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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开始热起来了,傍晚的时候,夏鸿洗过澡,披散着半潮湿的头发,独自一个人在校园的林荫道行走。这条道路她已经行走过四年了,一草一木她都很熟悉,她抓住所有能停留的瞬间,将学校里的一切都记在脑海中,以待毕业后,作为对母校的美好回忆。
离毕业的时间越来越近,对母校留恋之情却与日俱增,原来四年的时间如此短暂,大学生活即将划上句号。
面对岁月摆下的告别筵席,夏鸿和同学相互微笑殷勤地劝酒,仿佛所有没说的爱恋与不舍,都收藏在语句的背后,因为他们都已明白,此去经年,再也没有比手中的这一杯更醇的美酒了。
夏鸿有些感伤地在校园里穿梭,渐渐走到了学校的体育场里。
夜渐渐深了,体育场里的红色橡胶跑道和场内的草坪上没有什么人,除了看台上的暗影里有几对卿卿我我的情侣外,整个体育场沉浸在一片安静之中。
夏鸿缓缓地走上看台的座位,在空荡荡的看台坐了下来,然后怔怔地望着空旷的体育场出神。
在没去实习之前,每天晚自习过后,她就喜欢一个人躲在这里想心事,黑暗中,没有人会知道她是哭还是笑,是悲伤还是痛苦。多少次为情感伤,她都在这里静静流泪,发泄着内心的痛楚与孤独。她喜欢这种带着残忍伤感的自我放松方式。
今晚也和过去一样,不同的是,在发怔的夏鸿不远处,灯光半明的座位上,坐着一个年轻男子,正用一双忧郁而又爱怜的目光看着夏鸿。
夏鸿的眼睛望着前方,没有焦距,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年轻男子。
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吉他,他低下头,开始调好琴弦,然后一串优美的音符从他修长的手指下流泻出来,悠扬而富有质感的音乐声惊醒了还在发怔的夏鸿。
她如梦初醒地蓦地一震,直起了脊背,循声望去,看到了她所熟悉的那个人,她不由愣住了。
他弹着吉他,侧过头去,朝着她微笑,继续弹着吉他,然后用他低沉富有磁性的美好嗓音开始为她唱歌,夜晚的星空下,俯瞰着空旷的c场,只有他们两个人,她在听他唱情歌。
这一幕好像只有在她的梦里面出现过,骤然此刻美梦成了真,倒让她有些恍然如梦。她愣愣地看着他,默默地听着他动人的好听歌声,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渐渐盈满了泪水。
花开的季节,离别的日子,沉默的时刻,回忆的永远。
歌声中,还记得么,谁帮我搬扶的行李;还记得么,谁第一次叫我名字;还记得么,谁说最喜欢看我笑;还记得么,我们当初的许多点点滴滴……
从清纯如一张白纸,到如今满载疲惫的废纸半张,她这一路走来,好艰辛,却没有他的陪伴。
他从来没有说过他在乎她,她也从来没有亲口向他表白过,她以为他懂,但是他却让她为他黯然神伤,他是她大学四年唯一的痛,痛到心扉,刻骨铭心。她以为毕业了,实习了,终于要离开这令人窒息的无望爱情,但在要离开的倒计时,他却真正开始为她唱起了情歌。
为什么,为什么?夏鸿望着自弹自唱的丁玺,一行温热的眼泪流下了她的眼角。
她没有擦去眼泪,只是流着泪静静地听着他歌唱,静静地看着他弹奏。她听不厌,他则弹不停。
这个夜,他是全身心地去投入,只为了她。
他弹奏了太久,当最后一个音符终于嘎然停止,他抬起头看着她,微微笑着,等着她过去。
她在黑暗中用手指擦去脸上的泪痕,终于从暗处走了出来,她缓缓走到他的身边,在看清了他手里的吉他时,却是一声惊呼!
他弹着吉他的手指,因为弹得太动情,弹得太长久,竟已经磨破了皮,鲜红的血迹染红了吉他上粗糙的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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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如果我是半张废纸(2)
夏鸿低叫一声,连忙蹲下身想仔细查看丁玺的手指,但她刚伸出手去,便被丁玺的手握住了。他的手有些冰凉,但却很用力,夏鸿一下子挣脱不出来,只得抬起眼看他:“师兄,你——”
丁玺不说话,但此刻他的眼神热烈深情,犹如一弘深潭。她这才发现他的头发有点长,也有些乱,人好像很憔悴,但仍然遮不住他的英俊和令人心动的气质。
“夏鸿,我——”丁玺沙哑地开口了,唱了太久的歌,让他的声音有些变调,夏鸿被他握住的手能感觉到他的手在不断用力,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想说什么。
“师兄——”夏鸿说不清为什么自己的内心竟然有些恐慌,她下意识地不想去听丁玺要说什么,她使劲想抽出手去,但丁玺用力握住她,好象生怕她要跑了一样,手劲异常大,几乎要捏痛了她。
“你听我说,”丁玺深吸一口气,手指上隐隐传来的刺痛并不能减少今夜他要倾诉的决心,他凝望着夏鸿,对她认真而又温柔地说道:“我想,想请你接受我的感情,可以吗?”
“什……什么……”夏鸿几乎是错愕地看着丁玺,以为自己听错了。
“请你接受我,夏鸿,我爱你,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丁玺终于鼓足勇气对夏鸿表白道。
但夏鸿却瞪着他,眼神里并没有他所期待的羞涩与惊喜,有的却是惶恐不安与忐忑,“师兄——”静默了半晌之后,夏鸿终于开口了,“你,你不是有倩倩师姐了吗?你们——”
“我已经和她说分手了,”丁玺看着夏鸿说道,态度异常坚决:“我这两天想清楚了,我心里爱的人是你,我不能看着别的男人拥有你,所以我必须要让你留在我身边——”
夏鸿震惊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低着头,觉得心脏跳得特别快。丁玺之前的那次表白已经让她很吃惊了,但没想到今晚的这次,更加让她出乎意外。
她原以为他对她表白是一时兴起,并不会有什么实质上的行动,她也做好了隔着距离看丁玺和孟倩倩的爱情,她衷心祝福他们,虽然心里有些酸涩。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去破坏什么,所以丁玺此刻的表白,让她措手不及,只能愣愣地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过来,更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丁玺的一往情深。
“做我的女朋友,和我在一起,好吗?”丁玺再次说道,更加用力抓着夏鸿的手,夏鸿感觉到他的手好像在微微颤抖,看得出来,他很紧张她的回答。
“师兄——我……”夏鸿犹豫着,迟疑地开口,她凝望着丁玺,正要给他一个答复,却听到他们脚下的看台传来了一个有些尖利的女人声音:“丁玺!”
丁玺和夏鸿同时一震,两人都听出了是孟倩倩的声音,夏鸿心虚地连忙要抽出自己还被丁玺紧紧握着的手,但丁玺却握住她不放。他低声对夏鸿表示自己的决心:“不用怕她,我已经和她说清楚了!我和她没有关系了。”
“可是,师兄,你们,我们——”夏鸿还是觉得在孟倩倩面前与丁玺牵手不妥,她急忙要挣脱丁玺的手,丁玺见夏鸿这么执着与抗拒,于是只好将手松开了。
他坐在高高的看台上,孟倩倩站在看台脚下,仰着头看着他和夏鸿。丁玺什么话也不说,他低着头,准备孟倩倩高分贝的怒吼或者斥责。
但是,很难得的是,今晚的孟倩倩并没有尖声怒骂,而是一反常态,在看台下对着丁玺声音柔和地说:“阿玺,我买了两件你最喜欢的t恤衫,放在我的宿舍里,你去试穿一下好不好?”她的态度很是谦卑,甚至连夏鸿都觉得有些奇怪。
“夏鸿师妹,你回学校来啦?”孟倩倩见丁玺没有吭声,转而对夏鸿和颜悦色地搭话。
夏鸿躲避开孟倩倩的眼神,低头“嗯”了一声。孟倩倩又说:“我也一直记挂着你呢,上次,我情绪不好,所以失手打了你,你还怪我吗?”
夏鸿咬着唇,迟疑了一会儿,没有吭声,眼前温柔的孟倩倩让她感觉很不习惯,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孟倩倩见夏鸿也不说话,于是便款款地爬上看台来,向着丁玺和夏鸿走近。
丁玺见孟倩倩走近,连忙把手中的吉他放下,下意识地便挡在了夏鸿的面前。
丁玺的这个举动,顿时让孟倩倩泪盈于眶,她看着丁玺,全身颤抖得像片单薄的叶子。
夏鸿看得于心不忍,更觉此刻的自己充满了罪恶感。她咬着唇,轻轻推开了挡在她面前的丁玺,说:“师兄,你和师姐还是和好吧,这样,对你们各自都是一种伤害——”说着,夏鸿转身要走,但她的手却被丁玺拉住了,“小夏,你先别走!”
夏鸿站住了,丁玺拖着她的手,对孟倩倩说:“对不起倩倩,我昨天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之间不合适,我爱的人,是夏鸿,不是你。我很抱歉——”
“不,不要说对不起,我知道你是生我的气了,所以才找夏鸿来气我的,对不对?”孟倩倩的眼泪滴落了满脸,哭得脸上精心化过的妆都花了,但她却还是强颜欢笑:“我知道你生气了,所以我特意向你来道歉。”
丁玺冷淡地说:“你不用道歉,该道歉的人是我。”
“不,阿玺,我知道我脾气暴躁,我错了,我以后一定改,一定改——只要你原谅我,还和我在一起——”孟倩倩越说越可怜,最后终于忍耐不住,控制不了地哭出声来。
“你别离开我,好吗?去美国的名额已经定下来了,我爸爸也同意我们俩个一起去了——”孟倩倩对着丁玺说道,满是眼泪的眼睛里还是满含希冀。
“我知道,”丁玺叹了口气,说:“去美国也是我的愿望,但是现在,我不愿意去了——”说着他看了看被拉在一旁的夏鸿,声音放柔了说:“我现在才发觉有比去美国更重要的事情。”
孟倩倩的面色在月光下显得异常的苍白,她翕动着嘴唇,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眼睛红肿得像只兔子。平时她是个多么跋扈自视甚高的公主啊,看眼下,她却蓬头垢面,即使化了妆,也憔悴得可怕。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夏鸿突然在这一刻,觉得丁玺异常的残忍。她猛地甩脱了丁玺的手,声音急促而颤抖地说:“对不起,师兄师姐,我,我还有事,你们聊,我先走了——”说着,她沿着看台的走道便匆忙逃走,丁玺一把没扯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夏鸿快步地跑下来了看台。
看得出来,夏鸿受惊吓很深,看台的台阶很高,她几乎是三两级台阶一起跨下去的,有几次差点摔倒,但她却一直没有回过头去,只是一味地向前飞奔,直至跑出带给她压抑与惊惶的体育场,她才放缓了脚步,但依旧是魂不守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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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意乱了,情迷了,爱醉了(1)
“叮铃——”兜里的手机在这时响起,夏鸿却置若罔闻地茫然向前走着,夜风吹拂着她的头发,她心绪乱得和她的黑发一样,纠结得一塌糊涂。
她走了半天,觉得脚酸了,才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兜里的手机震动终于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掏出手机一看,上面的来电显示让她本来就紧绷的神经更加紧绷了起来。
她咬着唇,将手机放回兜里,但那手机铃声响得异常执着与坚决,就犹如它的主人一样。
心烦意乱的夏鸿重新拿出手机,想按挂断键,但在心绪难平的情况下,她竟然误按了通话键,于是一个好听的男人声音立刻传了出来:“小夏?”
夏鸿一阵静默,她听着那男人在叫她的名字,一时间,不知道她怎么搞的,竟然觉得心头异常的委屈与恼怒,她拿着电话机,开始小声啜泣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吗?”那男人的声音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没事!我没事!吴思翰,不是说过了吗,不要再来惹我,再来烦我,你究竟听到了没有?!”心情极度低落与感伤的夏鸿对着电话那头的男人发脾气道。
电话那头的男人猛然听到连珠炮的斥责声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紧张地问夏鸿:“你怎么啦?到底出了什么事?”
夏鸿也不说话,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掩着脸,极力抑制自己,不想让自己哭得更大声。
吴思翰在电话那头听着夏鸿的抽泣声,几乎是心烦意乱,他对着电话说:“你说话,到底怎么了?不然我现在赶过去看你——”
“不,你不要来,不要来!”夏鸿一听吴思翰立刻要赶过来,连忙出声阻止他,“不用过来了,我,我只是心情不好——”
“为什么心情不好?”吴思翰在电话里低沉地问道。夏鸿沉默着,就是不开口。
“真的不用我过去?”吴思翰放柔了声音问道。
“是,你别过来,我心情很烦,你不要来添乱,”夏鸿对着吴思翰不客气地说道。离开了公司,不知怎的,她竟然不怕他了,说话这么随便,连她自己都有些吃惊。
“真的?”吴思翰听出了夏鸿真的只是心情不好,于是在电话里的声音也变得轻松了起来,“你都烦我到这种地步了吗?”
“是,我很烦你,你打电话来干嘛?”夏鸿问着吴思翰。
“呃——也没什么,只是,只是想你了,就打电话咯——”吴思翰在电话那头耸耸肩膀,一张英俊的脸微微红了起来,幸好夏鸿看不到,情话说起来,果真很r麻。
“你——”夏鸿的脸也红了,她的眼角还有泪水,但忧愁的俏脸却变得没有那么y郁了。
“我没什么事,你别瞎担心,我要挂电话了,”她对他依旧保持着距离。不是说好分开了么,他还对她那么亲热干什么?她也讨厌自己,听到他的声音她竟然心里很软,还带了点点的暖意,嗯,只有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
“别挂啊,我就说几句,”吴思翰在电话那边求她:“小夏,你只离开一天,我觉得,我觉得度日如年——你想我了吗?我很想你——”
夏鸿听了面红过耳,她拿着手机,听着吴思翰的声音,脸上的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止住了。她咬着唇,对电话里说:“你,你别这么说话了,我们,我们不是说好,说好不要再这样牵扯不清了吗?你别再说这些啦——”
现在换成吴思翰沉默了,半晌他对夏鸿说:“你不喜欢我说,那我就不说了。”
夏鸿听到吴思翰有些消沉的语调,她张了张嘴,却临时把那句“要不,你说吧”给咽回了自己的喉咙里去。
“嗯,那我挂电话了,我要回宿舍去——”夏鸿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吴思翰答应了一声,再不像以前那样霸道命令她,只是温柔地说:“你早点休息,有空我会去看你,注意安全——”
“我,我知道啦——”夏鸿红了脸,匆忙间就挂了电话,然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回到宿舍里,夏鸿一夜都没有睡好。夜晚她总在做梦,有时候梦见丁玺的脸,有时候又梦到了吴思翰,两个男人的面容在她的梦中交叠出现,让她辗转反侧,睡不安稳。
她竟然梦见了一个婚礼,丁玺正含情脉脉地看着她,为她戴上结婚戒指,而她也在梦中甜蜜微笑,准备接受他手中的戒指,但是孟倩倩却猛然出现,她面色狰狞,举着刀要杀她,让夏鸿惊吓不已,戒指也掉了,婚纱也乱了,她惊慌逃窜,却无处躲藏。
就在这紧张的时刻,吴思翰出现了,他一把握住孟倩倩手中的刀,将孟倩倩制服,然后把夏鸿抱在怀里,他的怀抱很温暖,他在叫她的名字:“夏鸿,夏鸿——”夏鸿则回应着他:“思翰……思翰……”
夏鸿在朦胧中醒来,发觉自己的嘴里喊的是吴思翰的名字,她的心里骤然一惊,顿时睡意全消。天刚蒙蒙亮,她却再也睡不着了。
她还是第一次在梦中叫出吴思翰的名字,为什么丁玺不是她梦中所期待与依赖的人呢?她心里头念念不忘的男人,一直不都是丁玺么,可是为什么在梦中,她选择了吴思翰的怀抱?这个梦预示了什么?夏鸿凝望着窗外,觉得心事重重。
……
早晨上实验室,夏鸿故意躲开了丁玺的视线,看来他也一夜没睡好,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他靠近她,想对她说话,“夏鸿,我——”
夏鸿连忙把话题岔开,“师兄,我们要赶进度,还是抓紧时间把实验成果早点研究出来吧——”宽敞的实验室里还有其他数目众多的师弟师妹,丁玺见状也不好再说,只得强忍着满肚子的话,低着头做实验去了,夏鸿这才微微松口气。
但还没等她把面前的实验做完,马贲教校便意气风发地走了进来,身后好像还有一个人,在门边候着没有进来。见到教授,夏鸿和丁玺连忙站起来,迎接着马贲教授,马贲教授环顾四周,满意地点头,“你们的速度很快,这么快就把实验的用具和要点都罗列好啦?”
“是的,教授,我们现在需要赶时间,”夏鸿恭谨地对马贲教授说道。
马贲教授点点头,说:“这次我们学校和企业搞的这个项目不错,若是能成功合作,以后也是一个优秀的事例,企业和学校双赢啊——今天我想给大家培训一下我们新型育苗对园林以及园林企业的重要意义。”
丁玺点点头,说:“教授,我们期待您带来的培训,刚才您说得对,假如实验成功,这个新型育苗不仅可以美化环境,而且还可以作为绿化快速推广种苗,带来巨大的经济效益。”
“是的,这种实验成果前景喜人,不过今天讲课
“那好吧,这可是你说的!”吴思翰说着,将夏鸿整个人掀翻在了松软的草地上,他的手上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