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飞扬由衷说道:“好强的内力!”刚才仓促间以七成功力相挡,手臂竟感微麻,可见游坦之今非昔比,功力大进,不知他又从何而来的际遇学得这一身的功力。
楚依依惊叫出声道:“刘大哥!”见刘飞扬忽遭偷袭,她一颗心差点跳出胸口来。
刘飞扬微微转头道:“我不碍事!”回身又问道:“你终究学了一身功夫,便是要找我报仇么?”
游坦之站在那里,本是满脸暴戾,恨不得把刘飞扬碎尸万段,可一听楚依依声音,却马上把心神转到她的身上,又见楚依依根本无视他的存在,自始至终望着刘飞扬都是满腔关切神情,心中妒火狂烧,新仇旧怨一并涌上心头,大喝道:“废话少说,刘飞扬受死吧!”揉身欺进,身子未近,已闪电般攻出数招,快异绝伦。
群雄看得心惊不已,今日的英雄大会当真是不虚此行,奇才异士层出不穷。他们中几乎都不认得游坦之,可刚才游坦之忽然出现,竟无几人看得清他的身形,又见他身法招式似乎比刘飞扬也是不遑多让,也是个绝顶高手,看年纪却和丐帮帮主独孤差不多的大小。一些老一辈英豪不由心下叹道:看来自己真的老了,当今的武林全是年轻一辈的天下了。这也难怪他们有这想法,早时独孤年纪轻轻已轻松击败少林两个玄字辈老僧,连玄慈也自叹不如。带少林寺顶住独孤的也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僧人。打败丁春秋的刘飞扬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甚至只说过一句话的段誉,从那句话中所含的内力来看,也似乎不在刘飞扬之下,包括萧峰也不过三十出头,皆都是青年俊杰。
这时场中分两对人在比拼。一边是刘飞扬力斗游坦之,另一边萧峰也正与为弟报仇心切的庄霸鏖战。两边皆是打得灿烂异常,四人所使武功除了萧峰偶尔用几招的降龙十八掌,其他三人的武功都是见所未见,深奥莫测。群豪震惊喝彩之余,不少年长之人开始指手划脚指点起身旁的后辈弟子门人来。
少林派那方,玄生悄悄靠近玄慈身旁,低声问道:“掌门师兄,眼下之局,我等该如何应对?”玄慈望了眼场下四人,应道:“静观其变便是。”偷眼望向虚竹和叶婉华,却见叶婉柔正望着场中刘飞扬,眼中除了关切紧张,更有几丝感激。正自不解,叶婉柔似感应到他的目光,转头望来,吓得他赶紧低下头来,口中不断默念佛号,心中暗道:我佛慈悲,我佛慈悲!请教弟子该如何是好?自从得知虚竹便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后,他修为数十年的佛心已开始动摇,尽管叶婉柔没有说出他来,旁人不知,可是他的内心却在不停受着煎熬。
叶婉柔凄凉一笑,身旁的虚竹见状问道:“娘,你怎么了?”叶婉柔道:“没,没什么。娘只是担心刘少侠,娘和你说过,娘之所以能找到你,全靠了刘少侠坦言相告。”虚竹虽有疑惑,还是应道:“娘你放心吧,刘少侠的武功绝不这那人之下。他此时还未尽全力,那人奈何不了他的!”以他今时的武功眼力,叶婉柔自是信服,点头不语。
正如虚竹所说,刘飞扬的确还未尽全力,非是他看不起游坦之,相反他对游坦之现在的武功也是佩服不已。只是交手数十招,他发现游坦之除了每出一招皆带阴寒之气,招式身形间竟依稀和房佑龙有几分相似,虽然火候差了十万八千里,甚至连房佑龙的手下黑衣人也是远远不如,可明显是其中一脉。他到现在还是不太了解房佑龙这个人,可房佑龙的武功路数极为特殊,在江湖上还真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他又不知这游坦之和房佑龙有什么关系。而此时的敌人一个接一个出现,只不知房佑龙是否也隐藏附近。是以他不得不留下几分心神,随时准备应付突发的变故,见识了这么多的绝顶高手,刘飞扬深知房佑龙可算他所见过的排名三甲之内了,单是他那些黑衣手下也不是易与之辈,比起慕容复之流都是不遑多让。好在他的乾坤太极劲妙用无穷,主守之时,牵、引、挑、带、移手掌轻舞,看着竟比与丁春秋相斗时还要随意潇洒,游坦之的攻势大多是泥牛入海,对他构不成威胁。
却说那日游坦之离开茶寮后,心中老是浮起楚依依的身影,便就这样一路打听刘飞扬等人的去向,竟然给他打听到刘飞扬等人去了昆仑山。要说游坦之别的一无是处,可心中的执着却是令人惊讶,历经千辛万苦,一路半是乞讨半是偷抢还真让他来到了昆仑山。只是昆仑山方圆数千里,他又不认识得路,哪里找得到刘飞扬和楚依依等人。一日他在藏边山脉漫无目的的寻找,失足掉下雪谷,也当真是天不绝他游氏一脉,幸得雪谷下面终年积雪,游坦之掉下去竟没受多大的伤,更让他找到一个山洞。算得上奇遇的是,洞内有两副不知多久的尸骸,而洞的墙壁上还刻有一套功诀,名为《神照经》。游坦之大喜过望,当场向南叩拜,感谢祖先庇佑,也算他良心还不错,在练功前先葬了两副尸骸,就这样练起《神照经》来。
几月的混荡,游坦之终于明白靠自己目前的功夫绝无可能杀得了刘飞扬和萧峰报仇雪恨,当下有此奇遇,竟一改从前的懒惰发奋起来。可终究他的底子太差,练了几个月,成效甚微,而这时又有一物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这日,他在洞外练功入定时,不知从哪跑来一只通体透明雪白的蚕儿,好巧不巧得爬到游坦之身上,一股仿佛来自地狱的严寒差点让游坦之当场冻毙。求生的欲望指使下,游坦之一边默运神招经内功,一边要掐死那蚕儿。掐是掐着了,可还是被蚕儿临死咬了一口。一股寒气顺着游坦之的手指伤口流向全身,在他混身上下都结上一层薄薄的白霜,当场使游坦之失去知觉。
然而也正因为此,那蚕儿的精血全到了游坦之体内,把游坦之冻得将死未死之际,激发神照经真正神奇之处。所谓破而后立,神照经正是天下第一死而后生的奇功,若游坦之只是按经上所载练下去,一辈子也练不上最顶层。幸得这天下间两大毒物之一的冰蚕寒毒之助,游坦之不但未死,更突破生死玄关,打通任督二脉,达到神照经的大成之境,体内又凭空多了冰蚕的阴寒真气,更是如虎添翼。
此时正好冬去春来,谷中冰雪稍融,游坦之出了雪谷,继续寻找刘飞扬等人。又是几个月,从昆仑山展转又回到中原,一路上遇到不少江湖中人,初时游坦之还有些胆缩,但到后来发现几乎无人挡得了自己随意的一招半式,立时冻毙而亡,终于他胆气大壮,知道自己武功大成,有如暴发户一般,潜藏心中的暴戾性格全都发挥了出来,一路上打抢不断,竟然在西安京兆府杀了数人,抢了一笔银钱就走。此案震惊朝野不说,正好被路经此处的房佑龙手下的老四截上,一场大战下来,游坦之胜在功力正邪相济,可拳脚功夫实在一般,与老四斗了个两败俱伤,没多久老三赶来。游坦之本以为性命危矣,不禁放声啼哭,说不能杀了刘飞扬和萧峰报仇,死不瞑目云云。老三也是好奇他的武功,更兼老四被游坦之毒掌所伤,伤势是他见所未见,便把游坦之秘密带回宫中,请房佑龙拾掇。
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房佑龙听闻游坦之的遭遇后,与他一夜秘谈,不但没有杀他,更传了他一些《葵花宝典》中的粗浅功夫,便把他放回江湖。
游坦之侥幸未死,倒还真收敛了许多,只在暗中打听刘飞扬等人的下落,没多久听闻少林大会,心想或许在那可以遇上刘飞扬等人,便也赶了过来,还真如他所愿,一上得少室山便遇见刘飞扬和萧峰这两大仇人。经过种种变故,他也不是当初的无知少年了,知道正面报仇毕竟人单力孤,只好暗中偷袭。奈何刘飞扬的武功比他想象的还高,他全力的一击还是不能伤得了刘飞扬分毫,又见楚依依对刘飞扬清深款款,再也忍不住放手直欲致刘飞扬于死地。只是他每一招打出,虽是诡异绝伦,可往往刘飞扬只是轻易一拨一引,便全然化去他的招数真气,而那阴寒真气似乎也近不了刘飞扬身边。
转瞬间二人已拆上近百招,刘飞扬大致已摸透游坦之的路数,开始转守为攻起来。天山六阳掌结合无崖子所传的落花归雁拳拳意,每一招使出不但潇洒飘逸,更是赏心悦目之极。有时他一招明明感觉是打向游坦之面门,可转眼间攻势却到了他小腹,甚至转到后背。群雄见了有的暗自忖道:这招打来我若是与那人易地相处,也还当真是无可奈何。
所谓:看人挑担不累腰。旁观群雄见了都感难受,身处刘飞扬招数之中的游坦之应付起来更是艰难,数招一过立时生出一种有力用不着的颓然感。正激斗间,刘飞扬忽感左侧生风,脚下横移避过,大声喝道:“丁春秋,这么急着又要来送死了么?”原来,丁春秋经过一阵调息,真气已回复九成,眼见刘飞扬所使武功愈发高明,深觉他一日不除终是他一生大患,逐乘刘飞扬和游坦之激斗时也来个偷袭。
薛慕华大声叫道:“掌门师叔大显神通,快替祖师和师傅拿下这丁春秋恶贼!”
刘飞扬应道:“放心,丁春秋今日跑不了了!”眼睛瞪着丁春秋道:“上来受死吧!”
丁春秋心生惧意,强打了个哈哈,道:“小贼休要张狂,适才是老夫没使出真功夫,这番可不会手下留情了!”说着望了眼旁边的游坦之。
群雄愕然,这丁春秋脸皮之厚也当真是世间少有,心蓝刮着脸颊道:“不害羞的老妖怪!”
游坦之撇了眼楚依依,眼中又要喷出怒火,大声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姓刘的,今日我们不死不休!”当先又攻了过去。
他前脚刚动,丁春秋后脚跟上,分出两侧攻向刘飞扬。在电光火石间,刘飞扬忽然记起原著中,萧峰力敌丁春秋、游坦之、慕容复三人的豪情壮举,心中热血上涌,心中豪气徒生,一声长啸道:“两个便一起来吧,刘某何惧?”一掌拍出封死游坦之的进路,逐的掌力一转,另一掌拍出,前掌带后掌,两掌掌力相叠,还带着游坦之部分真气,翻腾卷向丁春秋。
丁春秋早知他的厉害,可也没料到游坦之竟连一下也阻不了他,双掌拍出一半,已感对面气墙如山压来,赶紧一个懒驴打滚躲开,直闹得灰头土脸,惹得群雄一阵嘲笑。
游坦之见状面上一寒,直把刘飞扬当做妖魔鬼怪,倏地身形一变,展开房佑龙所传的诡异身法,东一击,西一击不再是硬碰硬的打法。丁春秋起身复上,也是学乖了许多,知道功力与刘飞扬相差太多,硬碰绝没好下场,配合着游坦之,一个有如白日鬼魅,一个有如翩翩蝴蝶两条身影穿来插去,围着刘飞扬打个不停。一时间倒也攻守有致,不至于被刘飞扬逐个击破,三人陷入苦战中。
薛慕华大叫道:“游贤侄,你与丁春秋这江湖恶贼联手岂不坏了你游氏声名,令尊和令伯九泉下也是不安啊!”
游坦之听了直恨得牙痒痒,欲反唇相讥,只是他于内力控制一道差了许多,激战中倒不敢轻易开口。段誉在旁也是着急,心中忖道:萧大哥对那叫庄霸的,显然是游刃有余,可二哥对这两人却是凶险地多,我怎可在旁视若无睹。常听大哥二哥言,我此时的武功已不下他二人,当可替二哥接下其中一人,也可稍解他的处境。主意打定,闪身走出人群,朗声说道:“丁先生、游公子你们两个好歹也是一方高手,怎可不顾江湖规矩,二人合手战我二哥一人,就算勉强打个平手也让这许多的江湖好汉笑话!游公子,便由在下接你几招吧!”身子一晃间已到了游坦之后面,展开段家的拳脚功夫,一拳按向他脑后。他不知游坦之和刘飞扬的仇怨,只知丁春秋是刘飞扬师门叛徒,自然该由刘飞扬亲手清理门户,是以找上了游坦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