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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哈哈大笑,道:“是么,毕竟是柳大少的妹妹。”
芷若斋,与其救,不如沿袭柳意钱庄的传统,重整。芷若斋是百年老号,品牌观念已经深入人心,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一件坏事。因为其内里的一些糟粕系统,就不能轻易改动了。如今受到冲击,正是改革的大好时机。改革,不顺便扩张怎么行。扩张,没有资金怎么行。
与其安家掏老底,不如效仿现代股份制。这样,大户之间的联系,更加亲密。安家这样的老牌大户,要维持稳定很容易,但还要发展,就难了。那么唯有抛弃固步自封封建打造的老方针,打开门户,让各大户之间的命脉息息相关,竞争之中也不得不相互扶持。固然冒险,但是突破,怎么会不需要冒险。
我附在柳进夏耳边叽叽咕咕地说了一通,柳进夏的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半晌,他道:“小韵儿,这件事确实冒险了点。哥哥也不能偏袒你,你还是要容大哥考虑一下的。”
我点点头,道:“那是自然的。”
柳进夏又道:“这件事,你可以去跟孙思文商量一下。对了小韵儿,这个芷若斋,好像还是你们家那黄脸婆姨娘做主吧?”
我神秘一笑,压低了声音道:“大哥放心,不多时,你就会看到,芷若斋,是要换主子了。”
柳进夏笑了,道:“你比哥哥有出息。哥哥只会做生意,不懂得这么多内院的弯弯绕子。要不然,当年娘也不会……”
那个时候,小妾燕氏进门,柳进夏只当是不要紧的。他不懂得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有多么的严重,还在继续奔走他刚起步不久的生意。后来他再回来,迎接他的,是安四的灵堂。
我握住他的手,轻声安抚道:“哥哥,你不要伤心了。娘也不希望我们伤心的。”
柳进夏自嘲地笑了笑,道:“瞧我这出息。小韵儿,其实哥哥是高兴。能见着你和小姿都过得不错,哥哥也就心满意足了。只是可惜你们两个都没能嫁个好良人。若是娘还在,哥哥断是不要你们这么辛苦的。小姿心气高,我们不说她。你就该配个老实人,安安稳稳地过一生。”
我心中一酸。曾几何时,我也总是想,如果安四还在……但是……
“好了哥哥,我们不提这些伤心事了。对了,初七怀溪的烟火节,你会去的吧?”
安家是十八镇四大名门之首,靠的,就是百年烟火节积累下来的威望。每年大年初七,安家都会主持一次花费上百两银子的烟火盛会。那是普通人家十几年的开销,却全都化成了硝烟,吐尽芳华后就不见了踪影。
柳进夏的眼睛眯了起来,然后冷笑道:“当然要去的。”
我低着头,道:“那我们兄妹三个,能够好好聚一聚了。”
柳进夏回过神,道:“这也是好的。”
他心中所想的,必定是安四就是在那年烟火节上被安大动了手留下重伤之事。但是我只想要兄妹能够聚首。
坐着又说了几句话,我摆了酒来款待他,自己不能喝,便自己笑吟吟地在旁边给他和小贝斟酒。小贝年纪小,竟然就已经有了海量的端倪。这下他更得柳进夏的欢心。柳进夏自己的长子,也已经八岁了,他提出要让这两个小子聚一聚,我含笑答应了。
他也没有久坐,就又回怀溪徐家去,要在妻子徐氏的娘家过初一。
第二天早上,我起了个大早。今天是初二,我要去找孙思文。
得到我到了虽然已经开始恢复运作却依然显得有些冷清的银楼,一路绕到后院,却发现孙思文不在账房。一时身边也没个人,我便自己绕到了他的屋子里,去敲门。
“哪位?”听这声音,他竟是赖床了。
我忍不住笑了一声,道:“是我,先生。”
安小贝去上私塾了,我便只带了小兔在身边。
屋子里倒腾了一会儿,然后孙思文来开了门。首先闻到的就是满屋子的药味,然后我注意到孙思文的脸色有些憔悴。我皱了皱眉:“先生,你病了?”
算起来,银楼已经正常运转,我虽然只要得空就会过来,却也不是非要每天来报道不可。前些日子忙着过年的事情,也有五六天没来了,没想到他竟然就成了这个样子。可怜的孩子,他不会是病着过年的吧。
孙思文轻咳了两声,道:“屋子里不干净,你稍等我一会儿……”
我径自进了门,左顾右盼,倒是没有不干净或是不整齐,就是桌边有个小炉子,在煎药。我颦眉道:“小兔。”
小兔答应了一声,就去蹲在了那小炉子旁。安玉宁留给我的丫头里,小兔略通医道。
孙思文又咳了两声,我牵着他的袖子让他自己去坐了,无奈地道:“先生,你看看你,我给你的薪水没有这么低吧,你怎么还住在这种地方。你看看这夏天漏雨冬天漏风的地儿,以前倒罢了,现在你的事情这么多,可怎么熬得住。你看看,我几天么瞅见你,你就病了吧。你看看,你看看,大过年的,你都吃了什么?八成又是随便对付的对不对?对了,你生什么病来着?你自己的医术行不行?”
孙思文无奈地道:“你问了这么多,让我先答哪一个?”
我的脸一红,好像我有的时候是会比较唠叨。比如对着安玉宁,对着小贝,还有孙思文……于是轻咳了一声,道:“你先说说你得了什么病?”
孙思文掩着嘴咳,我赶紧找了一件外套给他披上了,他谢过我,然后道:“也就是风寒罢了,再过两天,也就好了。”
这时小兔已经煎好了药,端过来给他喝。我接过来,用手试了试,道:“小心烫。”
孙思文接过去了。我便在他屋子里四处看了看,最后下了一个决定:“我不能让人说我亏待了我的功臣。先生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改天,我就买个小宅子送给你。”
孙思文差点被呛死:“什,什么?”
我忙去拍拍他的背,给他顺气:“别急别急,慢慢喝……”
“……”孙思文无奈地道,“姑奶奶,我可从来都只听说金屋藏娇。你买个宅子送给我这个大男人,算什么。何况要买,我也不是买不起。”
我恨了一声,伸手戳戳他的头:“你也知道你自己能买不买?我给你买,你总愿意住吧。再说了,我如果是个男儿身,你还会有这些顾忌吗?说白了,你就是嫌弃我是个女孩子是吧。”
说着,我就作势要生气了,坐去一边。我已经习惯了,料定他一定会妥协。
果然,他沉吟了一会儿,只得无奈地道:“就当我先借你的屋子住吧。兴许,我也住不长。”
我的笑容一僵,道:“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住不长?”
他望着我道:“你忘了,我是京城人士,总有一天是要回去的。所以你最好从现在就开始着手准备培养几个心腹人。”
“……”我心里有点堵得慌,只被我强压抑下去,道,“你喝药,喝药。这样病才会好……对了,一滴都不许剩啊……”
“……”
他喝过药,又咳了一会,我看着都累。
我道:“先生你怎么还不成家,一个人孤零零的多可怜,有个人在你身边照顾你不好吗?”
他看了我一眼,道:“没有找到合适的,也没有想过。”
我撇撇嘴,道:“八成是你的要求太高了。”
他笑了,面容有些疲惫:“我的要求不高。”
我来了兴致,坐过去,道:“说来听听,我好帮你留心留心。”
他作势沉吟了一会,然后看了满脸认真的我一眼,突然笑出来,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做媒婆了?”
我有点心虚地缩了缩头。其实我是想,如果我能帮他找个老婆,他说不定能在阳溪多留几年。
他道:“其实我也没有别的想法。不过我以前的未婚妻,就是个很温柔贤淑的女子,我很欣赏她。”文学度
( 乡村留守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