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吗他真的可以放手争取吗
早认了命,看清他与盼儿今生无缘,可却在他说服自己放手看破时,上天峰回路转,给了每个人如此大的变故与冲击
他该怎么做盼儿的未来又在何处
他也迷惘了
「陆少爷,你心情似乎欠佳」
「嗯」他回神,连连致歉。「是有些事心烦,失礼了。」
在谈生意时恍神,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他暗暗警惕,要自己收摄心神。
那孙氏少东拍了他臂膀一记,爽朗大笑。「都来到这地方,就放轻松点儿,别那么严肃,瞧,你身边美人可哀怨着」
陆祈君暗暗苦笑。
这孙氏少东家,人精明、能力强、做起生意也有一套,与他合作绝不吃亏,两人私底下也略有交情,可唯一缺点就坏在人颇风流,每回谈生意非得上一趟花楼不可。
「孙当家,你知这非陆某所好。」
「知知知」全京城谁不知陆家少主清高正派,不好女色。「人不风流枉少年,逢场作戏又有何妨」
逢场作戏吗
他偏头,认真凝视身侧被他冷落了一晚的青楼女子。
为何他从没想过放纵呢自有记忆以来,眼中就只看得见那名女子,纵使进了勾栏院,也没动过念,莺莺燕燕不曾入眼,甚至是她属于别人了,亦不曾。
「孙当家,您有过属意的女子吗」懂得那一思及便心口疼痛,容不下其他的感受吗
「有啊,怎么没有,我家那婆娘可罗嗦了。」才会出来便想寻个轻松快活。
是了,孙当家也成亲有好些年了。「那,您不觉得对不住嫂夫人吗」
孙当家大笑,一副「你说什么傻话」的表情。「男人在外头,有些个事情是女人管不得,也过问不了的。」
回到了家,他是个丈夫,对妻子全心专宠,千依百顺,离了家,几段露水姻缘免不了,心里总还记得家里有个人等着,这便成了。成大事宅谁不是这样呢
「是吗」陆祈君把玩杯盏凝思。身与心,能如此两分
「你心里头也有人吧」都说陆祈君坐怀不乱,几回下来,可真见识到了。
他回视,不承认,亦不反驳。
孙当家了然地勾唇。「世上没有真不好女色的男子,只有无力为之,想碰也碰不得,再不便是入了魔,情痴到底,再也要不了别人的男子。」
他,入了情魔吗
手执酒杯一饮而尽,探手将身侧女子搂入怀中,俯首吮住红唇。
不对,气味不对,拥抱感觉不对,唇间滋味,也不对。
眼儿不够大,眉儿弯弯是精心妆点而来,太过精致,胭脂太红,不是粉透的自然色泽,笑时没有浅浅的梨涡
他定定凝视,推开她。
他做不到,怎么也激不起涟漪
「你太清醒。」孙少东执杯,笑道:「敬你,情痴。」
陆祈君苦苦一笑,回敬他,一饮而尽。
「若是如此,倒还不如去寻那教你入了情魔的佳人。」
这是第二回,有人对他说了相似话语。
凝思着孙少东之言,回到府里,见着迎面而来的婢女,他招手唤来。「今儿个还好吗」
婢女摇,叹气。
他看了眼自她房中端出的膳食,冷却的饭菜,几乎未曾动用。
他挥手遣退婢女,直接往她房里去。
「盼儿,歇息了吗」房内灯火未熄,他试着推开虚掩的门扉,缓步上前。
她睡了。
轻轻坐在床沿,凝视她许久许久他低叹,伸手轻轻划去她眼角那抹残泪。
「武哥」她喃喃梦呓,睡梦中不自觉抓住他腕心,贴靠着,挽住怜惜。
她就连睡了,都会哭泣,想着、念着的,依然是那个人,这要他如何说得出口
盼儿心底,没有他。
欲抽手退开,她泪水落得急,揪握着,无助喃唤。「武哥」
狠不下心,抽不了手,他挫败投降。
「你究竟要我如何」
俯身,额心抵着螓首,他悄悄窃了吻,心痛低喃。
他是太清醒了啊,清醒到始终知晓,吻着谁、抱着谁,无法麻木。
上一回,这么抱着她,似乎是好久远的事了
她十三岁那年,生了病,发着高烧,梦里都还不忘喃喃痛骂:「哥哥讨厌」
他是在那一夜,情难自抑,吻了她。
是头一回,也是唯一仅有的一回。悄悄藏在心底,只属于他一人的酸楚温存。
那时,她还记得有他,就算是气恼、不谅解、痛骂他,总有他一席之地,而今,她眼里、心底,皆无他立足之处了
陆祈君想了很久,为了不让盼儿一直沈浸在悲伤中无法挣脱,他想找些事让她分散注意力,忙一点或许是好的。
捧了帐本来到她房里,见她轻捧着陆武牌位,依依难舍地轻抚,而后叹息着放入布巾子里,收起置入柜中。
「你做什么」
他走进房里,来回看了木柜子,再打量她神情。
若她这举动是代表已放下陆武,不再回顾,那他会很欣慰,可她眼底分明依恋不舍。
忘不了,为何要强迫自己收起陆武灵位
「我想这样不太好,我毕竟没嫁武哥」就是嫁了,也不该将牌位供奉在娘家。
「你很想为陆武尽一份心意,不是吗」
「可会被外人笑话」头一个月,她太过悲伤,做些不得体的事或者能被谅解,可武哥七七已过,总不能再故作无知,家人个个健在,无端端服丧,总是晦气,家人不说,她也该明白。
陆祈君立刻懂了,二话不说将陆武牌位取出,放回原处,拈起妆台前的白花替她簪回发上。「你想以未亡人身分为他服丧便去做,无须想太多。」
白花、素服、灵位,都无妨,只要那能让她好过些,他不在乎外人说什么。
「可是哥哥,这太晦气,会被人」
「你管别人要笑话什么,咱们家几时还怕人说了你心里头舒坦便成。」
陆盼君愣愣瞧他,甫张口,喉间一哽,泪水滑落。「哥哥谢谢」
「傻盼儿」他心头怜惜,张臂揽住,拍抚她纤弱的肩背。「想做什么就去做,天大的事有哥哥担待,知道吗」
「嗯。」她不住地点头,在他怀中落泪。
「那真遗憾,敬你,失意人。」
陆祈君举杯回应,一饮而尽。
「今晚,我想留下。」他突如其来地说了这么一句。
孙少东颇意外地挑眉。这倒是头一遭。
「怎么,想放纵」摇。「我说过,你太清醒,办不到的。」
「那就醉醉看。」何妨不是没为她醉过,他太累,不想再强自撑持。
身畔这名女子眉儿弯弯,笑起来竟有几分神似盼儿。
他伸手,抚触那教他情牵的相似脸容,眷眷恋恋。「可以吗」
女子微讶,娇笑道:「当然。」身处青楼,被狎玩轻慢惯了,竟头一回有人尊重询问一声可以吗
她不是盼儿,那主动碰触的手,太轻佻。
他闭了下眼,再灌上一口烈酒。
无可取代的感觉,太苦。这一夜,他想忘了她。
他醉了,很醉。
孙少东支着下颚,有趣地瞧着他。
「盼儿」轻不可闻的呢喃逸出唇畔,醉卧美人怀里,吻着、抱着,不去想掌下碰触的,只是一名陌生女子。
原来,他心头那人,是他家妹子吗难怪要醉。
「你怎么说」反问他身侧那被当了一夜替身的女子。要嘛,将他带进房,继续当替身,要嘛送他回去。
女子苦笑。「送他回去吧」
没见过这等痴情种,醉了都还念念不忘,一整夜喊着那人的名。
了解
孙某人点头,示意随从搀起他,送回陆府。
陆盼君正看完帐本走出书斋,路上遇见喝了个烂醉正要搀回房里去的陆祈君,轻蹙秀眉。「哥哥怎么醉成这样」
她便是陆家二
欲走的孙家主爷缓下步子,多瞧了她一眼。
眉儿秀气,眼儿清亮,五官秀致,果真是美人努难怪有人要倾心得难以自拔。
只不过这对兄妹一点都不像。
「你真是陆家子孙吗」他颇富兴味地问,想起了城里流传多年,版本多不胜数的流言蜚语。
这人好没礼貌。
陆盼君不悦地皱眉。八卦人人好奇,可还不曾有人当着她的面直言不讳问过,让她有被冒犯之感。
她不作回应,关切地伸手稳住踉跄的陆祈君。「哥哥,你还好吗」
他深蹙眉心的痛苦模样,让她对那人的反感直往上攀升。
孙家主爷倒也晓得自个儿不受欢迎,挥了挥手遣退侍从,少了帮助,陆盼君没防备地踉跄退了两步,差点被兄长沉重的身躯压倒在地。
她吃力地撑住陆祈君的重量,矜淡却不失礼地道:「多谢您送家兄回来,晚了,请恕招待不周,您请自便。」
下逐客令了呢,似乎动怒了。
原来小女子也不似外貌那般柔驯,她是有脾气的。
「我很讨人厌吗」他偏不识相,挑明了问。
转身将兄长扶往寝房的步子一顿,她回道:「我哥哥不爱上花楼。」
不做这生意,陆家不会垮,宁可少赚几两银子,也不愿他时时陪人上勾栏院喝花酒,弄坏了身子。
原来如此。
他还道自个儿是哪里惹了她,原来是心疼兄长来着。
他挑眉,有趣地笑了。「害他喝得烂醉的人,可不是我。」这冤情绝对要洗刷。
她显然没听进耳,他于是好人做到底,对着走远的身影补上几句:「他说了一夜的痴言醉语,你若有兴趣,不妨听听。」
小心翼翼将陆祈君搀回房里头,他步伐一个不稳,连着她一道摔进床里。
好痛。
她撞着床板,推了推压在她身上的沉重身躯。「哥哥,你起来。」
他难受地哼吟了声,翻身倒向另一方。
满嘴的酒气他究竟是喝了多少
陆盼君揉着摔疼的肩,起身倒了杯茶水让他醒醒脑,但他不喝,手一挥,不慎打翻,弄得满身湿。
她赶紧拧来巾子替他擦拭,也顺道替他宽衣,脱下湿透的外袍。
「走开」他皱眉推拒,不爱别人碰触他。那人、那人不会如此轻佻
撑开眼皮,醉眼迷蒙中,对上她的眼。
驶醉了吧竟觉得眼前女子好美,像极了、像极了她
一反手,抓牢了她,便再也不肯放。
好痛苦你知道吗看着你,却必须苦苦压抑,不能碰触,不能靠近,不能告诉你我爱你
我活该,是我先放弃的,放弃与你牵手白头,怨不得人,可,谁来给我一个挽救的机会如果一切重来,我不会再笨得让你爱上别人
来不及了对不对你只要他,再也容不下我
「哥哥」她吓坏了,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索吻吓得动弹不得,好半晌才想起要挣扎。
「别这样」被困锁于他怀抱,听不清楚他喃喃自言了什么,那微哑的音律却听得出极压抑痛苦。
他力道大得吓人,她挣不开,疼痛地拧眉。他激越地拥抱、索求,过重的吮吻力道令她颈际隐隐生疼。压抑了太多年,一旦释放,便再也无可收拾,几乎要揉碎了她地纠缠,心房那空了多年的,怎么也填不满,饥渴贪婪地索求、再索求,啜饮那连梦中都折磨着他的甜美滋味
「哥哥,不可以」她心慌意乱,从没见过那样的哥哥,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衣衫不整被他压在身下,她逃不开,裸欲焰压迫着
他真的要侵犯她她害怕地喊:「你清醒一点我是盼儿呀」
「盼儿」他止住动作,神情略略恍惚。
他听进去了吗陆盼君松了一口气,才卸下防备,身下撕裂般的痛楚,毫不留情地袭来。
好痛
但更痛的,是心。
她瞪大着眼,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泪水跌出眼眶,她咬着唇,不肯发出声。
好陌生
这人,真是她的哥哥吗为何如此陌生
止不住的泪痕,一道又一道,模糊了视犀她几乎要看不清他。她的哥哥,怎么可能这样侵犯她、伤害她,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