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营地已临近傍晚,她赶紧打听生死门的事情,当听到没有进展时,她很失望却又感到高兴,毕竟没有错过解开生死门之谜的盛事。她定下来心来,开始研究生死门和第八墓室壁画的照片。
太阳已被群山吞没大半,只剩一小弧,桔红色的晚霞布满整个西边天空,考古队营地里游荡着浅浅的暮色。壁画的阴郁与清凉的暮气一经结合,散发出诡异迷离的气氛,将方离卷了进去。她久久地凝视着毒刑与火灸两幅画面,想到了洪庆华与蒋屏儿遭受毒蛇咬噬,还有郭春风车祸葬身大火,虽然两件事情形式上不完全同于壁画,但似乎有着一定的联系,这是巧合吗?郭春风的死是可能是他人一早谋划好的,而且还与已经死亡的钟东桥有关,这倒不难理解。可是,洪庆华与蒋屏儿的毒蛇事件呢?为什么与古墓里的壁画如此相似?要知道这是第一次出现有关曼西族刑罚的资料,除非何桔枝也一早知道了?可是她是如何知道的呢?
这可真是一件复杂的事,方离按着太阳穴闭上双眼,脚步声从院侧传来,她没当回事,因为经常有考古队员往来。不过这个脚步声听起来似曾相识,而且似乎一直往这边走来。方离睁开眼睛,看到徐海城正好一屁股在她身边的凳子坐下,他双手搓着脸,眼睛里布满红血丝,看起来很疲倦的样子。
对于他的忽然出现,方离并不惊讶,凌晨通电话时,他就说过会到瀞云来。他急于破解钟东桥的案子,绒花巷的开发商已经极不耐烦,四处找关系往他身上施压,要求拆除钟东桥家的房子。
“怎么样?”
“你想像不到的……”徐海城声音低沉,正想说经过,院门口传来一阵欢笑,是一小群考古人员回来休息。“走吧,我们去外面说话吧。”
方离随他身后走到院外,这是个偏僻的地方,一走出院子,便处身于荒凉的郊外。太阳完全隐没,晚霞只剩下残破的几缕,暧昧不明地挂着。东面的天空呈现黛青色,新翻耕的水稻田将它影成清泠泠的青白色。两人站在稻田边,影子落在稻田的水里,很模糊的浅灰色,随时要散。
徐海城点燃一只烟,吐出的烟雾很快与暮气融为一体。“那个假冒席红芳的人,其实是真席红芳的表妹,她顶着席红芳的名字去上大学。毕业后,就恢复了原来的名字,怪不得一直找不到这个人。你猜猜我们在哪里找到她的?”
方离睁大眼睛摇摇头,听他说:“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瀞云人民医院的精神病院分部?”方离愕然,随即想到毕业照上假席红芳斜斜的眼神、阴森的表情;也想到卢明杰站在铁丝网前的戚然,那个女患者的奇怪双手。
“没错,就是那里。她大学毕业后三个月内疯掉了,父母把她送进瀞云市精神病医院,今天我跟小郑一起找到了她,她已完全记不清楚事情了,不过我从她的主治医生那里问到了一些事情……”
假席红芳真名叫卢明华,徐海城与小郑在精神病院见到她时,她正对着整个墙壁的洞喃喃自语。主治医生告诉他们,这个墙壁的洞全是她用手指挖出来的。两人骇然失色,随即目光落到她的手指上,只见她的手指又短又粗像小红萝卜,指头秃圆,全部没有指甲。
徐海城试着跟她说话,发现她完全没有反应。医生告诉他,卢明华刚送进来时,还记得事情,但越到后来越不行,并且根本找不到病因所在。医生以前试过催眠疗法,寻找她的病因所在,被催眠的卢明华讲述过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
大概七年多前,卢明华即将大学毕业,为了论文答辩的事情,在某天傍晚时来到绒花巷的钟东桥家里。这是她第一次去他家,事先也没有通知他,敲了半天门,钟东桥才打开木门,从铁门的缝隙里看到她,他显得有点吃惊。
不过钟东桥还是放她进屋,时值夏天,外面温度持续十来天的三十多度,他家里只开着风扇,却有种反常的凉快,近乎鬼故事里所说的阴气森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