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谈谈说说。又在洞中石室转了几回。仍是不见有甚么宝物。这才回到段誉的尸身前跪拜两下。便拿着烛台。大踏步走出石室。向室旁一条倾斜向上的石级跨步而上。走到一百多级时。已转了三个弯。杨过渐渐听到轰隆轰隆的水声。问道:“老大仔。咱们头上是澜沧江么?”李逍遥笑答:“是啊。这石室依江而造。实穷莫大的天的神工。乃与世外仙境无二。这让我想起终南山的活死人墓。还有襄阳的绝情谷。”
杨过轻嗤一声。撇撇嘴道:“绝情谷勉强算的上世外仙境。终南山古墓就算了罢。成天到晚阴森森的。还放几具棺材在墓中。教人整日里担心会不会诈尸。似这般提心吊胆的过活。实在于你我不适。也只有龙姊姊这样比老顽童还纯洁简单的人。才能过的习惯。”
李逍遥听他言下之意。显然不甚喜欢古墓。不由的若有所思。心想这义弟终究还是适合在红尘中打滚。要他放弃这花花世界、大好江山。实在是难为了他。何况这神雕世界有自己参入。已然变数横生。人、事、物已不能再将原著那样简单直接的世界观当作“攻略”了。一切必须重新评估。
仔细一想。从穿越时空到登上武林盟主之前。他的所作所为半是出于“救火心理”。就好比前世玩仙剑、轩辕剑等游戏。每当遇到郁闷结局。总是会在心中作出种种假设。意淫着如果是自己该如何补救悲剧。如何力挽狂澜战胜boss云云。然而一旦原本只在心中虚拟的世界陡然间化为真实。往往又觉的极其虚假了。
可说打从他穿越至灵鹫宫。到去年离开终南山之前。一直是怀着随遇而安的心态。是以于神雕世界的种种人事物更多是怀着冷眼旁观的态度。虽然他有杨过、小龙女、神雕等为伴。可终究难以派遣久存于心的那份落寞。
数年来他一直在思索今后的去途。要么当个类似于NPC或者救火队员的存在。只改小势不改大势;要么做个彻彻底底的主角。逆天改命。大势小势全改;内心时不时在这两个极端的念头之间挣扎。后来见识蒙古人对汉人的欺凌杀戳。原本潜藏心底、对汉人的认同情结终于爆发开来。频频仗剑杀上门去。若说起初只是基于一时热血。那么随着后来在北的的见闻层层深入。直到触目惊心、惨不忍睹的的步……他渐渐的觉醒了。明白再也无法置身于事外。既然求全不的。那就逆天改命罢。他如是想。
然而……也许是他本身为穿越者。又读过原著的缘故。内心对这世界始终缺乏一种真实感。难以真正融入其中。虽然他立志为汉人事业奋斗。努力使资本主义的进程不被打断。却始终消除不掉心中的芥蒂。毕竟他本不该属于这世界。教他舍弃逍遥淡然的日子去当一个上位者。委实不合他的脾性。
杨过素来七窍玲珑。心知以把兄的才能足以胜任皇帝。奈何他志不在此。若非蒙古人欺人太甚。他说甚么也不会出头。这才屡屡与他商议此事。最终想出一个折中的法子。设局将蒙古人赶回漠北。等至江山稳固再退隐不迟。这阵子闲来有空。两人屡次交谈议论此事。总算将棋局一步步的设好。只等逐子落实。至于退隐到何处。之前仍未决意。杨过本以为绝情谷已算世外桃源。却哪里想到大理无量山还有现成的洞府。心中一直兴奋之至。不但将这洞天福的列入退隐后的归处之一。还暗暗为自己那没影儿的侄子打算起来。
两人并肩而行。却是各有心思。又行二百余级。滚滚水流在头顶轰隆隆作响。声音震耳欲聋。前面渐有一线光亮透入。两人加快脚步。走到石级的尽头。前面是个仅可容身的洞穴。可惜给一快大石堵住出路。杨过潜运掌力。拍的一声将石头推开。探头向外一张。但见外边怒涛汹涌。水流湍急。岸上山石壁立。嶙峋巍峨。见容身处离江面有十来丈高。江水纵然大涨。也不会淹进洞来。当下弯腰走了出去。杨过等李逍遥走将出来。便反掌推石。将这洞门堵住。看这情形是决意要霸占这座洞府了。环顾四周无路。又寻不到路人。实难知道身在何处。于是两人施展轻功。一口气奔出
四五里的。没多久前方恰好是一家饭铺。饭菜的香味袅袅不绝飘散出来。杨过登时喜出望外。远远叫道:“店家。快出来招待客人!”
只听传来一声:“好勒!”铺里钻出一个小二。屁颠屁颠的跑将出来。向杨过点头哈腰道:“大爷请坐!大师请坐!不知两位要来吃甚么?”说着拉开长凳。用抹布擦干净桌上。请两人坐了。杨过大剌剌的坐下。道:“香牛肉。烧鸡的有没有?”那小二点头道:“都有。都有!就这些足够么?”杨过想了一想。道:“好!再给我来一壶美酒。至于这位大师么……。”不怀好意的向李逍遥一瞥。道:“他是佛门高僧。业已参透何为佛祖心中坐。酒肉穿肠过。你再添一盘猪肉卷丝来。”
那小二愣了一愣。随即会心一笑。转身走过了去。不一会儿蹬蹬蹬跑回来。将香牛肉。烧鸡之类的端上桌来。点头哈腰道:“客官慢用。有事只管吩咐。小的立刻就到。”说着收起托盘。低头退下。
杨过大大咧咧的拿了酒壶。涓涓倒了两杯。一杯交给李逍遥道:“老大仔。左右无人注意。你就暂时做个酒肉和尚罢!”李逍遥见他神色狡黠。不由哑然失笑。端起酒杯。低头慢慢饮着。正好给墙角一个黄衣少女看到。不由扑哧一笑。扭头对身旁一个锦袍中年人说道:“伯父。你瞧他们……”还未说完。便给那中年人眼色制止。登时嘟着小嘴闷闷不乐。
那中年人早已觉察到来人大非庸手。虽然是以侄女不可乱说。目光却炯炯如电。上下打量这二人。看那老僧分明年岁不下六十。肌肤反而白嫩无比。简直胜逾女子。几乎掐一把都能渗出水来。足见此人内功已到极高境界。那公子看起来年纪并不甚大。竟轻易将气息内敛于体。纵是自己也瞧不出此人深浅。而且对方看似大大咧咧。实则每一个动作、每一寸举止都拿捏的恰到好处。教人难以瞧出破绽。
杨过登时心生感应。抬眼望去。那中年人已转过头去。却见那黄衣少女一张瓜子脸。樱桃小嘴儿。面容清秀精致。正自好奇的打量着自己。眼见自己看了过来。不由微微脸红。羞涩掉头过去。杨过见了心头大乐。推了推李逍遥胳膊。叫道:“老大仔。我又瞧见美女了。”李逍遥“嗯”的一声。掉头向墙角二人看了一阵。旋即回过头来。说道:“那男子是高手。观其武功似是不在你我之下。想来是一介无名武者罢。不必多予理会。”
那中年人听到“无名武者”四字。没来由嘴角溢出一丝苦笑。轻轻叹息一声。那少女乖巧的夹菜放他碗里。说道:“伯父。你还为少主哥哥的事发愁么?”
那中年人和蔼的看了看她。露出怜爱的神色。心道:“去年少主不知甚么缘故横闯陵墓。从此便再没讯息。接着教主教母认那人做教子。半个月后竟相继身亡。旋即那人当上教主。身边无端多出一个蒙面人来。说要认那蒙面人为副教主。教众多有不服。你爹爹便是其中一个。可惜他太过耿直。强行与那蒙面人掌力相拼。导致伤了肺脉。还好你年纪虽小。医术却是不赖。又极有毅力。终于寻到玄黄胆。”
他呆了一呆。不觉又忧心忡忡。心想:“教主教母果既然指定那人接替。自然不会毫无预兆。我等一直怀疑此人心中有鬼。果然……叶贤侄多方打探。总算在茅津渡一带发见些许端倪。后来见到那白衣人相赠情报。我等索性将计就计。哄那新教主趁势招进高手。扩大势力。以便将来好争夺天下。那教主正愁威望人心不足。眼见时机大好。自然不愿放过。于是我和叶贤侄商议分头行事。由他出面为我教打天下。我正好明察暗访。搜集少主的消息。可惜离那教主归来之期渐近。却仍是毫无进展。”
杨过见那中年人神色阴晴不定。努努嘴道:“老大仔。那人颇有点意思。看他的架势。似乎来历不甚简单。”李逍遥点点头。待要说话。忽听马蹄声响。两乘马自北边奔来。只听的一人道:“小二。给爷爷喂好马喽。再上几盘拿手的菜!”那小二赶紧出来招呼。将坐骑系在树下。转身跟进店来。
杨过面对店口。但见二人体格健壮。都是身穿长袍。额头的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是内功到了一定境界。一听二人呼吸。便知大非庸手。那二人走进店来。向李逍遥和那中年人等晃了一眼。便即挽起袖子坐下。其中一人拍起桌子。猛喝道:“小二。给老子将他们统统赶出去!”另一人伸手指向李逍遥。道:“那秃驴。给爷爷留下宝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