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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楚敬欢。
在明月楼相遇,被他所救,是巧合,还是……
他走过来,坐在桌前,“看见本王,很意外吗?”
萧婠婠回神,连忙行礼,“谢王爷救命之恩。”
“为什么出宫?为什么点琵琶饮酒?”楚敬欢的嗓音冷如霜。
“奴婢……”心念急转,她轻声道,“奴婢受人所托,趁今日出宫,看望琵琶。媲”
“受何人所托?”
“既是受人所托,奴婢不能说。”
楚敬欢自斟自饮,不再开口。
她心虚地看他,他的侧颜棱角分明,一如刀削斧砍,冷峻如山。
过了半晌,他再次开口道:“本王命你做的事,有何进展?”
萧婠婠回道:“暂无发现。”
那次次,觐见陛下后回六尚局,被燕王掳了。他以父亲的性命要挟,要她听命于他,当他的耳目。她完全没有料到会有如此转折,也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应下。不过,靠拢燕王,为他所用,为他办事,借他的权势行事,说不定她在后宫的筹谋会顺利一些。只是,主人会应允么?
楚敬欢缓缓起身,突然出其不意地扣住她的手,将她摁倒在桌上。
她的上半身仰躺在桌上,心剧烈地跳动,惊魂不定。
他制住她的双臂,强健的大腿压迫着她的双腿,昂扬的身子半俯着,眸光狠厉,“阳奉阴违,忤逆本王的下场,你可知道?”
“奴婢没有阳奉阴违,没有忤逆王爷……恳请王爷再给奴婢一些时日……”她楚楚可怜地求道,红眸泛着盈盈的泪光。
“当真我见犹怜。”他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脸腮,“不要以为本王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在千波台吹笛,遇见陛下;不几日,你在湖畔荡秋千,再次遇见陛下。虽然你是尚寝,但不甘心一辈子当宫婢,想山鸡变凤凰,一朝得到陛下的宠幸,就能一跃成为妃嫔。”
萧婠婠骇然一震,他是如何知道的?
由此可见,他在乾清宫布有非常厉害的耳目。
她竭力冷静下来,暗自想着对策。
楚敬欢轻拍她的脸,“你可以拒绝效命于本王,可以耍心机、手段,可以一步步爬上龙榻,但是,本王无法保证,你会在某个深夜无声无息地消失。”
嗓音低沉,充满了戾气。
“奴婢愿意效命王爷……那两次只是凑巧,奴婢并非有意勾*引陛下……”他硬邦邦的双腿带来的压迫感越来越强烈,恐惧从心底涌出,她几乎无力支撑。
“愿意?”他眯起黑眼,“那就让本王看看你的诚意。”
“王爷要奴婢怎么做?”
“为了勾*引陛下、取悦龙颜,你利用出宫采办之便,女扮男装来到明月楼,无非是想学烟花女子那套媚术。”楚敬欢的手指摩挲着她的唇瓣,强悍而嗜欢,“方才你已见识过琵琶的媚术,那便现学现卖,在本王面前施展一下,取悦本王。”
他手指的摩挲带给她一种痒痒的感觉,萧婠婠惊悸地僵住。
她的心思,他轻轻松松就能够猜到。
是的,她借尚寝局出宫采办之便,女扮男装来到明月楼,向琵琶学习媚术,以便日后取悦陛下、魅上龙榻,成为最得宠的妃嫔,伺机查出朝中奸臣,为父亲和萧氏复仇。
不可思议的是,燕王对她的行踪与心思了若指掌。
这人太可怕了!
“嘶”的一声,萧婠婠发觉身上的衣袍被他撕裂,只剩下贴身的抹胸,她惊恐叫道:“王爷……不要……”
“不要?”他冷酷道,右掌抚触着她裸露的臂膀,缓缓上移,抚摸着她的雪颈。
“王爷……奴婢一定查出王爷想知道的……”她急忙道,扭动着身子,却无法令他住手。
楚敬欢拽着她来到床前,抓起床上的一袭锦裙丢在她白嫩的身上,“穿上。”
她看着他坐在桌前自斟自饮,惊魂未定。
他冷冽道:“是否要本王服侍你穿衣?”
她背对着他,火速穿上这袭桃红色的衫裙,理顺散乱的青丝,来到桌前。
他拽她坐下,一臂搂在她的腰间,靠近她,热气喷在她的脸上,“既然你想跃上高枝变凤凰,本王就牺牲一次,让你练习、练习媚术。方才琵琶如何陪酒,你照样做一遍。”
他的靠近,他的热气,他的强势,萧婠婠无端地惧怕,想逃避,却又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太过柔弱、窝囊。于是,她回想着琵琶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为他斟酒,取悦他。
既然他要她现学现卖,那么,她就遵命,取悦他。
魅惑的笑,媚眼如丝,嗓音柔缓,萧婠婠劝酒夹菜,学着琵琶陪酒的样儿,在他身上上下其手,撩拨着他。
楚敬欢的脸膛不再绷着,却也没什么笑容,七分冷峻,三分柔和。
突然,他的左臂缠上她的纤腰,“学得很快,本王没看错人。”
“谢王爷赞赏。”她柔媚地轻笑。
“本王再问一遍,你可愿意效忠于本王?”他以低沉醇厚的声音问道,却是不容抗拒的口吻。
“奴婢愿意。”方才他说得很明白,不愿意,就是死路一条,她没有选择。
双臂稍一用力,他将她搂抱在怀,“再敢阳奉阴违,下次可没这么幸运了。”
听着他狠悍的语气,被他锁在怀中,感受着他的强悍与霸道,萧婠婠惊惧万分,大脑一度停滞,“奴婢明白。”
楚敬欢的大掌摩挲着她的后背,“这次有衣衫给你穿,你猜下次本王会不会让你赤*身裸露?”
她感觉他的掌心有火燃烧,引燃了她的后背,一路烧到她的心,令她难以克制地颤抖,“奴婢誓死效忠王爷,王爷的吩咐,奴婢竭力办到。”
————
日光流转,万丈光芒流泻于寰宇,璀璨耀目。
校场绿草茵茵,四周林木的翠色日渐葱郁;春风吹拂,丝丝凉爽从脸颊飞过,从腕间滑过。
御用的华盖站在一侧等候,楚连珏手持硬弓,从侍卫手中接过羽箭,瞄准百步之外的靶子。
不远处,一人稳步走来,绛红锦袍的袍摆随步履而荡开,广袂拂动,划出冷硬的弧。
楚连珏猛地松手,羽箭急速飞去,正中靶心。
啪——啪——啪——
他转过头,面泛得意之色的脸孔微微一沉,“皇叔来了。”
“臣参见陛下。”楚敬欢略略屈身,让人觉得这行礼只是敷衍。
“皇叔有事禀奏?”楚连珏将手中的硬弓递给侍卫。
“陛下日理万机,臣便开门见山。”楚敬欢见他走向华盖下的座椅,便也跟过去,“臣刚刚得知,陛下派去扬州的人已回京,不知查到了什么?”
楚连珏坐下,从公公手中接过茶盏,饮尽一杯才道:“皇叔对宫中之事了如指掌。”
楚敬欢的唇角冷冷一勾,“臣只是关心此案罢了。”
“朕派去的人的确查到了一些事。”
“莫非一案,陛下是否一清二楚?”
“朕派去的人回来禀奏说,一年前,莫非认识了一个人,叫做颜正。因为二人皆好酒,酒逢知己千杯少,二人便拜了把子,视彼此为生死兄弟。莫非为人豪放磊落,邀颜正至军中,颜正起了歹心,假借莫非的名义克扣军粮,变卖为银两,之后逃之夭夭,而莫非还蒙在鼓里。颜正去了扬州,花光了银子,打着莫非的名号与扬州知府卖官敛财,胡作非为。”
“颜正乃江湖中人,心术不正,曾在杭州、松江、苏州招摇撞骗。”
“朕查知,颜正奸猾成性,早已逃之夭夭,朕已派人缉捕归案。”
楚敬欢眼眸微眯,眯成一条狠厉的缝,“既然此案已水落石出,还请陛下放了莫非。”
楚连珏起身走去,“放了莫非,不是不可,不过……”
日光映照下,明黄色的龙袍散发出刺目的光芒,令人无法应迎视。
楚敬欢走过去,直视那片刺眼的明黄,“陛下有何顾虑?”
“朕没有顾虑。皇叔,不如比试一场,如何?”楚连珏拿过硬弓,俊眸漾开必胜的微笑,“倘若皇叔赢了,朕立即放了莫非。”
“既然陛下有此雅兴,臣恭敬不如从命。”楚敬欢淡淡地应道。
“朕先来。”
楚连珏弯弓搭箭,瞄准箭靶,俊眸紧眯,目光犀利。
半瞬,羽箭射出,穿越了万丈光芒,百步穿杨。
众人喝彩、鼓掌,赞陛下英勇、射术精妙。
他龙颜大悦,递出硬弓,唇角的微笑一如春日暖阳,璀璨流光,“皇叔,来!”
楚敬欢默默接过硬弓,轻而易举地拉开,弓弦如满月;他的目光顺着箭镞定睛于靶心的那支羽箭,忽然,羽箭射出,追风逐月,直逼靶心。
这支羽箭,击中靶心插着的羽箭,抢了它的位置,白羽犹自颤颤。
而楚连珏射的那支羽箭,掉落在地。
校场寂静,鸦雀无声。
“君无戏言,还请陛下放了莫非。”楚敬欢的姿态不算非常恭敬,也不算狂妄跋扈。
“朕自然不会食言。”
楚连珏的脸上毫无笑容,眸色阴沉,转身离去。
楚敬欢看着他渐渐走远,看着宫人尾随而去,黑眸浮起一抹清寒。
————
宫灯渐次熄灭,暗夜沉寂,月色轻渺如薄纱、漫天飞舞。
漆黑的宫道上,两个人朝着慈宁宫的方向走去。
走在前头的男子,内穿一袭暗色袍服,外罩黑色披风,面目俊美。
“时辰不早了,陛下想去何处?”跟在后面的公公小心翼翼地问道。
“随处走走。”楚连珏不耐烦地说道。
“要不去永寿宫看看皇贵妃娘娘吧。”
“闭嘴。”
公公立即噤声,前面的陛下却突然停下来,他也连忙止步,“陛下,怎么了?”
楚连珏望着前方,暗黑的宫道上有一抹微弱的青绿亮光缓缓移动,朝他飞来。
公公一惊,立刻挡在他身前,“陛下当心!陛下,那是什么?”
虽然今夜有淡渺的月色,但夜色太浓,根本看不清那抹光亮是什么东西,看来有些诡异。
那抹青绿亮光慢慢靠近,楚连珏眼前一亮,原来是一个女子。
女子在他身前五步远站定,下跪行礼。
他玩味地盯着她,这女子步态轻盈,身穿一袭雪白长裙,发髻简约,在那抹亮光的映衬下,别有一种清素、清新的美,令人心动。
“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公公问道。
“奴婢正要回尚寝局。”她的声音清绵柔缓。
楚连珏认得她的声音,她是尚寝凌玉染,而发出亮光的是她腰间佩戴的一枚玉佩。
方才她缓缓走来的步态,犹如清凉山碧池那个清冷孤傲、脱俗出尘的女子,他心魂一震。
他往前迈步,“随朕走吧。”
萧婠婠心中一喜,起身跟上。
去的不是乾清宫,而是一处她不认识的宫苑。
公公点了宫灯,躬身退下,关上房门。
她静静站着,低垂着头,等候着他的旨意。
“过来。”楚连珏坐在床上,褐眸映着昏黄的光,却寒意逼人。
“陛下。”萧婠婠站在他身前,仍然垂首,神态乖顺。
“宽衣。”他冷冷地下命令。
她略略抬眸,凄楚地看他,一双红眸如烟如雾。
眼前的皇帝,手握生杀大权,是她的仇敌,也是她必须献出身体的男人。
方才在路上悄悄吃下的药散起了效用,她渐渐亢奋起来,浑身燥热。
“怎么?不愿意?”楚连珏冰寒一笑。
“奴婢愿意。”眼前俊美的皇帝,不再那么可憎、可恨,是她必须利用的棋子。
“愿意就宽衣。”
他的俊脸已经模糊,他的眸光阴寒嗜血,萧婠婠的手放在衣带上,却怎么也无法下定决心。
萧婠婠很想扑入他的怀抱,就像一年半前那短暂的三日,依在他的怀里,靠着他的肩头,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熏香,闭上双眼,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要,只要他,就足够了。
她更想对他说:陛下,我与你在清凉山相识,我是镇国将军萧齐的女儿,我叫萧婠婠。
她最想的是质问他:为什么赐父亲车裂之刑?为什么诛萧氏九族?为什么不查清楚再定罪?
可是,她不能!
她只能压下盘绕在心头的话,咽下悲酸的泪水。
心中有个声音对她说:他就是下令诛杀萧氏九族的昏君,你不能对仇敌献出一切。
另一个声音冷硬道:要查出朝中奸臣,要复仇,就必须有所牺牲!肉身算得了什么,只要能够为父亲和萧氏讨回一个公道,什么都可以牺牲!
一时之间,她犹豫了,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她变了,他也变了,他们近在咫尺,却互不相识,遥远得有如隔绝了千丈峰峦。
眼前冰冷无情的皇帝,不再是清凉山那个白衣如雪、温润柔情的男子。
五石散的效用越来越明显,萧婠婠眼中的皇帝已经幻化成两人、三人、四人,她仿佛看见自己在他的身下不知廉耻地承欢,媚笑,呻吟……
衣带滑落,衫裙飘落,她的身上只剩下雪白丝衣。
一只清凉的手拽住她的胳膊,她跌坐在床上,一张俊脸逼近,在她眼前放大。
她神色凄楚,眸中堆叠着丝丝缕缕的痛意,惹人心怜。
楚连珏几乎迷失,错以为她就是那个用陶埙吹奏《山鬼》的女子。然而,他很快就清醒,清凉山那个清冷孤傲、脱俗出尘的白衣女子,不会做出这般胆大的举动。
他完全可以断定,凌玉染不是曾经心动的女子。
“不要以为朕不知你的心思。”楚连珏用劲地握着她白嫩的藕臂,褐眸紧眯,“你在千波台与朕偶遇两次,根本不是偶遇,是你有意在那里守候。你打听到朕时常在慈宁宫附近散心,就故意在那行走,在玉佩上抹了磷光粉,玉佩发出光亮,以此引起朕的注意。”
**哎哟,陛下会不会就此宠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