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污浊到了极致孕育出来的纯净是透彻得让人心酸心疼的,这种干净纯澈得甚至不知道抱怨不知道控诉世界的不公,她所能做的就是捧着琉璃心,静静站在比黑暗更黑暗的他身后看着他为自己阻挡一切污浊。
“琉璃,跟我走。”一个相貌清秀,行坐站立中隐然一股大家风范展露无疑的少年,丝毫没有掩饰张狂的掩上此刻却是难以抑制的愤怒和嫉妒,盯着面前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孩儿,女孩子一身素白连衣裙,年龄不大,雪藕般的手臂上以串佛珠格外引人注目,最让人惊叹的是这个女孩儿的眼睛,如琉璃般明净无暇。
女孩摇头,转首,面向澄净的湖面,比湖面更加清澄的眸子灵气盎然,开口说道:“他曾经说过,杭城不同于金娇粉贵用金钱掩饰皱纹的上海,更不同于权柄滔天用权力掌控政治黑幕的北京,杭城的精致格调就如同张爱玲,世俗而精致到让人无法释怀。”
张狂的清秀少年面露疑惑,但是还是耐心地站在原地等待下文。
女孩仿佛回忆起了什么,始终带着琉璃明净的眸子露出一抹让人心悸的快乐,说道:“很多人都说他是坏人,很坏很坏,但是我却知道,他是好人,从一开始就知道。”女孩低头从胸口的衣领处牵出一条红色的挂绳,绳子上挂着一块玉璧,玉璧颜色干净纯澈,里面仿佛有一层在游动的绿脂,让人一看就心生喜爱。
张狂少年见到女孩的样子,失魂落魄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三年,整整三年我还是没有办法让你忘记他,为什么,为什么?难道这一切都是天意?”少年眼神涣散落魄,面色苍白,视线终于从女孩的身上移开,愣愣地望着湖面。
女孩半闭双眸,紧紧地握住手中的玉璧,就像是握住最最珍贵的玩具,决绝道:“你之前所做的事情不要以为我就不知道。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少年的脸色巨变,神色复杂地看着女孩半晌,骤然转身离去。
等到少年离开之后,女孩仿佛失去了全身所有的力气一下子坐在地上,双手抱膝,嚎啕大哭起来。
忽然,一双温暖的大手覆盖在女孩的脑袋上,伴随着大手主人伪装得很不尽职的轻佻的声音。
“琉璃,被人欺负了吗?”
琉璃猛然抬头,泪眼朦胧中见到阔别三年的叶无道宠溺的眼神,起身猛地扑进了叶无道的怀里,痛痛快快地大哭出来。
叶无道叹了一口气,抱紧了就像是从天而降的琉璃,眼神朦胧,说道:“他是你很好的朋友吧?”
琉璃在叶无道怀里点点头,哽咽地说:“他对琉璃很好,三年里琉璃就像是对最好的朋友对他,但是他却做出伤害无道哥哥的事情,我无法原谅他,我想他死。”
叶无道擦干琉璃脸颊上的眼泪,说:“也正是如此我才没有杀他,但是也仅限于此,当年我要杀他,是他师父救下的他,现在我要杀他,谁都救不了他。琉璃,记住,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值得你为他哭泣。”
琉璃摇摇头,露出一个美绝人寰,佛气浩然的微笑:“不,琉璃只为无道一人而哭。”
梨花带雨,拈指一笑,叶无道暗暗心境于当年的萝莉现今呈几何倍数上涨的魅力,说起来,琉璃也不过十几岁这个发现让叶无道不自觉地向琉璃方才有一点苗头的小胸脯看去琉璃再聪慧终究不过是十几岁大不谙世事与外界接触极少的女孩子,见到叶无道奇怪的动作甚是不解,但是见到他的目光向自己的胸脯看去,于是就大大方方地挺起胸脯说道:“无道哥哥,你是不是在看我的胸脯?”
尴尬地干咳几声,叶无道忙抬起头来,用修炼了几十年的厚脸皮做出道貌岸然的姿态,问:“琉璃怎么忽然来杭州了?”
琉璃脸上的笑容灿烂无比:“我本来一直跟着陈爷爷在修习《大藏经》的,但是我坐不住,就跑出来了,跑到杭州来找无道哥哥。”《大藏经》,以琉璃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对这种佛家至宝的研究坐不住,一定是她听到自己回来了急着想见到自己,一个女孩孤身从那些深山老林跑到杭州,其中的辛苦实在不足为外人道,心疼的叶无道摸着琉璃的脑袋,说:“以后就不要跑去对着那些枯灯黄卷了,我宁愿你只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也不要你做一个惊采绝艳却背负沉重枷锁的天才,既然我是后者,那么就有必要让周围的人属于前者。”
琉璃窝心地点点头,用脑袋蹭了蹭叶无道的手,忽然脸蛋红红如同做了坏事被发现的孩子一般,偷偷附在叶无道的耳边说了一句话,叶无道差点没蹦起来:“什么!?你背下了陈道陵的太极奥义!?”叶无道知道自己一辈子算是给他的无良老爹给彻底带坏了,于是索性叶无道就一口气一路黑暗到底,没有抱着让世界认同他的黑暗的愿望只是打着让光明乖乖脱下衣服躺在床上唱十八摸这个不算太猥琐的打算的叶无道也没有指望能够让自己身边的人能够出自己这团最大的污泥而不染,结果却不想他这团世界上最大的污泥周围却是一次又一次地孕育出了让人难以置信的纯洁和无暇。慕容雪痕,偌大世界六十亿人谁敢说她不无暇,不完美,偏偏这样的女人就心甘情愿地为叶无道这个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是妖气四溢的家伙相夫教子,琉璃,现在就连琉璃这孩子都知道去陈老头那偷偷背陈老头苦心钻研一辈子的太极奥义来给叶无道。
陈道陵是有心让琉璃这孩子偷师给叶无道,这点叶无道清楚,琉璃也不会全然不知,否则以陈道陵的本事无论怎么看都不太可能被一个刚满十岁(上一章发现对琉璃的年龄有偏差,但是也查不到到底多少岁了,现在就正式确定琉璃十岁。大家得看且看。)的丫头剽窃去一生的心血。
对于陈道陵大的算盘,叶无道这种拔根头发下来都是空心的狐狸来说并不算太难猜,心知肚明的叶无道决定安心收下这份大礼,至于那陈道陵不言而喻的隐喻,就看本太子有没有心情和你那傻徒弟识趣不识趣了。叶无道抱着琉璃走在杭城并不算太熙攘的街头,眼下闲情逸致的日子掐指算来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了,看似悠闲的叶无道无时无刻不再调解自己的心态和身体,让自己闲散了三年的心理状态能够最大程度地调整恢复到三年之前。
“一般情况下我都很少正眼打量这个世界,因为无论如何我总觉得我不太属于这个世界,光明充斥天下,黑暗就该退避三舍。夜晚,黑暗猖狂得势的时候光明却缩进了万家灯火中,暴躁的黑暗无法发泄怒火,于是罪恶和丑陋就在这一刻滋生,琉璃,你说若佛在西方看人世千般挣扎万般苦难,芸芸红尘尽为一个利字哭笑怒骂,这样的佛究竟是该跳进修罗道还是该双手合十道一声阿弥陀佛?”
“佛为自然,自然为佛。人在佛中,自然成佛。”琉璃稚嫩的童音圆润而平和,隐然一股浩然的佛韵从这个纤弱不过十岁的幼童口中说出,琉璃的眸子有着孩子天然的纯真和单纯,琉璃把自己弱小的身体塞满了叶无道的怀抱,充满依赖和满足地叹息一声,说:“佛本是道,道法崇尚自然,佛法亦自然,其实无所谓佛与魔,就像是师父说的,当知身心皆为幻垢,幻相永灭,十分清净。”
叶无道想到家里的无良老爹,和才五岁的自己就讨论花花公子上的美女环肥燕瘦并且做出十分专业的评价,八岁的时候就怂恿自己跑去亲了家里几个表姐堂姐,心里骤然升起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温暖,叶无道拍了拍琉璃的脑袋,说:“亏那老头没有继续误人子弟。”
走不了多远,一大一小两人经过一家有落地橱窗的店门的时候,叶无道发现琉璃的目光被橱窗里的一个很小巧的洋娃娃所吸引,终究是一个孩子,叶无道露出宠溺的笑意,踏进店门,让笑容还算亲切的服务员拿过来那个洋娃娃,琉璃难以掩饰自己的雀跃抱着那个洋娃娃,叶无道正要付账的时候却发现一个让他很尴尬的问题---他现在是身无分文,而后,他发现一个更让他啼笑皆非的事实,这家店竟然就是前几天拉着司徒尚轩在三更半夜干行窃勾当时遭殃的那家店铺,只是当初橱窗后的小饰品现在已经换成了五颜六色的洋娃娃。
“不知道神话集团的总裁因为囊中羞涩付不起这二十块钱的账差点被报警这个消息传出去会不会让中国商界一大群精英分子们掉一地眼镜。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个消息绝对能让一大群心理承受能力不怎么样的人人仰马翻。”一张崭新的人民币从叶无道身后递出来,清新又熟悉的声音让瞬间就确定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小巧的米黄色贝雷帽,脸上带着一副淡茶色的墨镜,粉红色的唇膏恰到好处地点缀在让人心摇神曳的红唇上,身穿雪白色花翎雪纺衫,外面是一件做工精致的女式休闲小西服,斜跨着一个包包,一个完全陌生和充满新意的秦雨的形象出现在叶无道眼前。
叶无道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如果我猜的不错,现在应该是工作时间。”
秦雨接过店主的找零巧笑倩兮,目不转睛地看着叶无道怀里的小琉璃,显然,这个精致得就像是水晶娃娃的女孩已经彻底博得了秦雨的欢心。
“连大总裁都能够在集团忙的人仰马翻的时候出来逛街带孩子,我这个趁公司还未完全成形之前跑出来散散心的打工仔的行为也不算是令人发指。”
叶无道脸上的笑纹足够柔和,点头回答:“很不错的理由,但是这不妨碍我制造扣你薪水的理由。”说完,抱着同样一直看着秦雨的小琉璃走出门,秦雨忍不住跺了跺脚,这个混蛋就不能让人家占一次上风?
“精致的生活态度能够让一个姿色平庸的女人被粉饰得无比可爱,对男人而言不会太在意女人妆下的脸孔,因为看到的都是精致妆容下的女人,而看不到的时候,黑灯瞎火的在床上女人其实都一个样。”叶无道脸不红气不喘地在琉璃的注视下说出这么一番看起来有些大逆不道的言论,秦雨抿唇,对叶无道的下流言论并没有太强烈的反应,而是颇有兴趣地回道:“这么说,女人到底长得怎么样对男人而言其实是无所谓的,只要会化妆**去逛街不至于有损面子就行了?”
叶无道大摇其头:“错错错,就如同你身上的c含el的chce香水,真正的美丽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态度,当然,我并不否认外表的重要性,因为通常情况下男人对女人第一眼的印象就停留在外表,一个相貌丑陋的女人无论如何才华横溢在很大程度上都无法与一个天生拥有美丽相貌的女人在短时间内得到同样的重视,大多数男人都是违心地说内在美其实更重要,事实上男人都是追求皮相的生物。否则也不会用下半身思考。然而皮囊终究会老去,但是才华却愈沉愈香,内在美和外在美事实上是一道无论怎么选择都很畜生的无耻选择题,但是对于一部分男人而言根本就无需考虑,因为这些男人能够两者兼得。”
秦雨眯着眼睛听着叶无道很少听到的言论,嘴角悄悄悬挂起一种名叫快乐的奢侈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