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灿语有点听不大懂孟冰的理论,她也没仔细去问或者去和孟浪讨论。孟浪正在气头上,她要是不小心说话的话,孟浪很有可能把一肚子的怨气全都撒到她的身上。于灿语看得出来孟浪是多么渴望见到他的女儿。自从他知道她为了他一直在努力说服取悦他的前妻,想方设法让他和他的女儿见面后,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像变了一个人。
他让于灿语当他的参谋,陪他上商场买了许多儿童食品,儿童书刊以及儿童服装之类拿到家里时刻准备着迎接欢欢的随时光临。他对于灿语的本事特别有信心,他相信只要于灿语成心想要办的事情没有办不成的。说不上哪一天,于灿语就会突然把欢欢带到他的面前给他一个惊喜。虽然前妻严密地控制着他不让他见女儿,可是他却时刻的注意着女儿的哪怕一点点儿的动向。他从别人那儿打听到女儿最近在学校报了钢琴班,为此他还特意买了一架钢琴搬了回来。
孟浪对于灿语的态度也因此受到影响而改变。他对她每天有说有笑的心情之好让于灿语有点儿不大适应。可她很留恋孟浪现在对她的这种好。她现在可以跟孟浪撒撒娇,发一发一点小脾气什么的,而这些在从前是她不敢想像不敢奢求的,更重要的是孟浪一连好几天没有再去找徐丽娜。和孟浪在一起几年了,他从来没有像现在对她这么好过。
这一切,也正是于灿语之所以愿意这段时间为孟浪见他女儿而做出这么多事情搜希望换来的。
这一次于灿语没有听孟浪的,她自做主张,很痛快地拿了自己的钱给孟浪的前妻送了过去。她相信,只要她能把欢欢带回来,孟浪是不会让她白花钱的。
孟浪的前妻没有想到孟浪会这么痛快的就把三万块钱给她送过来。于灿语把钱递到她的手里后,几乎没怎么费口舌,就把欢欢给带回来了。
于灿语礼貌地邀请孟浪的前妻一起过去,孟浪的前妻很不屑,说:“我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
孟浪的前妻把女儿叫到另一间屋子里悄声咛嘱了几句以后,才把女儿领出来交给于灿语。于灿语带着欢欢回去的时候是周末的晚上,孟浪正坐在家里看光碟,最近他买了很多世界名片回来看。在他的影响下,于灿语竟然也记住了几个外国大导演和男女名演员的名字。
孟浪看见女儿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像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样。于灿语把欢欢推搡到孟浪的跟前,让她喊孟浪“爸爸”。欢欢一言不发,漠然地看着满眼都是热切和期盼的孟浪,脸上呈现出来的表情与她小小的年纪极其不相称。孟浪热泪盈眶,慢慢地蹲下来搂住女儿,哽咽着叫着女儿的乳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欢欢很不习惯有人叫她“欢欢”,她的妈妈已经让她随了自己的姓氏给她改了另外的名字。而眼前的男人对她来说几乎完全是陌生的。她已经习惯了没有爸爸只有妈妈的生活。欢欢没有如人所愿的叫孟浪“爸爸”,“爸爸”的字眼在她的脑子里只是个模糊的可有可无的抽像的概念。
在以前,她只是有点奇怪在她的周围,别的小朋友为什么都有爸爸,而单单却只有她没有。就此问题她曾经问过她的妈妈。她的妈妈回答得很严肃很干脆,她说:“你以后记住不要再在妈妈面前提起你的爸爸。他为了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不要我们了。他不配做你的爸爸,你懂吗?”
“爸爸”的形像在欢欢的脑子里就这样被定了格。爸爸喜欢别的女人,不要她和妈妈了,她恨他!她有点儿害怕有一天妈妈也喜欢上别的男人不要她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她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从那时候起,欢欢就一直在担心这个问题,为此,她密切注意所有的和妈妈有过来往的男人,她敌视任何一个和妈妈哪怕有过一点点接触的异性,人也变得越来越尖刻,越来越敏感多疑。有了以上的困扰以后,欢欢常常在睡梦中被突然惊醒。为此她更加忌恨她的爸爸,如果不是因为他不喜欢妈妈,不要她和妈妈了,她就不用每天如此提心吊胆,时刻担心自己没人管没人要地被抛弃。她一直想不通,爸爸为什么会宁可要别的女人也不要她和妈妈。
于灿语是爸爸身边的女人,欢欢不喜欢于灿语,更不喜欢她对她笑着让她管孟**“爸爸”。她不喜欢别人强迫做她不喜欢做的事情。
欢欢反抗着使劲挣脱孟浪的怀抱,走到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于灿语新养了一只京巴狗,小狗听到外屋有动静从里面的书房里跑出来凑热闹。看见欢欢,它活蹦乱跳地扭动着屁股过去咬欢欢的裤角表示友好。小京巴狗浑身毛绒绒的像团雪球在滚动,看上去可爱极了。欢欢忍不住伸出手去试着抚摸小狗的脑袋。
于灿语讨好地对欢欢说:“看它多喜欢你呀!”
欢欢不领情,缩回手,出其不意地飞出一脚,将小狗踢倒。
孟浪和于灿语吃了一惊。小狗惨声尖叫,狼狈地爬起来躲藏到于灿语的脚边低吟。
欢欢若无其事地看着于灿语心疼地抱起小狗不断地安慰。
于灿语很生气地对欢欢:“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毒!”
欢欢翻动着白眼球瞪于灿语,愤怒地大声叫喊:“我回家!”
欢欢的小脾气很大,于灿语只得忍气吞声地赔礼道谦,和孟浪一起手忙脚乱地把所有事先准备好的东西统统堆积到她的面前,又哄又逗了很久,才终于使她安静了下来。
欢欢似乎不太喜欢吃零食。但她一鼓作气拆开所有的零食包装袋,把里面的东西散落出来,故意弄得哪儿都是。她不允许于灿语打扫,不允许别人碰她所动用过的一切东西。
欢欢不和于灿语和孟浪说话,她一个人屋里屋外碰东碰西的自娱自乐。她不容许别人打扰她,但别人却绝对不能够忽视她的存在。于灿语和孟浪必须要围前围后陪同在她的左右,以便随时听从她的差谴,满足她做游戏时的各种不同的需要。
深夜。大人小孩都疲惫不堪。欢欢坚持着不睡觉,叮叮咚咚地反复弹着同一支音律单调乏味的曲子。孟浪和于灿语陪在一旁相视苦笑,他们两个人被折腾得如同经历了一场超负荷的重体力劳动。他们从来都没有如此累过。
欢欢终于体力不支,睡着了。孟浪望着睡梦中还撅着嘴皱着眉头的女儿,无论怎么样的努力回忆,他都无法把眼前的这个倔强任性的小人儿与自己记忆中的那个憨厚的、有着甜甜笑容、奶声奶气地喊他“爸爸”的孩子联系在一起。孟浪可以从女儿的脸上找出与自己相像的轮廓,鼻子、嘴巴……她是他的女儿,亲生的;他是她的父亲,也是亲生的、有着血缘关系的。他一直就在盼望和她相见的这一天,可他却没有想到真正见面了竟会是这样的情景。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他多想她啊!做梦都想。他们父女两个现在是近在咫尺,可他们彼此却感到陌生,是那种熟悉的又不得不拉开距离的陌生。这种感觉特别可怕,让孟浪感到无限的沮丧。
于灿语理解孟浪的感受。她安慰孟浪说,毕竟好几年没见面没沟通了,欢欢对他有抵触情绪也情有可原,他们父女俩应该有一个慢慢适应的过程,彼此熟悉了适应了就好了。
孟浪觉得于灿语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太了不起了,现在他最想听到的就是这样的话了。孟浪感激地握着于灿语的手,大声地长长地叹息,心里想但愿如此。
至此,于灿语刻意导演,并且自己也充当了重要角色的这场“感情“戏,她自我觉得收到了很好的效果,孟浪在心理上,在感情上更靠近她了。
这天,常允忽然跑到徐丽娜的公司找徐丽娜,徐丽娜惊讶坏了,惊呼:“真没想到你会来找我。”
常允说:“我现在最想找个人说说话,不知怎么的,心里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
常允执意要请徐丽娜吃饭。徐丽娜还有一个多小时才下班,常允不容徐丽娜拒绝,她说:“你先忙你的,我在这儿等你。”
这样一来,徐丽娜也就根本都没办法拒绝。
常允大方,请徐丽娜到A市最好的一家海鲜酒楼吃海鲜,结帐的时候两个人一共花了二千多块。
徐丽娜有些过意不去,说:“太过于隆重了,有点浪费。”
常允很潇洒地挥了一下手,说:“唉,这有什么呀,反正又不是花我的钱。”
徐丽娜看了她一眼,说:“谁的钱都有点浪费。”
“你放心我没有那么傻,把钱不当钱。”常允诡秘地对徐丽娜:“我就是愿意拿钱来平衡我的生活。”说着伸出右手的中指让徐丽娜看,那上面戴了一枚漂亮的白金钻戒。她问徐丽娜,“漂不漂亮?我让夏日买的。花了两万多,心疼死他了。嘻嘻嘻,咱女人也不是被他们男人白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