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开诚道“老管家想到了什么”
范义道“我家大爷和堡主是八拜之交,通家之好,如今堡主虽然外出,少爷初来,应该先去拜见堡主夫人,才是道理。”
翟开诚道“老管家说得极是,只是”
范义望了他一眼道“翟总管有何高见,但说无妨。”
翟开诚堆笑道“老管家说的想必是楚夫人了”
范义道“不错,算来老汉决十几年前,去过一次石门山,曾拜见过楚夫人。”
翟开诚道“楚夫人过世已有九年了。”
范义吃惊的道“原来楚夫人已经过世了,只不知堡主可曾继娶”
翟开诚道“堡主偌大一片基业,不可能没有人帮他照料,现在续娶的是位邢夫人,是八年前进门的。”
范义道“既然堡主娶了邢夫人,邢夫人就是我家少爷的婶母,理该进去叩拜。”
翟开诚道“邢夫人性喜清静,嫌这里进出的人杂,通常都住在老子山。”
范义道“老汉记得楚夫人有一位小姐,好像比我家少爷还长上三岁,如今该有十九岁了。”
翟开诚笑了笑道“老管家记性真好。”他笑得有些勉强,立即掉转话头,说道“来,在下替范公子带路,先安顿下来再说。”先安顿下来了再说,正是推宕的最好办法,轻描淡写的一笔带了过去。
李啸天道“翟总管请。”
于是由总管翟开诚走在前面领路,三人转过长廊,出了东角门,但见一片花圃,种植不少名花异卉,以青砖砌成各种图形或圆或方,或如弯月,或如犬齿,因地制宜,繁花盛开,嫣红姹紫,花香袭人,花圃间砌着白石小径,曲折相通。
翟开诚领着李啸天、范义二人,穿花拂柳,跨进一处以紫藤花扎成的三座圆形花门。才看到迎面一排三间精舍,朱栏画檐,曲槛长廊,清幽之中,颇饶有富丽堂皇之概。
三人刚走近阶前,只见一名十七八岁的青衣少女急忙迎了出来,恭敬的躬去,说道“小婢如玉,叩见总管。”
翟开诚一抬手道“如玉,快去见过范公子,老管家。”
如玉口中应了声「是」,又朝李啸天福了福,低着头道“小婢如玉,叩见公子,老管家。”
李啸天从未和女孩子说过话,不觉俊脸微微一热,欠着身道“姑娘请起。”
如王盈盈站起,秋波微抬,立即又垂下头去,娇声道“范公子,姑娘这称呼,小婢万万不敢当,公子以后就叫小婢名字好了。”回身朝范义道“老管家,你把范公子的行李交给小婢吧。”伸手来接范义手中的包裹。
范义只得把包裹交给了她,口中说道“多谢姑娘了。”
如玉道“老管家不用客气。”
翟开诚抬抬手道“范公子请。”
李啸天跨进精舍,举目看去,中间是一间小客室,上首悬挂着一幅中堂,画的是风尘三侠。两边粉壁上,悬挂四幅书画屏条,室内摆设,也极简单,中间是一张紫檀八仙桌,两旁放着六把紫檀雕花椅几,但却雅而不俗。
翟开诚伸手推开左首壁间的两扇厢房,说道“这是书房,范大爷经常在书房阅读图书,有时也和堡主在这里下棋。”
李啸天不觉举步走入,这间书房,布置精雅,除了入门处,左右壁间两排书橱,玉轴牙签,放着不少书籍,三面俱是窗户,可以观赏花圃中的花木。南首窗下,放一张花梨木书案,古色古香,别饶古趣,案上放着文房四宝,一只细瓷茗碗,一部宋刻李太白诗集。
翟开诚含笑道“这书房十年来一直保持着原状,这是范大爷用的茶碗,这部李太白诗,也是范大爷平日最喜爱的,兴之所致,还高吟「黄河之水天上来」呢。”李啸天在家里很少听母亲谈起爹的这些事,如今刚到夏家堡,就听到了爹不少事迹,心头自然是十分兴奋。
范义在旁笑道“翟总管说得是,这句话,老汉也时常听大爷口中念着,原来他是吟诗。”翟开诚笑了笑,领着两人退出书房,走近西厢,如玉迅快的开启了房门。
翟开诚道“这是卧室,被褥都是现成的,范公子住在这里,定会有亲切之感。”卧室略呈长方,也是三面有窗室中除了一张床,一口橱,南首临窗还有一张小桌,两把椅子,打扫得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李啸天道“这里只有一张床,老管家睡到哪里呢”
翟开诚笑道“这里本是范大爷住的地方,范公子来了,自然该住在这里,老管家住处,不劳范公子费心,在下自会安排的。”
范义道“翟总管不用客气,老汉在这里搭个铺就好了,少爷是第一次出门,老汉在这里作个伴的好。”
“这个”翟开诚略为沉吟,接着点头道“这样也好,搭铺倒是不必,后面还有三间小屋,一间是如玉睡的,另外一间正好空着,只是委屈老管家”
范义道“咱们是一家人,说委屈就见外了,老汉只要有个铺就够了。”
李啸天道“老管家,咱们去看看咯。”
如玉道“小婢带路。”说罢,走在前面领路。
翟开诚陪着二人走出卧室,从小客室转过屏门,后面是一个小天井,又是一排三间。翟开诚用手一指,道“左边一间,是如玉的卧房,中间一间,堆放着杂物,右边一间一直空着,老管家看看如果还可以,就要如玉叫人来收拾一下就好。”在他说话之时,如王已经过去打开了木门。
这间空屋,里面原有一张木床,两把椅子,和一个洗脸架,虽然空置已久,铺上了一层灰尘,但只要收拾一下,比起客店里的上房,还要宽敞舒适。范义呵呵笑道“翟总管,就是这里好了,待会老汉自己会打扫的。”
翟开诚笑道“只要老管家不嫌简慢就好,你远来是客,怎好要你动手”回头吩咐道“如玉,你去吩咐院丁,把这间屋子打扫于净,并把被褥铺好,如果还缺什么,到前院去领。”
如玉躬身道“小婢遵命。”
翟开诚抬手道“范公子,咱们前面坐。”三人回到前面小客室落坐,如玉送上三盅茗茶,就退了出去。
翟开诚含笑道“二位初来,总算安顿好了,如果还缺什么,不用客气,只管吩咐如玉好了,二位一路辛苦,也该休息一会了,在下有事咱们待会儿见了。”
范义道“翟总管只管请便,咱们不用招呼。”
翟开诚拱拱手道“那么在下告退。”转身往外行去。
李啸天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起身走到门口,说道“这里真是不错。”
范义跟在李啸天的身后,接口道“夏大爷是故人情殷,这一大片院子,为了是大爷住的,一直留了十年”
李啸天不知道老管家心里有很多感触,他却兴奋的道“老管家,我从小到大,很少听我娘说起爹的事,今天才到夏伯伯这里,就听到了许多关于爹的事,譬如爹喜欢李太白的诗,我看爹一定也喜欢花木,不然这里怎会有这一大片花圃。”
说话之时,只见如玉俏生生的走了进来,手中提着把开水壶,含笑道“范公子,小婢给你冲水来了。”
李啸天道“多谢姑娘了。”
“不用谢。”如玉替二人茶盏里冲满了水,然后说道“公子和老管家需要什么,随时吩咐婢子好了。”
李啸天问道“姑娘一直是在这里的么”她想她如果一直在这里,自然知道爹的往事了,但继而一想,她年纪同自己差不多,十年前,还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如玉嫣然一笑道“小婢是昨天才调到这里来的。”
范义问道“如玉姑娘是从哪里调过来的”
如玉道“小婢是从后院调来的,因为小婢年纪最小,翟总管说「范公子年纪不大,伺候范公子,也要年纪小一点的,范公子才好使唤。」”
范义听得一怔,暗忖“自己二人今天才到,原来翟总管昨天就知道了。”
如玉接口笑道“小婢调到这里来,是连升了二级,这是托范步子的福呢。”
李啸天道“原来你们还分等级。”
如玉道“自然有了,小婢本来是在后院打杂的小丫头,只有第,调到这里来,是接待各大门派有身份的人,或是白道上知名人士的宾舍,就是第一级了。”
“这里是接待各大门派有身份的人,或是白道上知名人士的宾舍。”这句话听到范义耳中,又是一怔,暗道“翟开诚明明说这里是大爷昔年住的地方,他何用对自己二人说这些谎话呢”
李啸天也发觉了,问道“如玉姑娘,你说这里是接待各大门派有身份的人住的”
如玉忽然警觉自己说错了话,害怕得粉脸变了色,支吾的道“小婢也不详细,对不住,小婢刚到这里来,小婢也不清楚。”
范义含笑道“如玉姑娘,你不用害怕,我们不会告诉翟总管的。”
如玉脸第一文学首发色渐渐恢复过来,说道“小婢知道老管家是好人。”
范义故意问道“这里的翟总管很凶么”
如玉举目望望外面,才道“小婢只要说错了话,会受到很严厉、很严厉的处分。”
范义道“如何严厉处分呢”
如玉道“小婢也不清楚,反正很严厉就是了。”她脸上不禁流露出害怕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