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家丁感觉到呼吸困难,连忙求饶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娘的,竟然被认为是山贼,看来老子还真有当匪类的命。”段虎被他的求饶弄的有点哭笑不得,于是微微松开手指,小声喝道:“闭嘴,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若是有半句虚的,嘿嘿……”
家丁连忙点头答应。
段虎问道:“这里是哪里?”
“武安王家。”
“废话,老子当然知道这是武安王家。”段虎给了他一巴掌,道:“老子是说这里是王家的什么位置?”
家丁摸着红肿的脸颊,哭丧道:“王家,后院。”
段虎逼问道:“这里离王家书院有多远?”
家丁这回学乖了,将从这里到王家书房所有行进路线,一股脑的全部说给段虎听,弄的段虎都有些怀疑这家伙是个贼窝里派来探路的。
知道了王家书房的确切位置之后,段虎不再迟疑,将家丁弄昏后,飞快的朝书房方向奔去。
半刻钟后,段虎心中不断的诅咒那个设计庭园的工匠,为什么要将一个院子设计得像是迷宫似的,走过几个回廊之后,他又快搞不清地方了。这时身后他曾经走过的院落里,传来一阵喧闹声,紧接着是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和喝骂声,看来之前被他打晕的人被发现了。他不担心那些人会泄漏自己的行踪,因为自己下手极有分寸,暂时截断了他们的神经系统,那些人即便被叫醒,在一个时辰之内,也会全身瘫痪,说不出话来。
段虎心生紧觉,感到有四五十人正在朝这边赶过来,一阵凌乱而又沉重的步伐声没多久也传了过来,只需要片刻时间便会来到他所处的位置。虽然从他们稳健的步伐来看,这些都是一流的好手,但他并不在意,他自信可以在十几个呼吸的时间里,解决他们。
可是因为还没找到王家书房,在这之前段虎并不想跟王家的护院有冲突,避免王松年的心腹将那些罪证转移。于是他纵身跃过围墙,进入回廊旁边的一个小院子,手放在窗户上,运用咏春拳里的暗劲,悄无声息的将窗栓震断,翻身进入其内。
这个房间被分为两个小间,中间用一层薄纱挡住,段虎身处在外面这间。一进入房间内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整个房间有着很浓的脂粉味,屋内的一些装饰用品也像是给女人用的,而且房间内有人。里间的中间位置摆放了一个大水桶,一个身形高佻曼妙的女人正在脱着衣服,准备沐浴。那女人好像并没有意识到房间内多出了一个人,将衣服全部脱光,缓缓的泡入放满花瓣的水桶中,轻轻的擦洗着肌肤,嘴里还不时的哼着悦耳的小曲。
该死!竟然跑到王家女眷的房间了!段虎心中暗自嘀咕,正准备转身离开,另外寻觅一处躲藏地方。可是那些护院已经来到了院外,像是要进来似的,他若这时出去恐怕立刻就会被发现,也只好暂时待在这里,看这场免费的春宫浴。
“小姐!小姐!”这时一个小丫鬟迈着校洪步,急匆匆的走到门口,敲了敲门,说道:“听张护院说,有贼人闯到府里来了,他们正在搜捕,他让我问您有没有事?”
段虎心中紧了紧,退步到窗前,随时准备离开。
那小姐听后迟疑了一下,随后平静的说道:“我这里没事,你去跟张护院说,让他派两个身手好的护院守在院门外就可以了。”
“是的,小姐。”小丫鬟转身离开,吩咐护院去了。
等小丫鬟离开后,那张家小姐不再洗浴,而是将衣物护在胸前,朝着外屋,冷冷的说道:“阁下,也看够了!该现身了吧!”
段虎心中一惊,他自信刚才没有弄出任何声响,为何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小姐,竟然会知道自己在屋内。带着疑问,段虎掀开薄纱走了进去,道:“不知小姐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间……”
还没等段虎说完,他已经像是被一连串的爆雷轰击似的,整个人都呆住了眼睛直直的看着王家小姐,眼神中露出从未出现过的温柔,蕴涵在其中的浓浓柔情足以把任何一个女人融化,眼泪不住的往下流淌,很快润湿了蒙面的黑巾,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嘴里充满喜悦与兴奋的喃喃说道:“小冰?你是小冰!”
只见浴盆里那个女人柳叶眉,细凤眼,俏鼻梁,樱桃嘴,已然卸妆的脸露出了她的天然美态,那是一张不输给任何人的倾城容貌,特别是那种超然物外的气质,足以令任何人为之心动。段虎早已心如铁石,这些东西根本无法打动他,然而真正令他动心的是这个女人的长相,跟他死于非命的妻子一模一样,就连那种气质也丝毫不差,就像是他妻子整个人活了过来似的。
段虎神色异常激动,迈步冲上前去,一把抓住那女人的手臂,将她整个人从浴盆里提起来,紧紧的抱入怀中,像是要将她融入自己身体之内似的,深情的说道:“小冰,我抱住你了!我终于又抱住你了!你知道吗?没有你的生活是多么难熬,我都快被逼疯了!现在你又在我怀里,我不会再让你离开了!也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那女人起先还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弄的有些惊惶失措,可听到了段虎的真情话语后,身体逐渐放松下来,脸色也平静下来。或许是感受到段虎身上散发而出的浓浓深情,又或许是害怕被段虎伤害,她没有做任何反抗,全身赤裸的站在浴盆中,双手垂下,就像是一座雕塑似的毫无任何表情,直到段虎的拥抱令她感到有些疼痛为止,她的眉毛才微微皱了一下,冷冰冰的说道:“阁下抱得我好痛,可以松一点吗?”
“你……你不是小冰!”这一种冰冷的语气,就像是一盆零度冰水似的,从头顶倒下,醍醐灌顶一般,令段虎打了个激灵,从痴狂中清醒过来。他很快放开那女人,噔噔后退几步,一脸沮丧,可是眼中却又充满希望的看着女人,说道:“你是小冰吗?”
“不,我不是阁下说的那个小冰。”
那女人摇摇头,话语犹如冰箭一般,刺入段虎心中,刺破了段虎最后一丝希望。他的身体像是倒塌的大楼一般垮了下来,跌坐在地上,眼泪就像涓涓泉水一般不住的涌出,像个无助的弱者一样,若是他的士兵见到这样的他,肯定会认为这是另外一个人。
自从妻子叶冰死后,他就再也没有流过一滴眼泪,甚至被狱警压着参加妻子的葬礼时,也没有哭过。当时他心中只有仇恨,仇恨的火焰早就将那一点点泪水给烤干了,他甚至认为自己从今以后都不会流泪,然而今天他见到一个与妻子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时,他犹如铜墙铁壁般坚固的心防彻底崩溃了,所有的委屈、难过、哀伤全都一股脑涌出来,不断刺激他的泪腺神经,令他始终无法止住泪水。而那个女人却很奇怪的没有做出任何示警,只是披上衣衫,静静的站在浴盆旁边,等待段虎发泄完为之。
随着心情逐渐的平复下来,眼泪也渐渐停了下来。在他段虎心中,妻儿的死就像是一座大山一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只能通过无限的破坏厮杀才能令自己暂时平静下来。如今这个心结已经解开,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精神上的五感异能像是突破了极限似的,呈辐射状散开将整个王家大院笼罩在其中,现在不要说是一个人,就算是一只苍蝇在他的五感之内也要无所遁形。
段虎停止哭泣后,房间里便再没有任何声音,那个女人像是没有看见段虎坐在他的脚下,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突然问道:“阁下还在吗?”
段虎愣了愣,心想,自己这么大一个活人坐在她面前,她竟然看不到,莫非……。他眉头紧锁,抬起头,仔细的看了一下女人的眼睛,发现她的眼睛灰蒙蒙的,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原来她已经瞎了,难怪可以发觉自己在这间屋子里,瞎子的五感果然比一般人要强很多。
虽然明知不是自己的妻子,但段虎还是忍不住关切的问道:“小姐,你的眼睛……”
“瞎了!”女人苦笑道:“已经瞎很久了。”
“怎么瞎的?”段虎看出这双眼睛不是从小瞎的,而且她话中似乎有些隐情,忍不住继续问道。
女人虽然觉得段虎有点关心过头了,但还是平静的回答道:“被人毒瞎的。”
果然如此,段虎听后,猛地一下,站立起来,身上杀气四溢,青筋被怒火激得一根根鼓了起来,咬牙狠道:“是谁?是谁将你的眼睛毒瞎的?告诉我,我要让他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呵呵!”女人轻笑一下,没有相信段虎的话,也没有将那人说出来,而是转移话题道:“小冰,是谁?”
听到这个名字,段虎的神色缓和下来,唉声道:“是我的妻子,已经去世多年了!”
女人又问道:“我很像她?”
“外貌、声音、气质和身形全都一样,”段虎叹了口气,道:“除了你对我说话的语气,小冰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对我如此冷淡。”
房间内又陷入了寂静,没多久,女人又问道:“阁下为何会私闯王家大院?”
此时段虎已然从过去的回忆恢复过来,女人对他的影响力也减弱了下来。虽然他有点不忍拒绝回答女人的问题,但还是压下心中的冲动,将主动权掌握回来,道:“小姐是王松年什么人?是女儿吗?”
“女儿?哼!”女人像是被说中了心事,脸色阴沉了下来,冷哼一声,恨道:“我又怎么配得上呢?我只不过是他买回来准备当成礼物送人的一个官奴罢了!”
“当礼物送人?”段虎愣了一下,随即脸色立刻也沉了下来,心中对王松年的杀意又增加了几分,见女人有点伤心,马上转移话题道:“不知小姐芳名可否告知在下?”
若是有人见到一个堂堂九尺的彪形汉子,竟然像一个书生似的文绉绉的说话,肯定会觉得非常滑稽。幸好那女人看不见,没有感到异样,语气已然冷淡的回答道:“柳含嫣。”
“柳含嫣?”段虎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于是托着下巴,仔细的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翻。终于想起林重师再说韩昭云时,曾经提到过一个在与她齐名的女子,她是朝廷前任吏部侍郎柳景安的女儿,名叫柳含嫣,而且书画双绝,才色无双,又被人称为绛仙。可惜后来柳景安犯了事,被抄家问斩,其女儿也被贬成了官奴,后来不知所踪,听说是被某个神秘人以高价买下,收入私房。
段虎试探的问道:“你是前吏部尚书的女儿柳含嫣柳小姐吗?”
“你……你是谁?”柳含嫣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失去了刚才的冷静,身躯剧振,眼泪唰唰的往下掉落,切齿恨道:“你是薛玄的人?是也不是?”
“薛玄?”段虎愣住了,他不明白薛玄又和此事有何关系。
柳含嫣像是在自言自语似的,神色逐渐变得狰狞怨毒,随手拿起浴盆旁的一条白绫,举到段虎面前,厉声说道:“你薛玄好毒的心肠!陷害我爹爹通敌卖国,弄得我家破人亡还不够,现在就连今夜我为保清白之躯悬梁自尽也要派人阻止,莫非你是真的要见我变成那下贱之人,才会放过我吗?”她越来越激动,拿起浴盆旁的发簪,顶在咽喉之上,恨道:“我柳含嫣堂堂玉洁之躯,即便是死也不容你等卑鄙之徒败坏!”
说着,就准备用力将簪子刺下去。