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一下就是三日,这三日崖山却是最为低沉的三日。南宋彻底的结束,殉国跳海的老百姓不下三十万人。大海之上,漂浮的尸体层层叠叠,被海里的鱼吞食的也有,被推上岸边或者卷入海底的也有。
整个崖山都是一片空荡荡的感觉,所有人都选择沉默下去。
蒙元快速的占领了崖山的行宫,接管正片区域仅用了两日。
此时,崖山行宫之内最为舒适的一个房间之中,阿诺疲惫的趴在床边。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阵冷风灌入房内。
迷迷糊糊间想要睡着的阿诺被冷风吹了一个寒颤,这几天夜里她总是睡不好,耳边满是哭喊呼啸,眼前一幕幕均是殉国时悲惨的场面。
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只是希望这样做能够减轻自己的头痛。缓缓的转身,见进来的正是真金。她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望着真金疲惫的露出一抹笑来,“要走了吗”
真金一袭黑衣,金色的云层花纹秀滚着衣边,他大步走到阿诺面前,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只是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却在做完后深深的松了口气。“你身上有伤,如今也应该好好休息。虽然军医无法唤醒忽哥赤,可却也说他并无性命之忧。”
阿诺勉强的笑了笑,望向床上躺着昏迷不醒的忽哥赤,“我知道,可是我还是不放心。”此时忽哥赤躺在床上气息微弱,整个人身上都绑着厚厚的绷带,她不知道他究竟在三日前那一战之内受了多重的伤势,她只是害怕,害怕在她看不见他的时候就失去了他。
真金心里一痛,阿诺那双眼睛不自觉的就红了,水雾快速的蔓延在眼眶之内,轻咬着唇强忍的样子让他心里就像针扎一般。“我带了侍卫过来,乌恩奇等人身上都有了伤,如今不易搬动忽哥赤,所以我让我的人来搬着他离开。”说到这里,两人之间却沉默了一会儿,他心底幽幽叹了口气才继续道,“会醒过来的,只要回到大都就能醒过来。”
阿诺点了点头,她望着真金那一双深褐色的眼睛,心里却不知道是怎样的一种情感。曾经是她最为心心念念的人,如今两个人似乎变得有些生疏,中间总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阻碍,似乎再也无法捅破了。“谢谢谢。”
真金微微一愣,儒雅的面庞似乎也带着一丝的无奈,“你好好准备吧”他快速的朝着屋外走去,可出门的一瞬间却又停下了步子,“我派人将宋降兵都看押了起来,听那些士兵所言文应允似乎并未死在这一战,如今只是下落不明。阿诺,再见到他,你要小心防备。”
他望了一眼屋外已经积了厚厚的雪,漫天的雪白就如同当年上都的冬天。他深吸一口气,却无奈的笑了一声。虽然结束了,可他却并没有觉得丝毫开心。
阿诺手缓缓的攥成了一个拳头,心就像被真金的话烫伤了一般,文应允曾经是她认为最好的朋友之一,可是没想到害的忽哥赤同真金身处险境的人也是他。这样的纠缠,她感觉到很累。可真金的话,更是让她有些明白,有些东西应当有个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