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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一落,从外走进一名手拿宣纸的俊美男子,身着普通青衫,一身风华朗若皎月明霜,淡氲光彩,清傲不骄。
这般俊朗风雅之人,不是南宫霖是谁?不过他现在叫林子泉,是这泰和坊书院的教书先生。
王老板一见来人,赶紧上前作揖客套:“诶哟!原来是林先生回来啦!您近来可好?犬子没给您添麻烦吧?”
南宫霖表情冷冷的,眼神似是无意扫过王老板手中的蜜饯,开口道:“王晓虎功课尚可,不过他今天给我说牙疼得厉害,我看王老板你还是少给他吃这些坏牙的甜东西。”
“我还有点事儿,先回了啊!告辞!”
一听宝贝儿子牙疼,王老板顿时把手中纸包一抛,腆着大肚子就呼哧呼哧往家跑去,肥胖的身躯掠过街道,成为一道引人注目的风景。
南宫霖接住从天而降的纸包打开,拈起一枚糖金橘高高抛起,然后用嘴接住,吃得津津有味,眼里有几分得意。
死胖子!看你还来跟我家酒儿套近乎!
果子行老板娘,人称甜娘子的俏美人,正是酒儿。她一见南宫霖这副样子,上前拍他手背一下,开口训道:“有你这样的人么?就只会坏自家的生意!王老板可是老主顾呢,几乎日日都来。你总是把客人赶走,是想我们家铺子关门大吉么?!”
南宫霖不高兴地一努嘴:“谁叫他成天趁我不在就来和你说话的?哼!我没揍他就算好的了!”
酒儿又好气又好笑:“街坊邻里的,说两句话怎么了?真是小心眼儿。”
“是是是,我心眼儿小,你心眼儿大!”南宫霖瞪着酒儿说道,“我看你压根儿就没心眼儿!被人哄去卖了都不知道!”
酒儿吐吐舌头:“噗噗……谁被谁卖还不一定呢!哎呀呀,是谁一觉醒来,才忽然发现自己都被人绑走了呢?谁呢谁呢?”
一提起这事,南宫霖窘迫地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当日小伍在酒里下了药,他喝了一杯便被迷晕,足足睡了三日。等他醒来之际,赫然发现自己身在出海的船上,而且已经远离苍穹国边界很远了。
酒儿见他醒来,得意洋洋,摇头晃脑地说道:“我们现在已经在海上了,你要是想回去的话我也不拦你,自个儿跳海游回去!不过嘛,我看和公主成亲的日子你是赶不上咯……所以你还是乖乖的跟着我罢,做我的相公!”
南宫霖还有些不敢相信,生怕这是自己做梦,眼前的都是镜花水月。于是他只是愣愣地盯着酒儿看,痴痴傻傻的模样。
酒儿见状“扑哧”一笑,伸手去掐了他脸上一把:“看什么看呢?!说话!”
脸颊一阵刺痛,南宫霖这才回过神来,大喜过望,一把就抱住了酒儿。感觉到怀中温暖真实的娇躯,他激动不已:“酒儿你、你竟然……”
竟然为他抛下一切,义无反顾地远走天涯!这是何等的深情厚意?!
酒儿环臂紧紧勒住南宫霖的腰,把下颔搭在他的肩头,眼里闪耀泪花:“我娘说过,女人这辈子是为自己而活的,做想做的事,嫁喜欢的人,最关键要活得开心。跟你一起走,我会很挂念外婆和表姐,会觉得很对不住其他人,可是如果不跟你走,不和你在一起,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开心。公子,我很自私,我不懂那些国家大义,也不想管什么世俗眼光,我只知道我喜欢你,我就想嫁给你,我要当你的娘子,和你过完这辈子。”
听到这番肺腑之言,南宫霖眼眶发热,哽咽道:“我还以为……我其实一早就想带你走,可我怕你不愿意,毕竟我们……”
“傻瓜。”酒儿摇摇头,“在我心里,永远都只有一个爹爹,养我教我疼我的那个爹爹,他姓易。而我只是易酒儿,永远都是。”
情难诉尽,泪别故里,惟愿与君,携手归去。
于是,他们就这样两袖一甩,潇潇洒洒地走了,一路行行停停,最后来到了雪安国的都城定居。买了泰和坊里一处小宅子,带着小伍一起住了下来。
彼时酒儿已经快要临盆,肚子变得很大,走路都要三步一歇。南宫霖紧张得不行,每天摸着圆圆的肚子和里面的小家伙说话。
“你乖啊,不要折腾你娘,不然等你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酒儿一指点上他的额头:“去!有你这样当爹的么?孩子还没出来就威胁他,小心他以后跟你不亲!”
南宫霖闻言赶紧弯腰下去,对着小家伙讨好地说道:“儿子,刚才说的不算哈,你就当没听见!我意思是你要乖一点,这样你娘就没那么辛苦,我也会过得轻松一点,对你自然也会好一些……”
两人都是初为父母,喜悦忧虑夹杂而来,南宫霖表现更甚,每日眉心紧皱,一双眼睛老黏着酒儿的一举一动,就连沐浴如厕都不肯松懈一刻。小伍见了,成日打趣他是酒儿的跟屁虫。
还好,这孩子果然是个乖宝宝,在孕期的时候就没有折腾酒儿,出生之时也是顺顺利利,从阵痛要生产只用了半天时间,一出娘胎被产婆拍了拍屁股,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恭喜林公子,是个小少爷!”
南宫霖激动又忐忑地从产婆手里接过儿子,手足无措,不敢用了太大劲,生怕伤了婴孩儿的软骨头。
他抱着孩子坐到床边,邀功似的让酒儿看:“酒儿快看快看!我们的儿子!你看他的鼻子多像我!”
产后有些虚弱的酒儿偏了偏头,眼角扫过那个脸上红红皱皱,小猴子般的孩子,露出有
些嫌弃的表情:“好丑啊……一点都不好看……”说完她重重舒了一口气,好似完成了一个艰巨任务,接着便脑袋一偏,转眼就睡着了。
一旁的几个接生婆都齐齐笑了起来,这家人可真有趣儿,当爹的激动成这样,可做娘的却是自顾自呼呼大睡了!
小公子被取名为林启北,为的是纪念他在地处大陆北端的雪安国降生,同时北字还同“南宫”之南相对,从另一层面上隐喻了他父亲身份,权作对以往人生的告别罢。
酒儿和小伍都没有带婴孩儿的经历,倒是南宫霖,因为原来带过出生的小狼,倒是有几分经验,所以小北几乎是他一手带大,和他也格外的亲。酒儿不需要操心孩子,闲来无事就开了个果子行,专卖蜜饯糕点,打发时间的同时也赚点钱补贴家用,平时和小伍两个人看铺子,同邻居说说笑笑,时光也就这样如流水般淌过了。
一次偶然,泰和坊书院的山长来此买东西,发觉墙上挂的美人图画得极好,似是名家手笔,后来仔细一问,才知道是南宫霖所画,于是邀他去书院教习丹青。南宫霖寻思着自己一个大男人,虽然吃穿不愁,但成日在家无所事事也不像话,于是等小北稍微大一些,他便去了书院教习书画。
不过他这一去,可是在书院里掀起一场风浪,丹青课上的学生忽然多了起来,尤以女学生最甚。幸而南宫霖为人素来清冷,除了授课并不与其他人有过多接触,再者他已有妻儿,所以一群姑娘小姐们也只能望月兴叹,懊恼没这缘分了。
“爹爹抱——”
正忆及往事,小伍抱着小北从内堂走出来,小家伙一见到南宫霖就蹭着要他抱,一个劲儿地扑腾。
小伍样子没怎么变,只是比原来长胖了些,看起来倒还像个端庄的女儿家了。她把小北往南宫霖怀里一塞,抱怨道:“您回来得正好,我抱他抱得手都酸了!小家伙真能长肉,忒重了!”
小北才两岁多,小脸儿粉粉白白,手臂上胖乎乎的,看起来好似白净的莲藕娃娃。他站在南宫霖膝头,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嘟起嘴就告状:“娘亲坏!”
南宫霖笑着问:“哦?怎么坏了?打你了?”
“没有打。“小北摇摇头,有些委屈地说:“我要那个,她不给……”
“不给你什么?”
还不等小北回答,酒儿双手一叉腰,杏眼圆瞪,开口训斥父子俩:“你看你都把他宠成什么样了?!我昨儿晚上才做的桃香酥,准备今儿个拿来卖的,放在堂屋的桌上,谁知却被他啃了一大半!你说吃就吃吧,可又不好好吃!每个桃香酥咬一口就扔那儿了!现在吃也吃不了,卖也没法卖!小小年纪就这样暴殄天物,长大怎么得了?!”
小北更委屈了,耷拉着个脸:“只有桃肉好吃,其他的地方又不好吃……”
爹爹还不都是这样,只吃喜欢的东西,不喜欢的当然要扔掉了!
看着酒儿暴跳如雷的样子,南宫霖堆起笑脸劝道:“哎呀,不就是两块糕点嘛,犯得着发这么大脾气么?可别吓坏了儿子。”
酒儿不依,柳眉倒竖,又冲着南宫霖劈头盖脸一顿数落:“你看你就知道护短!小北这是坏习惯,得改!都说三岁看到老,现在糟蹋吃食,指不定以后糟蹋什么呢?成了败家子怎么办?我看你哭都来不及……”
“是是是,娘子所言有理,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南宫霖表面上唯唯诺诺,任由酒儿训斥,实际上却是左耳进右耳出,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反而还悄悄冲小北眨了眨眼睛。
好不容易酒儿说累了,终于歇了下来,南宫霖急忙倒杯茶递过去:“娘子口渴了吧?来,喝口水润下嗓子,等下继续,为夫还没听够呢!”
一听这话,酒儿板着的脸再也绷不住了,嘴角一扯就笑了出来,有些羞赧地扬起粉拳,捶了南宫霖胸口一下:“讨厌!没正经!”
南宫霖趁机一把搂住人:“好了嘛,不过是件小事,小北还小,多教教他就知晓了。”说着他俯首下去,薄唇贴上酒儿耳朵,小声挑逗道:“你要是觉得还不解气,晚上我让你……嗯?”
酒儿脸颊一臊,泛起淡淡粉色,杏眼含羞:“老是这么没脸没皮,真不知道你怎么为人师表的!”
“我怎么为人师表的你还不清楚?”南宫霖狡黠一笑,“那今儿晚上我可要好好教教你……”
当日晚间,芙蓉帐暖,被翻红浪,鸳鸯缠绵。酒儿这个乖巧听话的好学生,彻底屈服在博学多才的先生手下,第二日起床,只见她看着身上红紫的爱痕,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
“衣、冠、禽、兽!”
朔雪片片驱鸿急,银花纷纷逐吹斜。
雪安国之所以得此名,是因为一年之中有四个月都能见雪,冬季特别绵长。一场初雪袭来,大地银装素裹,天气严寒,各家早做好了过冬的准备,林家的果子行也是开一日歇一日,意兴阑珊的样子,到了临近除夕的时候,便彻底关了店,一心一意准备过年。
泥炉烧炭烫酒,铜锅烹煮羊羹。南宫霖和酒儿挨着坐在暖炕之上,小伍抱着小北坐在对桌,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吃菜饮酒,说些趣事闲话。
门外飞雪漫天,屋内暖意如春,正当酒儿有些醉意微醺的时候,听见外面响起叩门声,不急不缓,不清不重。
这大冷的天,难不成还有客人上门买果子蜜饯?
南宫霖也听见了,原本不想搭理,可是酒儿拿眼一瞟他,他便无奈地从炕上下来,穿上厚毛皮靴:“</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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