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巩县。
吴浩的书房内,烛火通明。四人围桌而坐,只有吴浩站在一旁看着墙上的地图。
“少帅,你看这是我根据您的意思和刚才大家讨论的结果,列出的具体整编方案,您看……”祖君彦写完了最后一笔,站起来。
吴浩抬了一下手。
祖君彦于是开始念道:“我军现有作战人数除女营外共有四万两千三百二十四人。拟编成步兵六营。每营五千人。第一营主将罗士信,副将房献伯,第二营主将程咬金,副将黑社;
第三营主将金波,副将张迁;第四营主将凌风,副将白社;第五营主将孟让,副将祖君彦;第六营主将郝孝德,副将贾闰甫。骑兵一营共四千人。主将李靖,副将李文相。亲兵营一千人,主将阴显鹤。弓箭营六千人,主将由少帅兼任,副将王德仁。其余人马一千三百余人编入纠察队,主将贾闰甫。纠察队还包括两千女兵。”
“少帅,各路义军基本上完全打乱了,这样编制和指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做主将的只有孟让和郝孝德,还各给他们派了一个精明的副将,就怕他们心理会有什怨言!”唐守礼有些担忧。
“唐老担心也是有道理的,不过我用人的原则向来是先小人后君子。我要防你,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初来乍到,如果说我对他们一点防范都没有,那只能说明我是个不能成事的笨蛋。我准备单独的找他们推心置腹的谈一次,我想他们应该是可以理解的。我把事情都做在明处,布置严密的防范措施,总比表面上嘻嘻哈哈,背后却互相猜忌的好。当然如果他们实在不愿意接受整编,那我们也不强留。高高兴兴的放行,还附送一批粮食,应该是不会有大的问题吧!”
众人纷纷点头。
“这样好。我看这样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唐守礼露出赞许的目光。
“药师,你的骑兵营虽然人数有四千,但是马匹两千还不到。我知道困难不少,但是宁愿人等马,不能马等人。你要想办法调动士兵的士气,积极训练。武器我会尽量保证骑兵营。”吴浩转头又对贾闰甫说道:“闰甫你是能者多劳。如何处理和郝孝德的关系,我们已经谈过,就不复述了。这纠察营如今可是重中之重。不但要执法和维持秩序,还承担了辎重的保卫工作。我们的身家性命可就在你手上了!”
“少帅放心,必不负所托!”李靖和对贾闰甫同时站了起来,高声应道。
祖君彦接着又念道:“其他非战斗各营作了如下安排:女营由唐守礼统管,婠婠副之。主要负责粮食等辎重的运送。童子军由婠婠统管。成立了五百人的宣传队,祖君彦任队长,婠婠副之。老弱伤病营和未编入各营的郎中统由米可定负责。另外就是已经把书生营解散,分入了各营,主要是担任文书。”
唐守礼又一次站了起来说道:“别的我都赞同。不过,是不是有点太委屈婠婠小姐了。我们大家可都看得出如今她可是一心一意……”
吴浩连连摆手:“我当然知道婠婠不但聪明能干而且武功高强,让她协管女营和宣传队,外加做个孩子王,的确是有点闲置。可是我们之中只有她一位是女子,这女营的事情有她在好处理一些。第二:她的背景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她迟早都是要走的。既然如此又何必让她陷得太深呢?反正现在我也不对她进行任何限制,她什么时候要走,就随她吧!”
“那……那个解药……”唐守礼欲言又止。
“解药!”吴浩喃喃自语。吴浩心里自然是不想让婠婠走的。可是吴浩也明白虽然婠婠心里已经有了他,但是比起从小抚养她教育她长大的祝玉妍还是大大的不如。而且此刻千头万绪,恐怕自己也抽不出多少精力来顾及儿女私情。只是婠婠假中毒的事,是自己让她留在自己身边的最后一个借口。他扬了一下手:“还是再过段时间,由我自己亲口告诉她好了!”
说完,吴浩忽然大踏步的走到地图边上,沉吟了片刻,说道:“几天来,我们的形势可以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且我可以断言,不久会有更多的灾民和义军投奔而来。你们认为,我们的计划是不是也需要修改一下呢?”
李靖笑了一下:“这正是应少帅常说的那句话:计划总是比不上变化快。难道少帅准备来一个假戏真做,攻打洛阳吗?”
吴浩也不做声,只是看着众人。
李靖快步走到地图边上说道:“虽然我们兵力增加了数倍,但是我还是认为洛阳不可打。当然我们沿着黄河一路西进,骚扰一下杨侗还是不错的。可是以我们的兵力和现在的状况想要真打洛阳还是不现实的。而且少帅以前也说过,打洛阳,无论胜败都必然遭来杨广调来的各路援军的围攻。除了能得到一点名声,再加上洛阳附近的几个粮仓以外,我们得不到太多的收获。可是粮食目前我们已经够多了。打这一仗的唯一好处就是给其他的反隋势力创造了一个大好的机会。可是少帅不是说过为他人做嫁衣的事情,我们是不做的吗?而且部队未经整顿,最怕的就是打硬仗、打败仗,一个不好就是……全军溃退。所以我认为还是稍事整顿一下,然后西进,最多在洛阳边上打个转 ,然后按计划迅速南下返回南阳。”
吴浩不置是否。
“少帅,难道您是想我们全军留在兴洛仓?”祖君彦忽然问道。
“知我者君彦也!”吴浩大笑:“我之所以想留下来不走了,理由有四个。其一:我们原来要走,那是因为我们的力量太弱,时间一长,我们就守不住兴洛仓。可是现在形式发生了变化。我们力量变强了,只要稍加整顿,进攻洛阳的能力或许没有,但是坚守兴洛仓还是措措有余的。这也就是说我们没有必要一定要回到南阳去。
“其二:我们从兴洛仓得到的粮食总计有两千万担,可是我们是全力以赴也只能携带不到四万担粮食行军。其他的粮食虽然我们极力隐蔽得把它转移到了黄土岗北面的十几个山洞里,但是这么多粮食,每次运粮又都出动了上万人,你们认为可能守得住秘密吗?当然我们原来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总不至于真得狠下心来一把火把它烧个干净吧? 可是,如果我们真的返回南阳,我敢肯定要不了多久,这批粮食不是落到翟让手中,就是又被隋军抢了回去,这样实在是让我不甘心啊!可是如果我们留下的话。有了这批粮食在手,就算有上百万人,也够吃好几年的。而且河南郡的灾民数目如此庞大,这么好的兵源南阳可没有。既然这样,我们何苦要走呢?”
“其三原来我们不留下来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不希望引起杨广太多的注意,以至于成为靶子。可是我认为这和我们留下来并不矛盾。只要我们不去进攻洛阳,那么我想杨广不会调集太多的援兵来洛阳。当然到了我们势力壮大到不用再惧怕杨广的援兵,再攻打洛阳也不迟。反正主动权在我们手上。”
“其四:我们呆在兴洛仓有利于吸引更多的四方豪杰。现如今赵魏以南,江淮以北的大小义军多如牛毛。 而且几乎没有几支义军是不缺粮的,守在兴洛仓,自然会有源源不断地英雄加入。而且留下来,更有利于我们整顿军队!”
“少帅,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这样一来,我们就被分成了不相连的两块。南阳方面如果出现了什么状况,我们根本无法应变?而且如今我们要打洛阳的声势造得如此之大,洛阳肯定已经请求援军了。倘若短时间就能到达,我军人数虽不少,粮食也充足,但是武器低劣,又未经训练,恐难抵挡。而且兴洛仓距离康城和荥阳都太近,即便我们战胜了隋军,如果翟让在李密余部的怂恿下从背后插上一刀,那我们就危险了!”李靖愁容满面,言辞恳切。
祖君彦和贾闰甫对于南阳郡的现况和在南阳主政的虚行之均不了解,所以都没有出声发表看法。
“南阳那边有行之在,我很放心。而且南阳的敌人无非只有两个,一是襄阳的隋军,可是那里只有不过万余人。可是江淮军离他也并不遥远,他自顾不暇,哪里还有能力进攻南阳?其二就是翟让的瓦岗军,但是我想只要我们这头发展的势头好,翟让就不敢轻举妄动。再说……”吴浩正说到这里,忽然听的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吴浩的这间书房位于原来巩县县令的主宅中北院的后进。此时的阴显鹤就守在院子里。现在竟然有人急匆匆的赶来,必定是出了什么急事。
不待吴浩出声。祖君彦和李靖同时站起来,紧靠在吴浩的左右,而贾闰甫则上前开门。只有唐守礼悠哉哉的喝起茶来。
进来的是罗士信和阴显鹤。
罗士信一进来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请少帅救救有才!”
吴浩一愣,罗士信说的有才应该是他的族弟罗有才。一个很精干的年轻人,统管着床弩和投石车的部队。正因为如此,所以吴浩把这支很重要的部队编入了罗士信的步兵营。他能出什么事?吴浩愣了一下,然后本能的望了一眼贾闰甫。贾闰甫一头雾水的摇了摇头。
“士信,有什么话,起来说!”吴浩赶忙扶起了罗士信。
罗士信在那里捶胸顿足:“都怪我呀!都怪我!裴仁基这个老匹夫!” 罗士信于是一边痛骂裴仁基一边叙述。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张须佗死后,裴仁基对待罗士信很是不错。到了巩县以后,罗士信觉得自己这条路真的是走对了。眼见得少帅军越来越兴旺。这时候,他又想起裴仁基来。杨隋朝廷已不可保,而少帅军则是蒸蒸日上,罗士信认为人不能只想着自己。裴仁基虽然也是隋朝名将,但是无论是杨广还是越王杨侗都并不怎么重用他。而现在吴浩这檄文一出,裴仁基最好的结果只怕也是被剥去兵权,然后发配到哪个地方去做个闲职。搞得不好,很有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罗士信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觉得这不等于自己害了裴仁基吗?于是左思右想之后,写了一封信,内容自然是规劝裴仁基投靠少帅军。并派了族弟罗有才带了两名亲兵前往虎牢关。谁知道一到虎牢,裴仁基见都没见罗有才就把他投入了大监狱。好在罗有才机警,只带了一名亲兵前去见裴仁基。另一名亲兵左等右等,等不到人。一打听才知道罗有才出事了。裴仁基准备不日就把他押往东都洛阳。于是慌忙跑回来报告。
“哈哈哈!”吴浩大笑,把罗士信笑愣住了。
“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老天也是要我留下来呀!”吴浩一阵感叹。
“必须马上兵发虎牢了!裴仁基的手下有近四千人,虎牢又是古之名关,这一仗恐怕不好打!要打得话,只能全军压上了!” 祖君彦是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不过,如果我们东进能够拿下虎牢。那就等于给近在咫尺的荥阳的瓦岗军前面埋下了一个大钉子,从此瓦岗军再不敢轻易西进了。”李靖在地图上用手一比,“然后我们再挥军西进,解决掉偃师的杨公卿。这样一来东有虎牢可据瓦岗,西有偃师可挡隋军,又都是高墙壁垒的险关名隘。我们固守兴洛仓就安全的多了。只是虎牢的确是不好打啊!” 李靖说完后,也是一脸苦涩。
“好打得打,不好打得也得打了!”吴浩手一挥:“罗士信和程咬金的两营步兵不需整编,明日一早即刻向虎牢关开拔!你们现在立刻回营准备。其他将领连夜开会,争取在一天之内完成整编。后天除留守一营步兵外,其余各营全部东进虎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