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即墨江城
字数：4511
2020/04/21
说着话二人已将一屉包子尽数吃完，程素还有些意犹未尽，对瘸子叫道：“老板，你家的包子倒也鲜美，不知里头用的是什么馅？”瘸子坐在柜台后头，头也不抬说道：“这是小店独有的秘方，姑娘还是不要再打听了。二位若想离店，我这就给二位结账。”程素听了有些莫名其妙，问道：“我们几时说要离店了？”又看向方勉，道：“方公子，反正我们如今已经雍州境内，离无量山也不远了，不如就在这里歇息几日如何？”方勉知道她贪吃这里的包子，便也由得她。
不料那瘸子听了二人的话，面色忽而一变，道：“二位还是早些离去的好，免得耽误了行程。”这话一出，程素随口反问道：“你又不知我们要去哪里，怎么会耽误了行程。”二人一问一答，那瘸子竟是不愿再让他们住店。
二人心下大奇，程素正欲追问究竟，忽听后院传来一声妇人的惨叫声，这叫声听着如此凄惨，竟让人有些不寒而栗。二人与那瘸子同时面色一变，那瘸子忽然一下跃出柜台，跟着足尖在地上一点，身形直掠向后院，双脚连连变换，那条右腿看着完全没有半点受伤，他那瘸腿竟是装出来的。二人眼见那瘸子身形竟然如此灵活，皆是吃了一惊，又见他急匆匆赶往后院，竟是连瘸腿也顾不得再装了，心知后院定然有异，急忙紧追了过去。
这客栈有前后两进院子，前院是一楼是大堂，二、三楼则是用来给旅客住宿所用。后院则是客栈的内院，厨房以及店伙计的房间皆在后院。
二人一前一后入了后院，方勉尚未看清后院环境，忽见眼前寒光一闪，一把菜刀已然悄无声息劈了过来。方勉足尖一点，整个人腾空而起，避开菜刀后足尖连环踢出，却是往来人手腕踢去。那人功夫倒也不弱，手腕一转，刀锋已然向外横削，如此一来，方勉双脚倒像是送上去让他砍一般。方勉深吸一口气，身形猛然再度拔高数寸，险之又险避开那把菜刀。双足轻踏，直往那人头顶落下，那人闪身避开，待得方勉落地之后又是一刀横削他的脖颈。
趁着方勉与那人缠斗之际，程素快速冲入后院。后院由数间大瓦房组成，那惨叫声正是来自正中间的那间瓦房。程素见先前进来的瘸子不见踪影，知道定在那间瓦房之中，不假思索便冲了进去，却不料眼前的景象让她大吃了一惊。
眼前房中的景象不由让程素想起了一个词-“地狱”。这里堆着各种尸体，墙壁已经变成了暗红色，不知浸染了多少人的鲜血。墙角堆着各类断肢残骸，墙上则挂着各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工具，这些工具上皆沾满了血迹，有的还在向下滴着鲜血，地上积了厚厚一层血脂，鞋子一踩上去，立刻就沾在了鞋底上，纵使洗了千遍万遍，还是有洗不脱的血腥味。
屋子正中间放着一张长凳，一个妇人被赤条条剥光后绑在了上面，她整个人趴在了凳上，被麻绳一圈一圈牢牢绑住。光洁白皙的后背上已然被划开一刀，鲜血沿着身子直往下流，另有一股则沿着后背一直流到屁股沟里，再沿着大腿往下滴落。程素站在门口顺着那刀口看下去，竟然隐约能见到里头晶莹剔透的粉肉，那凳子旁另放有一张矮几，其上放着一个银质托盘，里头正放着两坨粉红色的肉块，程素一想起方才吃下的肉包子，心中不由泛起一阵恶心，她强忍着呕吐的冲动，从腰间拔出长剑，就欲救下那个妇人。
那妇人此刻趴在长凳上，头发顺着脸颊一路垂了下去，也不知是死是活。旁边站着两人，除了那个瘸子外，另有一人手拿一把极为细长的钩子，程素冲进来时他正拿着钩子从妇人刀口处钩上来一块人肉。
二人见了程素，那个手拿钩子的汉子发出一声阴恻恻的笑声，忽而身子一闪，已然冲到程素面前，钢钩高高举起，就势往程素头上砸下。程素侧身闪过，剑光一闪，直往那汉子后心刺去，眼见即将刺到，忽闻脑后一阵恶风，程素心知不妙，只得弃了那汉子，往身旁用力一跃。只觉一阵风声擦着脸颊而过，重重打在了地上，激起一团血脂，程素定睛一看，却是一把厚背薄刃的尖刀。
瘸子手拿尖刀见一击不中，顺势舞起一团刀花直往程素全身罩去。程素临危不乱，施展出落尘剑法，与二人斗做一团。但见剑光点点，不时往二人要害刺去，二人武功虽然不弱，一时也是手忙脚乱，以二敌一，竟是落在了下风。
三人又斗了数十招，眼见不敌程素，那使钢钩的汉子眼珠一转，忽而跳出战团，紧走几步奔至那妇人身边，跟着高举钢钩，狠狠钩了下去。程素明知那妇人已是凶多吉少，却仍极力想要救她，长剑一下将瘸子的尖刀荡开，跟着连跨几步，一下赶了过去。不料地上布满血脂，这血脂极为滑腻，程素不知其中利害，一下踩了上去。只觉脚下一阵哧溜，身子站立不稳，不由晃了一下，她暗道一声糟糕，想要极力稳住身形。那汉子见程素中计，半空中将钢钩顺势一挥，直往程素腰间钩去，程素将长剑往身前一竖，格开钢钩，正欲出手，却见一旁的瘸子手持尖刀，直往她腰间捅去。
地上血脂甚厚，程素脚踩在上面稳不住身形，又兼二人攻势凶猛，眼看已是岌岌可危。这二人踩在血脂上，前后进退稳如泰山，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程素慌乱中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二人竟然皆是赤足。光脚踩在血脂上，自然不受多少影响。
三人又是一番恶斗，程素脚下不稳，急欲冲出屋外。二人知道她的心思，使出浑身解数纠缠着她。眼见形势愈危，程素忽然脚下一滑，整个人直往地上倒去。二人见之大喜，一左一右各举兵刃往下击去。程素将长剑往身后一支，抵在了地上，跟着整个人往旁边一转，身形转动之下长剑一下将地上血脂挑起，那浓厚的血脂一下被洒在那二人身上，糊了他们一脸，趁着机会，程素一下冲出了屋外。她正欲寻找方勉，却见后院空空荡荡，哪里还有方勉的身影，不光是方勉，就连与他一道打斗的那人也不知了去向。
就在程素一愣神的功夫，瘸子和那使钢钩的汉子也追到了屋外，三人再度展开一场恶斗。这院里地上并没有血脂，如此一来，程素亦能发挥出全部实力。数十招方过，程素看准机会，趁着那使钢钩的汉子一招使老，脚下一滑，右脚一勾一甩，一下就将那汉子手中的钢钩甩开。那汉子钢钩被甩，身子不由向后倾斜，双臂张开，趁着这一下，程素双足连环踢出，砰砰两声，正中那汉子胸口，那汉子哎哟一声，整个人直往后撞去，一下撞到了院墙上。瘸子吃了一惊，再战时心中已然慌乱，手中招式开始散乱不成章法，他且战且退，想要将程素引到屋内,程素哪里会让他如意，手中长剑猛然加快，剑光缭乱之下一下刺中瘸子手腕，瘸子一声痛呼，尖刀脱手飞出，落到了远处。
正当此时，忽听院墙外传来一声巨吼，紧跟着发出咚的一声，院墙一阵颤抖，似是被什么重物撞上一般。还未待院内三人反应过来，院墙又发出咚的一声巨响，跟着哗啦一声，一面院墙应声而倒，跌出两个灰头土脸的人来。定睛一看，正是方勉与先前那个使菜刀的大汉。
二人跌进院内，旋即再度起身恶斗。那大汉使一把菜刀，招数无非就是一些劈、砍、斩的路数，然则招式虽然简单，但力大无比，纵使方勉剑法如何精妙，在他面前也有一种无力感，所谓‘一力降十会’，这便是了。那使钢钩的汉子与瘸子见了二人，再度起身扑向程素。这两人也看出来了，只要他们能够拖住程素，那大汉就能击败方勉，到时三人合力，必能击杀程素。
方勉被那大汉缠住，剑法一时无法施展开来。那大汉招式大开大合，每使一招必定带起巨大的风声。方勉凭借身法与其周旋，长剑握在手中，却不轻易刺出。二人缠斗片刻，那大汉虽然神力惊人，此刻不免也有些体力不支，招式逐渐缓了下来。方勉觑准机会，施展开呼啸剑法，每出一剑皆有啸声。这剑啸声扰得大汉心神不宁，一不留神左肩便中了一剑，激起一团血花。
这一下攻守之势立换，那大汉肩膀受伤，再加上体力不支，招式已然散乱。另外一边的程素三人，瘸子和那使钢钩的汉子也不是她的对手。这三人武功平庸，只属江湖中的三流好手，被方、程二人合力围斗，更是大败亏输。那瘸子眼见斗不过了，眼珠一转，忽而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往地上一砸，就听得砰一声响，地上猛然爆出一团白烟，跟着一股极为刺鼻的气味从烟中散发出来。方勉与程素急忙退开，待得烟雾散尽之后再找三人，已然不见了踪影。
方勉与程素围着院子找了几圈，始终不见三人踪迹。无奈之下二人进了屋内，方勉率先进屋，待见到屋内的惨象时，登时惊得目瞪口呆，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出声，程素静静站在他的身后，亦是一言不发。过了一会，方勉的身子忽然开始颤抖起来，他努力克制着，转过身子看着程素，程素看着方勉眼中的怒火，这怒火如此旺盛，比屋外的日光还要强上数百倍、数千倍。
“我方勉在此立誓，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将所有作恶之人都绳之以法！”
……
风呼啸着从山间吹过，将山上的树木吹得哗哗直响，翠竹顺着风的方向弯下了腰，竹林仿佛碧波荡漾的大海一般，上下起伏。
在背风处的半山腰有一块巨石，山风吹到这里皆被巨石挡住。绕过巨石后是一条羊肠小道，沿着这条小道一路走下去，景色便逐渐变得幽致起来。穿过一片林子，再抬头时会忽然发现自己置身于两座山峰之间。这两座山峰犹如经过刀削斧砍一般，其上怪石林立，而脚下原本的泥土小道，此时也变成了由沙砾堆砌成的道路。沿着道路再走片刻，穿过两座山峰之后，眼前忽然变得豁然开朗，满目皆是各种颜色，蓝的是天，白的是云，绿的是树，红的是花。
此时道路便是一路缓行向下，花草的香味扑鼻而来，令人忍不住怀疑此处是否就是先人所说的桃源仙境。而就在这谷中深处，赫然耸立着一座高楼，这座高楼与谷中其他颜色格格不入，却是一种黑色，只是这黑色里面还带着一点暗红，一点好似经年累月的鲜血干涸后留下的颜色。
楼高三层，每当夜幕降临，整座楼中便有点点灯光透射而出，伴着一阵或是几阵美妙的歌声。有时也会有一些声音传出来，大都是一些女子的笑声。到了后半夜，声音渐渐变了，歌声和笑声逐渐被一种男人的喘息声和女人的呻吟声所取代，回荡在夜空中,夜夜如此。
夕阳西斜，此刻的山谷在夕阳的笼罩上，不论任何东西都被镀上了一层金黄色，高楼也不例外。外墙上那层黑色在夕阳的照耀上，竟似变得有些神圣，那暗红色似乎活了过来，在外墙上缓缓流动着。高楼的大门向南开着，门前有个小院，院墙不高，外墙上爬满了各种藤蔓，院内则种着各种奇花异草，香味扑鼻。院内的一个角落里，正有三个人影跪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这仨人正是先前从方勉与程素手中逃脱的瘸子等人。三人衣衫褴褛跪在院子里，低着头，一声也不敢吭。身旁放着一张石桌，桌上有三杯热茶袅袅冒着热气。三人却是谁也没敢喝上一口。瘸子低着头，眼睛不时瞟一眼院子尽头的那扇朱漆大门，眼神中既有期待，也有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夕阳渐渐沉入地平线，弯月渐从东方升起，清冷的月光照在大地上，将大地披上了一层银白的薄纱。三人跪在那里久久不动，仿佛已经成了一尊雕像。这时忽听‘吱呀’一声，那扇朱漆大门从里头被人打开，紧跟着一个身穿艳装的妇人走了出来。这妇人约莫四十岁上下，虽然画了厚厚的浓妆，但依然遮盖不住眼角的细纹。她先是低头看了三人一眼，眼神中露出一抹厌恶，跟着轻启朱唇，缓缓吐出一口气：“还跪着干什么，起来吧。”三人闻言如蒙大赦，急忙站了起来。瘸子看着面前的妇人，眼中闪过一丝淫光，又马上黯淡了下去，凑到妇人面前腆着一张脸笑道：“红姐，大当家肯见我们了吗？”
此时的瘸子甚是狼狈，衣衫褴褛不说，鞋子也跑丢了一只，唯一剩下的一只鞋的前端也早已裂开，露出半只脚掌。他身后的两人也好不到哪去，看这三人的模样，似乎经过了长途跋涉方才到了这里。
红姐看到了瘸子眼里一闪而过的淫光，冷笑一声，说道：“大当家的岂是你们说见就能见的？还是先进屋吧，有什么事就先和我说。”话刚说完，红姐便扭头进了楼里，似乎连多看他们一眼都不愿意。
看着红姐入了楼中，瘸子低声咒骂了一句“这骚货，要是哪一天落在老子手里，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骂完他又紧张地抬头看了几眼，生怕被红姐听到似的。身后二人等在原地，那使钢钩的汉子小心翼翼问道：“大哥，我们还要不要进去？”
瘸子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率先走了进去，身后二人急忙跟着，三人鱼贯而入，穿过层层纱帐，三人进了一个房间。房内亮着烛火，铺着粉色的纱帐，纱帐中人影迭迭，红姐的声音适时在门外响起：“大当家让你们今晚就住在这里，不要急着回去。”红姐的声音刚落下，那粉色的纱帐猛然被一下掀开，露出里头三个姣好的身影来。三人先是吃了一惊，待看清里面景象，登时双眼都直了起来。就见屋内一张大床上，正躺着三个面容姣好，赤身裸体的女子。
那三个妇人躺在床上正自嬉闹着，见了瘸子等三人，皆是嘻嘻一笑，各自伸出手指对着他们勾了一下。瘸子身后的两人有些按捺不住，虽然欲火一下高涨，眼睛却巴巴看着瘸子，等着他发话。瘸子有些心惊，他来这里也有好几趟了，可没有哪一次享受到这样的福利。这里是大当家的私人领地，大当家的虽说对兄弟们不错，但却从来没有把这里的女人分给任何一名手下，如今这间房里一下出现三个绝色美女，由不得他不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