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黎哥眼神疑惑：什么是板砖？
“板砖啊，那可是阴人神器，随身携带，不爽就拍。”
卫三随手递上田螺，开始解释板砖的妙用。
“哪里有卖？”
卫三笑而不语，板砖都是小巷子里面随便捡，谁还会花钱买，再说这个时代，你花钱也买不到啊。
好在黎哥是个吃货，见卫三不打算回答，也没有追问，接过田螺，低头认真地开始咗。
因为刚才发生的事耽误了时间，田螺已经放凉了一些，还好凉了之后更好吃，肉质紧实，口感饱满，在这炎炎夏天，别有一番风味。
黎哥气沉丹田，猛地一吸，解决掉一个田螺，嘴巴嚼了嚼，飞快地又捏起一个田螺。
中间他还抽时机解释了一句。
“你刚刚也听到了，我不是为了你出头，是我早就揍那老小子了，这份谢礼我收下就是，以后你不用放在心上。”
“还是要多谢黎哥。”卫三能伸能屈，面对一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青年，也能做到一脸崇拜，“说起来，我认识一位叫黎叔的人，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黎哥一愣：“你说的哪个黎叔？斗促织的那个，开米铺的那个，还是管车队的那个？”
“……”卫三迟疑，“斗促织的那个。”
“那个人啊！”黎叔的话里有些同病相怜的味道，“那是我四叔，和我一样，是家里最没有出息的，论起能力，我倒数第一，他倒数第二。”
黎家一定是个大家族！
卫三眨眼，默默记在心里，心里有一丝猜想。
不过看黎哥说起家中事，目露一丝低落，似乎陷入了过往的回忆中，他想了想，识趣地告退。
“黎哥，我来客人了，就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黎哥不在意，难过了一瞬，打起精神接着咗田螺。
卫三见状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笑意，没有再说什么，回到自己摊子上接着干活。
为了今天开张，家里一共准备了三十斤田螺。一斤田螺就可以装十个小号油纸袋，或者是五个大号油纸袋——鼓励购买大份，可以避免油纸袋的花销。
之前卫三炒了两斤，只送出去几份，其它的已经倒在了陶罐里，有客人要就随时打包。
他重新点火，又炒了一锅加了茱萸酱的田螺。
此时，因为黎哥打人而引起的纷争已经平息，米粉摊主忍气吞声地坐在自己的摊子上，目光不时看向这边，路上渐渐有行人走过。
有人好奇地看了两眼卫三的摊子，转头就走了，但是也有好奇心旺盛的，兴致地打听：“这是田螺？”
“是啊，客人你要不要来一份。”金巧巧看儿子在忙，就上前一步招呼，“一小份只要两文钱。”
儿子说了，对不认识的客人就推荐他小份的，对回头客就推荐他大份的，金巧巧忠实执行。
卫三一边翻炒着大锅，分了一半心神注意那边，看见金巧巧紧张兮兮的说了几句之后，脸上忽然露出一丝惊喜，伸手拿了一个小袋子，知道她第一笔生意成功了，心里也为她高兴。
她这样一个从未出过远门，从未做过生意的人，只有第一次成功了，享受到了收获的快乐，才会对这份工作有热情。
田螺卖出去之后，金巧巧笑容满面地收了钱，又和路人说了什么，抬手一指对面。
路人点点头，拿着田螺去了对面的面条摊子，点了一碗面条，等待面条上桌的时候，就开始咗田螺。
大约人总是在“吃”这件事上十分有动力，不管是吃鸡，还是吃田螺，都可以无师自通地学会怎么吃。
卫三还担心他不知道怎么吃，他已经开始试探地吸了一口，然后就像所有被田螺征服的人一样，“唆唆”个不停。
“……”
他摇了摇头，将锅里刚刚炒出的田螺倒入另外一个陶罐中。
新出锅的田螺香气浓烈，又吸引了几个路人，金巧巧一人应付不过来，回头示意卫平一起。
卫平愣了愣，拘束地走过去帮忙。
试了一次，他觉得这个也不算难，就和人唠唠嗑而已，心里放松，得心应手起来。
过了一会，第一个客人已经吃完了一小袋田螺，又把面条吃完，心满意足地擦擦嘴，临走之前又来摊子上，带了一大袋田螺回家。
看见有回头客，卫三一颗心放下来——
他还怕这个价格会定贵了，现在发现大家接受得了就好。
·
“卫三，我们来了。”
送走了一波客人，江藤带着一群同窗呼喝而来，长袍锦带，意气风发。他看见摊子前热闹的景象，惊讶道：“你这生意不错啊！”
“新开张，还不错。”
江藤点了点头：“其实主要还是你做得东西好吃！”他转身向身后同窗一笑，指了指卫三的摊子，得意道，“就是这个。”
知道卫三打算做生意，回去书院，江藤不断地和同窗炫耀，自己吃过的田螺有多好吃，虽得了一顿暴打，可是也拉来了这么一堆同窗。
同窗嗤笑：“要是不好吃，我们回去还要再打你一顿。”
“没错，我们逃了午睡，大老远跑来，如果不好吃，江藤你就等着吧！”
江藤耸耸肩：“不可能不好吃的，你们尝尝就是了。”
这二十几人的到来，显得存货忽然不足起来，金巧巧笑着招呼，让他们等一等，一旁的卫三沉下心神，点火开锅，热锅下油！
油烧得直冒白烟，卫三淡定将田螺下过，下锅的那一瞬间，油锅滋滋作响，“轰”一声火焰爆开……
江藤的同窗们见状睁大双眼，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就冲着卫三这一手，没有一个开口挑剔炒田螺的时间太久。
一刻钟后，田螺出锅！！
卫三喘口气，马不停蹄地又炒了第二锅——
这么多人，他总是怕不够。
富家子弟不差钱，虽然有些嫌弃田螺的卖相不好看，但是那股子香气袭来，他们也不在乎了，个个都要了大袋，交钱之后各自找了个地方开吃。
“呼！过瘾！”
说这话的是个西南来的学子，他看见茱萸眼睛发亮，所以叫了一份加茱萸的田螺，此刻吃了一份，满不在乎地擦擦汗，挤到摊子前：“再来一份大袋！”
他刚走没一会儿，第二个吃完的学子也挤了过来，要了两份。
本来只是路过，没有打算吃东西的路人看见摊子前的热闹景象，迟疑了一下，也要了一份。
“给我来一份小袋的。”
“我要一份大袋的，这是钱。”
“呦，还有加了茱萸酱的，那我要一份这个，小袋！”
不得不说，美食是全人类共通的语言。
等到卫三第五次开火的时候，摊子附近已经蹲满了低头咗田螺的人，密密麻麻看起来壮观无比。
面条摊主嘴里痒痒，不由得又想来买一份。
“大袋，一份加了茱萸的，我自己吃，另外两份帮我包起来，我收摊之后带回家去。”
他看着眼前这热闹景象，深深觉得可能不等收摊田螺就要卖光了，所以精明地打算提前预定。
金巧巧正忙，卫平刚好手里空着，他对这位刚刚打人的青年有些揣揣，闻言立刻动手打包，递给对方：“好的，大哥你收好，这是加了茱萸的，这是没有加的，一共九文钱。”
黎哥给了钱，礼貌性地笑了笑，“嘿嘿”两声，吓得卫平双腿抖了抖。
看见这个情况的卫三忍俊不禁，摇摇头，继续炒田螺。
·
三十斤田螺，一下午不到就卖完了。
卫三抹了把汗，开始清点材料，看看明天缺些什么，要带什么。
田螺大受好评，不过他明天却不打算再加数量了。
今天的三十斤，主要的客人还是江藤带来的同窗，他们和江藤玩得好，性格大大咧咧，吃了一份觉得好，全都要求打包几份带回书院。
光是他们，就消耗了近二十斤。
剩下的十斤都是过往路人吃的，而且都是要的小袋。如果明天那些同窗不来，三十斤卖给路人也可以卖的完，只是需要晚点收摊。
卫三心里盘算好了，推着小车打算回家。
周围摊子看到他们离开，眼神各异，不外乎是惊讶和妒忌。
卫三没有功夫搭理他们，他今天忙了一天，虽然中午在面条摊上每人叫了一碗面条，可实在太累了，没多久就消化了，此时此刻饿得可以吃下一头牛，只想回家吃两口饭，好好睡一觉。
出了坊市，卫平一直安安静静地挑着扁担，直到人少的地方，才掩饰不住脸上的笑。
“儿子，你知道我们今天赚了多少吗？”
一同推车的金巧巧憋了一路，看见相公得意，也忍不住炫耀：“三儿，我知道，我大概数了数，有三四百文。”
“胡说，我数了明明有五百文。”卫平大约是开心得有些上头，闻言不高兴了，争辩道，“你相公我小时候也是学过算术的，难道我数个钱都数不对吗？”
金巧巧知道他的脾气，没有搭理他，对着卫三，眼中为他自豪：“我们回家，告诉爹娘这个好消息！”
她儿子赚钱了，赚的比谁都多，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背地里同情她，觉得她生了三个儿子却只活了一个，是命不好了。
她一个儿子，比她们十个儿子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