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早不宜迟,周斌和周婶两人当天就收拾好行囊,将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才入睡休息,准备第二天一清早就出发,赶最早的车子去曰月村。
楚伯阳跟朱军两人就挤在一起,睡在周斌女儿的房间,也就是一开始朱军把楚伯阳带进去的房间。
跟朱军在一块睡觉还是有很多好处的,朱军不打呼噜、不磨牙、不说梦话、不梦游,而且每天早上按时早起,一早起就保准将自己身边的人吵醒,对于要早些返回曰月村的楚伯阳来说,现在朱军的这个早起喊人的习惯,反倒是成了非常好的闹钟工具。
果然,清晨的第一声鸡叫响起,朱军就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身起来,顺带就伸手过去,照样地一拉楚伯阳的一双脚。
楚伯阳霍然惊醒,在朱军再次将他整个人拉到床外之前,猛地狂踢一阵,踢开朱军的手臂,同时大骂:“禽兽!你就不能文明一点?推我两下我就醒了的啊!”
朱军迷迷糊糊回头看了楚伯阳一眼,很不在意地说道:“谁叫你前两次怎么喊都喊不醒?昨天我可没有拖你下床,你不是也让我喊了好几次吗?”
“那是因为前一天晚上我都很晚睡觉啊!”楚伯阳微怒地说,“我昨天晚上睡得这么早,今天不是很容易被喊醒吗?”
朱军想了想,倒也不说话了,而这时候,房门外倒是传来了周斌的声音:“小楚、小朱,你们起床了没?我们吃完早饭就出发!”
“知道了!我们已经醒了!”楚伯阳应着门外的周斌,然后瞪了朱军一眼,就穿衣服起床了。
如果不是要赶路,或许楚伯阳还会被朱军拉着去跑步。
因为镇子去往曰月村的路长年失修,本来半个小时的车程,楚伯阳一行人却坐了一个半小时。周斌想着这路必须得修了,这可是直接影响到沿路村庄百姓的致富道路。
周斌一路想着怎么才能拿到修路的资金,没注意很快就走到了村里了。
周斌怎么说也是曰月村辈分最长的男人,也是最当大的官,村里人教育孩子的时候,也大多会拿周斌当榜样。
村里来了不少人来接他,甚至有些小朋友小青年手里还捧着今早刚从山上采来的野花。
周素桃就是其中的代表,手中也是拿着一捧野花,不过原本应该欢迎她大伯周斌的,一双眼睛却始终盯着楚伯阳在看。
村民很快一哄而上,热情的一面全都展现出来,但混乱而不规矩的另一面却也都暴露无遗,就连周素桃也是随着人群冲上去,第一个冲到楚伯阳的面前,将手里的鲜花塞到楚伯阳手里。
“楚大哥,给……”周素桃花虽然送出去了,但话还没说完,旁边的村民就把她直接给挤开了。
代替楚伯阳位置的事一个二十多岁出头的年轻人,他二话不说,趁着混乱直接夺过来楚伯阳手中的野花,扔在地上,让簇拥的人群踩了个稀巴烂。
楚伯阳本来对周素桃送花的举动倒是没有多少的在意,也根本没想过自己会收到周素桃的花,可现在到手的花被人故意夺走扔掉并糟蹋,那股火气马上冒了出来。
“你干嘛?”楚伯阳恶狠狠地瞪着那个扔花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却冷冷地白了楚伯阳一眼,也不多说半句话,直接挤出人群,竟然就这么走了!
楚伯阳显得懊恼,可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朱军看起来傻乎乎地,死活在那边嚷嚷,还用力挤进人群,吼着他是周斌夫妇的保镖,所有人都得靠后,要签名的人得先得到他的签名才行。
热闹一边,冷清一边,可楚伯阳也不是一个人,人群走开之后,周素桃却还是在楚伯阳的面前,同样在楚伯阳面前的,还有那捧被踩得稀巴烂的野花。
周素桃一双眼睛就这么看着地上的野花,先是嘴角微微动了起来,然后眼眶也变得晶莹,慢慢地两行泪就流了下来。
“楚大哥,你不喜欢我送给你的花就算了,为什么还把它扔在地上让这人踩?”周素桃抹着眼泪,第一次对楚伯阳生气,“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两声讨厌之后,周素桃一甩手,也没管地上的残花,直接转身就跑。
“素桃!”
楚伯阳原本想要去追周素桃,可先前抢夺楚伯阳野花的年轻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上来,跟在周素桃的身后,喊着周素桃的名字。
楚伯阳一愣,当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周素桃很快就跑没了影子,可那年轻人却故意没有跟上,反而是跑了回来,转头恶狠狠盯着楚伯阳,说道:“姓楚的,别以为你是镇上派来的干部我就会怕你!我周成天不怕地不怕,你要是敢跟我抢素桃,我就有你好看的!”
话说完,再不管楚伯阳,转身追着周素桃去了。
楚伯阳脸色顿然黑了下来,却才想到,原来那个年轻人就是前两天在周家老宅外带头打朱军的周成。
“原来这个叫周成的喜欢素桃?”楚伯阳叹声气,看到村口人已经全都簇拥着周斌夫妇去了周家老宅,顿时又连叹三声,说道,“桃花带劫、劫带桃花,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哦!”
当天晚上,村民给周斌夫妇摆了酒宴。他们接风洗尘,同时商量一下今年祭祖的事。一整个过程下来,就已经到半夜时间。让楚伯阳感到意外的是,从始至终,周奶奶竟然都没有出现过。
周斌是周奶奶的大儿子,儿子回来,当娘的自然高兴,而且周斌也应该首先去给娘亲请安才是正确的道理,可谁知这对母子竟然像是提前商量过一样,谁都没有去主动找谁。
不过宴席上周婶也不见踪影,想来周斌虽然没有去看周奶奶,但好歹周婶这个儿媳妇倒是去陪婆婆了。
已经是宾客散去夜深人静时候,但周婶还没有回来,也就说明周奶奶应该还没睡下。楚伯阳心想事不宜迟,趁着周奶奶还没睡,为了将计划实施,就赶紧找到周斌,偷偷摸摸地提醒他:“周镇长,要不趁着今晚,咱们去见见周奶奶?”
周斌一听见“周奶奶”三个字,脸色顿然迟疑起来,有些犹豫地说:“小楚,今天已经这么晚了,我看……”
“周叔,您是不是怕了?”朱军满嘴的酒气,忽然就出现在了楚伯阳和周斌之间,他人昏昏沉沉,说的话却清清楚楚,“俗话说丑媳妇总得见公婆,既然咱们商量好计划了,您也总得见见您老娘不是?走!我……我陪你一块去……”
话说完,只听“啪嗒”一声,朱军直接瘫软在地上,竟然呼呼大睡起来。
周斌原本就不愿也不太敢去见自己的老母亲,再加上夜深,更加有些不想去,现在朱军一醉倒,倒是让他马上找着了借口:“小楚,你看小朱都醉成这样了,不如我们等明早起来时候再……”
“周镇长,这事恐怕得听我的,咱们不能婆妈,按照计划,明天他就要来了,我们今晚把事情说完就是最好的!”楚伯阳说完,又指了指朱军,说,“这小子跟不跟去不重要,何况他就是这个德姓,你也不用担心他,我们走我们的就是了!”
楚伯阳言下之意,是坚决地要去找周奶奶了。
周斌皱起眉头,许久之后才问:“真的要去?”
“真的要去!”楚伯阳虽然职位在周斌之下,但现在他们的利益关系牵扯在一块,而且周斌答应了楚伯阳的,所以,楚伯阳也就不用那么客气跟周斌说话了。
周斌知道今晚是怎么也逃不过楚伯阳的逼迫了,只能跟周韬打了一声招呼,带着楚伯阳去找周奶奶了。
周奶奶所居住的房间就在周家老宅最深处的地方,虽然已经夜深,但房间里却还是透露出来隐约的灯火烛光。周婶也确实就在周奶奶的房间里,而且似乎除了周奶奶和周婶的声音以外,还有其他人在房间里。
周斌大概是能够听得出来房间里除了自己的老娘和妻子之外,另外的声音是谁。不过他也并不在乎是谁,他在乎的是,房间灯亮着,母亲真还没睡。
他有些俱惮地站在原地,在周奶奶房门几米以外,就已经不敢再往前走。
楚伯阳推攘着周斌,他好歹也是比周斌年轻,就算周斌再倔强,力气上,楚伯阳还是胜过了周斌,将他推到紧贴的门口。
“周镇长,事已至此,难道你还要回头?”楚伯阳声音不敢说得很大,但气势却还是不肯有任何的放让,就在周斌的耳边像咆哮一样。
可周斌却还是在挣扎。
楚伯阳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急了起来,猛抬手,在周斌耳边说:“周镇长,既然你不敲门,我来帮你敲!”
话说完,周斌刚要阻拦楚伯阳的时候,门就忽然开了!
打开房门的,是在周家老宅里年纪最小的周素桃。她直接是一副撅着嘴的模样,尤其是看到楚伯阳就在门口的时候,满是一副埋怨样子。
“呵……呵呵……呵呵呵……素桃……呵呵……晚上好……”楚伯阳顿然尴尬无比,他知道周素桃误会他将她送给他的花给丢掉,所以周素桃才会给他脸色看。
周素桃一脸不爱搭理的模样,对着周斌说:“大伯,奶奶让你进房间说话。”最后还刮了周伯阳一眼:“还有你”。
话说完,周素桃就垂下头,马上跑回去房间里头。原来周奶奶整好要找他们。
楚伯阳尴尬地笑了笑,随即马上转头对着周斌歼笑两声,低声地说:“周镇长,现在你总该进去了吧?”
周斌眉头皱着,叹了口气,一句话也不说,走进房间,楚伯阳紧随其后。
周奶奶房间里却是有四个人,四个都是女人,周奶奶坐在床头,周婶就坐在周奶奶的身边;床边放了两张凳子,坐着一个楚伯阳没见过的中年妇女,周素桃站在那个中年妇女的身后。
看这副样子,中年妇女大概就是周素桃的母亲,也就是周韬的妻子。
周斌进入房间,走到周奶奶面前,却在三步以外却步,倒是恭恭敬敬鞠躬,对周奶奶说道:“娘,不孝儿子周斌回来了。娘的身体还好吧?”
周奶奶没有说话,周斌也就没有把身体挺直回来。
楚伯阳进入房间,看到这副样子,原本还想高兴地调侃说话,却一下子态度也沉了下来,只恭恭敬敬地向周奶奶问好:“周奶奶,楚伯阳来看您了!”
楚伯阳一说话,周奶奶竟然就高兴地笑了起来,还向楚伯阳伸伸手,热情地说:“楚大人来了啊?楚大人快过来坐坐!来,到老婆子这里来!”
周奶奶话说着,坐在她旁边的周婶很自觉地站起来,把床铺的位置让给楚伯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