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打蛇不死反会被咬
听到县纪委来了人，袁平也懵了，他马上想到了常怀庆，而从常怀庆那里，他又看到了朱代东的影子。
自从朱代东借调到乡政开始，袁平就没怎么把他放在心上，因为朱代东的档案他看过，实在没什么了不得的。父母都在农民，里三代没有做官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还不是雨县的人，想要在雨县站稳脚跟，很难。
得到陈树立的赏识，那也是因为机缘巧合，这个年轻人的能力有，这一点袁平不得不承认，但要想在树木岭得风生起，在他看来，是不可能的。至少在十年之内，是不可能的。按照他这样的背景，袁平以前给他下过断语，十年内只会待在副乡的位子上，十年之后，就看朱代东的了，如果他在工作上能做出绩，又能与县里的某位领导近，也许还能进一步。
但是现在，他在副乡的位置上才仅仅一年时间，自己好像就有些看不透他了。这次朱代东借着检举张治的事，打出了一大组合拳，自己刚开始时也是云山雾的，直到现在，才看到端倪。朱代东不简单！
在树木岭，朱代东的背后站着个陈树立，这一点袁平早就清楚了的。但是凭他与陈树立这几年的相处来看，这次的事不像陈树立的风格。
“朱代东想借着这件事扳倒我，恐怕还不可能！”袁平冷笑道。
“那是，江崇义见多识广，应付纪委的调查，应该没什么问题。”李金说这句既像是安慰袁平，也像是给自己打气。
“现在我们得化被动为主动，只要缓过了这口气，朱代东，哼……！”袁平一向比较柔，这次却被初入官场的朱代东给了，他不服气，更不甘心。
“怎么化被动为主动法？”李金问，他之所以能坐稳副乡的位子，除了紧抱袁平的x外，靠的就是他的笑脸，打不还手，骂不不口，死缠烂打。除此以外，他的工作看不出有什么亮点。
“为了以防万一，首先要做的便是把江崇义送的钱退回去，你到底收了多少？”袁平问。
“五千，真的。”李金肯定的道。
“那正好，江崇义的那一万五千元罚款，你一定要给派出所，无论用什么办法。”袁平咬着牙道，李金的话，他不会怀疑，但也不能全信。如果这钱径直给纪委，就有掩耳盗铃的嫌疑，可要把这笔钱拿来给江崇义罚款，可就隐蔽得多，就算到时江崇义松了口，自己也不用担心。
“没问题。”李金也知道这件事可大可，如果应对妥当，有惊无险。可要是举措失当，沟里翻船也不是不可能。
李金再次去了派出所，可是现在江崇义的人都不在了，派出所哪会收他的钱？幸好江崇义的赶来了树木岭，她在树木岭也只认识李金，因此就找到了他，想请李金给想想办法。
李金问他，派出所要罚款三万元，你把钱带来了没有？江崇义的哪有那么多钱x。江崇义虽然有钱，可江崇义掌控着里的财政大权。她手里也就几千块钱的用钱，加上自己平时省下的房钱，也就一万多一点。
李金趁着这个机会，就把那一万五千元钱“借”给了江崇义的，还让她给自己打了收欠。办好这件事后，李金兴冲冲的给袁平作了汇报，袁平听了，眉开眼笑，大夸李金脑子活，会办事，这下两人就都安全期了。
“乡，现在就只剩下一件事了。”李金笑眯眯的说道。
“那件事我心里已经有数，下个星期一，乡政的碰头会上，调整朱代东的分工。”袁平使出了杀手锏，调整副手的分工，他这个乡是有这个权力的，就算是陈树立力朱代东，恐怕也得尊重自己的意见吧。
“今年的‘普九’可是xx自抓的大事。”李金“善意”的提醒。
“这你就错了，‘普九’再热闹，也没我们树木岭什么事。”袁平说道，树木岭的情况，县里也是很清楚的，“普九”验收这样的大事，怎么能让树木岭扯全县的后？而且真要是这样的话，也太明显了吧，这不符合他的风格。
“对了，还有件事，明天林业局本来是准备派个科下来检查工作，但是刚才突然通知，熊局将自来。”李金分管林业，林业局的通知一下，办公室马上就通知了他。
“林业站没出什么事吧？”袁平疑的问。
“没有，哪能出什么事呢。”李金哪里知道，熊平来树木岭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于朱代东也。
“那就接正常接待便是，陈书记如果有时间，就让他去接待。”袁平并不是不想与县里的这些部头头搞好，但他的酒量并不怎么样，而陈树立在这一点上比他要强得多，只有那些不怎么喝酒的领导下来，他才会主动去接待。因为这事，他也很头痛，在酒桌上谈事，比在办公室要容易得多，特别是喝了酒后，就更加轻松，喝过几次酒后，也会更近。可就算明白这一点，袁平也只能望洋兴叹。
而且现在袁平也没有这样的心情，朱代东敢挑战自己，那就要让他付出代价。现在就算是xx来了，袁平也不会有太大的兴趣。
袁平与李金以为他们的所作所为天衣无缝，完美无缺，可是哪里知道，就在树木岭乡政就有一个怪胎，他们所商议的第一个字，都没有逃过朱代东的双耳。说真的，朱代东一开始还真没有想要针对袁平的意思，只要他让江崇义表现得像个正常的生意人，哪怕是价格稍微高一些，他也未必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朱代东低估了斗争的残酷，虽然他与袁平之间并没有动刀动枪，但是现在不亚于他们之间发生了一场战争，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
如果袁平顺利过关，自己的工作将会调整，而且时间就在下个星期一。如果袁平强势要求，陈树立也是不太好自己说话的。袁平要找自己的过失，有的是说辞。可笑自己还在傻傻的等着江崇义与学区解除合同，根本没有意识到，因为这件事，自己已经把袁平死死的得罪了。
朱代东从自己锁着的柜子里最xiamian一层翻出个笔记本，这是朱代东的秘密，自从他拥有神奇的双耳之后，对于乡政发生的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事，就以一种特别的方法记录在案。虽然朱代东的记忆力惊人，可是如果有记录，他要回忆起来就更加方便，也不会有任何漏。
将需要的材料整理好后，朱代东自去了办公室，把材料打印出来，这是他手办手，除了他自己外，任何人也不知道。把底稿和电脑里的资料全部删除后，朱代东看着这的五六页材料，又复印了几份备用。
打蛇不死反被咬，朱代东不想等到自己的工作被调整后，再去反击。就像袁平所说的那样，要化被动为主动，自己这样的背景，以后想要再在袁平手下事，恐怕什么事都别想了。
县委、县政、县纪委、常怀庆、陈树立、张会突然都收到了一封举报树木岭乡乡袁平的举报信。上面并没有说什么过的话，全部是证据，确凿的证据。从两年多年开始，袁平在办公室、乡政的宿舍楼里，收到的钱，包括数目，什么人送的，谈了些什么话，列举得非常详细，这其中也包括了江崇义送的那一万元。而袁平这两年多收受的钱物，不包括那些烟、酒之类的东西，光是现金，这封举报信里列举出来的就有十多万，这可算得上是个大案了。
以至于所有收到这封举报信的人都以为，这封信只能出自袁平，或是那些曾经给他送过钱物的人之手。
但仔细一起，又觉得想不通，袁平绝对不会出这种自毁城的蠢事，而那些行贿人，有一二个举报是可能的，但所有的行贿者，好几十人都联合起来，并且把与袁平的谈话都写出来，这样的事，也是不可想象的。
但不管怎么样，只有举报信里的内容是真的，谁也不会把力在举报人的身上。因为事关重大，证据确凿，县委书记郭临安、xx王力军、纪委书记吴燕群紧急进行了磋商。最后决定，让纪委副书记常怀庆秘密前去树木岭，全权负责调查这件事。
因为陈树立和张会也收到了举报信，因此，常怀庆去树木岭的事，除了这两人外，其他任何人都不清楚。至于袁平，此时满脑子的就是星期一乡政例会上，自己该如何提出调整朱代东分工的事，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他这个乡似乎快要当到尽头了……
常怀庆来树木岭甚至都没有坐纪委的车子，在树木岭，出现一辆车就会引人注目，何况还是纪委的车，恐怕刚才树木岭的地界，就会被传开来。当他下了班车之后，也没有进树木岭乡政，在来树木岭之前，他就给陈树立打了个电话。
陈树立告诉常怀庆，他已经在乡政斜对面的计生委的二楼安排几间房，进出计生委的人很多，常怀庆到时需要谈话的对象不少，在计生委不会惹人怀疑。走到计生委的二楼，右边是两间检孕室，端头有个卫生间，左边加装了个铁栏，是计生委的机房和资料室，现在被腾出来，当纪委的办案地点。
来计生委的人确实很多，但会上二楼的不多，就算上了二楼，也只是去右边的房间，左边加了铁栏，外人是进不来的。常怀庆看了看地形，对陈树立的安排很是满意。在这里，只要有人送饭来，人住在这里再时间，也不会有人知道。
当得知是由自己来查这件案子时，常怀庆一开始还觉得有些难度，毕竟袁平也称得上名老资格的乡，想要撬开他的嘴，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但当他看到那封举报时，就知道这件事变得简单了，甚至可以说是轻松。如果举报信上说的都是真的，自己就省了一个最重要的步骤：取证。而凭他多年工作的经验，他从看到举报信的第一眼开始，就认定，这封信上说的内容是真的。上面列举的材料实在是太翔实了，任何人都不能这样的铁证面前狡辨。
常怀庆敲了敲铁，很从快的房间内什出个头，是才到树木岭不久的纪委部吴震。见是常怀庆，连忙跑着出来，开了。
“常书记，你来的可真快。”吴震随手把关好，轻声笑道。
“郭书记自拍板，我能来得不快吗？怎么样，进展如何？”常怀庆问，吴震是纪委案件审查室的部，纪委的后备部，也是他的得力将。上次他带着吴震去办一名部的“两指”，吴震可是出了大力的。
很多人都知道纪委有“两规”也叫“双规”，就是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待所有的问题。但是听说过“两指”的人不多，其实这是针对非党部的。所谓“两指”，就是是监察机关在调查中发现了某党外部有违法违纪行为，并掌握了确凿证据，而违纪者拒不待问题 。这时，监察机关将情况向上级报告并批准后，责令被调查对象在指定的时间、指定的场所待所有问题。
“两规”和“两指”其实是一回事，只是针对的对象不同。对违纪党员部叫“两规”，对违纪非党部叫“两指”。
“已经叫了一名行贿人来问话。”吴震回答道，顺便也把这里的基本情况介绍人一下，计生委的机房当了办公室，有部电话。另外资料室当休息室，摆了三张行军，最端头的一间房是临时审问室。
“走，去看看。”常怀庆说道，在吴震的带领下，到了最端头的审问室，此时张会正在问话。
“刘俊，我问你，去年八月二十六号，你了什么事？”张会问。
“我没什么事x，没偷也没抢，真是啥也没。”刘俊委屈的问。
“你真要是偷了抢了，就不是我们找你，你手上也会多副拷子。我提醒你一句，你那天晚上是不是去了袁平的里？”张会厉声问，在房间的窗户上挂着厚厚的绒布，而且房间也在最端头，房间的密封也很好，在说话，倒不用担心被外面的人听到，甚至就连站在外的常怀庆也得仔细聆听才能听清的说话声。
“哦，你说的这事x，隔了这么久，我哪里记得这么清楚？当时我就是提了两条烟和两瓶酒，没别的东西x。”刘俊不以为意的说道。
“你的烟里就没有动点什么手脚？”张会冷笑着问。
“烟是从供销社买的，如果是假烟，那也不是我的事。”刘俊看到张会的笑容，活像白日见了鬼，加上心虚，被吓得心惊跳。
“刘俊，你是真不知道我们是什么的还是假不知道？如果是假烟，轮得到我们来问你话么？说说烟里钱的事。”张会冷笑道，“我提醒你一句，我们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你可是狡辩，自己考虑后果！”
从张会准确的说出日期和时间，还有烟酒的事后，刘俊就知道不妙。他是个包工头，去年为了揽到乡政的装修工程，给袁平送了四千元钱，后来工程果然顺利到手。没想到事情过了这么久，还是被人翻了出来。
“怎么，还要我提醒你？再提醒，质可就不一样了。”张会冷若冰霜的说道。
“我说，我全说。”刘俊哪里还敢抵赖，人什么情况都知道了，甚至连烟里放了钱也清楚，再不说，不是与自己过不去么。
“吴震，这次办案应该不会有什么难度吧？”常怀庆回到机房之后，随口问。
“常书记，我敢肯定，这肯定是我办过的最顺利的案子之一。举报信上把什么都说清楚了，其实他们说与不说，都已经能定案。”吴震笑了笑道，在他看到举报信后，表情与常怀庆差不多，这哪里是什么举报信哟，简直就是本证据账本，时间、地点、人物、钱物，甚至就连谈话内容都清清楚楚，如果还查不出来，除了买块豆腐一头撞死外，他再也想不出其他的自残办法。
“程序还是要走的，只是可以走的快一些，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案。”常怀庆现在对于袁平的案子其实已经不怎么感兴趣了，县里之所以会派自己来，主要是表明一个态度，对袁平案的重视。其实有了这封举报信，纪委任何一个人都能办得漂漂亮亮，甚至给张会，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而今他感兴趣的反倒是这个举报人，需要什么样的手段才能拿到这样翔实的证据x。而且在此之前，从来没有听到过任何风声，袁平在树木岭的风评如何他不知道，但县里领导对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现在这举报信一出，有几个领导都是瞠目结舌，不敢置信。
“吴震，你去审问室问一下那个刘俊，在此之前，特别是近期，他有没有把向袁平行贿的事告诉过别人。”常怀庆说道，对于举报人的身份，纪委就算是查出来，也是要保密的。常怀庆只是好奇，顺便查一下，如果能查出来，他非常想见见这个人，如果是党员部的话，他很乐意把这个人调到纪委，这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x。
这封举报信不可能出自袁平之手，只有从那些行贿人中找线索，或许是他们中的某一个，甚至是某几个，也有可能是与他们所有的人都有过往的人。
吴震很快便回来，“常书记，刘俊说，这件事他连自己也没有告诉，真是奇了怪了。”吴震明白常怀庆的意思，但是去问了之后，这件事又了死胡同。
“不可能吧？举报信里可是连刘俊与袁平的谈话都有，如果他没告诉别人，那举报人怎么就知道了？”常怀庆也是头雾。
“要不您去问问？”吴震就刚才这个问题，仔仔细细的问了好几遍，他办事稳妥，不漏，再问也问不出个名堂来。
“算了，再问问其他人吧。”常怀庆摆了摆手，毕竟调查举报人不是他的本职工作，本末倒置的事可不能。
刘俊被暂时送到了派出所看押起来，在没有结案之前，他暂时不能离开。接下来被问话的是一个叫袁宜钧的，还是袁平的远房戚。这次常怀庆决定自问问，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些什么，办起案来，从来没有哪次像现在这样轻松，简直就是悠闲自在。
“你叫袁宜钧？是什么的？”常怀庆问。
“做点木材生意，生意。”袁宜钧国字脸，浓眉大眼，脸红润，眼睛很有神，说话间就拿出盒烟给常怀庆敬烟。
“谢谢，我有。今天找你来，是想向你了解点情况，前年的九月十六日，你是不是去了袁平同志的里？”常怀庆问。
“好像有这么一回事？怎么啦？”袁宜钧不解的问。
“当时你去什么？”常怀庆问。
“哦，我跟袁乡是远房戚，那天去他就是串个，对了，还提了只猪肚。”袁宜钧在说到猪肚时，眼里闪过一道神采，被常怀庆准确的抓住了。
“哦，就这样？没跟袁平同志谈些什么事？”常怀庆问。
“没有，就是拉拉常，我是做生意的，当然也希望袁乡能照应一二，这年头，木材的原料张，想请他忙。”袁宜钧知道这些人肯定是掌握一某些情况，因此说的基本上属实。
“那你有没有说过‘肚里有货’这句话呢？”常怀庆突然冷笑着问。
袁宜钧jia着烟的手一松，烟头掉在了地上，当时他在猪肚里装了两千块钱，这才提醒了袁平一句，当时好像没有外人在场x，怎么现在纪委却知道得这么清楚？他浑身如绵，惊愕失的望着常怀庆……
拿下袁宜钧是轻而易举的，常怀庆并没有什么就感。而且令他稍稍有些苦闷的是，袁宜钧关于这次行贿之事，也是天知地知他知袁平知，到底是谁会清楚得这么详细呢？
这个问题一直到将所有行贿人问完话，常怀庆也没有得出xx。
仅仅一天半的时间，所有外围的调查就全部结束，常怀庆分别给郭临安、王力军、吴燕群做了电话汇报，他说，袁平一案，证据确凿、事实清楚，可以正式立案。县委县政和吴燕群都作了相同的指示，马上xiamian接触袁平。而县委县政也正式给树木岭发文，撤销袁平树木岭乡党委副书记的职务，建议乡人大立刻召开大会，免去袁平树木岭乡乡职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