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摔跤特别厉害?”一个娇小柔和的声音在说话。我偏一下头,循声望去,见隔壁的青青正在门口与弟弟说话。
“你听谁说的?”弟弟好像有点心不在焉地答道。我是有点累了,回过头又软绵绵地仰躺在床上。
“别人都这么说呢!”我也不知道他指的别人是谁,不过心里还是暖乎乎地。
“我不知道。”没想到弟弟会这么说话,还带着一种否定的语气。
“你哥在乡下天天摔跤?”青青却兴致不减。
“在乡下我们不摔跤,只是捡柴啊、割草啊。。。。。。”弟弟的话还没有说完,青青大惊小怪地尖声叫道:
“捡柴、割草干什么呀?”
“烧火啊,给牛吃啊。”弟弟的声音很平淡,似乎还有点答非所问,也许他是按他最直觉的思路在说让他感受最深的,乡下孩子的生活吧:
“有时候割草会割伤自己的手指头。”他好像在回忆,又好像在自语一般。
“那怎么办?”青青有点儿惊诧地叫起来:
“上医院吗?”
“不是。”弟弟马上解释道:
“我小姐姐就会捂住伤口。”看来我们乡下的生活在他心中是以小姐姐为中心构成的:
“揪好多绊根草尖放在嘴中嚼,我也嚼过,嚼得碎碎地,很苦。”我抬头看他一眼,他认真地讲,青青正专心地听呢:
“然后敷在伤口上,用手一边在地上划十字,一边闭着眼,口中谂叨:
“天上雾雾神,地上绊根神;十字吖,十字吖,快点给我好它。”我心想他胡扯这些干什么呢?不过他的话语让我想起活生生的,和小姐姐在一起捡柴、割草的情景,心中疑疑惑惑地:他又没有参加过几次,他怎么记得,讲得这么真切呢?
“真的,就好了!”弟弟兴奋地突然一叫,声音轻松愉快多了:
“捡柴、割草的空隙小姐姐和她的同伴也跳绳、抓石子、踢毽子的,她们总把这些东西带在篮子里。”他总算说到正题上来了:
“我和俊儿有时捉青蜓、有时抓蝴蝶。”他越说越有滋味的口气了:
“有一种蛾子叫老家,它们总是围绕着一棵树转,有时为了捉住一只要赶好远,抓不住,它飞得找不到了,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它还会飞回到那棵树上来呢!”
“太好玩了!有机会一定到乡下去看看!”青青兴奋地说,哈哈,真被她说中了,不久知识青年就上山下乡了,我们蒋场就去了好几个呢。但不是为了好玩去抓青蜓。。。。。。
“一点也不好玩,小姐姐捡柴、割草都弄出病来了。”弟弟的声调低了下来。
“不会吧,怎么会呢?”
“我想是的!”弟弟的话语好像还非常肯定呢。
听青青咯咯一串笑,看来她不以为然吧:
“听你这么说,好像你们那就你们一家人似地。”
“我们那不象这,我们住的地方没有别的孩子。”
“那你哥是怎么会摔跤的?”
“不知道,在这里学的吧。”
真让人哭笑不得,在乡下我也摔的,只是他不知道!人天生就会摔跤!就象狗天生就会游泳一样,这还需要向谁学吗?!
“你摔跤吗?”
“不摔。”
“你还小,长大一点后,你可让你哥交你摔跤。”
“不!长大了,我也不摔!”弟弟用肯定的语气说:
“我不喜欢摔跤!”他为什么不喜欢摔跤呢?我没有问过他,后来他长大了,我也没有见过他摔过跤,也许摔跤打架在他幼小的心灵中已经产生了一种恐怖感。但回乡下后,他所表现出来的勇气却比我大多了,居然还支撑和保护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