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投在江里,染红了江水。
李长青已然忘记自己坐在江边,忘情地弹奏着《渔樵问答》,恍惚间听到耳边传来阵阵鼓声。
“轰!”
“轰轰!”
“轰轰轰”
……
李长青耳边的鼓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仿佛穿越重重迷雾跨过历史长河而来。
鼓声与琴音遥相呼应。
李长青本来就达到一种忘我的境界,在石鼓声中渐渐达到一种我的层次。
琴音的变化越来越丰富,散音时松沉而旷远,让人起远古之思,泛音则如天籁,有一种清冷入仙之感,按音则非常丰富,手指下的吟猱余韵、细微悠长,时如人语,可以对话,时如人心之绪,缥缈多变。
泛音象天,按音如人,散音则同大地,组成了天地人三籁。
此时。
鼓声似乎轰散了迷雾,轰碎了历史长河,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而来。
“轰!”
鼓声每响起一次,李长青当初立誓为往圣继绝学留在泥宫丸学海的种子就震动一次。
“轰轰轰轰轰……”
李长青感觉泥宫丸学海中的种子快要被震碎了,而且他储存在学海里浩如烟海的浩然正气在江汉市哪嘟通总部时都凝聚在几十副字画当中,来帮助他们驱散被感染者体内的黑气,没有任何办法来应对这种突然的情况,而且他似乎根本就停不下来了!
琴声、鼓声。
江边的行人还有书院里的张翠山,都完全沉浸在琴音当中,慢慢地他们也听到了鼓声。
鼓声就像一轮红日从东边升起,渐渐地转移到高空释放自己无尽的热量。
没有人注意到在湘江、蒸水交界之处的江底,厚厚的淤泥当中,有某种东西想破土而出。
李长青每拨弄一次琴弦,深埋在淤泥里的东西就上升一分。
在李长青把《渔樵问答》谈到高氵朝的时候,有一个像是巨大磨盘一样的东西从江底破土而出!
是一面直径一米多的石鼓!
石鼓竟然从江底缓缓升起。
耳边的鼓声越来越大,李长青感觉到自己丹田中的道家元胎都在颤抖!
轰!
李长青学海里的文种在轰隆的鼓声中碎成一团白雾,同时这一声轰鸣仿佛天地都在震动,湘江、蒸水掀起一道五六米高的浪潮。
远在千里之外的齐鲁省曲阜孔庙,挂在阁楼上的铜钟没有人敲打,却出了响声!
本来是昏暗的傍晚,孔庙上方却出现了半亩璀璨的白云。
白云中一道万丈霞光朝着中部的衡州射去,划破昏暗的天色,留下乳白色的痕迹。
曲阜市七河公园。
年轻的妈妈牵着一位三四岁的小男孩在散步,小男孩昂望天,看见了空中的万丈霞光,兴奋地指着天空道:“妈妈,快看!天上有神仙在腾云驾雾!”
年轻的妈妈顺着男孩指的方向望去,心里非常疑惑,但还是溺爱地摸着孩子的头道:“傻孩子,这是飞机!”
这一夜,有无数的人看见这道横穿大半个华夏的万丈霞光。
有的人以为是某种气象,有的人以为是国家的新型战斗机……
孔庙后院。
一位白老者证用一块抹布,擦拭着老式的旧家具,动作非常的缓慢,似乎对房里的每一个物件都充满了感情,突然听到阁楼传来钟响。
他很清楚这个点前院的旅游景区已经关门了,而且就算没有关门,平时阁楼的铜钟也是锁着的,只在祭祀的时候才会敲响,怎么会突然响起来了呢?
老者跑到屋外,望着满天霞光颤颤巍巍地道:“这是……大儒出世,霞光东来!”
张之维站在龙虎山绝顶,遥望那道万丈霞光:“大世将出,龙蛇并起,魑魅魍魉之地像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李小友又引起了天地异象!恐怕,洞天福地之门将来也会开启吧!”
武当山。
悬崖绝壁上的一处石洞中,满脸暮气的周神通裹紧身子,无奈地摇头叹道:“哎,不知道能不能挨过这一个大世!”
衡阳市的人全都侧目望着东来的一道霞光,但眨眼间霞光似乎就掉落在湘江、蒸水交界的位置。
霞光卷起从江底浮现出来的石鼓,没入李长青泥宫丸的学海中,和文种炸裂后的白雾萦绕在一起。
李长青眼前出现了一座宫殿,有一位与画像中至圣先师孔子长得有八分相似的老者坐在大殿上讲课,大殿下宽阔的广场中端坐着三千学子,正在聆听圣人讲解大道,还有学子举手起来提问,而他自己正坐在第一排。
“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不仁者不可以久处约,不可以长处乐。仁者安仁,知者利仁。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苟志于仁矣,无恶也。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
李长青在坐在第一排听着,他看到至圣先师孔子顿了顿,对着他微微一笑。
这个微笑似乎包含着宇宙阴阳至理,看破了真伪虚假!
李长青一个激灵,眼前的景象消散,他还是端坐在江边,不过泥宫丸学海浩然烟海的浩然正气中中,漂浮着一座煌煌赫赫的宫殿,宫殿之上祥云萦绕,在宫殿的外面还立着一面石鼓。
儒家修炼,先养自身浩然正气,浩然正气积累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凝聚一枚种子,种子破而后立,就会在学海上高悬一座文宫。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李长青得到百家系统之后,儒家的修行进度一直是最快的,但却一直卡在学海境界的瓶颈里,他这次出来游历天下,在九江白鹿洞书院得到理学宗师朱熹的遗留都没有能突破,到星城岳麓书院转悠了一圈也没有任何收获,没想到只是在早就废弃的石鼓书院外面弹弹琴,就直接突破到了文宫境界。
李长青安抚着焦尾琴的琴弦自笑道:“以前也有人称呼我为当世大儒,现在突破到文宫境界,也当得起当世大儒的称号了,不过学海文宫外的这面石鼓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