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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万物在颠簸,我举剑,冲破人群,直攻敌方的主将。
呼吸太剧烈,头脑一阵阵昏沉,感到窒息与晕眩。
我孤注一掷,将辉耀剑从手中抛出。
那一夜,因为无法忍受的痛苦,我昏昏沉沉,意识模糊。
有人在跟我说话。
“孩子,我不希望你受伤害。这样的事,还是忘了它。今天过后,我会将你的力量封印,记忆放在水晶球中,你回到第一天,重新开始生命。”
“我……不甘心,告诉我所有的事……再这么做。”我已痛到虚脱,声音仿佛不再是自己的。
就算是在那样时刻,想的依然是他。他和神生了我,他不爱我。
他不爱我。
过去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不止是因为他和我的关系。
我只想知道对他们来说,我算什么?
附属品,亦或是被遗弃的东西?
每每路西法用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我时,是否一直从我身上寻找另一个人的影子?
实际那样迷人的视线早已越过我,飞向了天地之极,飞向他从来不敢敞开心怀去爱的造物主?
神是孤单。
路西法却是寂寞。
其实他比我痛苦的。
圣灵之剑周围环绕着银光,倾尽了我浑身的力量。
阿撒兹勒在闪躲,但来不及。
辉耀剑刺破他的腹部。
他错愕地睁大眼,握紧剑柄,重重倒入茫茫人海。
神说,我的原罪是爱上路西法,一而再,再而三。
可是他却不曾告诉我,我本身就是原罪。
自从我出生,原本是单独的神分裂成了三部分。
一个父神,两个神之子。
耶和华,掌控整个宇宙最大的力量,无私地深爱着世人,创造万物的上帝。
耶稣,神荣耀所发的光辉,众生信奉的救世主,天堂的使者,为救赎而生。
米迦勒,罪孽之子,承载神不应拥有的所有感情。神的原罪。
第85章
那年,拉斐尔还只是个能天使。没有实力,没有天赋,更是魔界领主杰利与一个女性能天使的儿子。他原本在魔界可以有所作为,但是,他迷上了伊甸园。
伊万杰琳在战争中死去。他为如此简单的理由砍去生命之树。
梅丹佐从此与他翻脸,但神却因此格外宠爱他,给他纯天使的身躯,答应把所有天使洗脑。
拉斐尔成了创世天使,但丢掉的永远找不回来。
拉斐尔长居圣殿,梅丹佐的小小风流变成了见人即上。
神说:“米迦勒,信仰就像萤火虫,为了发光而需要黑暗。尽管路西斐尔天性娇纵倔强,占有欲强,但是,我不希望他成为黑暗。”
战场徒然寂静。
我在悬停在空中,大力呼吸,只有翅膀舞动。
总是告诉自己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靠自己的力量战胜困难。可是到现在,我能做什么?
除了战斗,还能挽回什么?
魔族失去了主将,纷纷撤退。
荒芜的平原,尸骸遍野,被肢解的部分散落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天上地下,都被灌满了血。
千年朝夕似飘篷。
人生由绚烂变为平淡,再由平淡趋于更加平淡,漫漫长路,一个人走过,无非是为了解它有多么短暂。
敌方人数由几千个变为几百个,由几百个变成几十个,再由几十个变成几个,最后只留一人站在无边大平原上。
一身黑斗篷,孑然独立。
他隔我有几十米远,我却能一眼认出是谁。
我朝前面飞去,努力缩短我们的距离。但到最后,看清他的脸,竟无法再继续。
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有时会很像原子。相隔太远会互相吸引,相隔太近便会竭力排斥。
我看着他长大,他未见过我。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平静,絮絮叨叨,或是安静地激怒别人。最甚者,他愤怒。我却未见过他仇恨。
贝利尔看着我,是在仇视。
我想,天下没有一个父母能容忍儿子用这样的眼光看自己。
但我可以。
因为我负他。
我努力使自己看去平和,看去温柔。
“贝利尔,如果你在魔界不快乐,跟我回天界。”我微笑着,“我没有养过你,但当你还是婴孩的时候,就一直……”
“为什么你还活着?”
我无法不惊讶。
“你让我的身上流着最卑劣种族的血y,你让我长了最丑陋的翅膀。”他眼眶发红,咬牙切齿,“我只要想着自己有一半神族血统,就觉得想死。我的父亲和哥哥抛弃我,都是因为你。”
比这个过分的话我听得多了,从来都是一笑而过。
可是,贝利尔话还没说完,我已经再笑不出来。
我能接受任何人对我说这样的话。但贝利尔不行。
贝利尔下意识看我一眼,呆楞住。
“我不知道路西法怎么想,但我了解玛门,他在气头上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他很爱你。”
贝利尔原本缓和一些,又开始恼怒:“我不要你了解他!”
“对不起。”我别过头,擦擦眼睛,血代眼泪抹了满脸,“对不起,贝利尔。”
亏我还想给他留下好印象。
浑身是血yr渣,连睫毛上都是垂落的血滴,如何令他欢喜?
记得很久以前,曾经想过一个问题。如果路西法有一日问我,你最喜欢哪个儿子。我一定会答,贝利尔。自以为是的魔王陛下,一定会猜我喜欢他,是因为他吃过的苦头最多,我欠他最多。
我打算否认,然后告诉他,我喜欢贝利尔,是因为你。
那个时候,想着想着,就会不由自主地微笑。
贝利尔在我身体里时,我或痛苦,或快乐,总是想着路西法的。
路西法,我喜欢贝利尔,是因为那一段过去。他在我的身体中的岁月,我时刻都能感受到,你在我的生命里。
这一战,天界胜利了。
为防敌军攻回失地,我们驻守在依布海村,顺带治疗伤员。
我在受伤的神族中徘徊。
周围尽是垂死的呜咽声,呻吟声。
梅丹佐已换好新衣,走过来拍拍我的肩:“别看了,你体力耗损不少,回去休息休息。”
我看着几名天使抬着担架,把一个被砍成两断的天使抬出去。“勇敢将战胜恐惧,战胜死亡。是这样吧。”
处处血腥味。
梅丹佐叹了一声,在我手里放了个东西。
“它可以显现出你最希望发生的事。认定一条路,走下去,理想也不远了。”
原来是火镜。
我点点头,握紧镜子。他离开。
一个天使躺在血泊中,一条腿及半肩已被削断,心脏露在外面,突突跳着。他握紧手中的长枪,伸长了脖子,竭尽自己所能,去呼吸。
他看着我,眼中的y体,不知是血还是泪。
“米迦勒殿下。”他痉挛地,努力地抬头,叫住我,带着浓浓的哭腔。
我顿了顿,在他面前蹲下。“告诉我你的名字。”
“比……瑟斯。”
“比瑟斯,你住在哪?”
“耶路撒冷。”他的眼泪冲淡了血y,划出一道小路。颈间的伤口狰狞地裂开,血汩汩流下。
“耶路撒冷,那也是我的家乡。”我将他抱起,靠在我的身上。
“说说你的理想。”
他泣不成声。“成为最勇敢的战争天使……为天界争得荣耀。”
“比瑟斯,你是最勇敢的战争天使。”我拍拍他的肩,另一只手从腰间抽出短剑,“想想你的理想,想你已经回到了家乡……想想你父母的脸,还有你成长的地方。”
“殿……殿下……”
他用力闭紧双眼,轻轻咳嗽,哭得浑身哆嗦。
我一咬牙,刺穿了他的心脏。
他的眼慢慢闭上,头仰在我的怀中。
这一夜下起大雨,就像我斩翅那一夜。雨连连绵绵,冲去了所有的残骸,血r。
我连换衣服的精力都没有,直接站在平原上,任大雨冲去身上的血污。
人人都为天界兴旺、至爱之人而战。
擎天柱的顶端在依布海村的正中央。它的根扎在罗德欧加。
目的不同,信仰不同,终究要形同陌路。
我拿出火镜。
红蛇缠绕着镜框,在雨夜中突兀而刺目。
镜中所显示之处,是耶路撒冷城中心的广场。街上来来往往的,有各个阶级的天使,各个种类的魔族。
大雕像下,哈尼雅,贝利尔,玛门坐在一起聊天。旁边还有一个背对着我的黑发男子。
最醒目的人,正在前面慢慢走着。
镜头飞速前移。
他忽然回过头,温柔地看着我。
太过熟悉的眼神,在刹那间几乎令我停止呼吸。手一抖,镜子差点落在地上。
梅丹佐到底在想什么?拿这种东西给我。
不过,真的太久没有见面了。现在看看也是好的,以免再次见到他时会出什么差错。
他离我很近,眼睛漆黑带着深红,明亮得可以看见自己影子。
他眼中的我在笑,眼角弯着,清澈而明亮。
镜中,耶路撒冷的繁华喧嚣已被遗忘。我看着火镜,凝视着他,想要擦去镜上的雨水。但雨下得太大,密密集集地打在镜面上。水珠顺着他的面颊落下,就像他在笑着流泪。
我不再擦拭,只是小心而轻柔地抚摸着镜面。就像穿过了这块薄薄的玻璃,抚摸着他的脸颊。就像终于越过千万光年的距离,触摸到了遥不可及的恋人。
《天神右翼》出书版结局
出书版继网络版第85章之后开始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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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天界之门,是另一个世界。所有人都在欢呼,庆祝我们归来。
天使们洒着花瓣,白色的丝绸漫天飞舞。无数双在空中挥动的手,无数双凝视着我们的眼睛。
我们的队伍与他们擦肩而过,巨大的翼白金交错,覆盖了大片云层。
魔界就像一个风情万种的情妇,易请难谴。既然开了一个端,之后必定要无止尽地探索下去,否则,她尖尖的红指甲,很可能就变成虎豹的利牙。
我站在希玛中央的钟楼上。
停驻在道路两旁的,是喜庆中的神族子民。挤满道路的,是千军万马天使军团。
我敲响巨钟。
人群捬c踊跃,无止尽地狂欢,高声呼叫着:
“米迦勒!米迦勒!米迦勒!……”
心胸似乎被什么装得满满的,血y在一波波上涌。
突然有人拍拍我的肩。我回头。是然德基尔。他对我神秘地笑笑,小声说:“我们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哟。”
我毫不客气,伸出手。
他在我手上拍了一下,拉着我飞出钟楼。“都说了是大礼。”
希玛城中偏西的地方,有一个白色圆殿。这一回参战的炽天使都站在门前,一看到我就开始鼓掌。
殿中心有四个柱子支撑,顶空,漏下光芒,正对着一个圆型的小池。池旁围着支地的长烛座,点满红蜡烛。池中漂着白蜡烛。
这是一个中型的圆型表演场,池周围,及阶梯上坐满了人。
女人。
各式各样的神族女人,舞着雪白扇子的,穿折叠裙的,卷发如波的,辫子上镶满珠宝的,额上围了一圈金币的,脑后别着颤动孔雀羽的……一见了我,各式各样的反应。些许装作不屑一顾,些许暗送秋波,些许在鼓点与竖琴中扭动着柳腰,暧昧柔情,时时挑逗着人的神经。
竟又是这种把戏。我用手捂住额头,长叹一声。
像在市场里挑大白菜。
然德基尔拍拍我的肩,小声说:“有一件事,是比胜利更快活的,就是——”他随手拦住一个手臂上套了银圈的女人,狠狠亲了一口:“品尝新女人。”
加百列冲进来,一脚踹在他p股上:“难道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品尝女人?”
“谁叫打仗的女人这么少?”然德基尔放开身边的女人,朝她走了两步,解开衣扣,微笑道,“这样吧,勉为其难,我拿给你品。”
“你别过来,过来我抽你。”
“有什么关系?我都以身相许了。来嘛~~”然德基尔舌头在嘴边舔了一圈,朝她张开双臂。
加百列给他一个惊天动地的耳光。
然德基尔平静了。
其他炽天使,包括梅丹佐在内,都冲进去挑白菜。拉斐尔站在门前,对我笑笑,转身走掉。
不少女天使“不小心”地与我擦肩而过,我有些神不主体。
一个女子摇着羽绒雪扇,在我面前停下来,长长的指甲顺着我的胸往上点:“我听人说,经常上战场的男人臂力很好,体力也很好。”
我微笑,没有说话。
她帮我理理领口,从我肩上拿下一根红发,在唇边吹过。
深蓝色的眼影,深蓝色的眼。
她摇着扇子,婀娜地走了。走路时,挺胸翘褪,腿抬得很高,踩地时很稳。就像在向人炫耀着她银红色的细长鞋跟。
我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回来。
“你叫什么名字?”
“猜。”
“我猜,你现在穿着白色内衣。”
“错。”
“嗯,蓝色?”
“错。”
“粉色?”
“你总是错,我不给你机会了。”她媚笑,眼角的金粉闪着奇异的光,“快道歉,不然我连话也不跟你说。”
“嗯,是我不对。不过,你得给我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才是。”
她凑近,在我眼下轻轻拉了拉低胸衣。
但速度太快,我没看到。
她不给我说话的机会,手指滑过我的脸庞,捏了捏我的下巴。“我母亲说,漂亮的男人没有安全感。”
“那是你母亲只看过没有安全感的漂亮男人。”
她又轻轻一笑,手停在我的纽扣上。“殿下如何?”
“你想知道么。”
“你怎么让我知道?”
我将她横抱起来,她惊呼一声,脸唰地红透。
整个殿堂的人都开始低呼。
我抱着她飞到圆殿的中空部位,找个地方坐下,让她坐我腿上。她的脸已红到脖子根,拼命摇着扇子解热。
但没有用。她只会越来越热。
下面的人很自觉不往上看。
很久没与女人亲热。这一回竟发现女人和男人区别还是很大的。男人被进入时似乎比女人要主动些,不会有那种一上他就有折断他的错觉。女人喜欢胸肌,男人喜欢臀部。
最重要的是,男人没有在我身上乱抓的不良习惯。
我找了几个女人,似乎都有抓人的毛病。身上又痛又痒的感觉比给人砍了一刀还难受。
这女人夸我数次。
我就不记得路西法什么时候对我说过,宝贝,你的胸和手臂很性感。
那是自然,我有的他都有。
他就知道说,你的腿很漂亮,让人情不自禁想要分开它。
唉。过去的事,我怎么又开始想它。
路西法那叫残忍的温柔。带进光耀殿的女人一定会享受空虚的性a,但完事后,一定会被赶走。我可不像他。所以,醉死梦生的一个晚上过去,我怀中还躺了个女人。
次日清晨,我得知一个消息,就彻底后悔自己的放纵,魔族不仅夺回了失地,还带兵杀到耶路撒冷。
一得知主将的名字,我所有的力气都给收了个空——路西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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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 战 终 焉
据说路西法每杀一重天,就是放一个大魔法,轰隆隆一炸,平了。就继续往上走。耶路撒冷的愤能比较多,愤能的力量绝对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所以耗的时间会长些。但也不会太久,我一边爬起来穿衣服一边想,估计我还没出门,他就会杀到圣浮利亚边缘。
不过一切出乎我的意料。
我匆匆忙忙带了黄道十二宫往下冲,但第六第五天都有被入侵的情况,现在还安静的诡异。
赶到耶路撒冷,才发现神魔二族又在那里打起来。
原来在这之前,所有大天使都已赶下去迎战。
天上地下,到处挤满战士。
完全没有章法,耶路撒冷城里一片狼籍。因为地理位置限制,在地面施展魔法作用不大,所以普通士兵都在r搏,r体被撕裂成水酱,红色y体炸开溅落。
面目狰狞的头颅像篮球一样跑在空中。
大恶魔出现的地方,于上空看去,好像一朵怒放的红牡丹,血r飞扬。
一条黑龙柔韧地扇动骨翼,翱翔时便展了开,漫漫无边的直冲,坐在龙背上的黑袍巫师举起魔杖,雷电乱劈,幽魂乱窜,发出哀怨的哭声,然后,大面积的天使在痉挛中死亡。
杖顶是一个流转的骷髅头,如同他的主人。
耶路撒冷城就像一个小小的木盒子,里面装满碎屑,被人提着乱抖。
副军雕像站在城中央,于动荡中颠沛流离。
我终是看到了他。
他坐在半空,所停留的地方,黑云环绕,雷电交加,像恶魔骨翼上的尖爪,出其不意,将天界牢牢控制其下。
狂风呼啸,寒侵入骨。
风迎面吹向他的面颊,他的头发与黑羽乱舞,露出完美的脸颊。
他抱着双臂,翘着腿,除六翼舞动,指头都没动一下。
我在他对面停下,将左手也加在剑柄上,握紧,对着他。
他力气差我差得多,若我近他身,势在必得,但我隔他还有一段距离。若我现在冲过去,说不定他为自保就不计后果,随便一个魔法就可以把我夭折了,可是如果我不过去……
路西法神情清冷,反倒令人惧怕。
我正犹豫,他已伸出手。
黑色的手套,手指细长。略放松,轻轻往上一抬。
一双黑色的手骨伸出,隔我极远,朝我迎面冲来。
我忙用魔法自保,凝结的炎之分子,随着剑挥舞的弧度,划出道完美的红扇,将我罩住。但护盾刚一展开,就被那双手应捅破,掐住咽喉。
我未预料到。
战士们都停止了动作,仰头看看我们这里。
路西法勾勾手指,手骨往后猛拉,我整个人被掐着喉咙拽过去逆风而行,翅膀几乎被折断。
他个蠢人,竟让我近他的身。
我停在他面前,他拽住我的衣领,眯着眼看我:
“米迦勒,你杀了阿撒兹勒。”
“你杀了我的父母。”
“你现在若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会和我翻脸?”
虽说是早已确定的事实,单位从他的口中承认,似乎还是不信。
“你早就知道,为什么还要作出那么多无法挽回的事?”牙关不受控制的发抖,我死死盯着眼前的人,发音都觉得困难,“孩子……三个孩子。”
如今,连“我们生了孩子”这样的话,都说不出口。
我与自己的父亲,有了三个孩子。
太难堪。
“我今天不是来和你说这个的。”路西法松开手,“你跟我去一趟魔界。”
发生过性关系,有了孩子,纠缠这么多年……还不够。
到最后,是我一相情愿。
谁能忍受?
谁能忍受?
他不曾顾虑的感受,我又何必再对他示弱?
我用剑指着他:“战争还没有结束。”
“若你所指的战争结束是拿了我的性命,那很快了。”路西法淡淡地说:“下午四点就是。”
“什么意思?”
“我本来已经把所有的事处理好,王位继承人也指定好了,但撒旦必须有七个,阿撒兹勒的位置还得交给别人,我要回去和玛门交代清楚,现在还剩十个小时,但是我必须提早两小时到,就只有八个小时,我可以瞬移回去,但你从这里huile罗德欧加,最少五个小时。那我基本没时间做别的。”
我完全听懵了。
“什么没时间?什么什么没时间?”
“别多话了,走吧。”
他直接往城门外飞去。
“路西法!”
“路西法!我根本没弄明白你在说什么,别走!喂!路西法!”
我匆匆跟出去,他正在城门上空停留,我飞到他身边,急道:“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从这里可以看到伊甸园。”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密密层层的树林后方,是可以看见伊甸园一角,清澈的河流,繁茂的树。
“你先和我说清楚,你刚才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你记不记得,我们在那里说过话?”
“你快说啊,急死人了!”
“你知道圣剑魔剑合在一起的力量么?”
“知道,如果你去使,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随心所欲消灭任何生物,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会毁灭全世界。”
“但中间要等待的时间是一百五十年。”
“一百五十年发生变动的可能性很大。”
“今天下午四点,刚好到一百年。”
“你……你把它放在罪孽之渊,就是在启动他的力量?”
“嗯。”
“你疯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说目标是毁灭世界的话,那用这个的成功率就是百分百。”
脑中一片乱鸣,无法思考。
“不过,现在我后悔了,我要去拆剑。”他补充道。
大松一口气,随口问:“然后呢?”
“我会死。”他说完这句,朝第三重天飞去。
追上路西法,已是在魔界之门外,我刚冲过去想问个究竟,他又往下飞。
拉锯战一直持续到尤拉部落。
路西法走在树阶梯上,看看远处的钟楼,“竟然只用了两个多小时,那我们有多的时间了。”
“路西法,我想你得理智一点,好好跟我说,好吧?”我一路跟着他走下树,一边追问,“你是不是发烧烧坏了哪根神经?老师给我说,我不笑你。”
绕着树干转,转的头壳发疼。
“还是说,你跟梅丹佐学的,也开始讲冷笑话了?”
路西法停在树根处,抬头看看我。
“我是说真的。”
“哦,原来四真的,那要不要我给你买好一点的灵柩?再洒上点鲜花?”
“不用,不会留下尸体的。”
“随着时间加长,那里的力量会越来越惊人,常人只要接近第九狱就会死,我也只能上去拆一下剑,任何意识体只要游荡到那里,都会被弹出来。”
他在前方走,跨过一条条树根。
我突然站定脚步。
“骗人,我看到了圣剑和魔剑。”
“那是因为你代替了神的位置,与普通的意识体不同。”
冷汗淋淋流下。
路西法说的,不会是真的。
“你早就知道那个是我?”
“不,是等你尸体莫名消失才知道的。”
越过丛林树干,视野开阔,我又看到了嫩绿的草坪,芬芳的曼珠沙华。
路西法在软软的草坪中坐下,看着所罗河里的行船,对岸的浓雾,浓雾中笨重的风车。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
他拿出一只骷髅戒指,骷髅的空dd的眼正冒着绿光。
他按下骷髅的下巴。
那一边传来玛门的声音。
“爸,求你了,想想别的办法,没了你,魔界也完了!玛门竟在大哭,到后来,已经泣不成声。”
“玛门。”路西法握紧戒指。
那一头只剩抽泣声。
“记住,阿撒兹勒的位置要找人顶替,不然会失去平衡。”
“我不想听这个!”玛门干咳出声,咳得撕心裂肺,“你在哪?我来找你,我去求耶和华,他肯定有办法的!你想想米迦勒,他要知道你会死,他会怎么……”
路西法把戒指扔进了所罗河。
雾霭笼罩堤岸,如行云流水。
风车转得尤为缓慢。
耳已失聪,眼前的景象都像慢镜头,一格一格活动。
路西法垂着头,睫毛闪动。
我走到他身边,蹲下来,轻声说:“听着,我去求神,你不要草率做出决定。”
“如果他拆剑,付出的代价不我还惨重。他不可能答应。”路西法头埋的很低,“而且,我不愿向他低头。不要给我捣乱。知道么。”
是啊,我连这个都忘了。
他和神是什么关系,我怎么可以忘记?
“恩,好。我尊重你的决定。”我在他身边坐下,竟平静的连自己都意外,“那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或者说,我可以为你做点什么?”
阳光晦暗,孤寂,病态般懒散,消失在无边无际的浓雾里。
风车下的魔王,有一双极深邃的眼睛。
“我希望你能把我当父亲。……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但是到最后,我发现,我还是想要得到亲……”
“爸。”
路西法有些惊愕。
“我记得我也叫玛门这样喊我,但他生气了。后来,他叫出来,也是在讽刺我。但我和他不一样的。”我顿了顿,笑道,“自从我知道你是我的父亲,我真这么想了。我对你总是崇拜大于爱,或许这样的崇拜,正是源于一个儿子对父亲的依赖。”
我想我能坚持。
因为深爱,所以会尽自己的努力,让他满足,让他开心。
所以,我可以一直微笑。即使笑容低下的自己,已经痛苦到无法垂泪。
路西法僵硬了很久。也笑了。
“嗯。”
钟楼上的时间指向十点。
“现在还剩六个小时,要不要做点别的事?”我敲敲脑袋,若无其事的说,“嗯,是这样我记得有人做过调查:如果明天是世界末日,你会做什么。大部分人都说……做a。当然,这和爱情没有关系,只是喜欢享受身体的愉悦……”
“伊撒尔。”
“啊?”
“你刚说的,是真的吗?”
“是,当然是。性并不只是相爱的人才有感觉啊。”
我自私的毛病又犯了。找这么多借口,无非就是想得到他。何必如此。
“不,我是说,之前的。”
我愣了愣。
“嗯,是的。我真的拿你当父亲看了。”
最后陪在他身边的人是我没错。但他最挂念的人是谁,彼此心知肚明。
这个话题,真的不想再继续。
他转过头,捧住我的脸,直直地望入我的眼。“……真的?”
再也无法忍受。
他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的提起?
可是,我已经不像当年那样冲动。我能把握好自己,我一定可以。
我点点头,“真的。”
“告诉我实话。”
记得人界有人这么形容我们:
天使没有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不知道疼痛。
不知道流血。
不知道受伤是什么东西。
也不知道爱为何物。
他们站在高处,高傲俯视一切,风景独好。
事实上,理想的天使确实这样。我一向不合格。起码现在,当着我的父亲,不可以太丢人。
我一定能够坚持。
他希望我成为他的儿子,我就把他当父亲。
只要他说了,我就会照做。
所有的自我,尊严,骄傲,在死亡面前,算得了什么?
再隔几小时,他会消失。
再隔几小时,我就永远看不到他,听不到他,触摸不到他。
但,练接吻都不可以。
因为,他希望我把它当父亲看。
所以要尽量让他开心。即便是勉强,我也要笑出来。
“爸,嗯,这样叫还真不习惯,不过我是这样想的。”被咬破,一阵阵腥味刺鼻填喉。
我笑着,笑得比哭还难受,“一回醒来,梅丹佐那家伙良心发现,对我特别好。我想,我和他可能可以试着重新开始。”
过去的事,我早忘记了。
你没有错,从来都没有错。在我心里,你永远没有错的时候。
所以,路西法,请不要自责。
路西法又许久没有说话。
他忽然飞速转过身,指着河的一头说:“我记得我刚当上大天使长的时候就在书上看过,所罗河孕育了万万千千的魔族子民,是魔界的生命之源。现在要离开,还真有点舍不得。”
他的声音带了浓浓的鼻音。
他的背影从未如此孤单。
我往后缩了很长一段,才控制住没去拥抱他。
其实拥抱并没有什么的。但我害怕。
怕只要一碰到他,就会失声痛哭。
分明发呆的时间是最难过的。可是,时间却过得飞快。
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就飞快了两个小时。
十二点。
大部分模组都去参战了,但餐馆还在。
我和路西法一起回到罗德欧加,古老破旧的灵魂酒吧。
一切又似回到了从前。
“啊啊,啊啊啊,卡卡西,路西法陛下来了!”
“他旁边站的人是谁?是谁?是谁?”
两人的声音合在一起:“他~~老~~婆~~”
“胡扯!”我纠正,“是老……”下面的话再说不下去。
转头,偷偷看路西法一眼,结果正对上他的视线。清清喉咙,找个位置坐下。
心中恨得不得了。
为什么他要带我来这里?徒增痛苦。
上了酒菜,两个小恶魔飞过来围观。
“陛下陛下,您为什么不用嘴味米迦勒殿下酒?”
“以前都喂的呀,为什么现在就不喂了?”
路西法动作滞了滞,微微一笑,“因为他现在可以自己喝了。”
两个小恶魔悻悻飞走。
我把头埋在碗中,一口口喝下滚烫的汤,舌头完全麻痹。
想起了很多不该想的事。
路西法这样对待我的身体,难道只是因为我是他的儿子?难道真的只是想要做给神看?
很想问,但是不能,也不敢。
一顿饭,一直沉默,气氛差到家了。
出来以后,已经一点过。
路西法说,得第八狱坐船了。我点头。然后两人又赶到第八狱。
一路上仍然是一句话不说,不是不想说,是想说的太多,恰恰每一句都不能说。
坐船,顺流直下。我们抵达第九狱。
空寂的环境,死静的空气。黑色的花瓣纷纷扬扬。
我们在河岸边停下。脚踏上龟裂地面的时候,我忽然没有来的一阵恐慌。
死亡离我们这么近。
我们一路往前走,直到停在塔桥与深渊处。这个地方,就是贝利尔险些丧命之处。
对岸的亮光已扩散至半边天空。
路西法看看怀表。“还有十五分钟,你就送我到这吧。回去的路知道吗?”
银色的怀表合上时,触动心弦的轻响。
是路西法。
会死去的人是路西法。
我忽然抓住他的衣领,把他往回拽。“我不和你玩了,跟我回去。”
路西法扯开我的手。我再次拽着他走。他又扯开。我是尽全力拽,让他无法反抗。他自然拉不过我,被拖了一段以后,他恼道:“你打不过我的。”
“那我跟你一起过去。”
“你会死的。”
“死就死。我跟你过去。”
“伊撒尔,别胡闹。”
“胡闹?我什么时候在胡闹?”我暴跳如雷,“你没理由地跑去送死,我还要支持你去不成?好吧,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放剑,为什么又要拆剑?难道就是为了自杀?哈,有意思,这方法够新奇!”
“你终于知道问原因了,笨孩子。”路西法浅浅一笑,“不过,我不会告诉你。”
“你告不告诉我,我都不会让你过去。”
“你冷静一些,我们时间不多。”他一字一句道,“当初我放剑,下的咒语是毁灭全世界。你听好,如果我去拆剑,死的人就只有我一个。但如果不拆,死的人还包括你,哈尼雅,玛门,贝利尔,梅丹佐,加百列……所有所有,都不复存在,你懂不懂?”
“告诉我原因。”
“没有原因。”
“一直利用你,对不起。”他身后,银光照耀。他轻轻捋去我的头发,“以后一定要找真心爱你的人,有任何目的的,都不要接受。”
我只是看着他。
“不要为我做任何是,不值得。我从来都只把你当成儿子看,要么就是赌一口气。不曾爱过。”他的指尖已在发抖,声音颤栗,“你可以想着我。但是,请以想念父亲的方式,知道么?”
我完全无法思考。
“那,就这样了。”他拍拍我的肩,“保重。”
他飞速转身,朝长长的桥梁走去。
“路西法,不要去!”泪水再无法控制,从眼中冲出。我跑过去,从背后抱住他,“不,
你不是我父亲。”我哭得无法说话,“路西法……我爱你。”
他没有动。
我把他拧过来。
“让我过去,我去试试,说不定能行……”再说不下话。
路西法捂着脸,打了几个哆嗦,就像窒息一般,一个劲吸气。
“路西法……?”
路西法松开手,整个脸都胀得通红。
我惊得忘了思考。
他抓住我的手腕,突然没命得吻我,热泪落了我一脸。
他的哽咽声从齿缝间传出。
银光万倾,在惊震中扩散,像要吞没这个世界。
我捧住他的头,双手抖得完全失控:
“让我去试,你在这里等着。你看好时间,如果我没有出来,你再去,知道吗?”
路西法的眼睛完全被泪水模糊,嘴唇干裂到流血。
“哈尼雅和玛门已经长大了,贝利尔巴不得不要见到我。天界现在又没有我也都无所谓,但是,魔界缺了你不行。”我擦擦眼泪,硬挤出笑容,“你不爱我没关系,但我无法忍受你不幸福。路西法,路路……”
我拍拍他的脸颊,笑着,看着眼前的他模糊了清晰,又模糊。
“我刚出生的时候,似乎就是这么叫你的,那时你是个花花公子,还一点都不喜欢我……”
“把眼睛闭上。”他打断我。
“啊?”
他盖住我的眼睛。
“答应我,在我说可以睁开前,不要睁开。”
“嗯。”
“你发誓。”
“我发誓。”
隔了一会。
“还没好吗?”
“快点,再晚就来不及了。”
“路西法?”
“你在做什么呢?”
“路西法,不要再浪费时间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是不是想吻我?不要害羞啦。”
“路西法,路西法?”
实际到一半的时候,就有了预感。只是不敢睁开眼睛。不敢让自己发现,覆着眼睛的,实际只是一层幻觉魔法。
这样的事,其实以前发生过。光暗大战,耶路撒冷的城门前。还是副君的路西法过来告诉我,你在地上挖一个d,等雨水将d填满,你父亲就会回来。
其实挖d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父亲是否不会回来了。
一是不愿意接受事实,一是相信他。
尽管他一直在对我撒谎,但我还是选择相信。
我不知道我在原地站了多久。
罪孽之渊是世界的低端,地狱的最深处。每说一句话,声音都会很快被黑暗吞没,凄风卷走。
像是为了确定自己的存在,确定他的存在。不管是否有回音。
片刻过后,一道白光覆灭的整个世界。隔着眼皮,我都能感受到它刺目的光耀。
光芒迅速侵占,又迅速消失,一切恢复死寂,彻底的黑暗。
眼上依然覆着他手掌的温度。就像很多年前,帝都的光耀殿,小小的路西菲尔盖住我的眼睛,覆住全世界的光芒。
世界只剩他。
然后,他轻轻吻了我,变魔法一样,变成我的恋人。
眼皮在突突的跳动。我握紧双拳,感受着渐渐消失的温度,却只敢一直问。
一直问:
路西法,路西法……
你还在我身边吗?
耶和华历八七三一伯度。一四零七一年,十二月三十一日。
距离圣战结束已近一年,这一大战持续了一百五十年,终于在双方均突发退出的情况下停止对峙。
最后,魔界和天界分别封锁闭关,处理战后问题及内政。
没有包住火的纸,没有不漏风的墙。魔界的消息被天界密探弄到手。天界自然不例外。换了魔王这样的大事,如何又能守得住?自然是汇报给神听。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神并未下令再攻打魔界,天界的一切又恢复萧穆。
新的一年即将到来,天界历史悠久,习惯百年一祭创世日。所以,大家都只是在耶路撒冷外,每单做的别院中聚会。
耶路撒冷确实是我最喜欢的城市。
上面的天空太耀眼,下面的太荒凉。
白昼与夜晚。热闹与宁静。光明与黑暗。黑翼和白翼。它都有。
天国副君的位置是很微妙的。与上面不能太近的同时,也要与下属保持距离。像这样的聚会,副君是能免则免。如今,我仍是大天使长与天使军团指挥官,将副君的位置让与哈尼雅,已自由不少。
所以,我可以站在城堡的阳台上,看着耶路撒冷的夜景。
凉风乍吹,城堡内的欢声笑语皆被抛在脑后。越过茂林修竹,可以看到被移植回伊甸园的生命之树,浓荫蔽天,几经风霜。
院外很远,隐约露出两条河交错,河面闪着纤微的辉芒。
一架小桥横跨它们,桥边长满长梗水草。
应该是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