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拍卖市场上,小器大样的东西,买家往往并不以其小而觉得价值低,相反,成交价格常常出人意料,甚至高于大型器物。
像孟子涛手中的就是一件典型的小器大样的器物,高度只有十厘米左右的一件鱼藻纹花口小缸。
这件小缸通体五彩装饰,肩部装饰一周五彩如意垂云,与近底处仰莲纹相对,腹部主题纹饰池塘鱼藻纹。
画中五**鱼浮游其中,鱼鳞鳍清晰,鲜活跳跃于浮萍和水草之间,悠然自在,形态各异,水草妖娆浮动,虽无画水,而水自然而现。看起来赏心悦目,也显示出工匠高的画技。另外,缸底书“大明万历年制”双圈楷款。
这件五彩小缸,其青花色浓重艳丽,蓝中泛紫;施彩风格豪迈,繁缛华丽,色泽浓妍,变化丰富,红彩苍雅深沉,一如枣皮之色,为典型的嘉万彩瓷之特征,让孟子涛一眼看去,就喜欢上了。
看到孟子涛有些爱不释手地把玩着自己的东西,钱德祥心里总算好受了一些,连忙询问起价格来。
等孟子涛报了价,不出意外,钱德祥又闲孟子涛给的太少,孟子涛只得耐心的解释了一下。
然而钱德祥却不为所动,而且还暗示孟子涛,如果他不同意的话,这些东西他就卖给其他人。
孟子涛呵呵一笑:“你想要卖给谁跟我无关,不过我要提醒你,过了这村就没了这店了!”
说着,他也不理钱德祥,就走到厨房门口,对着正在忙活的老俩口说道:“钱叔,我有点事情要回去了。”
“啊!不吃了晚饭回去?”
“那边事情比较急,我马上要走。”
“哦,那路上小心一些啊。对了,那些东西呢?”
孟子涛笑道:“我钱没带够,只能下次再说了。”
说着,他也不等老人反应过来,就快步走出了门。
看到孟子涛急匆匆的离开了,老人马上就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对着儿子喝斥道:“说!到底怎么回事!”
钱德祥有些无所谓地说道:“还能怎么回事,他不同意我说的价格呗。”
老人听了这话,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小涛这孩子,还能在这方面骗你!”
“这种事情谁又知道!”钱德祥摊了摊手。
“你……好好好!既然你这么想,那东西你就卖给别人去吧!今后这种事情,你也别想让我帮你打招呼,我丢不起那个人!”
…………
话分两头,出了门,孟子涛一口气走出了小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想他好心好意以市场价收购,却没想到最后是这样的结果,这让他心里觉得非常憋屈。
“说到底,还是我太傻了,明知道钱德祥是这种人,为什么还这么老实的报原价呢?也许报个低价,再抬一点,也就没有刚才的事情了吧。”
孟子涛长叹一声,话虽这么说,但两家交往了这么长时间,而且以前遇到困难,有能力的时候也会互相帮助。
就说先前他家借钱买房,问钱德祥父母借了五万块钱,最后还钱的时候,钱德祥的父母任是没要一分钱利息。
有道是以德报德,因此,他才愿意以市场价,收下那些东西,同样也不会像做生意那样处理。
“说到底,还是钱德祥这家伙太混蛋了。”
只是,其它东西也就算了,但那幅画,孟子涛无论如何也得想办法收入囊中,因为那幅画和当初感应到那幅藏宝图一样,因此,里面有可能正是藏宝图剩余的部分。
不过,此时孟子涛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因为他知道,过不了多久,钱德祥这家伙肯定会来找他。因为就他的那些个东西,除了那个小器大样的五彩小缸之外,其它在古玩市场上根本卖不出这么高的价格。
就以钱德祥的性格,哪有不来找他的道理?
回到家,孟子涛把情况跟父母一说,两人也说钱德祥这人实在太混了,让孟子涛看着办,只要不让钱德祥父母难堪就行了。
第二天,本来孟子涛准备去4s店买车,但因为程启恒临时有事,只能把这件推到明天再说。没办法,谁让现在的4s店猫腻太多,如果不是有懂行或者认识人的带着,说不定就踩坑里去了。
吃了早饭,孟子涛闲着没事,就准备去古玩街转转。到了那,他就直奔老六那,两人侃起了大山。
孟子涛嘿嘿一笑道:“老六,最近有没有掏宅子的业务?”
“得了吧,这年头哪还有什么好宅子让你掏?”
老六笑道:“当然,你要是不怕踩到地雷,那我也能给你介绍几个。”
说到这,旁边的一位摊主就伸过头来:“小孟,答应他。”
老六笑道:“我说老牛,你这是准备把小孟往火坑里推啊。”
老牛不姓牛,只是因为他在家太过“勤劳”,所以才有了这样的称呼,他哈哈一笑道:“你没听说吗,小孟昨天踩地雷还踩到宝贝了。”
孟子涛笑了笑,古玩市场就这么大,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就会传个遍,因此,老牛他们知道这件事情,他一点都不奇怪。
昨天老六有事没来摆摊,听了这话顿时一怔:“啊!居然还有这种事情?”
“那是当然……”老牛笑着把事情说了一遍,说到最后,他朝着薛文光的店努了努嘴:“喏,据说,昨天那家伙差点没哭晕过去。”
老六又是一愣,接着就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不会吧,这坑是他挖的?”
“我可没这么说,没证没据的,也不能冤枉别人是吧。”说到最后,老牛就对着孟子涛挤眉弄眼。
孟子涛呵呵一笑,说实话,昨天那件事情,他心里多少也有些觉得奇怪,因为很少有人会在古玩街埋地雷,而且,他总觉得对方好像有冲他去的,只是他看到了那件蟋蟀罐,也就没有多想。
后来得知了很可能是薛文光搞的鬼时,他觉得气愤的同时,心里也十分痛快。
老六摇了摇头:“这薛文光的手段未免也太脏了,居然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也算是咎由自取了。不过,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小孟,我提醒你以后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
孟子涛点头称是。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老板模样的中年人就走了过来,当他看到老六地摊上的一尊佛像时,眼前一亮,张口就问:“老板,这东西是什么时候的?”
就凭这一句话,孟子涛和老六他们就知道,这家伙一肚子里除了油水和垃圾,啥都没有。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如果是懂行的人,他要问一件东西是什么时候的,一般都问“是什么年份”,那么对于年份正确的古玩,行话叫“够年份”或“到代”。而对于新仿制的古玩,叫“看新”。对于争议较大的,一般说“看不准”。
就因为这么一句外行话,就露出了中年人菜鸟的身份。
老六看了中年人一眼,就说道:“这佛像是北齐的。”
孟子涛心里暗笑一声,这佛像确实是北齐的,但前面应该加一个“新仿”两字。
中年人问:“北齐是什么时候?比明代要晚吧。”
这时,旁边的老牛刚喝了一口茶,听了这话,差点把刚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水,就喷了出来。
孟子涛心里也十分无语,这整个一个棒槌。
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人,闲着也是闲着,老六就从老牛的摊位上取出一本字典,翻到历史年代表,指给中年人看:“你看北齐是什么时候。”
中年人一看顿时明白啦,比明代要早,他也不以为意,就问道:“这东西真的是北齐的。”
老六嘿嘿一笑道:“那你说是什么时候的。”
中年人围着佛像左看右看,最后说道:“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时候的。”
孟子涛心里哈哈一笑,心说,连北齐都不知道,还能看出什么年份来?
“这佛像,北齐的值钱,还是明代的值钱。”中年人看着老六,认认真真地问道。
老六说道:“你要是好东西,那都值钱,如果不好,那就都不值钱。”
中年人说:“我刚才在别处买了一件明代的佛像,店主告诉我假不了,能不能请你帮忙看看啊?”
说着,他从手上捧着的盒子里,拿出了一尊佛像。
孟子涛一眼看去,就知道这是一件现代的工艺品,腹诽道:“这家伙的脑子还真像他的身材一样,够像猪的。”
古玩这行有条规矩,你开你的店,他卖他的货,彼此只说好话,绝不允许拆同行的台。
比如张某从多宝阁买进一只香炉,拿去暂得楼请王老板过目,王老板会高兴道贺:“好东西!恭喜您老得宝了!”,或者说“东西不错”之类。
因为对方已经买下了东西,何必给对方心里添堵?东西既然是真的就算贵点又何妨?就算是赝品,既然退不掉,又何必多说,坏人家心情和生意?
中年男这个德行,行里人一眼就看出,这是一个棒槌暴户,钱多了烧的难受。就这种人,哪会知道这个规矩,老六当然也不可能跟他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