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到监护器?”
良辰一怔,连最后一丝刻意维持的轻松都消失殆尽。
眼前的凌父,有着看似平稳淡然的犀利,在这方面凌亦风之于他,简直就是翻版。
所以,良辰也就不再妄想还能巧舌如簧遮掩过去,只好说:“他……脑子里有肿瘤。”见凌父面色猛地一变,又连忙摇头解释:“是良性的!医生说了,做过手术之后,就不会威胁生命。”
“真的!”她直直看着他,眼神并不闪躲,十分诚实坦然,“我不敢骗您。如果您还不信,可以亲自去问问医生。”
凌父也久久地看她,面色凝重,想了想,才问:“这件事,有多久了?”
良辰垂睫,“我也是昨天才知道。而他,好像几个月前就拿到了检查报告。”
过了好半天,她抬眼,只见凌父抿着嘴唇,一语不发。
她说:“可能他是不想让你们担心。”
凌父仍旧不说话,只是淡淡看她一眼,面上如凝寒霜。
她一时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这样大的事,当初她得知时,心情尚且那样,更何况是亲父子?
他们所站的位置离电梯很近,偶尔有穿粉色护士服的年轻女孩子推着车子,送针送药上来。
良辰很想回病房,去看看凌亦风醒过来没有。
凌父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她,突然问:“你们是不是决定从今以后都要在一起了?”
良辰眉头微动,却温声说:“是的。从很早以前开始,就是了。”
上次在凌家,这两位家长是什么态度,她记忆犹新,可是这一回,凌父却并没有发怒,只是沉着声音,问:“手术成功机率有多大?”
“40%。”
凌父短促地“啊”了一声,良辰倒是能够体会他此刻的心情,果然,他略一沉思,接着抬眼看她:“你就那么确定,他一定会没事的?”
良辰短暂地静了静,才点头。
其实,心里何倘不是七上八下的?尤其在凌亦风突然在她面前晕倒之后。
也许,病情会有变化,也许,40%已经成为一个过去时。
今天之后,他们能抓住的希望还有多少,她忽然不确定起来。
可她还是点了点头,不知是在给谁信心:“他答应过我的。”她说,眉眼镇定,闪着灼灼的光,“凌亦风亲口对我保证过,他说他不会有事。”
她当然知道手术中意念有多重要,况且,她早已决定相信他,如同相信她自己。
或许正是这种惶惑中带着坚定的语气和眼神,让向来沉稳严肃的凌父微微一怔,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像是若有似无地点了个头,然后转身往回走。
良辰呆了呆,跟上去,一路走到病房门口,凌父才突然说:“留个电话给我,我要随时知道他的情况。”
良辰一迟疑:“那,他母亲那边……”
凌父沉着脸,“我有分寸。”
良辰不再多言,报了电话号码给他存着,这才走进去。
凌父的威严显然是长年以来惯了的,凌母见他们出去这么久,也只是微微露出狐疑之色,却并不多问。
良辰走到床边,只见凌亦风仍旧闭着眼睛,监护器上的波形图慢慢有节律地跳动着,心里焦虑,却又不好表现出来。
凌父说:“我们先走吧,让苏小姐在这里守着。”
凌母一扭头,似乎不敢相信,略有些指责地说:“儿子还没醒,你让我怎么走开?”
凌父拿起她的外套,说:“他已经是大人了,这点小病小痛算得了什么!难道你还要替他操心一辈子?”
“……你一直都是这样!”凌母一咬牙,语气有些忿然,但转目一看还有两个小辈在场,良好的教养也容不得她再发作,只是冷下声说:“你先走吧,我等他醒来再说。”
良辰转头,看了眼一旁的James,他轻咳一声,上前扶住凌母的手臂,才刚叫了声:“伯母……”床上的人,便轻轻动了,轻微的一声低吟从薄薄的唇边逸出。
凌母一喜,“阿风,你醒了?!”
凌亦风显然有些意外,微微睁开眼睛后,却一皱眉,“妈?……您怎么来了?”
良辰这才出声:“是我打的电话。”见他刹时神色微变,又说:“医生说你只是太累,很快就能出院。”
这话没头没脑,知情人却听得懂是说给谁听的。凌亦风眉心略松,只是重新闭上眼睛,微带着倦意,说:“您先回去吧,我没事了。”顿了顿,怕她不高兴,又轻轻挑起唇角露出个笑意:“就是想睡会儿。……可是您在这儿看着,我睡不着。”
其实一见他醒,凌母的心已经宽了大半,而且看他能说话能开玩笑,便更加放心一层。如今见他好像真的很累,似乎下一秒就又要睡过去,只得叹口气站起身,顺手掖掖被角,叮嘱:“那你先休息,我晚上再过来。”一转头,看见自己家老头子板起的脸,心里只怪他狠心,从对方手里抽走外套,率先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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