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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古以来,按民间武行的说法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当晚,胡大海让三个男孩子留下来,在小院子的石桌上和他一家四口一起入席,吃着一餐颇为丰盛的饭菜。席间,那小姑娘胡小静可是乐癫了。一下子有了大哥哥,二哥哥,小哥哥,让她着实在欢天喜地,一会儿嚷着这个哥哥,一会儿叫着那个哥哥。饭刚吃到一半,她就搁下碗筷从椅子蹦跳下来,凑上前来摸摸毕自强,拉拉陈佳林,瞅瞅田志雄,然后又窜回到座位上,捧着个小脸蛋,咧着个小嘴儿,冲着三个大男孩嘻嘻哈哈地笑着……

    这以后,每逢一、三、五、日的晚上,三个男孩子就会结伴来到胡大海家的后院练拳习武,每晚三个小时,竟是风雨无阻。他们按年龄来排:外号“大眼仔”的毕自强是大师兄,外号“小麻子”的陈佳林是二师兄,外号“蛮牛”的田志雄是三师弟,胡大海那四岁多的女儿胡小静,自然就是他们的小师妹了。

    拜师习武,武德为先。师傅胡大海教诲三个小徒弟先学会讲究礼仪,让他们懂得尊老爱幼,遇事不轻易与人动手,但路见不平也要勇于拔刀相助。之后,胡大海才开始向三个小徒弟教授祖传下来的南拳功夫。

    这天晚上,在胡家院子里葡萄架前的空地上,三个小徒弟一字排开,首先练习最基本的武术功夫——弓步和马步站桩。说到南拳功夫的特点,大多讲究技击时站桩的扎实,出手之时下盘稳如泰山,腾挪之中双拳能打方寸之地。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虽然三个男孩在一起跟着师傅胡大海习武练拳,但各人自有长处和特点。说到日后三人谁的拳脚功夫最好,还真的不好评说呢。

    毕自强练起拳脚来,招法有板有眼,不仅精准狠,而且讲究速度和力量,出手的一招一式,特别注重攻击和防守的实用性。他在习武过程中爱动脑筋,经常琢磨着那些招式的用途和反击方法,即如何将对手的攻击招式化解开来,并演变出自已的有效攻击。总的来说,他的拳法功夫比较全面扎实,对掌握各种不同兵器的招法都有相当深厚的研究。

    陈佳林头脑机灵,善于模仿,是一块习武的好材料。他对师傅的招式和动作往往是一学就会,一套拳法中有几十个甚至上百个动作,只要看着师傅示范演练上一、两趟,这些招式的技击要领,他就能记住个不离十。他的功夫可说是十八般武艺样样拿得起放得下,出手的拳脚架式又快又好看,只是攻击中的瞬间爆发力总欠火候。他的身体略显单薄,加上他平时疏于力量练习,攻击力量比起师兄弟也差一截,不免显得有些花拳绣腿。虽说拳脚上他老是打不赢师兄师弟,可别人想要把他打趴放倒,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腾挪躲闪的功夫倒也学得不赖,打不赢可以逃跑呀。

    田志雄长得虎头虎脑,壮实得像头小牛犊。他习武时脑子总是不够使唤,领悟迟缓,但他刻苦用功。他练拳脚套路时虽有一些蛮劲,但动作往往笨拙而不得要领,一套拳法练着练着就走了模样,常让人啼笑皆非。太多的兵器功夫他也学不来,可使g棒的招法和挥舞板凳的功夫却是他的两手绝活。虽说对那些学过的拳法、兵器套路,大都是前面的招式练得熟后面的记不住,但他在出手攻击方面却体现出他凶猛无比,一般人可架不住他那不要命的狠劲头。

    时光如箭飞逝。三个小徒弟在师傅的用心调教和指导下,一个个进步都很快。习武之人虽不主张轻易与他人动拳脚比试技艺,但实战的经验必不可少,一定要经过长时间的实战磨练才能成为武林之中的高手。每当学会一个新招法,他们就要相互比试一下,进行一对一、一对二的拳脚对打实战练习。枪棒出手,拳脚无情。有时候一不小心,也会伤着对方。三个人虽然都经常各自“挂彩”,但拳脚的实战本领却也日久见长。

    在三年多的时间里,跟着胡大海师傅习武练艺,三个半拉大的男孩终于长成了一身武艺的大小伙子。

    转眼之间,来到了一九七七年的秋天。九月份一开学,毕自强就要上初三了。陈佳林跟着乃乃长大,因无人管教,十三、四岁时就开始混迹于社会上了。田志雄脑子笨拙,对读书没多大兴趣,刚上初二就自动缀学了。为了生活,他每天跟着叔叔去拉板车干搬运工,凭一份力气挣口饭钱。

    这一天,是胡大海的四十岁生日,恰巧又是星期六。三个徒弟过了中午就先后来到了师傅家里。先来的陈佳林,笑嘻嘻地拎来了一条三斤多重的大草鱼。不一会儿,毕自强也赶来了,乐呵呵地拎来了两瓶桂林“三花”酒。后到的田志雄也没空手,提着半斤猪r和一斤多“猪下水”大大咧咧地进来了。

    整个下午,徒弟三个在厨房里给师母帮忙,杀j的拔毛,拿刀的切r,用盆的洗菜,烧火的添柴,忙乎了好一阵子。到了傍晚五点多钟,胡大海下班回来了。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毕自强早已摆上了喝功夫茶的器具,三个徒弟手上的活儿忙完了,便走过来陪着师傅品茶闲扯。

    这时,胡小静肩膀上背着小书包,嘴里高兴地哼着歌曲,一跳一蹦地放学回来了。她晃到胡大海面前“嘿嘿”地一笑,抬腿跪在圆石凳上,把书包往石桌上一搁,就往外掏作业薄和铅笔。她才上小学一年级,没想到还有家庭作业呢。遇到不懂的问题了,她便拉扯着身旁的老爸东问西问。很快,胡大海就被他这宝贝女儿问得晕头转向了。他放下手中的小瓷杯,向女儿努着嘴、使眼色,示意她去找毕自强请教这些问题。胡小静也不含糊,突然从石凳上跳下来,嘴里叫着“大哥哥”, 跑进厨房把毕自强从里面生拉硬拽出来,让他帮看她的算术作业……

    准备开饭了,胡大海一家四口和三个徒弟围在院子里葡萄架下的石桌旁。面对着满桌的菜肴,三个徒弟一同站起来先给胡阿婆敬酒,继而又一个个地给师傅胡大海、师母陈丽梅敬酒。之后,大家才一起动筷子,品尝着一家人欢聚一堂的喜悦和欢乐。

    天黑了,满天的星星闪烁着。胡小静跑到墙角边,拉亮了挂在葡萄架上的白炽灯。席间,徒弟三个人各自出手走了一路拳脚助兴,胡大海也趁着酒兴为众徒弟表演了一套“地滚拳”。最后,胡小静自告奋勇上场,有模有样地表演了近于她自创的“擒拿手”招法,赢得了大家的一片欢笑和掌声。这天晚上,师傅胡大海宣布:从今日起,你们师兄弟三个算是满师出门了。

    翌年,毕自强考上了高中。自从他心里树立了考大学的目标以后,用在学习上的时间越来越多,到胡大海家中习武的日子也越来越少,每个月也只是来两、三个晚上看望一下师傅和师弟妹们。每当临近考试的月份,他把习武的事情就完全搁了下来。时下,胡大海也很赞赏毕自强考大学的志向,说做人就要有出人头地的决心,还引用了“书上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句名言来鼓励他用功读书,争取“金榜提名”,考上大学。

    在读高中的两年时间里,毕自强全力以赴,把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与此同时,他还与同桌叶丛文,与廖明超、刘云锋、何秋霖等同窗学友建立起了兄弟般的情谊。如此一来,毕自强与早就混迹于社会上的二师弟陈佳林和早年辍学打工的三师弟田志雄能够凑在一起的时候就很少了。有时候,一、两个月他们师兄弟都难得见着一面。

    俗话说:“人算不如天意”。 毕自强全力以赴地用功苦读了两年高中,当年竟然没能如愿考上大学。如今,他高中时代的同学毕业后大都散尽,各奔前程去了。而他也因为家里生活困难的缘故,不得不接替父亲退休的岗位,进南疆机械厂当了一名学徒工。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三章 如兄如弟(之三)

    这天下午,机械厂不知什么原因停电,工人们都提前下了班。

    毕自强想起有好些日子没见着两个师弟了,便骑着一辆自行车从厂里出来,来到中华路拐进了火车站货场四号门。这里,通常是三师弟田志雄拉板车干活的歇脚地。

    在几辆运输货车和一些货物堆之间,那些衣着污浊的搬运工人一个个挥汗如雨,都在忙着用肩扛包的活儿,来回不停地奔走着。毕自强在人群中寻视着,有一个搬运工见他询问田志雄,放下肩膀上扛着的麻包袋,擦了擦着脸上的汗水,主动地领着他绕过一个高大的货物堆,抬手指着不远处的树荫下。只见一个人正用破草帽遮着脸面,衣冠不整地仰躺在一辆木板车上闭眼养神呢。

    毕自强走上前,伸出右脚踢了踢木板车的把手,惊醒了还在呼呼大睡的田志雄。

    “是你!”田志雄猛然从木板车上坐起来,用手揉着眼睛,惊讶地问道:“大师兄,你怎么来了?”

    “我就不能来这看看你?”毕自强架好自行车,和他并肩坐在木板车旁,笑道:“呵,你可真行,这地方也能睡得呼呼响。”

    “唉,习惯啦。”田志雄的脸上露上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盒平装烟,抽出一支递给他,不失幽默地说道:“你瞧瞧我这样子,一身臭汗,脏兮兮的就不说了,整个人也晒成黑炭啦。”

    “这么闲,今天没活干吗?”毕自强抬头瞅了瞅西边的天空。

    “妈的,哪天能没活干,一天下来能累你个半死。”田志雄点上一支烟,嘴里喷s出一股浓雾,发牢s地说道:“刚躺下喘口气,就让你瞅着了!”

    “你呀,就不会偷偷懒?”毕自强捅了他一拳,继而用手指着落日,问道:“都这个钟点了,可以收工了吧?”

    “这没问题。干一天挣一天的钱,一块二毛八,我想不干就不干。”田志雄爽朗地笑了,用破草帽一上一下地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大大咧咧地问道:“师兄,我们去哪儿呢?”

    “好些日子没见你和老二了,今天我们聚聚,一起去喝一杯!”

    “好哇!”田志雄高兴地咧着大嘴笑了。

    田志雄转身把木板车拉到一位工友身边,交待了他几句,便跟师兄有说有笑地走出火车站卸货场。

    “我知道那里能找到二师兄,”田志雄扣着上衣的扣子,抢过毕自强自行车的把手,说道:“大师兄,还是我来骑车吧。”

    田志雄骑车搭上毕自强,在街上的人流车流中灵巧地穿行,横跨过三条街道,来到了人民路尾段。这里,是市内多路公共汽车的始发站,也是一个人多而热闹的地方。在凉亭式的候车站里,一大堆人正围在那儿往里不知瞅什么热闹呢。两人从自行车上下来,毕自强在前,田志雄随后,也挤进人群里想瞧个明白。

    原来,二师兄陈佳林正在那儿私设赌摊,哄骗他人下注博彩呢。只见他蹲在水泥地上,面前铺着一张报纸,上面竖放着三个倒立的小酒杯,其中一个小酒杯下面盖着一颗黄豆。当他快速移换三个酒杯的位置之后,便吆喝着“买一赔一,童叟无欺,买定离手,开杯赢钱”,鼓动围观的人们赌上一把。他让人掏钱下注的办法是:猜黄豆在哪个杯子里。若是身上无现钱的人也想参赌的话,也可以押上随身携带的值钱东西,如衣服、手表、自行车等等。这种小把戏套用“街边仔”的行话,就叫“看清楚”。

    陈佳林卖劲地将三个小酒杯的位置变换了一番,便开始催促着围观的人们来下注。不一会儿,三个小酒杯前面都有人先后押上了多少不等的钞票,倒扣着的小杯子一打开,有赢钱的和输钱的马上泾渭分明了。就在这时候,人群中有谁大喊了一声:“公安来了”。这一下子可不得了,陈佳林顾不上抬头,一双手上的功夫却一点不含糊。右手横着往地面上一扫,三个小酒杯一眨眼没了踪影;左手一把抓起赢来的那些钞票,往怀里一揣。

    此刻,陈佳林急急忙忙地站起身,从一片混乱的围观人群里钻挤了出去。他只顾低着脑袋想溜走,不料却被两个身材高大的人并排挡在面前,一下子堵住了他的去路。他慌恐地抬起头,定睛一看,反而笑了起来。

    “啊,师兄、老三,是你们俩呀。”陈佳林擦着脑门上渗出的汗珠,不禁松了一口气,说道:“呵呵,我还以为‘老派’来了呢!”

    “老二,你可真行,”毕自强拍了拍陈佳林的肩膀,笑道:“我看一下子你就挣了不少钱。看来,老三不喊‘公安’来了,你还不会收摊这么快吧?”

    “妈的,你小子,”陈佳林故意飞起一腿踢在田志雄的p股上,笑骂道:“呸,坏我好事!”

    “嘿嘿,”田志雄却不当一回事,拍拍p股,傻笑道:“二师兄,今晚你请我和大师兄去哪吃饭呀?”

    “吃你个头,”陈佳林大嘴一咧,半开玩笑地骂道:“呵,你都不让我先发发财,哪来吃饭的钱呀。”

    “老二,我听说在这几条街上,你现在当老大了?”毕自强皱着双眉看着陈佳林,不无担忧地说道:“我说你就不能学点好,整天不干正经事,就不怕哪天折腾进去?”

    “是老三说的吧?”陈佳林心怀不满地瞪了一眼田志雄,转脸对毕自强一笑,说道:“嘿嘿,师兄,你别尽听老三瞎胡扯。我不想法挣些钱,不是要等着饿肚子嘛。”

    “二师兄,你自己回头看看,”田志雄推着自行车走在他俩身后,瓮声粗气地说道:“那几个小子老跟着我们干什么?”

    身后不远处,有四个半大的小伙子一直尾随而来。他们高矮不一,身上的穿着打份个个花里胡俏的,煞是显眼:有的头发梳成大背头、留着长发,有的戴着宽边墨镜,有的穿着花衫衣、大喇叭裤。

    “呵,他们是我的小兄弟,”陈佳林停住脚步转过身,冲那四个十几岁的年轻人一招手,喊道:“你们,都过来。”

    那四个年轻人犹如听到命令一般,一个个赶紧凑上前来。

    “这是强哥,这是雄哥。”陈佳林介绍说道。

    “强哥,雄哥。”年轻人嘴里恭敬地叫着,点头哈腰。

    “你们先回去吧,今晚没啥事了。”陈佳林从裤兜里掏出一叠钱,抽出数张,分别递给那几个小兄弟,说道:“明天上午十点钟,你们还在老地方等我。”

    “是,老大。”四个年轻人转身扬长而去。

    “我说老二,”毕自强在一旁看着陈佳林忙乎完了,问道:“咱们今晚还有什么事要办吗?”

    “没有呀,”陈佳林先是一怔,却马上反应了过来,笑道:“有呀,走,找地方喝酒去。”

    这辆旧凤凰牌自行车搭载着师兄弟三人,沿街而去。

    中山路,这是南疆市由来已久的饮食一条街。改革开放后,这条街的饮食生意越来越红火,小吃店是一家挨着一家地开张。这些店铺的门面都不大,有的桌椅板凳都摆到街边人行道上了。这里汇聚各地菜系和一些风味小吃,以其菜肴美味和价格实惠争取着顾客。

    “二师兄,在哪家吃?”田志雄问道。

    “以我的经验,哪家店人多就进哪家。”陈佳林领着毕自强、田志雄来到一家店门前,说道:“这人多的地方,保准味道好,保准还实惠。”

    毕自强抬起头一看,店门上挂的牌子是“老四川”。田志雄在路边锁上自行车。在这家店门外,师兄弟三人坐在一张桌旁,马上有一个年轻女服务员走过来替他们倒上茶水,写了菜单。

    “嗯,有道理,”毕自强喝着茶,笑着对田志雄说道:“老二不愧是混街边呀,比我们明白事理。”

    “就是就是。谁像我呀,干的苦力活,挣的血汗钱,十年不上街吃餐饭。”田志雄点头附和着,对陈佳林恭维地说道:“唉,现在可没法跟二师兄比喽。”

    “去你的吧,”陈佳林推了田志雄一把,还佯作了一个要揍他的架势,哼哼地道:“我说老三,你没事老抬举我,不会是存心想摔死我吧?”

    田志雄根本不把陈佳林的装凶卖狠当做一回事,怡然地端起杯子,呵呵地傻笑着喝茶。

    陈佳林点了四菜一汤,要了两瓶“桂林三花”酒。师兄弟仨人心情愉快,边喝边聊。他们酒足饭饱之后,已是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了。

    这时,陈佳林提议一起去跳舞,并神秘兮兮地说他知道什么地方有舞会。八十年代初,社会上还没有可以公开跳舞的场所,根本找不着歌舞厅。陈佳林所说的这类舞会,是指一些新潮赶时髦的年轻人暗地里偷偷自办的,被人们称为“地下舞会”。毕自强对跳舞兴趣不大,心里也惦记着晚上温习功课的事,但转念一想,近来难得与两个师弟凑在一起,见田志雄有兴趣地要去开眼界,他也就没有反对。

    离开餐馆时,陈佳林主动掏钱结账。他知道毕自强每月挣的不多,死活不肯让师兄来“埋单”。三人穿过市中心朝阳广场,横过两条大街,来到了一条较偏僻的街巷里,又拐来绕去往深处走,来到一个看似仓库模样的房屋面前。

    “就是这里。”陈佳林走上前,用拳头使劲敲打着铁门。

    不一会儿,“咣当”地一声响,铁门拉开一条缝隙,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三章 如兄如弟(之四)

    “你们是干什么的,找谁?”这是一个留着大背头和小胡子的年轻人。在街边路灯昏暗的光线下,估计是没看清楚门外这三个人的模样,他又接着问道:“你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没错,我们就是专门来跳舞的,”陈佳林跨上前一步,把脸凑近“大背头”的面前,好让他看清楚,说道:“我们是‘老痞子’的朋友,上个星期六我们就来过。”

    “哦,进来吧。”那“大背头”这才把铁门拉开,侧着身子让路,说道:“单车放那边墙角下,锁好了。”

    田志雄锁好了自行车后,“大背头”领着三人往里走,经过一段不长的走道,又进了一道门。只见室内约有二百多个平方米的地方,绕着墙壁的四周都搁放着一些长条木凳和折椅,室内中央留着的是让人跳舞的空地。

    此时,进场的有二十多人,有男也女,清一色的年轻人。陈佳林和师兄弟找了个地方坐下后,又陆续有一些男女青年悄悄地进来。在靠西边的角落里有一张已经很破旧的办公桌,上面放着一台崭新的手提式四喇叭收录机和十几盒歌曲磁带,这就是整个舞会的全部音响设备了。

    室内四周的窗口都贴挂着大块的黑布遮掩着,只亮着一盏十五瓦的白炽灯。在微弱的光线下,让人有一种朦胧和昏暗的感觉。收录机一直在放着乐曲。当播放着台湾歌星邓丽君的《何日君再来》的歌曲时,那甜美软绵的歌声让舞池中的十几对男女彼此搂抱起来。他们踏着轻慢的四节拍,舞动着身体在悠悠晃晃中越贴越紧,感受和体验着青春的激情四溢……

    见毕自强、陈佳林、田志雄三人浑身上下都是酒气,其他的人都离他们远远的。陈佳林嘴里吸着烟,喷着烟雾,两眼透过舞池中晃动着的人影,瞅见正对面有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姑娘形孤影单地坐在一条长凳上。

    “哎,你们看,”陈佳林示意着坐在身边的毕自强和田志雄看对面,说道:“那个妞是不是挺‘正点’的呀,怎没人请她跳舞呢?”

    “嗯,长得不错,” 毕自强也朝那姑娘瞟了一眼,笑道:“呵,你小子眼睛倒是挺尖的。”

    “二师兄,你不是会跳舞吗,”田志雄也凑过来逗趣,兴奋地说道:“你去请她呀,让我们见识见识。”

    “看我的,”陈佳林一下子来了劲头,扔掉手里的烟p股,挺着胸站起来,洒脱地说道:“那你们先坐,我过去了。”

    陈佳林绕过那些正在跳舞的一对对伴侣,悄然来到那姑娘的身旁。

    这年轻姑娘叫赵一萍,是头一回跟别人来这种地方跳舞的。当看到那些男女之间这么亲热地紧贴搂抱在一起的场面时,她表面上是静坐在那儿,心里却如揣了个活蹦乱窜的兔子似的,浑身的血都往脸上涌,弄得手脚都不知怎么放好了。就在她坐立不安的时候,陈佳林过来邀请她跳舞。面对这个陌生男子,她根本不理睬,只剩下摇头,表示不接受邀请。

    陈佳林倒是很有耐心,索性挨着她坐在同一条长凳上,笑咪咪地找话茬与她搭讪。但不管陈佳林说什么好听的话,她一句话没有,就是不肯站起来与他跳舞。

    此时,走过来一个身材高大的小伙子,双手上各自提着一瓶果汁汽水。他叫刘文斌,这个年轻姑娘是他带来的。他在她身旁的另一侧坐下后,殷勤地递给她一瓶汽水。

    “哎,文斌哥,”赵一萍抿了一口汽水,身体侧向刘文斌,凑到他耳边说道:“我旁边这人好讨厌,你离开后他就坐过来了,老缠着要我跳舞。”

    “是吗,”刘文斌听她说完后,马上站起来和她对换了一下坐位,扭过头,盯着身旁坐着陈佳林的脸,说道:“你知趣些,离她远点,她是我带来的人。”

    “你带来的人又怎么样?”陈佳林本来就有些心烦了,这时酒劲也涌上来,便从长凳上跳起来,冲着刘文斌吼道:“她长得漂亮,我想请她跳舞,关你p事呀。”

    “你不长眼是不是,也不看看我是谁,”刘文斌冒火了,一时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他伸手一把揪住陈佳林的衣领,硬扯着他往外拖,恶狠狠地说道:“你小子欠揍是不是?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里的人都是我的兄弟。”

    对年轻气盛的刘文斌来说,如果在自己的女友面前表现怯弱,可是一件丢尽脸面的事情呀。这时,刘文斌身旁忽地站过来五、六个男青年,他们一起围住了陈佳林,一看就知道刘文斌和这些人都是一伙的。

    “他妈的,你骂谁呢?”陈佳林酒醒了一半,不甘示弱。

    此时,这么一闹腾,跳舞的人全都停了下来,而那些女伴们是有多远就躲多远。有人把室内几盏灯泡全部都拉亮了,雪白的灯光照亮了众人。

    “别动手,”毕自强扒开众人挤上前,用自己的身体拦挡在陈佳林前面,说道:“先放开他,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田志雄也挤过来站在陈佳林身后,警惕地防范着陈佳林被人从背后偷袭的可能。陈佳林瞄见师兄师弟都站好了位置,身子向下一挫猛然发力,挣脱了刘文斌揪他衣领的同时,双拳已猛然砸在对方的头部太阳x上。刘文斌疼痛得大叫一声,倒退了几步,转而又冲上前,嘴里还喊着“揍扁他们”。其他人闻声,蜂拥而上,大打出手,双方爆发了一场混战。

    室内的那些女伴一个个吓得花枝乱颤,抱头缩脑地躲在墙边的角落里,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算上刘文斌,对方大概有六、七个人,可打架这些人哪是三个师兄弟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刘文斌一伙人被打得滚的滚,爬的爬,竟没人再敢出头。

    “小子,别仗着你块头大,”陈佳林蹲下来,瞅着他面前正捂着肚子趴在地上蠕动着身体的刘文斌,“扑哧”地冷笑了一声,伸手拧着他被呲牙咧嘴的脸,咬着牙警告地说道:“这一回让你记住了,以后别随便抓老子的衣领。”

    毕自强师兄弟三人成“品”字形站在那儿。刘文斌的那些友仔一个个被打得心惊胆寒,退避三舍,没人再敢吭声。室内,满地都是扔得七零八落的椅子、木凳,四处一片狼藉。

    “老二,行了,”毕自强侧头瞟了陈佳林一眼,低声地对他说道:“快走,别再惹事了。”

    话毕,师兄弟三人不再停留于此地,交替着向门口倒退,转眼间的功夫就离开了。

    毕自强与陈佳林、田志雄在街边的路灯下分手后,独自骑着自行车摇摇晃晃地回家去。被风迎面一吹,涌上来的酒劲让他觉得有些难受。回到机械厂青工宿舍时,已是深夜近一点多钟了。而同住一室的区志刚此时还没睡,正在灯下“啃”初中数学呢。

    区志刚瞅见毕自强浑身酒气地走进屋,赶紧站起来为他忙乎起来。

    “怎么喝这么多?”区志刚倒水,并给他拿来一条湿毛巾,说道:“来,先擦把脸,再喝口水。”

    “跟两个师弟喝酒去了,没喝多少,”毕自强自觉还清醒,可说话的语调已慢了半拍,坐着都不稳了,嘴里还唠叨着:“后来去跳舞,跟人打了一架。嘿,他们人多,也不管用。唉,挺无聊的。”

    区志刚把毕自强扶上床,帮他脱了鞋,盖上毛巾被,下了蚊帐。不一会儿,毕自强在床上翻转过身去,呼呼地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醒来,毕自强已把昨晚喝酒打架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他白天在厂里干活,晚上去夜校补习班上课,生活仍然按着原样,周而复始地进行着……。 书包网最好的网

    第四章 初发芙蓉(之上)

    那天晚上,毕自强第一次到夜校高考补习班去听课。眼看上课时间快到了,他一路小跑地登上二楼赶往教室,匆忙间在走廊上与一位女生撞了个满怀。

    “啊,对不起,”毕自强急忙收住脚步,转过身向那女生赔礼道歉,抬头一瞅,竟是一副熟悉的面孔,使他颇感意外,不禁脱口叫道:“是你?秦玉琴。”

    毕自强遇见的是高中时同班的女同学。在他的印象中,秦玉琴是一个外表文静、腼腆而不太爱说话的女生。她有一张圆圆的脸蛋,长着一双丹凤眼,鼻直小巧,嘴型似红樱桃。笑起来的时候,她的眼角和嘴角都有些微微向上翘起,使她那端正的五官看上去清秀可人。她前额上的头发总是喜欢散散地飘着,脑后扎着两根不长的辫子,而高耸的胸脯透着一股女性青春勃发的气息,使身材苗条的她更显得亭亭玉立。

    “毕、自、强,”秦玉琴一字一字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大大大方地说道:“你也来补习呀?我听说你进厂当工人了。”

    “是啊。还想再考一次。”毕自强有些不好意思地避开对方的视线,咧嘴一笑,说道:“嘿嘿,没想到会遇上你。”

    两人边说边走,进了同一间教室。

    秦玉琴在靠近讲台第三排的一个空位坐了下来,跟在她后面的毕自强迟疑了一下,还是鼓足勇气坐到了她身旁的空位上。

    “靠前面坐挺好,能看清黑板上的字。”毕自强坐下后感到有些不太自然,便没话找话说:“我们以后就坐一块吧,可以互相关照。”

    秦玉琴侧过脸,看了毕自强一眼,莞尔一笑。

    毕自强和秦玉琴虽然是高中两年的同学,彼此之间并不算陌生,但两人之间却从未有过面对面地用语言沟通和交往。

    在那年代的中学里,男女同学之间的关系是泾渭分明的。平时,不论是课余活动还是放学的路上,一般都是男的六、七个蜂窝似的扎堆儿吵吵嚷嚷,女的则三、五个凑堆儿嘻嘻哈哈,那怕就是落单一个人,也得离异性同学远点。既使男女同学两人本来就是邻居,在家里虽有往来,但也决不敢明目张胆地在学校里待在一起说话。同在一个班上,男女同学之间是“j犬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若是哪对男女同学之间能有点不寻常的迹象,本来可能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也会以闪电般的速度传变成“桃色新闻”,一下子轰动整个校园。

    此刻,夜校教室里的座位陆续坐满了。他们都是从四面八方来补习高中文化课的年轻人。上课铃响了,一个夹着教案的中年女教师走了进来,站在讲台上开始讲课。

    补习班的学生,大都是各中学往届的高考落榜者,有一小部分是c队返城的知青和在职青年。在这些学生中,大家来此之前都是互不相识的。在这种情形下,如遇熟人一起同班学习,彼此之间都会有一种很亲近的感觉。况且,补习班的情况与中学校园的状况已有很大区别,大家都是成年人,根本就没人管男女之间谁跟谁交往这种事情。

    这天晚上,毕自强与秦玉琴偶然相见,使他产生了一种说不清楚的兴奋感。从这一刻起,往日的高中同学又成了能经常接触和交流的同桌。他还是头一次与青春异性挨得如此近的坐着,心里徒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滋味,似乎把两人之间的情感距离也一下子拉近了。

    秦玉琴家住市工业局宿舍区。高考落榜后,十七岁的秦玉琴被时任市工业局副局长的父亲安排进了本单位做临时工,在局办公室里当一名编外打字员。那个年代,打字员是一门技术工种,使用手控打字机和油墨滚筒印刷术。工作就是在打字机上把铅字一个个挑选出来,再把它们敲打在蜡面纸上,之后在印板上用油墨滚筒印刷出来。这种文印设备如今已遭淘汰而不多见了。

    每天晚上下课后,毕自强总是和秦玉琴各自推着自行车,相伴相随地一起走出夜校大门,行进在返家的路上。秦玉琴家与毕自强家在同一个方向,但她住的地方要近些。每一次到了叉路口,毕自强总是多走几百米把秦玉琴送到她的宿舍区门口,然后再折回到那个叉路口上,踏上回家的路。

    对那个年代里只有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女来说,谈恋爱是什么概念呢?毕自强和秦玉琴还都从来没有认真地去思考过。因为从理智上说,迫切需要解决的是他们个人前途问题。但在情感上,他们青春勃发的心灵深处也时常会有那不可抑制的激情涌动。于是,十七、八岁的初恋,往往大多数最后都会演变成为不可表白的暗恋、苦恋,在各自的心中徘徊,日日夜夜,百般缠绕,潜伏而行。

    在一起上夜校的那些日子里,毕自强和秦玉琴共同努力着,相互帮助着,彼此关心着,渐渐地在他们心里都滋长出了一种相互思念和牵挂的情感。有多少次,从她注视着自己的眼神中,他看到了她那流露着爱意的含情脉脉。又有多少次,从她那温馨体贴的话语中,他感受到了她那温柔如水的情怀。他虽然有着男人勇敢、阳刚和无所畏惧的本性,但理智一次又一次告诫他,在生活中没有个人的前途和未来,爱情是不能开花结果的。如此开口示爱,让这美好的初恋之花过早的盛开,无疑将会是昙花一现的败落。他让内心珍藏着这份甜蜜无比的恋情,一次又一次地把强烈冲动的情爱之火用理智的冷静之水浇灭。他们这种异性之间的爱慕之情,犹如冰封千里的江河,表面不见波澜起伏,冰封之下却爱意汹涌,在他们心底深处奔流不息。他们让纯真的友谊和爱情凝聚在一起,将彼此之间心仪和暖味的感情,最后全都化成了一个共同的心愿:努力学习,紧紧抓住时代给予的进取机会,一起考上大学!

    “我想报考政法大学,学法律专业,毕业出来可以分配到法院当法官,或是当律师。”从夜校下课回家的路上,毕自强和秦玉琴并肩骑着自行车往前行,问道:“玉琴,你呢?”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国的公、检、法等执法部门已开始恢复和加强,社会法制建设呈现出了一个新的开端。象征着正义和公平的人民法官和人民律师的崇高职业,不知什么时候已在毕自强心中扎下了根。

    “我嘛,喜欢文学。”秦玉琴放慢车速,侧过脸来瞟了他一眼,十分憧憬地说道:“我觉得最好能上师范大学,教师的职业挺适合我的。站在七尺讲台上向同学们传授着知识,以后可以‘桃李满天下’呀。”

    “燃烧自己,照亮别人,”毕自强接过话题,说道:“嗯,伟大的职业,好。”

    “是吗?”秦玉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我老实告诉你吧,其实我觉得当老师有一个好处。”

    “哦,什么好处?”

    “嘻嘻,一年有两个假期,可以想干吗就干吗呗。”

    “哈哈,很好的想法。”

    冬季的夜晚,路边一盏为夜归人守候着的街灯,默默地注视着毕自强和秦玉琴并肩骑着自行车迎面而来,转眼之间,他俩的身影又越拉越长,最后终于消失在那街头之处。而在这盏街灯的照耀下,还仍然飘摇着他俩那一段关于人生理想的对话,把它永远地留在了今夜时空的记忆之中。

    理想总是那么美好,萌芽在青春焕发的年代里,激励着每一个年轻人迈出坚定的步伐,勇敢而义无反顾的前行。可谁又知道,人世间往往风云变幻,一代又一代人曾出演过无数次高歌或悲壮的故事。对世上每一个人来说,千条万条的人生之路,或许只有一条人生之路属于你的。它将迫使人们无法挣脱地饱尝生活中那种酸甜苦辣咸。也许,这就是人们所常说的命运吧。书包网 。。

    第四章 初发芙蓉(之中)

    夜校上学期的期末考试结束了。不论各科成绩考得结果如何,总算是让人松了一口气,毕自强和秦玉琴彼此商量着,应当让长期处于紧张的学习心情放松一下。秦玉琴还说了,她想去给买一件上衣过新年。

    这个星期天的上午,毕自强和秦玉琴相约见面后,俩人夹杂在拥挤的人群中走进百货大楼。他陪着她来到二楼服装专柜。她在人群中往前挤着,还不时地回身拉一下他的衣袖,把他引领到那挂满男式秋春装的柜台前。

    “咦,怎么看男装?”毕自强奇怪极了,指着另一边的柜台提醒她,说道:“女式服装在那边。”

    秦玉琴权当没听见。她上身靠在柜台前,抬起头,仰着脸,用目光在挂出的各种服装中搜寻着合意的样式。

    “你穿那件怎么样?”秦玉琴指着一件挂着的上衣问他,马上又转向柜台里的女售货员,说道:“麻烦你,请帮我拿那件中山装看一下。”

    秦玉琴接过女售货员递过来的衣服,转过身来把中山装贴靠在毕自强的身上比量了一下,觉得尺寸挺合适的。

    “穿上试试,”秦玉琴不容他说什么,颇有自信地说道:“我觉得你穿这件衣服会很好看的。”

    毕自强拎着那件中山装却不肯试穿,面子上感觉到有些难堪。这件精致上衣的标价是十七块五角,已接近了他一个月的工资了,而他裤袋里总共不过两、三元的零钱。

    “玉琴,我没想要买衣服呀,”毕自强露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有些结巴地说道:“我、我、我身上也没带那么多钱呀。”

    “你放心吧,我带够钱带了。你看你,天天都穿着这身工作服。呵,我帮你作一回主,买件新衣服过新年吧。”

    “让你掏钱帮我买衣服?”毕自强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他的脸一下子涨红了,说道:“不行。我一个大男人花你的钱,真的不行。”

    “你先试穿一下嘛,”秦玉琴劝了他半天,一生气一跺脚,背过身去,丢下一句话:“你不试,我生气啦。”

    毕自强参加工作快半年了,还真的没有掏钱为自己买过一件衣服。他的大部分工资交给了家里,每月只有五元零用钱,尽管已经很节省,除了买一些必需的学习参考书和烟酒钱,常常是所剩无几。单就家境而言,毕自强是没法跟秦玉琴比的。

    秦玉琴好说歹说了一番之后,毕自强很勉强脱下工装,试着穿上了那件衣服。这时,他拉了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