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翠小说 > 都市小说 > 盼君 > 第四章
    可以吗他真的可以放手争取吗

    早认了命,看清他与盼儿今生无缘,可却在他说服自己放手看破时,上天峰回路转,给了每个人如此大的变故与冲击

    他该怎么做盼儿的未来又在何处

    他也迷惘了

    「陆少爷,你心情似乎欠佳」

    「嗯」他回神,连连致歉。「是有些事心烦,失礼了。」

    在谈生意时恍神,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他暗暗警惕,要自己收摄心神。

    那孙氏少东拍了他臂膀一记,爽朗大笑。「都来到这地方,就放轻松点儿,别那么严肃,瞧,你身边美人可哀怨着」

    陆祈君暗暗苦笑。

    这孙氏少东家,人精明、能力强、做起生意也有一套,与他合作绝不吃亏,两人私底下也略有交情,可唯一缺点就坏在人颇风流,每回谈生意非得上一趟花楼不可。

    「孙当家,你知这非陆某所好。」

    「知知知」全京城谁不知陆家少主清高正派,不好女色。「人不风流枉少年,逢场作戏又有何妨」

    逢场作戏吗

    他偏头,认真凝视身侧被他冷落了一晚的青楼女子。

    为何他从没想过放纵呢自有记忆以来,眼中就只看得见那名女子,纵使进了勾栏院,也没动过念,莺莺燕燕不曾入眼,甚至是她属于别人了,亦不曾。

    「孙当家,您有过属意的女子吗」懂得那一思及便心口疼痛,容不下其他的感受吗

    「有啊,怎么没有,我家那婆娘可罗嗦了。」才会出来便想寻个轻松快活。

    是了,孙当家也成亲有好些年了。「那,您不觉得对不住嫂夫人吗」

    孙当家大笑,一副「你说什么傻话」的表情。「男人在外头,有些个事情是女人管不得,也过问不了的。」

    回到了家,他是个丈夫,对妻子全心专宠,千依百顺,离了家,几段露水姻缘免不了,心里总还记得家里有个人等着,这便成了。成大事宅谁不是这样呢

    「是吗」陆祈君把玩杯盏凝思。身与心,能如此两分

    「你心里头也有人吧」都说陆祈君坐怀不乱,几回下来,可真见识到了。

    他回视,不承认,亦不反驳。

    孙当家了然地勾唇。「世上没有真不好女色的男子,只有无力为之,想碰也碰不得,再不便是入了魔,情痴到底,再也要不了别人的男子。」

    他,入了情魔吗

    手执酒杯一饮而尽,探手将身侧女子搂入怀中,俯首吮住红唇。

    不对,气味不对,拥抱感觉不对,唇间滋味,也不对。

    眼儿不够大,眉儿弯弯是精心妆点而来,太过精致,胭脂太红,不是粉透的自然色泽,笑时没有浅浅的梨涡

    他定定凝视,推开她。

    他做不到,怎么也激不起涟漪

    「你太清醒。」孙少东执杯,笑道:「敬你,情痴。」

    陆祈君苦苦一笑,回敬他,一饮而尽。

    「若是如此,倒还不如去寻那教你入了情魔的佳人。」

    这是第二回,有人对他说了相似话语。

    凝思着孙少东之言,回到府里,见着迎面而来的婢女,他招手唤来。「今儿个还好吗」

    婢女摇,叹气。

    他看了眼自她房中端出的膳食,冷却的饭菜,几乎未曾动用。

    他挥手遣退婢女,直接往她房里去。

    「盼儿,歇息了吗」房内灯火未熄,他试着推开虚掩的门扉,缓步上前。

    她睡了。

    轻轻坐在床沿,凝视她许久许久他低叹,伸手轻轻划去她眼角那抹残泪。

    「武哥」她喃喃梦呓,睡梦中不自觉抓住他腕心,贴靠着,挽住怜惜。

    她就连睡了,都会哭泣,想着、念着的,依然是那个人,这要他如何说得出口

    盼儿心底,没有他。

    欲抽手退开,她泪水落得急,揪握着,无助喃唤。「武哥」

    狠不下心,抽不了手,他挫败投降。

    「你究竟要我如何」

    俯身,额心抵着螓首,他悄悄窃了吻,心痛低喃。

    他是太清醒了啊,清醒到始终知晓,吻着谁、抱着谁,无法麻木。

    上一回,这么抱着她,似乎是好久远的事了

    她十三岁那年,生了病,发着高烧,梦里都还不忘喃喃痛骂:「哥哥讨厌」

    他是在那一夜,情难自抑,吻了她。

    是头一回,也是唯一仅有的一回。悄悄藏在心底,只属于他一人的酸楚温存。

    那时,她还记得有他,就算是气恼、不谅解、痛骂他,总有他一席之地,而今,她眼里、心底,皆无他立足之处了

    陆祈君想了很久,为了不让盼儿一直沈浸在悲伤中无法挣脱,他想找些事让她分散注意力,忙一点或许是好的。

    捧了帐本来到她房里,见她轻捧着陆武牌位,依依难舍地轻抚,而后叹息着放入布巾子里,收起置入柜中。

    「你做什么」

    他走进房里,来回看了木柜子,再打量她神情。

    若她这举动是代表已放下陆武,不再回顾,那他会很欣慰,可她眼底分明依恋不舍。

    忘不了,为何要强迫自己收起陆武灵位

    「我想这样不太好,我毕竟没嫁武哥」就是嫁了,也不该将牌位供奉在娘家。

    「你很想为陆武尽一份心意,不是吗」

    「可会被外人笑话」头一个月,她太过悲伤,做些不得体的事或者能被谅解,可武哥七七已过,总不能再故作无知,家人个个健在,无端端服丧,总是晦气,家人不说,她也该明白。

    陆祈君立刻懂了,二话不说将陆武牌位取出,放回原处,拈起妆台前的白花替她簪回发上。「你想以未亡人身分为他服丧便去做,无须想太多。」

    白花、素服、灵位,都无妨,只要那能让她好过些,他不在乎外人说什么。

    「可是哥哥,这太晦气,会被人」

    「你管别人要笑话什么,咱们家几时还怕人说了你心里头舒坦便成。」

    陆盼君愣愣瞧他,甫张口,喉间一哽,泪水滑落。「哥哥谢谢」

    「傻盼儿」他心头怜惜,张臂揽住,拍抚她纤弱的肩背。「想做什么就去做,天大的事有哥哥担待,知道吗」

    「嗯。」她不住地点头,在他怀中落泪。

    「那真遗憾,敬你,失意人。」

    陆祈君举杯回应,一饮而尽。

    「今晚,我想留下。」他突如其来地说了这么一句。

    孙少东颇意外地挑眉。这倒是头一遭。

    「怎么,想放纵」摇。「我说过,你太清醒,办不到的。」

    「那就醉醉看。」何妨不是没为她醉过,他太累,不想再强自撑持。

    身畔这名女子眉儿弯弯,笑起来竟有几分神似盼儿。

    他伸手,抚触那教他情牵的相似脸容,眷眷恋恋。「可以吗」

    女子微讶,娇笑道:「当然。」身处青楼,被狎玩轻慢惯了,竟头一回有人尊重询问一声可以吗

    她不是盼儿,那主动碰触的手,太轻佻。

    他闭了下眼,再灌上一口烈酒。

    无可取代的感觉,太苦。这一夜,他想忘了她。

    他醉了,很醉。

    孙少东支着下颚,有趣地瞧着他。

    「盼儿」轻不可闻的呢喃逸出唇畔,醉卧美人怀里,吻着、抱着,不去想掌下碰触的,只是一名陌生女子。

    原来,他心头那人,是他家妹子吗难怪要醉。

    「你怎么说」反问他身侧那被当了一夜替身的女子。要嘛,将他带进房,继续当替身,要嘛送他回去。

    女子苦笑。「送他回去吧」

    没见过这等痴情种,醉了都还念念不忘,一整夜喊着那人的名。

    了解

    孙某人点头,示意随从搀起他,送回陆府。

    陆盼君正看完帐本走出书斋,路上遇见喝了个烂醉正要搀回房里去的陆祈君,轻蹙秀眉。「哥哥怎么醉成这样」

    她便是陆家二

    欲走的孙家主爷缓下步子,多瞧了她一眼。

    眉儿秀气,眼儿清亮,五官秀致,果真是美人努难怪有人要倾心得难以自拔。

    只不过这对兄妹一点都不像。

    「你真是陆家子孙吗」他颇富兴味地问,想起了城里流传多年,版本多不胜数的流言蜚语。

    这人好没礼貌。

    陆盼君不悦地皱眉。八卦人人好奇,可还不曾有人当着她的面直言不讳问过,让她有被冒犯之感。

    她不作回应,关切地伸手稳住踉跄的陆祈君。「哥哥,你还好吗」

    他深蹙眉心的痛苦模样,让她对那人的反感直往上攀升。

    孙家主爷倒也晓得自个儿不受欢迎,挥了挥手遣退侍从,少了帮助,陆盼君没防备地踉跄退了两步,差点被兄长沉重的身躯压倒在地。

    她吃力地撑住陆祈君的重量,矜淡却不失礼地道:「多谢您送家兄回来,晚了,请恕招待不周,您请自便。」

    下逐客令了呢,似乎动怒了。

    原来小女子也不似外貌那般柔驯,她是有脾气的。

    「我很讨人厌吗」他偏不识相,挑明了问。

    转身将兄长扶往寝房的步子一顿,她回道:「我哥哥不爱上花楼。」

    不做这生意,陆家不会垮,宁可少赚几两银子,也不愿他时时陪人上勾栏院喝花酒,弄坏了身子。

    原来如此。

    他还道自个儿是哪里惹了她,原来是心疼兄长来着。

    他挑眉,有趣地笑了。「害他喝得烂醉的人,可不是我。」这冤情绝对要洗刷。

    她显然没听进耳,他于是好人做到底,对着走远的身影补上几句:「他说了一夜的痴言醉语,你若有兴趣,不妨听听。」

    小心翼翼将陆祈君搀回房里头,他步伐一个不稳,连着她一道摔进床里。

    好痛。

    她撞着床板,推了推压在她身上的沉重身躯。「哥哥,你起来。」

    他难受地哼吟了声,翻身倒向另一方。

    满嘴的酒气他究竟是喝了多少

    陆盼君揉着摔疼的肩,起身倒了杯茶水让他醒醒脑,但他不喝,手一挥,不慎打翻,弄得满身湿。

    她赶紧拧来巾子替他擦拭,也顺道替他宽衣,脱下湿透的外袍。

    「走开」他皱眉推拒,不爱别人碰触他。那人、那人不会如此轻佻

    撑开眼皮,醉眼迷蒙中,对上她的眼。

    驶醉了吧竟觉得眼前女子好美,像极了、像极了她

    一反手,抓牢了她,便再也不肯放。

    好痛苦你知道吗看着你,却必须苦苦压抑,不能碰触,不能靠近,不能告诉你我爱你

    我活该,是我先放弃的,放弃与你牵手白头,怨不得人,可,谁来给我一个挽救的机会如果一切重来,我不会再笨得让你爱上别人

    来不及了对不对你只要他,再也容不下我

    「哥哥」她吓坏了,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索吻吓得动弹不得,好半晌才想起要挣扎。

    「别这样」被困锁于他怀抱,听不清楚他喃喃自言了什么,那微哑的音律却听得出极压抑痛苦。

    他力道大得吓人,她挣不开,疼痛地拧眉。他激越地拥抱、索求,过重的吮吻力道令她颈际隐隐生疼。压抑了太多年,一旦释放,便再也无可收拾,几乎要揉碎了她地纠缠,心房那空了多年的,怎么也填不满,饥渴贪婪地索求、再索求,啜饮那连梦中都折磨着他的甜美滋味

    「哥哥,不可以」她心慌意乱,从没见过那样的哥哥,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衣衫不整被他压在身下,她逃不开,裸欲焰压迫着

    他真的要侵犯她她害怕地喊:「你清醒一点我是盼儿呀」

    「盼儿」他止住动作,神情略略恍惚。

    他听进去了吗陆盼君松了一口气,才卸下防备,身下撕裂般的痛楚,毫不留情地袭来。

    好痛

    但更痛的,是心。

    她瞪大着眼,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泪水跌出眼眶,她咬着唇,不肯发出声。

    好陌生

    这人,真是她的哥哥吗为何如此陌生

    止不住的泪痕,一道又一道,模糊了视犀她几乎要看不清他。她的哥哥,怎么可能这样侵犯她、伤害她,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