个欧式的大秋千,也漆成白色。秋千上设对座,正好能坐四个人。长廊前面原本就有一座池塘,我又叫人在池中装了个漂亮的小水车,这样由于水车的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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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塘中的水便由静变动,不知不觉间使周围的空气也跟着凉快了许多。于是这个葡萄藤长廊就成了我们消夏的好地方。

    我记得在现代的时候,曾经有一段时间很盛行一种叫做“魔蛋”的玩物。其实就是把种子和土壤放进一个空鸡蛋壳中,经过一系列的特殊加工和处理,包装好了送人,过不了几天,里面的种子就会迅速发芽长大,然后破壳而出,长出不同的植物,给人无限惊喜。

    于是我也弄了几个蛋壳,在里面埋好了不同植物的种子和一些肥料,做成了魔蛋的模样,分别送给十三阿哥、纾蓉、暮烟和初凝。我大言不惭地称这些鸡蛋是被我施了魔法的,里面不会孵出小鸡了,而是会长出令你们惊喜的东西来,等着瞧吧。

    可问题是人家工厂做的魔蛋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即使不怎么管它,它也仍然会迅速长大。我做的可就不知道怎么样了,种子能不能成活我心里都没底儿。于是,我每天都借机去他们房间里看看,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往里面浇浇水什么的。估摸着种子快发芽了,我怕它们冲不破蛋壳,还特意徇私舞弊地在蛋壳上面扎了几个看不出来的小洞,以便种子顺利“破壳而出”。

    就这样,在我偷偷摸摸的照料下,魔蛋终于“神奇地”长出了让大家惊喜的东西。在大家叹为观止、问我是不是真的施了什么魔法之时,我脸上笑着,却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偷偷擦了把汗,默默嘀咕着:“还好没丢人”

    久而久之,现在大家也都习惯了某天突然在他们房间里出现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成功的、不成功的,反正成天搞得府中上下热闹得很。现在的十三阿哥府已经被我搞成融合了中西文化、杂糅了古今风貌、集聚了各种元素的一座不太像府宅的府宅。

    四阿哥每次来都会感叹一番,说是比他府里的那些新奇玩意儿还要有趣百倍。每次跟十三阿哥谈完事情,四阿哥都要在宅子里转上一圈,瞧瞧是否又添置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这时候我就是导游了,在旁边比手画脚地给四阿哥介绍这个介绍那个。四阿哥总是默默地听,默默地点头,看着我兴高采烈的样子笑而不语。

    有一次我问起四福晋和小侧福晋好不好时,四阿哥的回答让我不知为何产生一种别样的感觉,他说:“都好,只是我府里就没有这样一位像你的。”

    送走四阿哥,我低头思索四阿哥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表面上没什么,可是为什么怎么听都觉得有什么呢

    十三阿哥走过来,揽住我的肩,问我:“想什么呢”

    我就一五一十地把心里所想告诉了十三阿哥。

    十三阿哥笑笑,道:“若若,你当真就一点儿看不出”

    我皱着眉头扑闪扑闪眼睛,摇摇头。

    “四哥喜欢你。”

    我瞪大眼睛看着十三阿哥,他仍是一脸笑意,但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知道四阿哥虽面上严肃,言辞犀利,可他为人却是正直刚毅的。他对别人怎么样我不了解,但至少对我,他绝对是仁至义尽的。我求他的几次,他再为难也从没拒绝过,包括我求他冒天下之大不韪救卉卉那次。我知道四阿哥对我不薄,我对四阿哥也总是心存感激,可我从来都不曾想过四阿哥对我

    “呵呵,”十三阿哥看着我颇为惊讶的神情,笑道,“傻丫头,别人都瞧出来了,自己却不知道。”

    “我一直以为四爷对我的好是源于他对你的好”

    “在兄弟中,从小就是四哥待我最好。他为我争过很多东西,也为我放弃过很多东西。”十三阿哥叹了口气,“其实你刚入宫选秀女那会子,四哥就瞧见你了。只是我先跟德妃娘娘说了,求她把你要到永和宫去。在一起相处的日子久了,四哥愈发地赏识你,他曾说你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奇特的女子。若当真争执起来,凭四哥的势力,什么女子是他得不到的四哥在很早以前就问过我,蒖若这个名字在我心里处在什么位置,对她是不是真心,是不是能守护她一辈子”

    我简直快听傻了,四阿哥竟问过十三阿哥这样的话

    十三阿哥接着道:“所以你说四哥对你的好是源于他对我的好,也对,不过那只是一半,他对你的好还有一半是源于他自己的心。”

    我就彻底傻了。

    “以前有我跟四哥一起打天下,可现在我身遭圈禁,不能为四哥效劳,但四哥的拼命比以前更加有过之而无不及。若若,你是不是觉得四哥所做的努力都是为了将来的皇位”

    我不假思索地点点头。

    “呵呵,”十三阿哥摇摇头,“世人皆如是看,唯我知四哥也。外表最是冷峻的人,心底往往藏了最深的情。四哥知道我对皇位并无兴趣,其实他也无心搅入储位之争,但他不得不去争。宫廷斗争的结果,从来都是胜者为王败者寇,只有他做了那王,他的十三弟才能再不被人欺负,才能毫无顾及地做一番大事。”

    我点点头,若有所思地道:“原来四爷是为了他的十三弟才去争江山的”我所见的四阿哥并不是人们印象中那个阴险毒辣、老谋深算、野心勃勃、皇权至上的四阿哥。

    十三阿哥笑笑,道:“我说了,那只是一半,另一半是为了你。你想,四哥遇见了你这等他这辈子也没见过的天下奇女子,还不竭尽所能地将你保护起来么况且,如今你跟了我,若是将来让八爷党将皇位抢了去,还不对我们赶尽杀绝么那时候,不只是我,你也一定会遭受牵连。就单为这一条,四哥就更要拼了命地去争,因为他身上背负的不只是他自己的命运,更有你我的命运。”

    我震撼了,动容了,无语了。

    原来,争江山的背后也可以如此不为人知;原来,争江山的理由也可以如此简而单纯。归根到底,不过一个“情”字

    我深叹一口气,罢了,罢了,如今我还有什么理由不为四阿哥祈祷,祈祷他在即将到来的这场腥风血雨中高举胜利的盾牌坐在金銮殿的龙椅上呢

    然而在与十三阿哥相拥着感受幸福的同时,我心底的某个地方却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