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一路无事,边走边打听,第二天就到了凤隐山前。一见到凤隐山,傅冰岚真是大失所望,眼前就是一个寻常的小山包,既无峻岭峭壁,也无古木奇花。山下还有些茶园菜地,山上孤零零一所房子,简直就是一般的乡间农地,哪配得上凤隐山这个名字。傅冰岚怕弄错了,又跟路过的农人打听,都说是凤隐山没错,问龙根老人可住在山中,农人往那山上的房子一指,道:“那就是龙根老人的家,他平日都在家中。”
傅冰岚暗暗摇头,还以为自己要找的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世外高人,不想如此轻易就找着了,不由怀疑道:云虚子可别弄错了,这人能治好马强的伤吗?她心中忐忑,也只能赶着马车往那山上走去。
才到山脚下,忽听茶园中有人唱起山歌:“十八的妹妹来,箫儿对着口,口儿对着箫,吹得哥哥魂儿销。十八的妹妹吃香蕉,蕉儿连着口,口儿连着蕉,吃得哥哥好心焦。”
傅冰岚听那随口编的歌词似是很不雅,唱者又是流里流气,还以为是个粗俗的农夫,谁知待那人转过头来,斗笠下是张须发皆白的脸,年纪起码是六十开外,不过脸色倒是红润,有如孩童一般。可一双眼睛又贼光贼光,极像为老不尊之徒。
傅冰岚向那老头略一点头,问道:“老丈,请问可有见到龙根老前辈?”那老头见到傅冰岚,两眼放光,嘻嘻笑道:“我就是龙根,找我有何事?”
傅冰岚心中没底,怀疑这没受正形的老头是不是在骗人,但也不敢当面说出来,只道:“有人受了重伤,特地来求前辈医治。”
老头立即来了兴趣,连忙道:“是谁受了伤?可是姑娘你吗?快来让老夫瞧瞧。”傅冰岚一皱眉,道:“不是我,是我的一个朋友。”
老头冷淡下来,道:“哦,不是你。”又一挑眉道:“那你的朋友可是个像你这般漂亮的姑娘?”
傅冰岚厌恶道:“也不是,他是个大男人。”老头听了,一摆手道:“不治,不治,你们快走吧。”傅冰岚本不想和他说了,便赶着车要继续上山,老头叫住道:“又是哪个龟儿子叫你们来的,他想烦死我吗?”
傅冰岚傲然道:“是终南派掌门虚云子叫我们来的。”她正想抬出虚云子来唬唬这老头,他问这么一句正好中她下怀。
老头轻蔑地“哧”了一声,道:“虚云这老小子,年轻时胡喝烂赌,还和我抢女人,又抢不过我,现在倒人模人样做起掌门来了。”
傅冰岚见他对虚云子也口出狂言,更不相信他就是龙根老人了,只见老头一翘胡子,没好气道:“好吧,好吧,你朋友受了什么伤?先说来听听。”
傅冰岚忍住脾气,道:“他中了僵尸散,是被铁砂掌打进体内的。”老头一斜眼道:“可是被陆申打的?”
傅冰岚暗叫一声厉害,语气恭敬许多,道:“正是。”那老头点头道:“还有点意思,被陆申的毒掌击中,能撑到现在还不死?”又问傅冰岚道:“姑娘,你不会拉了一具死尸过来吧?”
傅冰岚道:“当然不是,他现在经脉还强得很呢。”老头半信半疑,走到马车前,傅冰岚忙揭开车帘,老头不忘色迷迷盯了傅冰岚一眼,才探身进去查看马强。
老头一摸马强的脉搏,嘴中“咦。”地一声,又翻开马强的眼皮查看,突然跳起来道:“快!快送他进屋,幸亏来得早。”说罢抬脚在前边引路
,催傅冰岚赶车上山。
老头一路小跑,脚下十分健朗,还嫌傅冰岚走慢了,急吼吼道:“快!这人可是老夫的同道中人,死了你可陪不起。”傅冰岚此时已有七分相信他就是龙根老人,虽不知他为何突然热心起来,可只要他同意救马强,自己被吼几句又算什么,当下加快催马上山。
到了那所房子前,老头亲自搬起马强,径直往内室走去,傅冰岚跟了进去,房子虽然简陋,规模却不小,进了院子足见有七八间厢房。老头独自搬着马强,竟是脚步如飞,很快走进西边一间厢房里去。
傅冰岚跟进去一看,室内竟如跌打郎中的医房般,当中摆开一张白色小床,桌上放着各类药物器具,再一看墙壁上,傅冰岚立时羞得满脸通红,只见墙上贴满大大小小的人体图画,有男有女,有单人有双人,都没有一件衣服,每一个都摆出秽的姿势,尤其那男女的双人图,几乎就是不堪入目的春宫画。
再看那老头,此时已将马强上衣剥光,然后立定一旁,闭目垂眉,似在入定凝神,未过半刻钟,忽地伸出右手,食指往马强头顶百会点去。一指点过,又不急不缓点了后顶,接着强间、脑户、风府、亚门一路下来,七十二用了七十二指,后一指渐渐快过前一指,最后已是快若闪电,然而每一指不但精准无比,收发之间更是潇洒飘逸,非有极上乘的武功不能为,傅冰岚只看得神驰目眩,瞠目结舌。此时她已完全相信这老头便是龙根,但仍对他的为人不齿,猜想这人虽身负绝学,却是个沉迷酒色的老虫。
龙根点完最后的督脉,收手胸前,略微平复呼吸。傅冰岚再看马强,手指竟在稍稍抖动,显然龙根的点已收到效果,不由心中一阵惊喜。
龙根又将马强脉象仔细探摸一番,去到墙角的柜子里取了一瓶药来,倒一些在瓷碗中,小心扶起马强,用银勺喂他喝下,一连喂了五勺,又将马强放下。然后用手搭在他的脉搏上,闭目凝神,似在查探极细微的变化。
足足过了一炷香时间,只见龙根的脸色开始变化,神情越来越凝重,眉头也皱紧,像是遇到了疑难之事,傅冰岚的心也随之缩紧,却又不敢出言相问。
终于龙根放下了马强的手,立起身来,傅冰岚忙问道:“现在怎样了?可是治好了?”龙根摇头,道:“还没有,眼下却有一件难事。”
傅冰岚道:“是何难事?我可帮得上忙?”龙根的小眯眼射向傅冰岚,神色意味深长,道:“可能还真需要姑娘帮忙。”
傅冰岚被他看得心底发麻,结结巴巴道:“我能帮什么忙?”龙根舒一口气道:“要治好他,还需要一个女人来献身,最好是个处子。”
傅冰岚心中悲愤道:老色狼,你还是说出口了,刚才装神弄鬼半天,还不是要打我的主意!她冷笑一声,凄切道:“请问是怎样一个献身法?”
龙根道:“当然是献出处子之身,若非如此,他的伤是绝好不了的。”傅冰岚悲愤得无以复加,自己千辛万苦带马强来此,绝不能半途而废,可不喂饱龙根这老色狼,他定是不会全力医治的。
傅冰岚忍住眼泪,心中已有了主意,暗道:马强,看来我们终是有缘无分,我今天就便宜了这头老豺狼,等你的伤好了,我一剑杀了他然后再自杀!想到这里,傅冰岚转向龙根道:“好吧,只要能治好他,我什么都答应,你要我在哪里献身?总不能就在这房间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