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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方才我们都在那个碎心城里,都看到了,那禽兽为了要那个破紫殇,才把刚出生的女儿都
给杀了,先生有紫殇,那为何先生不拿出来,这样春来就不用死了?”沿歌看着齐放,眼神却没有
焦距。
齐放的冷脸也出现了痛意,紧紧拉着沿歌:“莫要听那个妖女的谎言。”
“齐仲书你这个大白痴”青媚朗声道“就在碎心城混战之际,青王便留下线索,说紫殇已经到手,
我等只需出这地下城与之会合便是了。”
“你若想死在这里,青王自然是乐的少一个对手,”青媚复又轻笑出声,“只是你口中那姑娘,还
有你的相好,以后谁还会来保护,就凭你这些脓包弟子吗?”
沿歌虎目含泪,翻来覆去的喃喃道:“先生,你为什么不拿出来,是为了保护那个魔鬼?为什么。
”
“为什么,”青媚灿然一笑,“小兄弟,你家先生同那个禽兽是青梅竹马的昔日恋人,念着以前的
情分,所以间接地害死了你的朋友。”
他哆嗦这嘴唇:“春来不是我的朋友,他是我兄弟,他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转而他无比愤
怒的垂泪看齐放,大声道:“先生为什么不拿出来。”
“师傅,春来死的那么惨,变成了一堆骨灰,他是为先生死的,可是先生却没有救他,”他抱着春
来的骨灰大声哭喊着,“先生你为什么没有拿出来啊,君莫问,你为什么不拿出来啊,你是我最敬
爱的老师,可是你却让我失去了最要好的春来,这是为什么啊。”
他的话语如利剑穿透我的心脏,我泪流满面,蹒跚前行,拍打着那透明的墙壁却没有任何反映。
“我要去找先生,我要去找先生,问她为什么不把紫殇拿出来。”沿歌激动了起来,一手抱着春来
的骨灰,往那块明亮的石壁上拼命的撞,眼看额头撞出血来,齐放从身后死死的拦腰抱着沿歌,“
沿歌冷静些。”
他目光瞪着青媚,咬牙道:“妖女,你还不闭嘴。”
青媚满面惶然:“原来你也不知道?”
说罢,却又面色一变,幸灾乐祸的仰天大笑了起来,司马遽在一旁双手抱胸:“够了,小青。”
他的声音y沉的可怕,青媚顿住了笑声,轻蔑的轻哼,拿了火把,往前走去。
司马遽轻摇了摇头,抬手从火中抽出两根来递到齐放和君沿歌手上:“齐仲书,你的弟子伤心过度
,你也莫要逞强了,先随我们出去,再说吧。”
说罢,又拾起一根火把,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了。
沿歌平静了下来,冷然的甩开齐放:“师傅,你知道吗,春来想娶小玉,他说和我一起活着回去,
就立刻跟先生回了,可是我都没敢对那个傻瓜说,小玉其实喜欢那个土包子田大豆。”
“先生老说,好人一声平安,可是为什么这世上的好人就没有好报呢?”他忍了许久,终是泪流满
面,“当年的胡勇同我们无怨无仇,却血洗了盘龙寨,害死了我和春来他们的爹娘,现在这个丧心
病狂的撒鲁尔连女儿都要杀,我糊涂了,这个世道是怎么了?”
“我君沿歌在此发誓,如果先生果真为了保护那个禽兽,藏着紫殇,而害死了春来,我便从此与君
莫问恩断义绝。”
我痛哭出声,跪坐在那块石壁上,几不能声,真想冲进去,抱着沿歌,向他说着对不起,请求他
的原谅。
“傻孩子,乱世当道,本就是群魔乱舞。”齐放长叹了一声,“孩子,不要怪君莫问,怪只怪为师
的命太硬,克死了春来吧。”
沿歌一阵恍惚,齐放携起他的手,分了一根火把在他的手上。
沿歌目光空d地看向齐放,愣愣的抱着春来的骨灰,由齐放拉着向司马遽和青媚出去的方向走去。
我大叫着:“小放,沿歌,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啊,不要啊。”
我的眼前只剩一堆渐渐熄灭的火堆,沉默的看着我,如同我心中的希望渐渐破灭。
我大声哭泣着,彻底绝望了。
沿歌的话在耳边回响,是我害死了春来,是我害死了春来,小放,不是你的错。是我这个罪人犯下
这个永远也无法弥补的过错。我正要再击打石壁,那石壁却一下子失去了光彩,变成了一块没有镜
像的普通石壁。
我骇在那里三秒钟,颤着手再去触摸那面墙,那石壁又有镜像出来。
一个浑身是血的红发少年,快步逃到这里,一双殷红的血瞳带着恐怖和绝望,不停地往后看:“你
们不要过来。”
他缩着肩膀躲在角落里,抱着头,捂着耳朵,不停地哭泣,口里反复的更严着:“众里寻他千百度
,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木丫头。”他大声哭泣着,“救救我,救命啊,木丫头,我为什么要连这种武功呢。”
那哭泣声不停地冲击着我的灵魂,在我的耳边不停地响着,我泪流满面,再睁眼时,眼前站着一个
红发少年,他比原来长高了很多,眼神清明,亦愈加英俊,身上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
“木丫头。”他对着石壁淡笑着,好像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从怀中掏出两侧快要翻烂的诗集。
“花开不同赏,花落不同悲,若问相思处,花开花落时。”
他依然微笑着,眼中却流出红色的眼泪。
我欲站起来,胸前猛地抽痛万分,我颓然倒地,心中不由一篇晦涩。
为什么会这样,非珏,为什么会这样。
远处有脚步声轻微的传来,我忍住抽泣,隐在一旁。
“你可听到哭声了?”一个声音担忧的轻轻道:“好像是木槿。”
另一个人的声音略带冷意,声调微微上扬,似带着大理口音:“你的耳朵出问题了吧,何来哭泣之
声?”
我高兴起来,我认得这两个人的声音,是,是,是原非白和段月容的。
两个天人之资的青年转眼来到我的面前,一个似雪中寒梅冷艳,青丝如墨玉锦缎披在脑后,狭长的
凤目隐着无限的睿智和心机,一手握着乌鞭,胸背金光闪耀的大弓。
另一人恰如中秋满月,紫瞳潋滟,含着轻佻,偏偏不笑而含情。正是原非白和段月容。
他们站立在那面透明的石壁前,段月容的手刚刚碰到那石壁,这是眼前的镜壁变了。变成了一个哭
花了脸的披发女子,正拍打着墙壁:“小放,沿歌,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不要啊。”
我恍然,这面墙可以记录刚才发生的事,那刚才非珏的影像一定是他在练无笑经受罪时录下来的。
段月容兴奋的高叫着:“木槿。〃然后他似乎想穿墙而过,结果撞了一个包,跌倒在地上,望着那
石壁有些发呆,“咦”了一声:“这是什么机关?”
原非白冷然道:“这是海市蜃楼锁,需烤音律来解,又有人称其为音律锁。”
“你所看到的全是音律纪录下来的幻象。这面墙又称镜壁,”原非白一阵皱眉,自言自语道,“奇
怪,为何这里也有我原家独门的音律锁?”
海市蜃楼锁?我慢慢一手扶着墙,一手扶着伤口走了出来,可是他们两好像全副心神全在那面墙上
,还在那里皱眉钻研。
“这锁少说也有几百年了,为何一定是你们原家独门?难道就不行你们原家老祖宗从西域偷学来的
?”段月容满面嘲讽,斜肩靠在石壁上。不经意地朝我出来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跳了起来:“什
么人?”
原非白的长鞭早已向我甩来,我啊地大叫起来,原非白似是听出了我的声音,立刻卷向我咽喉的
乌鞭稍变了方向,卷向我旁边的石壁。
远非白和段月容同时奔了过来,异口同声地问道:“你如何?”
我苦笑的摇摇头,眼泪却流个不停。
原非白在我胸口摸到了雪芝丸,喂了我一粒,然后为我注入真气。
我缓了过来,段月容坐在我旁边一个劲的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简单的把发生的事讲了一遍,原非白陷入了沉思,段月容却y恻恻地冷笑着:“撒鲁尔,我定会
让你生不如死,一生后悔。”
“你们两个,”我抽泣地抓着原非白的手,看向段月容,怯懦着,“不要再打了,我不想看到再有
任何人在我眼前死去了。”
原非白的凤目垂了下去,段月容的紫眼珠子一转,装似诚恳道:“你且放心,我不再同踏雪公子呕
气便是了。”
原非白看着段月容弯出一弧冷笑,对我轻声道:“你且在这里歇一歇,我同段太子把这个音律锁解
开。”
原非白对段月容淡淡说道:“借段太子竹笛一用。”
段月容冷冷笑道:“莫要以为这世上只有你踏雪公子才能妙解弓商,能打开这音律锁。”他探手入
怀,取出竹笛,傲然道:“只要你报得曲名,没有本宫不能吹的。”
原非白也不与他计较,思索半响,报了几个古曲名。
段月容吹了几首古曲,镜壁纹丝不动,原非白冷笑几声,段月容恨恨的吹起了长相守,但还是没有
用,最后他也不耐烦了。
“这突厥毛子真真奇怪,为何要用这种邪门的锁。”
原非白这次没有开口反驳他,只是在那里靠着墙壁,紧闭着双目,似闭目养神,过来一会猛地睁开
了眼睛。
“木槿”他严肃的问道:“姚碧莹最拿手的曲子,是不是广陵散?”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道:“非也,碧莹最爱弹的是高山流水觅知音,她本不喜欢广陵散的曲调,觉
得太费精神,可是二哥说他最爱嵇康高洁的品性,自嵇康后,广陵散便从此绝矣,碧莹便说一定要
让二哥听到真正的广陵散。。。。。。”
我猛地住口,看向原非白和段月容,原非白微微一笑,段月容则一脸恍然。
是了,那开锁的音律乃是嵇康的广陵散,广陵散缘于聂政刺韩王的悲壮故事,而明家的先祖轩辕紫
弥,如阿米尔所言,最后选择行刺毕出鲁而失败自尽,在明家人的眼中正如聂政的壮烈事迹一般,
故而选用了广陵散作为锁音律。
段月容闭上眼睛似是平静了一下,将竹笛放在唇边,立刻一阵激昂慷慨的韵律飘了出来,满是戈矛
杀伐的战斗气氛,段月容娓娓吹来,竟满是深情和悲伤。
原非白凝神细听,微一点头间,看着段月容的凤目竟然闪过击伤之意。
民间对段月容的音乐才能的吹捧,常常同原非白联系在一起,就连东庭名儒陆邦淳在世时有幸听过
段月容和原非白的演奏,亦曾赞叹过:“大理紫月,朝乐圣手,鸟兽闻奏,三日不离,光耀星辉,
堪比踏雪。。。。。。”
我陶醉在那美妙的笛声中,昏昏然间眼皮不由下坠,只听哄然巨响,眼前那幅镜壁沉重的打开,段
月容后退一步,仍未停止,却见眼前竟是满目樱花林的花海。
我无法克制的目旷神怡,最前面的段月容,也是满目痴迷,同我一样忍不住向前走去。
身后原非白爆喝出声:“快止步。”
第一百四十五章花开花落时(三)
原非白猛地将我甩到后面,可是他自己却无法止步,跌了下来,我清醒了过来,却见眼前是什么
樱花林,耳边传来湍急的水流声。
那镜壁打开之后,竟然是一片危崖,那幻象之后便是一条几百丈深的地下涧水。
我胆战心惊的飞跑到崖边,看着两人同时挂在崖边,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我该先拉谁?
段月容不会游泳,这是我当时脑中闪现的最先的一条指令。
于是我本能的一探手将段月容拉了上来,段月容那死小子,拼了命的死抱着我的手臂,紫眼珠子死
死的看着我和百丈高危崖下的幽深水流,满是惧意。
混小子,瞪什么瞪,你怕个什么劲,谁叫你是个永远也学不会有用的旱鸭子,水中大白痴。
永业三年后他随大理王回了播州,我一直以为他学会了游泳,直到我永业七年买下了 杭州的府邸
,正琢磨取什么名,他老人家趾高气扬的赶过来了,一脸风雅的说道“本宫”他要为园中名景一一
赐名,游园中大湖时,得意洋洋地说要更名问珠,我一脸木然的瞪着他,而他却得意的仰头大笑起
来,这时湖中圈养的最大的一只仙鹤硬被他那可怕的笑声给惊飞起来,可能是那时的武功还没有完
全恢复,那只大仙鹤飞过拱桥时,竟然把他给生生给掠到,啪唧一下掉进了湖里。
他老人家沉阿沉,一众人等看的直瞪眼,后来还是翠花最先反映过来,跳了下去,等捞上来时就更
一只落汤j似的,先是死抱着翠花,然后是死抱着我,看着不远处优雅的仙鹤,咬牙切齿了半天,
厉声呵斥着命人把仙鹤全宰了。
他的人在我的地头上,自然是不敢真去捕杀珍惜禽类,最主要的是他很快在我怀里很没用的晕了过
去,我一开始以为他故意装芊芊弱质。
诶!?我打了他半天脸,都肿了,还是没醒,然后我意识到了他老人家是真晕了。
他发了两天的高烧,在我这里哼哼唧唧的养了十几天的病翠花满面心疼地说,太子在播州曾经天天
努力的在水中憋气,然而遗憾的是殿下楞没学会,一气之下就不学了。
我这才明白,原来世人口中一旦提起便是又惊又怕的紫月公子,那无恶不作的大理太子,天地人神
公愤的大妖孽段月容还是有弱点的!
他——乃是水世界一大白痴!
他干吗抱那么紧,我使劲甩开他,正待去拉原非白,他却轻巧的跃了上来。
潋滟的凤眸再看我时,已然没有了温度。
我知道这一准又伤了他了,便疾步上前:“非白,你没事吧,我刚才先拉他是因。。。。。。”
我不由停了下来,因为他的眼神让我心酸,好像他根本不认识我一样,甚至有了一丝鄙夷。
他往深崖下急湍的水流凝视了片刻,面色有些惨淡,口中似是喃喃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这里乃是一条死路,还是往回走。”他不再看我们一眼,取了火把,独自往前走去。
我的心上像是裂开了一道口子,疼得让我开不了口。
远远的看着段月容:“你能走了么,快站起来吧。”
段月容的紫眼睛也冷下来,从地上一跃而起,鼻子里哧了一声:“你就怕他怕成那样。”
有心想去看看段月容,又怕原非白冷脸子,想去跟原非白解释,又不想激段月容,几度心酸的眼泪
欲落,我低下头,抹着眼泪跟在原非白的身后。
原非白根本没有再回头,甚至连看也不看我们,只是大步走在前面,我疾步更上去,他似乎也不想
让我赶上他的步伐,我只得放缓脚步走在中间,段月容慢慢悠悠的在最后踱着步,有时还吹两句口
哨,三个人之间的平均距离大的可以容纳一台四人轿子。
过了一会,有人走到我身边,吊儿郎当的搭着我的肩,我一甩,他掉了下去,过了一会又笑嘻嘻的
搭了上来,我甩不开,只觉他在我耳边吹着气:“看看,原家的男人就这德行,知道我的好了吧,
跟着他让你一辈子看他的脸色。”
我使劲推开段月容,可能用力过大了,他摔在地上,却抱着我的脚不放,我怒从心底起,恶向胆边
生,使劲的踢着他,可是他却左躲右闪,哈哈大笑着,好像以为更我闹着玩似的:“打是情骂是爱
,再恨点,木槿,本宫就喜欢你这烈性子。”
前面的原非白转过脸来,面色冷的可怕。他不屑的看着我:“看来你同段太子相处甚欢啊。”
说罢冷笑数声,段月容爬了起来,挂着笑意:“真是抱歉,原三公子,你也是男人,也当理解所谓
小别胜新婚!”
我大吼道:“别再玩了,段月容。”
段月容敛了笑容,恨恨的哼了一声,倚到一处石壁yy的看着我和原非白。
非白一指前方:“若我没有弄错,前面乃是断魂桥,过了断魂桥,便是地宫的出口:禁龙石,锁着
禁龙石的是音律锁,紫月公子既能同我一起用琴箫合奏打开镜壁的音律锁,想必这也易如反掌。”
他转向我,冷冷道:“此处乃是我与家臣的暗号,非白似是不劳段太子相送了。”
我皱眉道:“非白,小放他们同悠悠在一处,司马遽从小在暗宫长大,亦通晓音律锁,小放又善奇
门遁甲,你无须担心的,我刚才在镜壁看到他们一切安好。。。。。。可能已经都出去了,现在我
们还是一起走出这活地狱要紧。”
“王妃好意,非白心领了,只是在下实在不愿意扰人好事。”非白却猛地将我推向段月容,他看我
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只肮脏的蟑螂。
我着急起来,这个原非白怎么忽然在此犯起病来。
他的力道极大,我站立不住,段月容及时的接住了我,不由得泪水夺眶而出,涩涩道:“非白,求
你别这样叫我,我和段月容不是你想想的那样的。”
“别这样叫你?又该怎样叫你》”原非白淡淡笑了起来,又恢复了踏雪公子的骄傲,却让人感到他
发自内心的绝望和鄙夷,“我这一生都是为你所累,你在同他快活时,我在地宫里受尽折磨,心心
念念全是你的安全,可是你。。。。。。花木槿早已卖身投靠。。。。。。阿遽说得对,你同锦绣
都是祸水。”
“西安原氏向来有仇必报,西安屠城这一笔债,大理段氏最好早作准备,我原家迟早是要还的,花
木槿,从今往后,你最好拉紧这个妖孽的手,我们再见面时,便是敌人,我必杀你同这个妖孽。”
他说完,便将高贵的头颅别了过去,甚至不再看我一眼。
我被他的话给强烈的怔住了,我这一生最不想听到原非白嫌弃我,可是今天还是听到了,段月容却
哈哈大笑,揽住我的腰,欣然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原三公子的成全,我自然会好好对待木槿
和我们的孩子,哦,原三公子也知道,她叫夕颜,”段月容直起了身子,搂着我充满帝王威严的正
色道:“将来。。。。。。若有幸没有被西安原氏所伤,她。。。。。。必会替本宫灭了西安原氏
。”
说罢,强拉着我的手走了,空气渐渐闷热起来,跑了一阵,却见一座狭窄的石桥,可能前面接近地
心熔岩,一路之上,我的脑海中翻来覆去的就是他嫌恶的语气,嫌恶的表性,嫌恶的将我一推,一
路泪水落到地上,很快的就蒸发了,段月容看了看我,也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抓着我向前跑着。
花木槿,从今以后,你最好拉紧这个妖孽的手,我们再见面时,便是敌人,我必杀你同这个妖孽。
记得上一次他放我走的时候,是让暗神带话说,只要他一有机会,定会将生生不离的解药双手奉上
,混蛋!你还欠我生生不离的解药。
不对!像他这样骄傲的人,如果真的放我走,必然言出必行,会给我生生不离的解药,即使事出突
然,没有给我,他刚才的面色好像也不太对啊!
花开不同赏,花落不同悲,若问相思处,花开花落时。
我心中彻悟,我又被原非白骗了。
段月容停了下来,原来最后一道门就在眼前,那门前却是一幅飞天笛舞,虽然主角还是毕出鲁可汗
和轩辕紫弥,但画中的人物造型与姿势,却同原家紫陵宫门前的飞天笛舞图案一模一样,原家的地
宫与这碎心城的地宫建筑人必是同一人。
我回头,段月容的紫瞳透着对生的喜悦,对我柔情而笑,他举起竹笛,吹起那首广陵散。
石门缓缓的动了起来段月容的紫瞳充满了生的喜悦。他正要回头,我猛然点了他的x道,然后把他
使劲推出门外,段月容摔在地上,长笛掉在旁边,曲调一停,石门又开始往下坠,我对段月容艰难
的说道:“对不起,段月容,我不能就这样放下他,我若是有去无回,劳烦你帮着照看夕颜和大伙
了。”
紫瞳满是不信和愤恨,我着自己回过头,向原路跑了几步,可始终仍不住回过头,段月容似乎
冲开了自己的x道,向着石门以龟速挣扎着爬过来,眼看够得着那根长笛,我趴在地上,泪水划过
鼻梁,滴向另一侧脸颊,这一刻我忽然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因为我终于作出了我的选择,这个我
一直想做的选择,即使以死作为代价,我也不后悔,我也再不能后悔,我对着极度惊痛愤恨的紫瞳
笑了:“月容,你说得对,月容,这八年来我的心里确实有你,有你,可是我。。。。。。”
我想对段月容说,如果没有原非白,早在八年前我就向你投降,甚至会向卓郎朵玛一样,老老实实
地做了你的第几十房姬妾也没有准,可是那石门却遮住了我们彼此的视线,我只能听到他难听的呜
咽。
我想对段月容说,这几年你对我很好,我同你在一起很开心,你让我做我想做的事,从来没有我
,也许对天下人,你是一代枭雄,冷酷残暴,杀人放火,是一个无恶不作的恶魔,可是这八年来却
从未这样对待我,你对我的宠溺我不识不知,月容,月容,我早已不再恨你,然而我对你的感情却
也不是爱情那么简单。。。。。。
因为我依然分不清我更恨你,还是更爱你。。。。。。
无论是恨也好,是爱也罢,就像你说的,我为自己的脸上带着昆仑奴面具,在心中一直拒绝承认一
个事实,那就是你狡猾的利用这八年时间,终是堂而皇之的进入了我的内心深处。
月容,月容。。。。。。
也许你会永远的容忍我带着这个面具,长长久久的纵容着我对于感情的逃避,可是我终是有面对自
己感情的那一天,像我这样的鸵鸟,不到最后一秒是不会被出来的。。。。。。
对不起,月容,当我早年负了非珏,移情爱上了非白的时候,就注定了我这一生犯下了不可饶恕的
错误,这个错误如果无法弥补,我这一生也无法再去面对心中真实的情感。
月容,我的左手写上一个你,右手却早已有一个他,他在感情上同我一样,也是一个骄傲的傻子。
不,也许更傻,白白顶着踏雪公子的名号,受万人景仰,千军万马,严刀霜剑前可以面不改色,但
是于情之一字,受了伤只会闷在肚子里烂掉,腐掉,然后带上厚厚的面具,缩在壳里,再不会去接
收别人的感情,却见不得对方受一点点罪,月容,你亦是我这一生的知己,你明白我就是不能这样
看着他一个人骄傲的去死。。。。。。
我张口欲言,却只是颤抖的反复喊着他的名字,泪水喷涌,一遍又一遍的念着对不起,月容,我对
不起你,月容。
我使劲的对他挥着手,明明知道他已经看不见我了,可是我还是对着石壁绽出自以为最美丽的笑容
,我所看到的最后景象是段月容颤抖的手刚刚够到长笛,却随着石壁轰隆巨响,立刻消失在视线之
内。
眼前唯有一片斑驳腐旧的石门,毕出鲁和阿弥静默森冷的看着我,仿佛在恶魔狞笑的看着猎物,我
隐约听得石门的另一侧传来撕心裂肺的大喊:“木槿,你骗我,你说好要更我走的,木槿,你这个
狠心的女人,你没有心,没有心的骗子。。。。。。”
就在原非白同段月容相博时,我为了能让他们停止自相残杀,便附耳对段月容说,如果我们三个一
起活着走出去,我便跟你走。
喊声最后混着哽咽的哭泣,我咬着自己的手背,不让自己崩溃,努力顶了一定神,向原路跑回那个
血腥的石d。
也罢,月容,就当我花木槿是个狠心的骗子吧,在不要为我留恋,呆滞卓郎朵玛和你的长子回到大
理,成为大理最伟大的君王,忘了我这个不祥的女人吧!
我本想掏出紫殇,不想酬情华丽的刀柄上细小的夜明珠为我照亮了前方的道路,我回到那间密室,
却见一个白影孤零零地躺在那里,佝偻着身体,蜷曲成一团,紧抱着他的右腿,他果然是伤口发作
了。
我冲上前去,拿出怀中他给我的最后一粒灵芝丸,掰开他的口,硬塞了进去,然后在他背后替他运
气推拿,过了一会儿,他的脸色正常了些,慢慢恢复了呼吸。我便为他按摩那只伤腿,过了半个时
辰,他睁开了眼睛,看到是我,有些迷惑,我大喜道:“非白,你好些了吗?”
他似乎意识过来怎么回事,潋滟的凤目先是激动了一阵,然后冷了下来。冷冷道:“你以为你回来
救了我,我就会接受你,你这个不贞的女人,根本不要想进我原家的门,我不想看到你,快滚。。
。。。。。。”
他那个滚字还未出口,我早已一个巴掌甩出去,话说至今为止,原非白同学赏过我三个巴掌。
第一掌因为他羞愤于自己这个天人,却失贞于我这个紫园里姿色平庸的女色魔丫头,那一双整日刷
粪洗衣的萝卜手中。
第二掌握发现了他与锦绣的私情,口不择言地触痛他心中的伤处,那是少年气盛的他气急甩了我一
巴掌。
第三掌式不久前,他扮作又臭又脏的张老头,为了救已近昏迷的我甩出的一巴掌。
回复我的复仇史,这是第二巴掌,说起来,五局三胜,我花木槿还是稍逊一筹,我扬起手,正准备
再打一掌。可是看到他苍白的脸,五道掌印分明,惊讶悲伤的脸,伤心到晦涩的眼神,却是再也下
不去手来。
我一下子泄了气,跪坐在他面前,又是委屈,又是无奈,又是心疼,哆嗦着嘴唇难受地说着:“对
不起,对不起,”我泪如泉涌,悲伤地几乎不能言,只是双手抚向他的脸,口里含着我自己也听不
明白的话:“对不起,非白,我刚才留下你一个人了,非白,对不起。”
他的眼神满是心痛地震惊,张了张口,似乎还要在倔强地再说什么,却是化作无语的泪千行,紧
紧抓住我的手,将我拉进他的怀中,颤声道:“你。。。。。。这个傻瓜,为什么不跟着段月容走
呢?我的流光散过效了,这条腿怕是再也动不了,只会成为你的负担。”
这一刻,我的心仿佛要化成水,我像八爪鱼一样,紧紧抱着他,大哭道:“原非白你以为你长得帅
就可以这样伤人吗?”
“当初是你把我带到西枫苑的,你既然拆散了我和非珏,又为什么老是要把我推开?既然把我推开
了,为什么又不找个女人好好过日子,玩你那争霸天下的游戏,总是让我为你牵肠挂肚,为你肝肠
寸断呢?你这人怎么这样折腾人哪?”
这几年来,我一直以为花木槿所有的痛苦,伤心,委屈都已经沉淀,甚至腐烂,永远地不会再愿意
提起和面对,然而直到这一刻,却全都爆发了,我根本不知道他是否听清了我的说话,因为连我自
己也听不清我的话,:“你说过,你再也不同我分开了,为何还要这样骗我,这样骗我。你为什么
总要这样骗我呢?”(我默默地c一句,这话颇有琼瑶阿姨的风范,顶着锅盖,逃走。。。。)
我紧紧地抱着他,而他也紧紧地抱着我,两个人浑身都在颤抖,却再也不愿意放开彼此,我听着他
激烈坚实的心跳,哪怕此时面对刀山火海,我却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发自内心的平静和安宁。
原来女人的心真的这样小,原来女人的幸福竟是这般容易。
我的泪水沾满他的前襟,他哽咽着:“傻丫头,这个傻丫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平静了下来,我埋在他的怀里,柔声道:“非白,我们真的出不出去了
吗?”
“我身边没有带古琴和竹笛,所以我是想让你同他在一处,可保安全。”他长声一叹“更何况,流
光散的反效用太过于剧烈,我亦不知能陪你多久。”
我抬起头来,抚上他憔悴的容颜,柔柔笑道:“只要有你再身边,哪怕只有一刻,便是一生一世了
。”
一抹绝艳而无奈的笑容浮现在他的唇边,他的凤目似也跟着笑了起来,眉间的愁云不知不觉地消散
开来,他俯下身吻着我的额头,吻上我的唇,辗转反侧仿佛在品尝一生的思念,完全不似我认出他
时那种有些霸道侵略的吻。
我熏熏然地想着,这才是我记忆中的踏雪公子阿!
分开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赧然,我扶着他站起来,低声说:“还能走吗?”
他脸色如常地点点头,额头却渗着汗水,我心疼地拭着他的额头,:“忍一忍,非白,我扶你走。
”
“木槿,这个禁龙石没有音律,断不能打开,我的长萧业在阿璩(就是那个暗宫宫主,那个字我打
不出来,是走字底的)那里,既然这个出口已经行不通,我们只能往回走了。”
我点了一下头,让原非白持着火把,我则扶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七年已过,原非白的身材比之以前更是猿臂蜂腰,强壮健美,我几乎扶不住他,他身上的男性气息
飘入我的鼻间,我一阵口干舌燥。
我甚至有点胡思乱想,他是不是故意往我身上蹭,来诱惑我。
我咽了咽唾沫:“非白。”
我这才发现他的脸色苍白,呼吸急促,然后傲藏的身躯猛地全部压在我的身上。
我大惊,唤着他的名字,非白气息微弱:“你莫要管我,快走吧!”
原非白的头一偏,我的心脏停跳了一刻,颤着手探去,他的脉搏还在,可是人已陷入晕厥。
我流泪唤道:“非白,你一定要活下去,你我好不容易才重逢的,你不能这样对待我。”说到后来
已是泣不成声,可是原非白却依然没有醒过来,我看了看周围,努力定了定心,便从非白身上取下
真武侯,将非白绑在我的身上,重又燃起火把,在墙上摩挲了一阵子,却再没有锤子记号。
我的心仿佛沉入了绝望的大海,死亡的恐惧紧紧围绕着我,胸前的伤口也隐隐如针刺般疼痛起来。
明凤城死时可是这般绝望?
非珏一个人被扔在这地宫中伴这一堆尸体可是这般痛苦?
“谁来救救我们,”我流着泪在心中祈求着,“神阿,我只是错入这个时空的一缕幽魂,您要让我
今日死去,我没有怨言,可是非白,求求您一定要救救他。”
行了一阵,通道愈见黑暗,不见出口,流水之声慢慢传来,鼻间传来一阵刺鼻的腥臭。
身边漂来绿色点点,原来我们又回到了非珏练功的地点。
心中猛然惊惧地了悟,既然这里是非珏的练功场,亦是他进食的地方,自然会设计迷魂阵,决不会
让他的“食物”走远,那些不懂机关的“食物”逃来逃去,最终都会回到这里来。
我浑身已被汗水浸透了,胸口疼地像裂开似的,一下子倒了下来,我解开非白,艰难地趴在非白身
上,忍痛又唤了声非白,却毫无反应。
念俱灰,看着这成堆成堆的尸骨山上那盛开的西番莲花,心想,当真要同原非白死在一起,索性一
把火把这罪恶之地连同这西番莲一起烧掉,反倒干净。
我主意已定,便将身上缠上引线,一头放在一旁的原油溪中,然后拉着原非白坐到一端,含笑说道
:“非白,我能同你死在这里,是我花木槿的福气。”
搂紧了原非白,正要点燃引线,看着火光下原非白昏迷中绝美而痛苦的容颜,又忍不住泪如泉涌,
心上还是舍不得原非白死在这里,不由放下火折子,抱着原非白绝望地痛苦了起来。
一阵鸟叫传来,我抬头一看,却见一只五彩的鸟儿,飞到西番莲的大花盘上对着外婆咕咕叫着。
竟然是那只握放在外面的鹦鹉,我开心地叫着:〃小雅”,它飞到我的手臂上,蹭着我的袖子,我大
喜过望,人类贪新,动物念旧,小雅一定是飞回自己的窝中,只是它怎么会飞到这里来呢?
无论如何,既然这只鹦鹉有办法飞进来,自然会想办法飞出去,那我们只要跟着鹦鹉出去就行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花开花落时(五)
我想了想,还是将引线留在此处,又从尸队里翻出几支铁箭带上,然后摸摸鹦鹉,“小雅带我们
出去吧。”
鹦鹉只顾同我亲热,根本没有理睬,我着急起来,把鹦鹉往空中一扔,它又飞回我的身上,我来回
扔了几次,它似乎意识到我的用意了,往黑暗处飞去,我复又把原非白绑在我的身后,忍住伤痛向
前走去。
我照着火把,鹦鹉在前面飞飞停停,不离我两步之遥,过了一会儿,前面真的出现一丝曙光。
我大喜,背着飞白快步向前。前方是一堵破旧的石墙,我走入时,烟尘累累,似是很久无人启动,
墙面唯留一小d,鹦鹉开心的穿过那个小d,飞了过去。
我愣在那里两三秒,那只鹦鹉又从那个小d回了进来,然后又飞了出去,来回几次后,停在那个小
方口上,好奇的转动着脑袋,似乎是疑惑,我为什么不能同它一样飞出去。
我一p股坐了下来,恨自己此时不能吧原非白变成一只鹦鹉给送出去。
我用我的脑袋撞着石墙,满心沮丧,没想到哗的一声,d口打开了。
我后退一步怕有什么兵器s出,等了许久,这才放下心来。
我拿了块石头扔了进去,没有什么反映,就背着原非白轻轻走了进去,然后待在那里。
这是一个十分奇异的世界,放眼所及是一个红色的世界,红木椅子,红木圆桌,大红幔帐,红色流
速帷幔,就连裹着铜镜的锦缎都是红色的。
然而这个房间只有一半,到书桌这里却是一片怪石嶙峋,峭壁危崖,崖下水流之声比之方才更急,
给人的感觉便是原本是一片温柔浪漫乡,猛地被一只上帝之手给折断了一半,只剩一半永远的留给
了这个静止的世界。
我放下原非白,走到床边,用原非白的乌鞭轻轻撩起红纱帐,却见帐里睡着两人,一个身心伟岸的
男子,抱着一个绝代姿容的女子,竟然是我在壁画中所见的毕出鲁可汗同轩辕紫弥。
象牙床上两人红色的衣衫虽是坠满宝石珍珠,却十分古老,略有褪色,面容有些干涩,那个毕出鲁
浑身有些发黑,像是中了剧毒而死的,然而两人的面容却依然称得上栩栩如生。
我暗想,这两人身上必定有水银之类的化学药品方可保持容颜不老,突厥人流行火葬,那毕出鲁可
汗理应同所有的可贺敦和宝物焚烧在一起,化作天灵啊。
阿米尔说过,轩辕紫弥曾想用酬情行刺毕出鲁,结果失败了而被迫自尽,那么这个毕出鲁又是如何
中了毒的?
目光下移,却见轩辕紫弥怀中抱着一支碧玉短笛。
我心中一喜,心想等非白醒过来,便可折回来时路,利用这只碧玉笛,吹奏广陵散,便可逃出生天
。
心下,搂住鹦鹉亲了好几下,然后在两人床前跪下来,认认真真的磕了几个头,心中暗念:“民女
花木槿,借用轩辕公主您的长笛一用,若逃出生天,必定想办法归还。”
我深吸一口气,上前极轻的抽出那支短笛。
我轻轻用衣衫一角擦净那支短笛,却见那短笛似翠竹欲滴,在火光下折s出一汪剔透的凝碧,握在
手中也是温润透心,也不知是哪里采来的上等的翡翠。
我微微一转,却见短笛背后,刻着两个极小的古字“真武”
我心中一动,这是明家的短笛,轩辕公主致死都要抱着这把短笛,原来是明凤城送给轩辕公主的信
物,难道是公主看到了这把短笛,猜到明凤城同她在一个宫殿吗?我有了一种奇特的想法,也许公
主到死都抱着这短笛,是想如果明凤城还活着,哪怕找到他的尸体,也能吹动音律锁,逃出生天。
我叹了一口气,其实两人相隔不远,却是咫尺天涯。
我转回身,跪在原非白面前,正要再试一次唤醒他,给他看这把短笛。
“他醒过来也没用了。”
这个声音如魔鬼的歌唱,优雅性感,却带着一丝冷意,让我的肌皮一层层的战栗了起来。
我暗中将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