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人会走在一起呢?虽然拉可秀的攻击一直没有停止过,但他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认真。被纸牌切的皮开肉绽的沙拉丁好象完全没有痛觉神经一样。浑身大小伤口的也有十几处了,但他显然没有把那些伤口当会事,而且斗志反而更加高涨了。明知道至少有着跨段位的差距,但还是毫不退缩的战斗着,这种认真的性格和坐在旁边一声不吭却在暗自留意这战斗的少年完全不同。
“又是一个纯粹的战士啊”,拉可秀轻声念道,他并不急于结束这场战斗,“或许,故意露出点破绽会比较有趣?”拉可秀很清楚利昂在打着什么算盘,这个少年从一开始就一直在找寻偷袭的良机。在同伴处于压倒性不利的处境下还是不为所动一直忍耐到现在,似乎早就了解了即使再加一人也不会添加多少胜算,只是一心一意等待可能出现的机会。就洞察力来看,应该是值得嘉许的,凯提到过的少年应该就是他吧。
继续加大对沙拉丁的压力呢?还是……
沙拉丁的怒拳已经夹带着凌厉的斗气袭来。凝聚斗气是相当耗费体力的,即使气势上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但和他交手的拉可秀经验何等丰富,自然知道沙拉丁是强行压制住身体疲劳来战斗,这样只会让体力消耗的更快而已。错步、回转,像战斗开始时的那一击一样,拉可秀已经绕到了沙拉丁的侧面,同时也将他自己的后背完全的暴露给利昂。
“刷”的一声,塔罗牌划过沙拉丁用来格挡的右手。即使是人体中坚硬无比的手肘,面对灌注着斗气的纸牌也无异于以卵击石,只从塔罗牌上传来的触感拉可秀就知道对方的手骨已经被削断了。
但到这时,后方也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没有预想中利昂移动脚步发出的声音,也没有听到他运动时急促的呼吸和加快的心跳,更没有任何斗气或是魔法的震荡。“难道他真的打算和我公平的战斗?”拉可秀有了这一瞬间的疑惑,但他立即就察觉到不寻常的地方。从战斗开始到现在,利昂的呼吸和心跳都连半点变化也没有,始终都是同一个节奏!正常人是绝不会出现这种状况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一直在蓄意控制着这些细节,自己竟然忽视了这一点!
空气的流动这才迟迟传到拉可秀的耳中,两股疾风分别向着头部两端而来,对方想要攻击的应该是太阳穴。“难怪连凯都被他摆了一道,如果是用魔法制造的元素箭来攻击的话,自己可能直到被刺穿了才会发现吧。”拉可秀不用回头也能从空气的流动中隐约察觉到利昂的位置,向前迅速跨步以闪开利昂攻击的同时,左手塔罗牌终于脱手飞出。
“看的见吗?!”这样把握十足的机会都没有把握好,利昂心中的震撼差点使他来不及避开那张飞向他的塔罗牌。虽然利昂是满心的不情愿,不过既然偷袭失败,就不得不从正面迎接拉可秀的攻击了。虽然以前在克尔特也有过一击不中然后从狩猎者沦落成猎物的经验,不过这次的对手可不是猛兽之类可以比较的。利昂已经开始在打着落荒而逃的主意。不过,还有一个看不到实力差距执意要单挑的家伙,说不准因为自己插手而翻脸,事情真是相当麻烦呢。
果然,沙拉丁非但不感激利昂为他解围反而大眼瞪来,责怪之余倒有想揍人的意思,不过终于硬撑不下咳出一口血来。
虽然利昂很想说,“一时情急,不好意思,两位继续?”。不过想来被偷袭的拉可秀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吧,只好苦笑着向沙拉丁解释道,“你也看到了,两个一起上都完全不是对手。刚才他那一下,我可是险些就被打中呢。”
“险些?哦呵呵呵~~~~”听到利昂的话,拉可秀突然笑了起来。
“喂,正在战斗的时候不要突然笑出来好不好?很吓人的。”利昂总觉得这样的笑声有点熟悉,对了……这种夸张的笑声简直和繆丝得意时发出的如出一辙。正说话间,利昂却看到对面的沙拉丁一脸惊谔。背后?!仓促之间虽然慌忙闪避却已经是迟了一步,不知为何早就闪过的纸牌又从后方削来,贴着面孔飞过,在利昂脸上拉出长长一道血痕。
“啊,忘了提醒你,我的塔罗牌可是相当有灵性的哦。”拉可秀笑呵呵的接住飞回的纸牌,洒去牌上的血迹。“不管怎么说,刚才的偷袭做的不错。为了奖励你,就让你先一步去地狱好了。”
“我稍微有些认真了哦。”话音刚落拉可秀左手轻甩,塔罗牌簌地向后飞出脱离了利昂的视线,而他本人却慢步朝利昂走来,夹着的塔罗牌的整只右手都开始泛发银色的斗气。
不用他说,利昂也看的出大事不秒。从拉可秀现在这种程度的斗气来看,实力应该和爱德华相若。不,光从战斗技巧上看,更强也说不定。
“等等!如果我们愿意回到牢里,是不是就不用打了?”利昂用眼神暗示沙拉丁找机会开溜,不过这木衲家伙是否能够领会也是个问题。最头痛的是不知道那张飞出的纸牌又会从哪里射过来,这不等于是同时在和两个人战斗吗。
“呵呵。与其问这么愚蠢的问题,不如学学你的同伴用实力说话吧。”拉可秀突然提速逼近,一瞬间就拉近了和利昂的距离。
“那种速度的话,可抓不住我啊!”利昂几乎在拉可秀发动攻击的同时突进,抢先进入了攻击距离用拳脚的连续攻击先发制人。而让利昂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尽管的攻击速度要比沙拉丁快上很多,但也同样没办法碰到拉可秀的身体分毫。近距离的贴身互攻原本是最为凶险的战斗,可是现在倒成了师兄弟演练一般。拉可秀的躲避和利昂的进攻几乎是在同步完成的,像是排练了无数遍那么的和谐。而相反每当拉可秀打出一击,利昂却总是要拿出全身解数来回避。短短几分钟下来,利昂已经转攻为守,必须拿出大半的精神来应付拉可秀的攻势。而那张不知仍在何处转悠的塔罗牌随时都有可能从背后或是其他什么地方飞出。现在利昂已经确信拉可秀是有着某种方法来控制纸牌的,有“灵性”这种说法大概只有白痴才会相信吧,但却想不到任何应对的方法。
速度上应该是有着优势的,却莫名其妙的被渐渐逼至没有还手余地的窘境,“这么古怪的事情,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利昂悲哀的发现自己想破脑袋也抓不到事情的重点,看来这回连逃跑也成问题了。
相比越来越艰苦的利昂,拉可秀可是越打越高兴来着,没想到竟然会有这种只靠速度来周旋的格斗技。在他看来,利昂的动作虽然灵巧的很,但技巧可说是生涩而稚嫩,每次都是靠爆发力突然提速来应付危机,但是只凭些……
拉可秀忽的晃身前踏,地面碎石顿时跳起许多,朝前直飞出去,手中银光更是呈v型斩向利昂的腰间。利昂为了不受腰斩之苦也顾不得石头飞溅了,饶是他后跃的迅速也没能避开碎石乱击,空中的身体微微一滞。可偏是这时,只感觉刺痛从背后传来有扩散到整个身体,那张寻之不见的塔罗牌竟然从身前透体而出!血红激射间,拉可秀的脚背重重的印上了面门,利昂的身体直往旁飞出,撞断了一跟碗口大粗细钟乳石柱后才滚倒在地上。利昂心中大呼不秒,受了伤行动不便想要逃跑就更难了,向刚喘了口气的沙拉丁望去,却看到他正在呕血。
“这下可把吃你的东西都还清了。”利昂摇摇晃晃的站起,头还低垂着,既然已经受伤了那就装的更重一点。
“好了,坦白说你们做的都不错。没有任务的时候,幸好有你们来打发我的无聊。那么,出口就在我身后,或者你们想走自己挖掘的那条路?”还是带着那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拉可秀理顺自己快要散乱的头发将它们均匀的披在双肩。
不仅是沙拉丁连利昂也楞在了原地,“你说我们可以走了?”利昂都忘了伪装自己的伤势。
“不过,因为比预想中玩的久了点,所以你们的时间不多了哦。你叫利昂是吗?不只是我,连沙隆法师都对你很感兴趣呢。”
“沙隆!”听到这个名字,利昂从心底里泛起一阵疙瘩,当下一把拉着沙拉丁扭头就往来时的路走去。
“对了,你们挖的地方,上面可就是帝国皇家花园哦!是个非常漂亮的地方呢。”拉可秀非常好心的提醒他们。于是利昂只好一脸尴尬的走了回来,没想到自己准备的后路会是通到敌人的老巢。不过那个把监狱设计在皇家花园下的家伙才是真正的变态吧。
看着两人搀扶着从出口走向地面,拉可秀又坐回餐桌,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激烈的运动之后,适量的喝一点酒会让身体很快就松弛下来,如果再能洗个热水澡的话就更完美了。拉可秀庸懒的洗着牌,从中抽出五张摆出了一个十字,从正中那张开始一一掀开。中间那张是‘皇帝’,接着是摆在皇帝上方的塔罗,那是一张火红色的‘恋人’。
“呵”拉可秀轻笑一声,同时翻开左右两张。左手边的是一张面容坚忍的‘倒吊男’,右手正是那张经常作为武器使用的‘银色战车’。接下来是最后的,拉可秀把最后那张塔罗牌翻起握在手中,眼光却往利昂和沙拉丁远去的方向看去,“是——‘愚者’啊。最后一个人,会是他吗?真是有趣啊。”
在拉可秀一个人默默的把玩着塔罗牌的时候,一点蓝光在洞窟中闪耀起来,然后缓缓的膨胀成形,从小点拉伸出一个环状的光环。等闪动着悠悠蓝光的光环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以后,从中探出半截顶着黑色魔晶石的权杖,接着是那握着权杖的枯黄的手。
“来了吗。”拉可秀站了起来,将塔罗牌收到袖中,即将出现的可是少数几个能让自己感到麻烦的人。或许,已经不能把他称作“人”了吧。
“为什么会是你在这里。我不记得堂堂的守护使‘白虎’有兼职做六道轮回的守关人。”从光圈中走出赫然是囚禁了西克曼,并致力于人造兵器研究的死灵法师沙隆。
“原来是梅莫特帝国宫廷御用法师长沙隆大人,”拉可秀笑呵呵的念起那长长的头衔,“因为‘人道’的守关人出了点小小的意外,所以暂时由我来代劳。”
“小小的意外?”沙隆问道。他对死尸的存在相当敏感,就在几十米外的洞窟阴暗角落里就躺着一具,恐怕那就是所谓的小小意外了。
“那么我想它能告诉我关于那个意外的详情。”沙隆低声念着咒文,一边将法杖指向尸体的方向。不一会,从那角落处爬起一个没有只有半边头颅的人。头部的切口相当整齐,应该是被无比锐利的物品切断的。
“不管看多少次,还是觉得恶心啊。”,这种亡灵法师特有的与死者沟通来获取情报的能力,拉可秀可是一点也不羡慕。“那么沙隆大人,我就先告辞了,这里就交给您了。”
沙隆没有理会拉可秀的离去,虽然影杀和自己一向不是很和睦,但在共同目标下也没有到翻脸的地步,他正急于从死去的看守那里知道他的实验对象利昂的下落。
死尸迟缓的移动步伐让沙隆感到有些不耐,他自己走近,将手放在尸体残存的半边头颅上读取他生前的记忆。真是个贫乏的男人啊,短短的几秒钟里沙隆就像翻书一样的查阅着死者生前的记忆。
“到了,就是这里。”记忆一直到这个男人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转身为止就停止了,看来这里就是他生命的终点。作为轮回的守关人,应该至少有着媲美高阶帝国骑士的战斗力,却这样糊里糊涂的送了命,大概也能猜到下手的是谁了。
“裂炎想要插手我的事吗?或者,这只是白虎的个人行动?”沙隆收回贴着死者头颅的手,随手用法杖点了点僵硬的尸体然后陷入了沉思。如果是裂炎授意的行动,那么事情就变的复杂了。原本非常顺利的研究或许会因为他的阻力而变的困难重重。难道,裂炎已经知道隐龙之杯的真相了?希望这一切只是个巧合而已。
比起从来都是执行见不得光任务的影杀,裂炎手中还有一支不逊色于任何部队的精锐骑士团——黑炎骑士团。这支只有五千人的禁卫部队不单是有着强大的战斗能力,还担负着守卫宫廷的重要责任,可以说是掌握着整个帝都的存亡。影杀和黑炎骑士团的结合使的裂炎在帝都拥有了最强的军事力量。沙隆可不想和这样一个在帝都能够呼风唤雨的人物站在敌对的立场,即使自己有堂堂帝国皇帝的庇护也是一样。
失去魔法支持的尸体再度轰然倒下,只是这回却再也不会站起来了,沙隆最后的动作会使它在短时间内腐化然后渗入地底,就像从没有出现过一样消失的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